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好不容易到了同仁，卻在門口被攔下了。
「請汪女士下車，把配槍卸下。」江來開口，「同仁規矩，無論是誰，都不能配槍進入。」
「呵，如果我非要進去呢？」汪小芸氣急，在上海，少有人敢這樣與她說話，一般這樣說話的人，都死了。
「那你還是別進去了。」楊大勇的聲音傳來，此時，救護車的車門已經被打開，大門內也已經有人準備好推車，「院長，病人呢？車子準備好了！」
「這位病人……哦，對了，怎麼稱呼？」江來似乎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問張掌櫃的名字。
「在下張景。」
「能走吧，下去自己躺好，一會兒會有人給你測量基礎的生命體征，好好配合，手指還要拍個X線，帶好自己的斷指，別掉了，掉了，就沒了。」江來叮囑，而後扶著張掌櫃便下了車，「送去手術室。」
「好 。」楊大勇自然應下。
此時，紀青也已經到了，便跟著進了醫院。
于是，門外，就剩一堆保安以及江來，和七十六號這一堆人對峙。
汪小芸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運氣不好，這天都快黑了，還被一個醫生從七十六號懟到醫院？
「其他人都不帶槍，只有我帶，可以？我保證，除非威脅到安全，不然不會開槍。」汪小芸退了一步。
江來沒說什麼，也就轉身往急診大樓方向走。
不回答，就是默認。
「你們，把槍都給我卸了，交給保安，然後再進去！」汪小芸氣道。
眾黑皮面面相覷，而後照做。
……
一系列術前準備下來，張掌櫃愣是找不到時間和江來單獨相處……便有些著急，他是希望，江來盡早通知林綰避避風頭！
結果是，他幾乎被月兌了個精光，身上的那些傷口全給仔細的處理了，還包了紗布。
真的是，一家不錯的醫院。
手術前，江來看過了片子，也完善了病歷，還看了張掌櫃身上其他傷口處理，而後便把汪小芸與張掌櫃暫時放在了一個房間，開代，「斷指再植手術，對我來說，難度不算特別大，特別是，斷指平面相對平穩，哪怕有關節損壞。」
「汪女士雖然不是病人家屬，但現在，張景的人身安全應當由你負責，所以，病人的病情要與你交代清楚。」
「他的身上，不僅有著斷指的傷口，還有大大小小的鞭痕共計六十九處，有些地方，深可見骨，根據我之前的詢問，這鞭子……也是在很多人身上都用過的，也就是，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病菌的存在，存在各種交叉感染的可能，更別說那長滿鐵銹的斧子。」
「所以，他會有很大的概率發生感染，而這一旦感染，便有相當大的幾率引起中樞神經系統暫時性的功能改變，重癥患者甚至會發生喉痙攣、窒息、器官功能衰竭等並發癥，即便有盤尼西林，都不一定壓得住。」
「病情並不樂觀。」
汪小芸是從沒有想到過這些東西……或者說，醫生的關注點本來就不太一樣嗎？而且，她總不能來一個人換一條鞭子抽啊？不要錢嗎？
不過，確實，她們審訊的病人，撐不到十天半個月，多數最後身體都很虛弱……救不回來，原來，是這個原因？刑具，不夠干淨……
「這是手術知情同意書，麻煩傷者和汪女士都簽個字，萬一死了，也是在病情的合理進展，我已經做了告知。當然，你們也有權拒絕手術，看你們自己選擇。」江來隨後便拿出了手術知情同意書。
汪小芸︰……
張景︰……嚇死他了，這麼危險嗎？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本來就時刻都面臨著危險，可……這麼正兒八經的上手術台，他還是很緊張……那是一種未知的恐懼。
「煩死了，張景，趕緊簽！」汪小芸刷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後丟給張景。
張景默了默，自己……根本沒得選啊，還沒做手術呢，總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身上傷口，也更疼了。
嘆口氣，簽字……要麼，就讓他這麼死在手術台上，也好啊。不然，再這麼下去，他是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江來收了同意書，而後想起了什麼，道，「請汪女士先去結賬那邊預交治療費用。」
汪小芸︰？？？
張景差點兒笑出來，但他忍住了。
「我們，可不是慈善機構。」江來說完，便把同意書夾在了病歷夾內，而後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張景，前往手術室。
「你們去哪兒？」汪小芸攔住。
「手術室。」江來看了一眼汪小芸。
「我也要進去。」
「先去交費，然後到手術室那邊找護士領取隔離衣，戴好口罩帽子鞋套，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再進來……當然，我並不希望你進來，因為……你身上大概率帶滿了病菌，會污染手術室。」江來毫不留情的道。
汪小芸咬牙，這人……竟然嫌棄她身上髒！孰不可忍！
于是，轉身，讓副手去交費，其他人把手術室給守住，便跟在了江來身後。
江來早有預料，開了手術室的門，而後指了指，「旁邊是半污染區，你在這邊把鞋套穿上，再問護士要隔離衣，讓她幫你戴好，記住，包嚴實點兒。」
而江來，則是推著病人走了旁邊的通道。
……
「江醫生，請你趕緊通知林女士撤離！」張景見汪小芸已經不在這個房間，于是輕聲道。
從江來對汪小芸的態度可以看出來，他絕對不會是個親日分子，若真的是……那就當他看走眼了。
「放心，她沒事，倒是你，有事。」江來嘆氣，「張掌櫃，我剛才說的危險性，並沒有任何作假的成分，七十六號的刑具，還是蠻髒的，如果你運氣好，沒有感染……那當然最好，你只需要裝作有感染，最後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但是，如果你真的感染了，我也不敢保證能把你拉回來。」
張景隨即笑笑，「若真的這樣，也只能是命了，只不過……被人出賣，總歸是不太甘心，還未見著華夏站起來呢。」
「放心，出賣你的人，似乎已經往南京逃了，但是有人去追了。」江來笑笑，「華夏，也一定會站起來的。」
「那一切，就拜托江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