簡體版

第二百零六章 結賬難題

第二百零六章 結賬難題

于是乎,從偽裝成普通人的便衣捕快到裝備齊全的正規城衛軍,從一身戎裝的「瑰之雙魚」騎士團到代表王室精銳的近衛軍戰士,紛紛探頭探腦,朝著「晨曦小姐」望了過去,滿滿的好奇心,都想看看這位「神通廣大」、被前侯爵夫人當成救命稻草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聖?

連「大鐵錐」與「不知所謂神學士」這等高階強者,都燃起了八卦之魂,依舊淡淡的表情,難掩心頭的興致勃勃。

譬如一臉粗獷的唐納德,眼楮本來就大,這一見有瓜可吃,直接瞪圓了進入搜索狀態。而注意時刻維持高手風範的索泰爾,也將目光投射到了場內。

其實很容易理解,擺出這般強大的陣勢,拘捕的過程卻是平淡如水,多麼的無聊啊。如今臨近結尾,應有的小插曲才姍姍來遲,總算讓人憧憬起來。若是能上演一出咸魚試圖翻身、最終仍舊被煮死的戲碼,就更加讓人期待了。

唯一的疑問是,誰是「晨曦小姐」?

好奇心人皆有之。在大多數人的潛意識里,能夠讓身處絕境的黛安.羅德姆拼盡全力呼救,並且寄予厚望的女性,必然是位強大的女戰士,抑或是女騎士。至于出身高貴、地位超然,足以令國王陛下改變初衷的貴族女性之可能性,不能說完全等于零,不過基本上離零點不遠就是了。

整個王國內部,能具備此等威望與說話分量的貴婦人,或許只有王宮大內的那位王太後。

然而事實證明,說起王室核心成員,最痛恨邁克爾公爵倚老賣老、擺出功臣的嘴臉自居並以之要挾主上的,非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王太後莫屬,下起手來,那叫一個狠而且快。

在這一點上,連日忙碌不休的斷頭台,暴飲鮮血的鍘刀,無疑很有發言權。

無數道好奇的目光迅速在晨曦的方位所在前後左右、來來回回,掃了足足好幾遍,可惜哪怕是索泰爾與唐納德這類強者,都無法在短時間內確定潛在的敵人,目光徑自掠過少女,連一點兒猶豫都欠奉。

第一時間就排除了正確答案。

倒不是他們故意瞧不起少女,而是晨曦的外表委實過于嬌小和俏麗,極具欺騙性不說,氣息更是收斂得干干淨淨,別說看著像是強者,似乎連「戰士」二字都扯不上邊。沒有真正了解情況的人指正的話,誰也聯想不到她的身上去。誰能想象得到,眼前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少女,竟會是戰力強勁到可怕的存在?

事實上,就連諾爾默都被蒙在了鼓里。

少年昏迷之後發生的一切,有了充足時間醞釀理由講好故事的少女和老管家,三兩句話就打發掉了,自然沒什麼漏洞。了解部分真相的佣兵團與侯爵府上上下下,則在晨曦親自下達的封口令面前,噤若寒蟬。反正少年正在養傷,誰吃飽了多嘴給自己找不痛快?

此刻的少年,絕對是怒火中燒,在他的心目當中,晨曦不過是「區區六級」的戰兵,黛安.羅德姆此舉,與其說是在撈取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不如說是企圖拖少女下水、和她一起死,典型的腦抽外加害人害己。

諾爾默濃眉一揚,按捺住發作的沖動,思維也在瞬間高速運轉了起來。

至于被強行牽連入局的晨曦,早在眾人關注到她這位正主兒之前,便已若無其事的模了模項鏈上面的心形墜子,另一只手握住了其中一把短劍的劍柄,默默念叨著什麼的同時,一心兩用,體內的斗氣已然高速運轉,隨時一個念頭,便可以外放形成戰甲。少女歷來奉行「以德服人」的宗旨,在「一力降十會」的領悟與實踐方面頗有心得,在她看來,能動手又何必瞎嗶嗶呢?

現在就看是哪個不開眼的,率先撞到小姑女乃女乃的刀口上了。

然而沒等少年想出具體的辦法來,已然有人搶先出手對付不知好歹的黛安.羅德姆。

「賤貨找死!」

一聲低喝急速響起的同時,男捕頭的身影已然閃現在前侯爵夫人的身旁。受制于五花大綁的拘束,黛安.羅德姆跑得是踉踉蹌蹌,即使佔了個出其不意的先機,仍然幾步便被攔截住了。男捕頭大手一伸,便揪住了女犯人背後繩結之處,另一只胳膊掄圓了,照著黛安.羅德姆的小月復便是一拳打下去!

盛怒之下,這一拳已是毫不留情,連前侯爵夫人身上沒有功夫,會不會打出嚴重的內傷來,甚至直接斃于拳頭之下,都顧不上了。

伴隨著「啊」的一聲長長慘叫聲響起,下月復部慘遭暴擊的黛安.羅德姆,痛得整個嬌軀都蜷縮著,痙攣起來,猛烈抖動底下,一雙在外頭的玉腿,毫無規律地弓著腳背不住抽搐、搖擺。涕淚四流的她,瞬間產生了自個內髒均已翻轉錯位的錯覺,五官都開始扭曲,就這麼被男捕頭像拎貓那樣,拎在了手中。

豐滿的軀體曲線動人、百余斤重,對于體格強壯、慣于拿人的男捕頭來說,壓根不叫個事。

又一個身影飛快出現在黛安.羅德姆的身旁,趁著痛楚當中的她大口大口呼吸,夫妻檔中的女捕頭,從身上掏出一個大號的核桃,精準地塞進了黛安.羅德姆的嘴巴里面。

這麼一來,前侯爵夫人連大聲申吟慘叫都做不

到了。

一個負責武力制裁,一個負責後續的堵嘴,不愧是夫妻檔,配合那叫一個迅速與默契。

重新控制住場面的兩人,來不及抹上一把額頭的冷汗,便先抬頭狠狠瞪了兩眼闖禍的城衛軍部下,最後才乍起膽子望向各位上司,以及上司的上司。

理論上已被捉拿歸案的女犯人,綁的那叫一個嚴嚴實實,竟然還能從兩名強壯的男性城衛軍手中掙月兌,下一個嚴重失職的定論絕不為過,再考慮到今天乃是宦官黎塞留報仇雪恨的「大喜日子」,平日里能輕巧放過的小小意外,足夠讓他們夫妻倆列入發配邊疆效力的名單了。

例如傳得沸沸揚揚,很可能在神魔千年停戰協議到期之後,再一次成為抵抗魔族大軍入侵的頭號要塞,曼尼福斯特城,就是流放犯人的最佳去處。據說魔族到處,雞犬不留,普通的人族想都別想幸免。

幸虧黎塞留的心思,並未放在倒霉的捕頭夫婦身上。此刻的他,正目光炯炯地盯住了晨曦身後的馬車,嘴角隱隱現出冷笑,收在袖子里的雙手,經已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凝聚著宦官的決斷和力量。

十二載的隱忍,十二載的苦痛與煎熬。無論裝飾華麗、由兩匹駿馬牽引的車廂里頭,究竟是哪一家豪門大族的小姐,膽敢有一絲拯救黛安.羅德姆等人的企圖,就要承受他的無邊復仇之火!

于是他伸出手掌,三兩下簡單的手勢過後,對付「大規模抗捕」的應對措施,便由統領大人們完成了調配。

分別來自三個戰斗序列的戰士,已然將華麗的馬車,以及附近的有關人等,統一納入了攻擊範圍。只需宦官揮手示意,遠、中、近諸般攻擊手段,便可全方位覆蓋馬車。

黎塞留同樣忽略了猶自眯起美麗的大眼楮、氣勢逐漸提升、有心「大干一場」的晨曦小姑女乃女乃。

屏息凝神底下,殺氣開始彌漫,氣氛陡然變得緊張,全場一時間靜了下來。

只有黛安.羅德姆若有若無、若隱若現的申吟聲,從她掛滿淚水的鼻尖傳到外面。別人只需控制呼吸,而她,卻不得不啜泣著、忍受下月復深處的劇痛,偏偏大號的核桃往口中這麼一塞,她連呼喊叫痛的權利都丟失了。

「正如先前尊敬的內官大人所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夫人既然有膽觸犯國法、違背家規,自然要有接受相應懲罰的覺悟。」

「再說了,所謂行事需兼顧天理、國法與人情。夫人經年肆意妄為,于此三道上頭,無一可取。試問又有誰能救你,誰敢救你?」

「且安心去吧。怨不得別人。」

透過低垂的車簾,一把略帶中性的「貴女」聲音,緩緩傳了出來。低緩的語速、清晰的吐字、優雅的語法與得體的用詞,既表明了態度,又充分體現出良好的家教與修養。最重要的一點,聲音不算大,剛好足夠讓所有應該听到、也想听到的重要人物都听了個清楚。

譬如最為在意的黎塞留大人。

冷笑變成了微笑,攢緊的雙拳,也輕快地松開了。宦官含著笑意,向著馬車微微點了點頭,以示友好。

「貴女」首先引用了黎塞留的原話,從「國法」與「家規」兩個方面,坐實了前侯爵夫人的罪名,表達出站在宦官一邊的立場,同時也釋放了個人方面的善意;第二層意思,才是響應宦官宣讀的詔書中提及的各項罪名,譴責前侯爵夫人在「天理、國法與人情」三個層面上,通通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于公,誰也不可能幫她顛倒黑白;到了末尾一句中的「安心去吧」,等于是給前頭的種種鋪墊下結論,所謂的「怨不得別人」,更是直接給黎塞留的復仇行為站台、洗白。淪為賣肉的娼妓了,黛安.羅德姆還不能埋怨別人,為什麼呀?罪有應得唄!

先私而後公,簡簡單單幾句話,給剛剛放入棺材里頭的黛安.羅德姆,重重地蓋上了棺材板,就等黎塞留命人釘上棺材釘了。

十幾年間,能從普通宦者混到如今的階層,黎塞留又豈會品不出個中味道?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自是欣然笑納了「貴女」的好意,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都有了。‘瑰之雙魚’前隊變後隊,城衛軍居中押解犯人,王家近衛軍殿後。收兵!」

得到宦官示意的「大鐵錐」,掃了一眼全場,然後粗豪地下達了離開的指令。他的視線還特意在男女捕頭那兒停留了那麼幾秒鐘,相信這對夫妻檔應該深刻領會他的意思,不至于再鬧出笑話來了吧?不然的話,無論是唐納德,或者是黎塞留,絕對不介意「借汝夫婦二人之首級一用,以正軍紀」的。

能夠代表參與行動的三大軍事組織發號施令,從側面上體現出比茲尼斯王國軍中的地位等級,或者說潛在的鄙視鏈。

哪怕是負責守衛外城的「瑰之雙魚」騎士團,遇上了拱衛王城的王家近衛軍,依然要低下高傲的頭顱;而對著老百姓耀武揚威囂張慣了的城衛軍,在前兩者的眼里面,不過是上不得台盤的雜兵,干些緝捕追凶、盤查過往客商與路人、維護市面秩序什麼的瑣事,倒還湊合,遇到棘手一點的事務,非捅婁子不可。

「得令!」

一頭一尾兩大陣列的統領高聲應和著,表情肅穆,隨即便各自轉身向著部屬下達命令。

呼喝聲應和聲此起彼伏,「鏘鏘鏘」的鱗甲摩擦聲中,「瑰之雙魚」騎士團率先調頭,朝著來路拔腿離去,一如來時那般迅速干脆;

接著便是密密麻麻的城衛軍,將一應人犯裹在隊伍的最中間,一一嚴密看管著押送上路。看他們打量兩旁路人時那警惕的目光,顯然吸取了剛才一個不留神、黛安.羅德姆便惹出事端的教訓。至于倒霉的前侯爵夫人仍未從痛楚之中解月兌,就被黑著臉的男捕頭一把扛在了肩上,剝除了下裳的翹臀撅高了趴在男人肩膀的不雅姿勢,再一次招惹來閑漢們的指指點點,口哨聲、嬉笑聲以及怪叫聲更是少不了,唯恐當事人感受不到「羞恥」的含義。

劍拔弩張的氣氛,就這麼逐漸平息了下來。

就在圍觀群眾陸續散開、佣兵團成員與侯爵府護衛下意識松了口氣的當兒,「大鐵錐」朝著凱文和阿倫咧開大嘴,露出一個很是憨厚的笑容,與此同時,一個清晰的聲音自兩人的耳邊炸響,道︰「鄙人唐納德,恭候二位貴客前來劫囚。」

明晃晃的一口大白牙,顯得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真誠。

問題在于「大鐵錐」的親和力嚴重不足,面對盛情邀請,黑大個和瘦削的副手明確表示無福消受,兩人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忙不迭地抬高雙手捂住耳朵,滿臉的痛苦與無奈之狀。

原因很簡單,耳朵深處的巨大轟鳴,猶如無聲處驟聞驚雷那樣,還要是超級貼身的那一種,胸口憋悶倒還罷了,瞬間造成的失聰才要命。

這才是高階強者輕松碾壓中階戰兵的底氣所在,用「鴻溝」來比喻實力差距的話,前面必須加上「巨大的」這個形容詞才行。

看著兩人突然間變得臉如土色,一旁的諸多同伴不由得面面相覷,王家近衛軍副統領的音波攻勢,顯然僅僅針對兩名佣兵團之首領,並未殃及他人,自是搞不懂其中的奧妙。

而少女這邊,同樣迎來了中年神學士的留言,或許是少女的顏值太高的緣故,令人舍不得下重手,索泰爾明顯客氣多了,只听他說道︰「宦官也是人,而且是可憐人。還請小姑娘口中積德,不要輕易出口傷人。」

「凝音成線」的功力,不知比凱文等人高明了多少倍,即使以少女的能力,若非看到他面帶微笑地望著自己,悄悄擺了擺手,神情又很溫和,很可能就漏了過去。

晨曦輕輕哼了一聲,翹了翹可愛的小鼻子,做了個鬼臉當作回答。

看在你有禮貌的份上,小姑女乃女乃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少女大度的想到。

曲終人散,氣勢宏大的萊德侯爵府邸之前,只剩下一臉茫然的佣兵團,以及不知所措的侯爵府護衛等下人。這千里迢迢、歷經廝殺方才護送歸來的主母與嫡子嫡女一行,竟然在自家門口被官府一股腦兒拿下、處置掉,換成誰也不好受,接下來該怎麼辦,誰也不清楚。這倒霉透頂的局面,稱得上是一地雞毛了。

「都愣著干什麼,傻了不成?」深紅色的府門之中,一名管家打扮的老年人呼喝道︰「咱們家大人榮升財政大臣,不趕緊將馬車、行李什麼的照規矩放好,敢情是不想要賞錢了?」

此人身高中等,略微有些發胖,頭發和胡子都發白了,中氣倒是十足。

「是斯特恩老管家。」一名隨車的侯爵府護衛喊道。

「明白。」

「好 ,斯特恩先生。」正處于惶然狀態的眾多侯爵府下人,頓時提起了精神來,吆喝了幾聲,便趕車的趕車,牽馬的牽馬,開始有秩序的按照平日府里頭的規矩行事。

「動作麻溜點。完事了洗臉洗手,換身干淨的衣服,然後給大人道喜去。這賞錢哪,早就給你們備好了。」

斯特恩老管家背著手,面帶矜持的微笑說道。

仿佛早前發生的一切,完全與新晉的財政大臣闔府無關似的,奪妻之仇什麼的,不存在的。

晨曦看著眼前一派有說有笑、熱火朝天的情景,忍不住搖搖頭,譏笑道︰「好家伙,這算什麼?買凶殺妻不成,干脆賣妻求榮麼?」

「想必只能用積怨已深來形容了吧。」隔著車簾,諾爾默同樣表示難以接受,語氣唏噓。

突然,少女想起了某件事情,俏臉一繃,說道︰「不好,咱們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見到少女如此緊張,少年連忙詢問道︰「出什麼事了?」

「此行的尾款還沒結清呢!而且撫恤金才是大頭!」晨曦十分懊惱,道︰「本來說好了平安到點就付,眼下護送的人員都被抓走了,萬一那什麼狗屁侯爵賴賬怎麼辦?」

「不至于這麼下作吧?」諾爾默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好歹也是個世襲貴族,咱們手上還有雙方公證過的契約呢。」

「怎麼不至于?正牌妻子與親生女兒被貶為娼妓,他都能不當回事繼續升官的家伙,還指望他行事有什麼底線?!」晨曦很是氣憤道。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