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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與判官交朋友

走到神像前,朱爾旦將酒菜放到供桌上,下意識理了下衣衫,這才恭恭敬敬沖著神像拜了一禮。

「學生朱爾旦拜見判官大人!」

拜了三拜,朱爾旦倒了一杯酒徐徐灑在地上,又道︰「學生冒昧前來實在是有事相求……

如若判官大人有靈,幫了學生這個忙,學生一定前來上香,並請判官大人痛飲幾杯。」

說話間,朱爾旦又倒了一杯酒灑向地面。

「臭小子,不要往地上潑了……」

突然間一聲大喝傳來,嚇得朱爾旦手一抖,酒杯失手摔向地上。

不過神奇的是,即將落地之時酒杯卻懸停下來,里面的酒也沒有灑出來。

未等朱爾旦回神,那尊木雕的判官神像竟然動了起來……

好在朱爾旦多少有點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嚇得驚慌失措,只是嚇得退開幾步。

「你這書呆子,酒潑在地上不是浪費了麼?」

判官真的活了,伸手端過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又拿過酒壺「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嗯,好酒!」

朱爾旦回過神來,壯著膽子上前施了一禮︰「判官大人若是喜歡,學生明晚再送一壇過來。」

「哈哈哈,好,到時咱倆痛痛快快喝上幾杯。」

「那是學生的榮幸。」

「你叫朱爾旦是吧?」

「正是!」

「嗯,我姓陸,你也別大人大人的叫,就叫陸判好了。」

朱爾旦一向不拘小節,眼見對方如此大度,不由拱手笑道︰「那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了,別拍馬屁了,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有什麼事?」

「是這樣,學生有個好友名叫方宇,他遇上了一個叫嫣兒的女人……」

朱爾旦大略講了一番,最後道︰「學生親自去見過那個女人了,懷疑她是個女鬼。」

聞言,陸判笑了笑︰「你的懷疑是對的。」

「哦?莫非陸判知道此事?」

「不,因為你一進來我就感應到你身上有一縷淡淡的陰氣,說明你之前與鬼魂接近過。」

朱爾旦當即拱手求道︰「我還有個同窗留在船上與那女鬼在一起,懇請陸判收了那個女鬼。」

「唉!」陸判嘆了一聲︰「當今世道太過混亂,導致地府也變得一片混亂,我這判官不好當啊。

走吧,我與你一起去看看是何方游魂如此大膽,敢在城里興風作浪。」

不久後,二人一起來到了二道橋邊。

「咦?船不見了?」

朱爾旦放眼看向霧蒙蒙的河面,卻沒有發現小船的影子。

陸判笑了笑︰「不是不見了,是你看不見……」

說話間,陸判抬手在朱爾旦眼前晃了晃。這一晃,朱爾旦終于看到那條船就泊在河中間,隨著波浪一動一動。

隱隱的,還能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聲音。

「行了,你在這里稍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不等朱爾旦開口,陸判身形一晃便從原地消失。

此時,般艙里正在上演一出大戲。

唐友宗終于明白方宇為何一提起嫣兒便會眉飛色舞,這種感覺簡直……就像即將飛升一般。

「不好,嫣兒快跑!」

船艙外面,那個老婦人臉色一變,急急大喝了一聲,同時化作一縷清風想要遁走。

「還想逃?」

陸判冷哼一聲,虛空一抓,當即將那老婦人抓到手中。

船艙里,那叫嫣兒的女鬼同樣也未能逃走,被陸判給打回原形,嚇得唐友宗當場暈了過去。

敢情,他眼中的美人兒居然是一只滿臉爛瘡、模樣猙獰的的惡鬼。

包括那老婦人在內也不是人類,同樣也是一只孤魂野鬼。

「判官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沒有害人……」

「住口,休得狡辯!」

陸判畢竟是判官,區區兩個小鬼的花招如何瞞得過他的法眼?

一些孤魂野鬼為了長久留在人間界,不惜以美色誘人,吸男人的陽氣修煉。

這個叫嫣兒的女鬼算是比較聰明的一類,她采取的是細水長流之法。

但,就算是這樣,普通男人一次兩次或許慢慢恢復過來,但次數多了,陰氣便會沉積于體內,導致陰盛陽衰,直至一命嗚呼。

正如方宇一樣,如若不及時驅除體內積郁的陰氣,怕是挺不了幾日了。

過了一會,陸判拎著唐友宗回到岸邊。

「唐兄,唐兄……」

卓爾旦一臉焦急地喚著。

「無妨,他只是受驚過度,身體有些虛弱,回家吃點補品,再好好休養幾日便沒事了。」

「那……那船上那兩個……」

「已經被我發往陰司,屆時另有判官治她倆的罪。」

一听此話,朱爾旦一臉感激地拱手道謝:「多謝陸判,多謝!」

這時,唐友宗被河面的冷風一吹,終于醒了過來……

「鬼啊!」

剛一睜眼,眼見陸判那嚇人的模樣,眼一翻又要暈過去。

結果,陸判抬手一點,一縷光芒沒入唐友宗的眉心,令得他想暈也暈不過去了。

朱爾旦也趕緊解釋了一句︰「唐兄,這是陸判,就是小南街十王殿供奉的判官。」

這麼一說,唐友宗終于回過神來。

畢竟他也去過十王殿,見過陸判的雕像,眼前這個陸判的確與殿中供奉的神像幾乎一樣。

「多謝陸判救了在下一命,多謝陸判……」

唐友宗連連作揖道謝。

「陸判,學生還有一個請求……」

沒等朱爾旦講完,陸判便笑道︰「是不是想救你的好友方宇?」

「對對對!」

「其實想救他也不難,接下來的幾天都是晴天,你們多過去陪陪他,讓他多沾點人氣。

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在房間里躺著,讓他多曬太陽,再服一些補氣血的藥……」

……

次日上午,朱爾旦又去叫了兩個朋友一起來到方宇家里。

陪著方宇聊了幾句之後,朱爾旦將卓氏喚到一邊,小聲道出了緣由。

卓氏大吃一驚︰「什麼?相公他居然……」

「小聲些,先不要讓方兄知道實情,以免他受到驚嚇。陸判說了,方兄的病需要多曬太陽……」

接下來,朱爾旦又找了個借口將方宇扶到院中,曬著太陽品茗、聊天,直到下午時分方才告辭而去。

如此持續了三日,方宇的精神終于好轉起來,臉上也有了血色。

這時,朱爾旦方才將真相告知,驚出方宇一身冷汗。

「爾旦,此事當真?」

「難不成我還會騙你不成?你沒見友宗一直沒露面?他也在家中體養身體。」

一听此話,方宇一臉羞慚,沖著朱爾旦由衷拱手致謝︰「爾旦,你這一回來可真的是救了愚兄一命,請受愚兄一拜!」

朱爾旦伸手相托︰「方兄不必客氣,小弟也是一時情急才去了十王殿求的陸判。」

「對了,既然陸判幫了大記,咱們是不是該請他喝上幾杯?」

「嗯,今晚我去找陸判問問看……」

第二天晚上,方宇找了一處清淨的地方,擺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靜侯陸判前來。

沒等多久,屋子里一陣風掠過,陸判憑空而現。

方宇、朱爾旦、唐友宗趕緊起身招呼。

一頓酒喝下來,朱爾旦發現陸判除了相貌與人不太一樣,言行舉止與人類並沒有太大區別。

一來二去,二人竟成了酒友。

這天晚上,朱爾旦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陸判剖開了他的胸腔,挖出了他的心……

朱爾旦嚇了一大跳,急急問道︰「陸判,我們之間並無仇怨,為何要殺我?」

陸判笑著擺了擺手︰「你誤會了,陸某一生沒有朋友,你算是唯一的一個。

所以思來想去,決定幫幫你。

你自幼魯鈍,才思不夠敏捷,僅靠埋頭苦讀恐怕難以高中。

我費了不少工夫終于給你找到了一顆玲瓏心,換上這顆玲瓏心,你以後也就開竅了……」

次日一早,朱爾旦一覺醒來,感覺胸口隱隱有些發癢。

再想起昨晚那奇怪的夢,不由扯開衣衫一看……他的胸口還真有一圈淡淡的疤痕。

「相公,你怎麼了?咦?你胸口上怎麼會有疤痕?」

卓氏也醒了,一臉詫異地問了一聲。

朱爾旦想了想,終于還是將認識陸判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

「啊?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顯然,卓氏有些驚嚇與震驚。

畢竟自家男人居然與地府的判官交上了朋友,她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當然是真的,你看這道疤,昨晚明明沒有,但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陸判幫我換了一顆心……」

「天啊,有這樣神奇的事?快,讓我听听看。」

卓氏擔心丈夫,趕緊側頭貼到丈夫胸前听了一會,听到「咚咚」的心跳方才松了一口氣。

「娘子,這件事誰也不要講,包括父親在內也不能講,免得嚇壞他老人家。」

卓氏點了點頭︰「嗯,知道了相公。」

隨之,又遲遲疑疑道︰「對了相公,你……你換了心,不會變心吧?」

「傻瓜,咱們不是好好的麼?」

一開始,朱爾旦沒有體驗到換心的好處。

但當他進入書房開始讀書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不僅記憶力好了許多,悟性也遠勝從前。

很多以前難以理解的東西,現在理解起來卻容易多了。

如此一來,朱爾旦不由大喜過望。

之前,他能夠考中秀才已經謝天謝地了,雖說拜入了周羽門下,但他也沒有奢望考中舉人,只求多學一點知識就好。

但現在,他卻突然有了野心。

不說高中狀元,好歹也得考個進士吧?

不覺間,年關到了。

這是一年的結束,也是新的一年的開始。

城里張燈結彩,鞭炮聲聲,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朱爾旦閑來無事便去走親訪友,也或是在家中接待親友,這也是過年的傳統規矩。

這天,一個叫宋光林的朋友到訪,閑談之時無意中提到了一個名叫吳曉怡的才女。

「她的爺爺以前在京城做御史,父親也做過官,她自幼耳濡目染,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只可惜命運不濟,十五歲訂了一門親事,結果還未過門未來的丈夫突患疾病而亡。

十七歲時終于出嫁,哪知成親沒一個月,丈夫在外被強盜洗劫一空不說,還殺人滅口……」

听到這里,朱爾旦不由笑道︰「我听說過此女,都說她是克夫命,所以後來一直待在娘家。」

「沒錯,算起來她今年都二十一歲了,听說偶有媒婆上門,但介紹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棗,氣得吳老爺失態大罵那些媒婆。」

朱爾旦點了點頭︰「這也能理解……對了宋兄,你提她做什麼?難不成你對她有什麼想法?」

宋光林苦笑著搖了搖頭︰「說起來,我也是無意中見了她一面,著實是個難得一見的佳人,堪稱才貌並重。

只可惜……小弟家境一般,而且已有妻子……」

朱爾旦笑道︰「那要是門當戶對,恐怕你也不會有娶她的想法了。」

「哈哈哈,朱兄言之有理,只是,小弟有些替她可惜罷了,好好一個美人兒,怕是要孤苦一生了。」

這事聊過也就罷了,朱爾旦並未放在心上。

哪知,緣分就是如此莫名的奇妙。

上元節這天傍晚,城中百姓紛紛涌上街頭閑逛,看煙花、賞花燈、猜燈謎、看雜耍……

朱爾旦與幾個好友興致勃勃一起放河燈,猜燈謎,不時再吟上幾首詩詞作樂,可謂其樂融融。

轉到一處石橋邊時,朱爾旦的眼光突然定住了。

橋上,一個年約二十,身美貌女子倚在橋欄邊,神情落寞地看著河中漂游的河燈。

身側站著一個丫環,似乎也在走神。

那一瞬間,朱爾旦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不知為何他有些心疼橋上的那個女人。

或許,她在思念什麼人?或是有著滿月復的心事?

「爾旦,走啊,你發什麼愣?」

「哦……」

朱爾旦回過神來,跟著前行了幾步,卻又停下來道︰「要不你們先走,小弟去看看娘子在做什麼。」

「她又走不丟,再說你家丫鬟不也一起的麼?」

「沒事,我去找找看,一會來找你們……」

甩月兌了幾個好友之後,朱爾旦卻又悄然返回,躲在人群里盯著那個女子看。

過了一會,女子與那丫鬟一起離開石橋,沿著河邊緩步而行。

朱爾旦裝作欣賞河燈,遠遠地跟在後面……

本想上前搭訕,卻又鼓不起勇氣。

畢竟從對方的年齡、裝束、發飾等方面來看,那女子顯然是成過親的。

無緣無故的上前搭訕,萬一被人當作登徒子,再臭罵一通,那多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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