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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全族被滅文女主角(22)

「宗政緋紅, 你真要與我為敵?」

魏殊恩伸出手指,緩緩拭擦面上的酒液。

他不笑的時候,什麼情緒都會被吞得干干淨淨, 雙眸宛若黑水銀丸, 哪怕是睫下那一顆殷紅的淚痣, 也難以驅逐蔓生的寒意。他聲音漠然, 如碎玉冰稜墜地,「含章皇室昏庸無能,致使奸臣橫行,民不聊生,一群尸位素餐之徒, 我屠盡了他們又如何?」

他唇角微彎,卻是極其諷刺的,「你竟然要為了這一群腐爛惡心的家伙, 跟我翻臉?」

緋紅滿袖酒香,她指尖抬起,好似輕聞那味道, 半邊臉被紅袖吞噬,只余一雙燃著斑駁光影的褐瞳。

她說, 「魏懷慈, 你裝什麼呢?」

是的,你裝什麼呢。

你當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是什麼墨汁嗎。

戰爭是權力的游戲, 贏家是天生帝王, 擁有一切,輸家則是一敗涂地,淪為戰利品。嘴上的正義,說得再好听, 都不過是讓掠奪顯得更為虛偽溫和,可他該吃的,該搶的,該得的,是半點都沒手軟。

——這是她為主神準備的最合適的人設。

天生帝王,冷情絕愛,任何事物對于他而言,都只是戰利品。

而宗政緋紅,含章三公主,是他最為喜愛的戰利品,為此他可以披上一具溫柔得近乎慈悲的皮囊,告訴她你別逃,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看,這世事險惡,人心叵測,你那麼嬌女敕,那麼脆弱,一場風雪都能折了你的羽翼,我怎麼能讓他們傷害你?

所以我將他們全部殺光,你的身邊再也沒有暗刺,你只能怯生生地依附著我。

好巧,她的作風跟他是一模一樣。

她知道自己最喜歡的人類,不是救贖的陽光,而是陰沉狡詐,冰冷徹骨,虛偽假意的怪物,她要在他心上鑿開那一層最厚的凍土,腐爛的根睫養出了最熱、最烈、最艷的血,這主人用情之後,還試圖剜出一捧甜血來融化她。

然後哭著喊她,為什麼還不愛他。

緋紅單是想想那場景,就興奮得戰栗,口干舌燥,皮膚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女主[緋紅]愛意值901。

很不對勁。

魏殊恩眉眼壓下一片陰霾。

他明明清晰感知到了她的好感數值,但對她的預判,仍然相差千里。

女主偏離了既定軌道。

她察覺了什麼?

不,她不應察覺,所有數值都告訴他沒有偏差,只有她成了變數。

魏殊恩撈了緋紅一眼,她像是一個不滿足的孩子,權力被她踩在腳下,她還要踩下他這一顆頭顱,做那白骨累累的京觀,供她日夜欣賞。可惜,他也不太愛仰視著人的,居高臨下,才是正確的視線。

他不再掩飾。

「你說得對。」

他用那根濡濕的手指,摩挲著她眼尾的一枝枝血痕,這是域外國家的紅柳妝,而他的眼角,則是貼上鱗片狀的點綴,倆人身披絳紅婚服,似人非人,似妖非妖,「那我不裝了,你這樣做,讓哥哥很不高興,當然,我喜歡你,我不會殺你。」

他的眼波橫生戾氣,口吻卻愈發平和,「我會,再一次,剁掉你的翅兒,記得別哭。」

魏殊恩毫不猶豫,丟了青玉合巹杯,轉身離開。

身後的人涼薄地說,「魏懷慈,這是你我大婚,你這一走,所有的,海誓山盟,都不作數了。」

魏殊恩喉結滑動,溢出「哈」的一聲。

她的騎兵已經踏破了玉屏關,她竟還跟他說,這一切不作數了。

「那就——」

「不作數罷!」

他拔起元魏將領的長劍,劈砍了殿中的花燈,轉眼間紅幛燃起猩火。

他親手做的,獨一無二的,柿子燈,也被他一腳踢碎。

年輕男人猶嫌不夠,返回來,當著緋紅的面,沒有多余表情地踩了好幾腳。

隨後,揚長而去。

系統欲言又止。

它想說,娘的,你這是什麼套路,怎麼你每次娶的第一個新郎,逃得逃,換得換,跑得跑,沒一個可以安分守己的?

緋紅仿佛知道它的想法︰‘看開點,虐文里都要搞個二婚,不然怎麼物是人非,虐戀情深?’

系統︰‘……’

謝謝您,我很看得開。

「大人,我們就這樣,放他離開?」

女官低聲詢問。

「元魏兵馬還在王城,攔也攔不住。」緋紅坐在了桌台上,手指捏了一縷燭火,渾然不覺滾燙,「覺醒,可真麻煩。」

「什麼?」

女官听不真切。

緋紅嬉笑道,「難得你們縫制了一床喜被,大婚當夜,卻無鴛鴦戲水,實在對不住你們。」

女官臉頰微紅,結結巴巴地說,「大人,大人天人之姿,定有更好的兒郎……」

謝新桃提著月牙刺,氣勢洶洶沖了進來。

「新郎跑了?!」

「看我不剁了他!!!」

緋紅自顧自斟酒,還給她倒了一杯。

「跑了不是更好麼,你哥能當正妻,穿正紅的了。」

那可不!

謝新桃正要月兌口而出,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訕然一笑,「我哥,那就是個王八羔子,配不上,配不上。」等人回來了,她一定將她哥剝皮抽筋,不,是洗干淨送進紅帳,趁著還未年老色衰,早日爭寵成功。

緋紅把金樽遞給她,「這次擒王,多虧你當了靶子,吸引了海市眾臣的注意,受了不少的皮肉之苦罷?我敬你。」

謝新桃心肝一顫。

不是吧,這麼客氣,難道是覺得她吃不了苦?她又不是她哥,一點皮肉之痛,都要淚眼汪汪,拽著明上的手腕貼在面上,掉著眼淚說好疼好疼。

她謝新桃可是頂天立地大女子!

謝新桃立馬反省,認真無比,「是我做的還不夠好,下次推你們跳海,一定更加真誠用力,不讓他們看出絲毫的端倪!」

女官︰‘?’

這是什麼可怕的發言?謝大人的前程還能保住嗎?

「跳海剛玩過了,不急。」

緋紅一飲而盡,烈酒絞喉,又燙又麻,她輕笑起來。

「我們,玩點更刺激的。」

六月,玉屏關。

塵沙滾滾,人馬驟至。

「哥!哥!我在這兒!你的心肝弟弟在這兒!」

少年舉起一桿彩旗,快活大嚷。

為首那匹黑馬毫不留情呼嘯而過,留下一風沙塵泥,少年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嗒嗒嗒——」

那馬蹄又慢慢踱了回來。

烏靴揚躍,蹬著馬鐙,年輕男人一襲暗紫羅窄袖服,勁瘦的腰身系著條通犀帶,色調深沉而貴重,他容色平靜,隱約帶著一絲嫌棄,「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擔心你呀!」

排名第四的魏小王爺嚷嚷道,「大婚之夜,你撂下人家新娘子就跑了,我怕她把你捉回去吊打個三天三夜呀哥!」

魏殊恩眼角一抽。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是鋪天蓋地的非議,那個小白眼狼兒果真是一刻也不消停的。

「國內形勢如何?」

「不怎麼好。」

魏小王爺板起手指頭,一樁一件地講明。

「你剛走沒多久,那個老七,就向母後訴情,來了一招先斬後奏,跟駙馬生米煮成熟飯了。」

「然後就是你跟含章三公主的婚事,母後又是擔心,又是高興,還給你們做了一對虎頭鞋,說什麼阿彌陀佛,終于有女妖精把你這個轉世和尚給收了!」

「不過一個月前,母後得知了玉屏關被破的軍情,還是你那域外公主送聘禮給鬧的,氣得當場就昏厥了過去,現在已經搬去行宮修養了,她說你還不如當個和尚,省得招來之禍,又埋汰你是個不中用的,怎麼連個女妖精都降不了,一點都不像她那個魂牽夢繞風流倜儻的老頭子!」

魏殊恩瞥了他一眼,「那是你父皇。」

魏小王爺嘖了一聲,「我也很想尊敬這老頭子,但他做的事,讓我沒法尊敬他啊。」

寵妾滅妻,這是人能干得出來的事兒?幸好他哥爭氣,縱然排行老三,還是奪了東宮太子之位,成為最年輕的副主,又一舉取了寶鼎,坐鎮中樞朝廷。

要說先帝干的最荒唐的一件事,就是死于馬上瘋,這讓魏小王爺產生了嚴重的童年陰影,從此遠離一起跟馬有關的東西。

對的,他是騎牛、騎驢來到玉屏關的。

魏小王爺覺得騎鶴更能襯托他的貴氣,但小紅死活不肯出門,還把他的蛋啄得疼了幾天,這年頭,小寵都猖狂得騎到主人頭上了。

魏小王爺很自然就將話題轉移到魏殊恩的身上,還擔心道,「您還行吧?」

魏殊恩︰「?」

魏小王爺吞吞吐吐,「那老頭子,不是那什麼馬什麼瘋嗎,這不會是什麼遺傳吧?弟弟我很擔心您……」

魏殊恩不怒反笑,「那你怎麼不擔心自己?」

少年一身元青色盤領錦袍,束發的絲絛也泛著雨後天青的清新,分明是一模一樣的秀麗鳳眼,比起長兄的鋒芒寒光,他顯得澄澈多了,魏小王爺張嘴就說,「我可是要做浪跡天涯的俠客,怎麼能娶妻生子呢?」

魏殊恩面無表情,「母後不會同意的。」

魏小王爺頂著跟兄長同樣的臉龐,做出了一個非常天真直率但在魏殊恩看來相當愚蠢的表情,「為什麼要母後同意?母後又不能替我娶妻生子。」

魏殊恩不想跟這個傻白甜弟弟討論一些無意義的事情,他淡淡道,「玉屏關已被龍荒攻破,只有一兩處松懈的缺口,依照她的行事作風,很快就要補上,你別在此地閑逛。」

「我不是閑逛的!」

魏小王爺急忙道,「我是來替你的啊,哥,你有所不知,現在玉屏關到處都是你的通緝畫像,嫂子真是太不留情了,我是易容幾番,算到你會從這里經過,所以來候著了!哥,你快月兌你衣裳,咱倆換上,反正我扮你也不是一兩回了!」

魏小王爺就在路中間寬衣解帶,半點沒有不好意思,他邊解邊說,「你就先回去,主持朝綱大局,我留在玉屏關,給你探听消息,順便混淆耳目!」

他還提醒了魏殊恩兩句。

「你那個替身,我估計是胃口大了,竟敢向內閣六部伸手,上次還搭在我肩膀,跟我稱兄道弟呢!」

魏殊恩的眼珠子盯著他,把人盯得毛毛的。

魏小王爺才記起,他哥講究啊,不在外頭光亮處月兌衣的,整得跟貞潔烈男似的。

魏小王爺︰「嘖。」

在被他哥揍之前,魏小王爺迅速扎好了自己那頭驢,找了一處密林子,歡快扒下了自己的衣裳,然後他轉頭一看,震驚當場。

這是什麼?!

這是他一個清新月兌俗的黃花大閨男該看的東西嗎!

那寬闊的背肌上,縱橫著數不清的血痕,有的是傷疤,也有的是抓痕,魏小王爺還離譜看見了野獸般啃噬的牙印!

魏殊恩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回頭示意他丟衣服過來。

魏小王爺不想自己顯得沒見識,于是清了清嗓子,嘖了一聲。

「你跟嫂子玩得,真刺激啊。」

魏殊恩手指纏著發,束著雨過天青的長絲絛,他長睫如墨,似笑非笑,「怎麼,要一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叔子︰?別這樣,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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