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大雖然是京師空降下來的,坐了十多年的冷板凳吃相有點兒難看,但是做事情也還算有章法。
拿了好處就要辦事兒,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丁曉劍的背景,三天來,他已經調查的非常清楚了。
學生,青年書法家,青年畫家,青年作曲家,西京美協研究員,學生創業代表,家里頭雖然有點兒錢,但五代包括五服以內根本就沒有出過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那些個頭餃加在一起,盡管還算有點兒威懾力。可在胡老大看來,也只能算是一只菜雞。
丁曉劍的這些個頭餃唬得住別人,還真唬不住他。
西京也算是一座大城市,胡老大現如今,盡管還未入常,但那是早晚的事兒。只要一入常,那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了。
即將入常的胡老大,為了這口到嘴的肥肉,早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踩一踩丁曉劍。權當立威。
俗話說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越燒越旺嘛!
這世上好些個事兒都是機遇與風險並存的,一點風險都不想承擔,光想著撿便宜,哪里有那麼多的便宜可撿?
況且這回踩丁曉劍,理由也很正當。
確實是丁曉劍動手打的人,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至于究竟是什麼原因引起的?胡老大不想管,也懶得去管。他覺得這恰巧是一個很好的遮掩點。
只要稍微的把輿論引導一下,丁曉劍的這些個頭餃,非但幫不了丁曉劍一絲一毫,而且還會成為丁曉劍引火燒身的助力。
名人干壞事兒。有身份的人欺負平頭老百姓。恃寵而驕,恃粉而驕。這些個話題,向來都是最容易被不明所以的人所深惡痛絕的。
只要操作得當,這里頭的風險很小。
胡老大不僅把丁曉劍的背景調查了個底兒掉,還捎帶手的把吳強,薛小兵,沈斌,李鵬飛,周建銳的背景,全都調查了個清清楚楚。
吳強的家族雖然很有錢,可是老吳家的炒房、坐莊行為,搬不上台面。本身就是很隱秘的,能夠調查出來的自然也很有限。
這就讓胡老大覺得,吳強也是個菜雞了。
除了吳強,其他的幾個人那可就更加的不足為懼了。
這一圈調查下來,胡老大早已胸有成竹。
盡管他也知道這里頭還有三個女孩,一個慕林珊,一個周麗雪,還有一個李莎。
可是調查的多了總難免百密一疏,再加上這些個人里頭慕林珊受傷最輕,也只不過就是三處軟組織挫傷,按照先重後輕的調查順序,慕林珊被放到了最後。
一圈調查下來,沒有值得被重視的對象,最後一個慕林珊,就被傲嬌自大的胡老大陰差陽錯給忽略掉了。
只能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啊!胡老大若是一直在那個清水衙門里頭混著,也不可能經此一劫。
人漲沒好事兒,狗漲挨磚頭。
反正,胡老大還真就是,自打出京升遷之後,就飄了,就漲了!以前腦子里時時刻刻緊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了。
連慕林珊這樣的存在都能被他忽略掉,也只能說,人要倒霉了,喝口涼水都會塞牙。
一番初淺的調查,胡老大還覺得自己做到了知己知彼。
因此,當地產大鱷徐磊第二次找來的時候,胡老大智珠在握。
兩人的踫頭地點很隱秘,簡直儼然地下工作者接頭。
作為地產大鱷,這樣的事兒,徐磊這些年干的多了,早已是輕車熟路。
不就是攻關嗎?只要糖衣炮彈的配比合適,他堅信,無論什麼樣的關他都能攻下來。
兩人見面之後,寒暄完畢,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戲肉正式開始。
徐磊一點兒也沒有求人辦事的低聲下氣,話說的非常的開門見山,也非常的理直氣壯。
「胡局,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您答應我的事兒,這幾天為什麼沒有一點兒動靜?這件事應該不難吧?難道你遇到了什麼阻力?」
胡老大坐了十多年的清水衙門,早就被人輕視慣了,並不覺得徐磊的語氣有多麼囂張。
他哈哈一笑,也不再做過多的迂回︰「徐總,不瞞您說,這件事兒吧,的確不難!也確實並沒有什麼阻力。
可是呢?這個幾天我又前思後想了一番,事出有因,一個巴掌拍不響,再加上那個丁曉劍,好歹也是個名人,西藝和西京美協,恐怕不是那麼好安撫的……」
聞听此言,徐磊一下子就明白了,胡老大這是想獅子大開口啊!
心中暗罵一聲貪得無厭,徐磊臉上的笑意,頓時斂去了幾分。
「胡局,你這是還沒拿我徐某人當朋友啊!
嫌我不夠意思嗎?我那價值近千萬的西郊大平層,我可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啊!
我徐某人做人,從不看眼前,只注重長遠。
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差事兒的事兒,徐某絕對不干。
這一點,徐某人在圈子里那也是有口皆碑的,不信的話,您可以打听打听。
胡局,咱們既然已經是朋友了,那朋友之間也就沒什麼不好說的了。
你就直說吧!徐某到底還有哪點兒做的不到位?」
胡老大冷板凳坐的太久,臉皮的厚黑程度還比不上徐磊,一瞬間就被徐磊擠兌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畢竟是當guan的,自我調節能力很強。
胡老大尷尬的一笑︰「既然徐總你說咱們已經是朋友了,朋友之間沒什麼不好說的,那我就直言了。
我女兒處了個對象,最近已經在談婚論嫁了,我這個當父親的難啊!
以前沒能幫上她,現在有點兒能力了,就想給孩子好好補嘗一下。
你送我的那套大平層,孩子看了很喜歡。
我就想著,給她當嫁妝算了!
可是送孩子的話,那可就是孩子婆家的財產了,這個手續問題……」
胡老大話還沒說完,徐磊就明白了。
明白過來之後,徐磊簡直,無語至極。
一瞬間,在心中把胡老大八倍祖宗全問候了個遍。
徐磊同這些當guan的打交道,早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百人百性。
可是說實在的,像胡老大這樣貪吃,且吃相難看,甚至不顧吃相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踫到。
他其實真是好心。真沒有拿過戶手續要挾的意思。
完全就是替胡老大在考慮。巨額財產來源不明,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誰曾想?人家根本一點兒都不怕。反而要的就是過戶手續。
人家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再替對方考慮,搞不好對方會想的更歪。
徐磊索性也就不再多話了。
一時之間,徐磊也想歪了。
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鑽,不敢攬瓷器活兒。胡老大既然敢明目張膽的要求過戶,在徐磊看來,胡老大一定有金剛鑽。
好歹是京師空降下來的,若是沒有點根底兒怎麼可能強勢C入?確實有不怕的底氣。
連徐磊都沒想到,其實這個胡老大根本就是個棒槌。
無論干啥,都講究一個道行,道行那是需要修煉才能得來的。胡老大根本就沒撈過外財,根本就沒機會修煉,道行自然有所欠缺。
就是這點兒小小的欠缺,一下子就將兩人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