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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輜重營(十三)

讓張知秋哭笑不得的是,原本也沒有什麼期待的他,卻是被眼光雪亮地明朝群眾們,從管飽吃面條地大軍中給明察秋毫地剔除出來了!

至于將張知秋排除在外地理由,那卻是非常充分、站得住腳的︰這個飯量驚人、堪比飯桶的大塊頭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冊地忻州役夫,是以也就不能享受忻州役夫地福利待遇!

面對這個強大地理由,作為同為讀書人一脈的張秀才幾次囁嚅著想要幫襯幾句,但卻終究也還是開不得口。

雖然大多數人都視說話「不靠譜」地大塊頭為傻子,但張秀才在與張知秋略作幾次交談之後,便極其肯定地確認,這個暫且忘掉了自己過去的年輕人,絕對是個讀書人,甚至有可能還是個秀才!

不過,除寥寥數人之外,大多數地人卻是並不認同他們所一向尊敬地秀才公地這個斷言。

有哪個讀書地相公,是長的有傻子這麼五大三粗地?

又有哪個讀書相公,是象傻子一樣這般力大如牛的?

還有哪個讀書相公,會與他們這些走卒販夫們稱兄道弟地混作一團兒的?

可這個給自己取名叫做「張知秋」的大塊頭,他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故而無論他原本是什麼人,但絕對不可能會是那種高高在上、清高自賞地讀書人的!

更何況,據說那個一向在白雲觀門口開櫃立賬、就連白雲觀里的老道都沒能奈何他怎樣地王半仙,在一次挑逗這傻子時說錯了話、激怒了人,結果被這「扮豬吃老虎」的傻子一口氣道破了他三道「仙法」,嚇得王半仙當場長揖賠罪、自扇嘴巴!

試問,又有那個正經讀書人是會去研究這些「子不語怪力亂神」地旁門左道的?

即便就算是正宗地道家本領,那也絕非一個上進地讀書人所應涉獵之事,更何況還是如王半仙所學的這等「野狐禪」?

但最讓這些人們所信服的理由是,作為一個讀書人,是絕對不會被人如此反復地捉弄的,就連他們那麼多地過分之舉,都沒能讓傻子憤而挺身捍衛讀書人地尊嚴,可見他絕對是個冒牌貨!

與之相對應地,出于對讀書人的尊敬,張秀才雖然已經早已超過了三十歲的年齡上限,但無論是張小滿還是那些年輕地忻州役夫們,卻是全都毫無例外地一致邀請張秀才與他們「共進面條」。

甚至那個原本看不上張秀才地吳二楞,在經過這些天里輜重營中軍民人等地燻陶之後,也是一反過去地大不敬之態,這時更還張羅著走在前邊,吆五喝六地咋呼著為張秀才「清道」。

其實,對于張知秋而言,他反倒是覺得這玉米糊糊、山藥蛋,還有硬邦邦地窩窩頭要比那黑乎乎地麥子面要好吃多了,這些天雖然一天兩頓地可勁吃,但張知秋還是百吃不厭,感覺可口的很……

事實上,這也就是張知秋這廝素日里肚子里的油水太足,這時驟然間換個清淡地口味才會感覺如此美味;如果真要是讓他連著吃個十天、半月的,肯定讓他就此聞到玉米糊糊味兒就貼著牆皮繞道走。

不過,張知秋也理解這些明朝小市民們的心態,且不說這個時代地「白面」本身就確實是稀缺品,最重要的這「不患貧而患不均」的心態,國人可是數千年地一脈傳承下來了的。

事實證明,即便張知秋如今已是忘掉了許許多多極其重要、事關自己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但是這一點卻還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難以忘懷……

這也真真是讓人無語的緊。

張知秋曾經問過老孫頭,得知這個時代一畝上好地「良田」種稻、種麥的話,也堪堪只能收個貳、三佰斤,如果是瘠田的話,畝產百十斤、幾十斤才是很正常的,這與張知秋印象中地糧食畝產,簡直是快要相差十倍之多。

事實上,在張知秋地殘缺記憶中,當年畝產上萬斤地糧食作物也是有那麼幾種的,只是不知是否自己記憶有誤,畢竟這相差實在是太過于懸殊了。

這幾天以來,原本一直都糾結和惶惑于自己來龍去脈地張知秋,根本就無暇顧及這大明朝人對自己地糾纏,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老孫頭和吳二楞對他而言,其實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但是,今天老孫頭地忽然犯病,讓心情驟然間變得沉重與不爽起來地張知秋恍然大悟地感覺到,原來自己此刻終究還是已經有所牽掛了的。

雖然確實是別有所圖,但老孫頭一直都是在以一顆赤子之心在與自己「交心」,張知秋也曾經以為自己根本就對此毫不在意,但實際顯然卻並非如此。

看來雖然貌似有些「奇遇」,但自己終究也還是那俗人一枚,並未能做到所謂「太上忘情」的。

張知秋迎風昂頭、氣勢恢宏,但卻是咧嘴苦笑、自嘲自諷。

也罷,太上忘情亦非無情——既然心有所感,那就隨心而動、隨心所欲吧……

按照傳統地君子做法,那是應該要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

事實上,除那麼不多一些特別愛佔些便宜的人之外,雖然大家嘴上取笑,但大多數人對于張知秋還是不錯的,基本符合他對于古人的印象,與自己腦海中地「現代人」相比,已經實在是厚道地太多了。

其實,從張知秋幾天來待人接物地反應中,就可以明顯地看出他與這個時代的月兌節了︰與人們嘴上所言相比,張知秋卻是更注重于他們實際所作地事情的。

而這些古人也確實是沒有讓張知秋失望,基本是印證了他心中「古代大多民風淳樸」地印象的。

即便是象吳二楞這種號稱是稱雄街頭的混混,在張知秋看來,那也是比現代地那些小阿飛和大流氓們要有道德、有底線的多了!

當然,對于那些試圖騎到自己脖子上來的人,張知秋卻只是在謹守著自己地一條底線而已,只要不過這條線的話,那到也是無所謂的。

但在這幾天以來,卻也並沒有什麼事情是讓張知秋感到所特別不能容忍的。

看來,我以前所在地生活環境,一定是非常地艱辛與惡劣啊……

每當看到老孫頭們為自己地「遭遇」抱打不平的時候,張知秋便總是會不經意地浮起這麼一種淡淡地「鄉愁」。

不過,此地雖好,非我家園啊——雖然年齡確實不大,但張知秋卻已發覺,自己不但是「戀舊」和「念家」,在某種程度而言,還非常地固執,而這些都是一個人開始步入老年地表現。

最起碼,在張知秋地印象中就是這樣分類的,這讓他感到非常地悵惘以及……無奈。

就象這些天來老孫頭一直都在替他憤憤不平于這種經常地讓人「被幫忙」之事,張知秋就有他自己的看法︰既然是一個集體,那就沒有可以吃白飯的——最起碼那個人不應該是自己。

是以,張知秋對那些「被幫忙」地事情雖非甘之如飴,但也確實是還可以接受。

不勞動者不得食——這讓張知秋在吃那一日兩餐地時候特別地理直氣壯;而這里的伙食雖然粗糙,但卻也還是能夠管飽的,畢竟天下承平已久,雖然驟逢戰亂,但那底蘊還是在那里的。

最重要的,張知秋也不願意自己平白地受人恩惠。

在張知秋地記憶中,這世上要說有什麼是最難償還的,那就是「人情」了;不過這還算是好的,倘若要牽扯到「親情」和「愛情」的話,終生償債的可能也是很大的,實在是這世上最難償還地「債務」。

如今張知秋所想的,只是放松地享受每一天——這種日子雖然過的極其地粗糙,但張知秋卻是感到了一種平靜與溫馨,尤其是老孫頭所帶給他的,近乎是一種親情。

張知秋很享受這種感覺,事實上也很喜歡這種平靜與溫馨,甚至由此而壓下了對生活條件惡劣地諸多不滿。

至于如何盡早地從這個地方月兌身——這個信念牢固地潛藏于張知秋地意識深處,他也從沒懷疑過自己一定會從這里離開地「宿命」,但張知秋可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個卻是沒有什麼理由……

在張小滿地第十三小隊開始鬧哄哄地領取上佳地白蠟桿長槍的時候,還有許多小隊卻還仍是處在紛亂之中——這都是那些一心一意地按著上峰的意思來辦事、不懂得變通的家伙們。

其實,這第十三小隊竟是這整個輜重營中第一個實現順利地分組、並整齊地排隊來領槍、吃面地小隊,卻是早有人飛快地悄然跑進中軍大帳,將這十三小隊所發生地一應事故全都一五一十地象張虞候做了匯報。

事實上,這一切正是張虞候有意如此安排的,所考校的,正是這些素日里根本接觸不到地基層士官們地應變、以及管理能力的。

張虞候早在事前,便給每一個小隊都派出了自己地直屬士卒去進行監督,明里是監控事情地進展,實際卻是要留意各個小隊主官地處變能力的。

小旗張小滿,第一次進入了千戶張建東、虞候張繼宗地視線之中。

PS︰看書不投票的人,全部都給吃玉米糊糊、山藥蛋,還有硬邦邦地窩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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