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同進來的人對望眼，凌呈羨走到門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沒事吧？」
任苒搖搖頭。
「我擔心了一路。」
任苒還是閉著嘴巴沒說話。
「是不是嚇壞了？」
任苒看到門口有人張望，「我要看診了。」
「苒苒，我出來了，我沒事。」
任苒拿起桌上的簽字筆握著，「我看到新聞了。」
「既然看到了，為什麼……連問都不問我一聲？」
任苒垂著視線，將頭發夾在耳後，「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跟你說對不起？」
「不是……」
「我向來只是做了我認為是對的事情而已。」
門口有人敲了敲門，「請問可以看診了嗎？」
「可以。」
霍御銘似乎不想就這麼走了，他忍不住上前步，「苒苒，你為什麼會被調到這邊來？是不是凌呈羨干的？」
「你當初那樣做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嗎？」任苒態度冷淡，「我要看診了，請不相干的人出去。」
最近的宋城很不太平，蕭家和林家連受重創，但是凌家一擊未能致死，凌呈羨不是省油的燈，接下來的兩個月進行了瘋狂的反擊。
霍御銘這幾年也是小有成就，但跟凌家的百年基礎畢竟不好比，再加上凌家身邊還有旁人幫忙，而他呢，獨木難支。先是貴人唐被封，再是手下的公司一次次出事，後來直接宣告了破產。
林太太緩過神後，聯合了娘家的勢力，據說到處都在找霍御銘。
而霍御銘這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暖風吹開了宋城上空最冷冽的寒，迎來了明媚溫暖的春光，任苒跟凌呈羨的關系卻還是處在冰點。
霍御銘消失後，蘇月梅也沒再出現過。
任苒隱約有些擔心，她的身體可撐不了多少時間的，如果連化療都斷了的話，情況肯定會更加糟糕。
下了班，任苒去到停車場，乍一眼看到凌呈羨的車時，她還以為看錯了。
她走到自己的車旁，剛要開門，旁邊車位的那輛車卻落下了車窗。
「上車。」
任苒看到凌呈羨坐在里面，這一眼有些恍惚，她應該快要有半個月沒有見過他的人了。
「做什麼？」
「吃晚飯。」
這三個字輕飄飄地落進任苒耳朵里，就好像以前的時候一樣。她還記得她在仁海時，凌呈羨就是這樣來等著她下班的，還會心甘情願擠進她的小車，跟她商量著晚上去哪里吃飯。
任苒應該直接坐進自己的車內，然後一腳油門絕塵而去，但她的手像是不听使喚般，竟去拉開了凌呈羨那側的車門。
男人往里頭挪了些，空出一人的位子給她坐。
「想吃什麼？」凌呈羨難得地問她。
「都好。」
凌呈羨選了家杭幫菜，又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他將菜單遞到任苒的手里，「點吧。」
任苒簡單地點了三菜一湯，凌呈羨看了也沒說什麼，只是加了一壺玉米汁。
兩人沒什麼話說，菜上齊後，任苒拿起筷子吃菜。
凌呈羨替她倒了杯玉米汁，任苒盯著手邊的杯子，目光不由看向對面的男人。
「看什麼？」凌呈羨輕問。
「沒什麼。」
「不習慣我對你這麼好？」
任苒確實很不習慣，她小口地吃著碗里的菜，清上園的阿姨走了，她一日三餐幾乎都是在醫院食堂解決的。
今天實在是沒什麼胃口，原本想著路經大學城，去打包一份粉絲湯的。
凌呈羨見她吃得不多，這會月兌下了厚重的冬裝，人瘦的只剩下骨架了。「怎麼吃這麼少？」
「飽了。」
點的那份魚湯幾乎沒動，凌呈羨挑了一塊最好的放到任苒碗里，「瘦成這樣，別連手術刀都拿不穩了。」
熱氣騰騰的魚湯氤氳了任苒的視線，這樣的溫暖好不實在，像是在做夢。
她心有忐忑，如果是夢的話，她希望這個夢可以做得久一點。
任苒小口地吃著，凌呈羨將另一道菜里的肉片挑出來給她。
「不吃了，不吃了。」
「魚跟肉搭配最好。」
任苒忍俊不禁，「我只听過葷素搭配最好。」
凌呈羨也是好久沒見她這樣笑過了，二人對視，任苒慌忙將嘴角的笑意收斂回去。
她怕令他覺得，連她的笑都是一種罪過，任苒看了眼凌呈羨的碗里，「你怎麼不吃？」
「我吃了很多了。」
任苒吃到後面，胃里頭堵得難受，但只要她一放下筷子，他們應該又會回到那種冷冰冰的相處模式吧？
有些感情，就是得到過以後才會有貪戀，任苒抬頭時看到凌呈羨望著窗外，眼神一道道掃過來往的人群，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我吃好了。」
凌呈羨朝她看了眼，「那走吧。」
走出吃飯的地兒，任苒並未再跟著凌呈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男人回頭看了眼，「我也回清上園。」
任苒猶豫片刻，跟了上去。
坐進車內，車窗往下落，夜晚的風吹進來刮在臉上舒服極了。任苒手指掐著身下的座椅，幾次欲要開口，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余光偷偷望向凌呈羨，見男人一臉專注地正盯著後視鏡。
任苒猛然間像是想通了什麼，她臉色微變，唇角也有些抖，「凌呈羨，你不會是……」
「什麼？」凌呈羨听她久久說不出後半句話來，這才扭頭盯著任苒。
「你不會是想把霍御銘引出來吧？」
凌呈羨面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任苒越來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方才他跟她吃飯時就心不在焉的。
任苒想到這，第一時間是不願意接受，她緊掐著手掌下的真皮座椅，「真的嗎？」
凌呈羨好像看不到她眼里的哀痛和悲傷，「任苒，你知道我是不會，也不可能放過他的。」
她心口幾乎被劃了一道，傷口不大，卻很深，任苒趕忙別開臉，深吸了兩口氣，才把眼淚憋回去。
「那你真是找錯人了，霍御銘從未聯系過我，我更不知道他在哪。」
凌呈羨視線重新落回了後視鏡上，「他遲早都會找你的，他現在躲在陰暗的角落里，最想見的人肯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