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到了現場……看著三個被砍斷的手指，卻只有兩節斷指，于是眉頭一皺，問著那名頗有凶煞氣的軍裝女子，冷聲，「第三個斷指呢？」
「哦，不小心掉進火盆了。」女子不在意的道，「把剩下的兩個接回去就行了。」
江來心頭一沉，讓紀青打開醫藥箱，先簡單給張掌櫃處理傷口，而後又把兩根斷指保存好。
在這個時代，能活著就已經是不錯的命數了。
少一根手指而已，估計沒什麼人在意。
但……他是醫生，不僅他憤怒，便是紀青也憤怒。
作為醫者，尊重生命，尊重任何一個病人，但同樣的，最不喜歡看見的，就是這種玩弄人命的人。
「紀醫生，先帶病人去救護車上。」江來給張掌櫃處理好傷口，而後吩咐。
「好的，院長。」紀青應下。
此刻，偏陰暗的審訊室里，也就剩下了江來以及那名穿著軍裝的女子，也就是76號的實際三把手，汪小芸。
「江醫生留下來，難道是有話要和我說嗎？」汪小芸挑眉，此刻也認認真真的打量著眼前這位江醫生，她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不得不說，皮囊好看，相貌堅毅，有著一股很難說的氣質，讓人覺著舒服。哪怕是她這樣的女魔頭，都覺得這人似乎不錯。
不過，她也從自己叔父的嘴里听到過關于江來的消息，听說那是去年的第一次籌備會議，這位江醫生，就滿口要政府撥出經費支持醫療發展，結果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而後憤而離場。
但根據她搜集的資料，這人似乎和元委員有說不清的仇恨關系。其他的，全都符合一個醫生的人設……特別是，淞滬時的12萬救治人次，不管放到哪個地方，都是一份了不起的成績。
更別說，因為江來，華夏的醫療技術，如今是世界都聞名的。
「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犯人，都有他的人身權，汪小姐支持的新政，也是遵從孫先生的三民主義，難道，你不覺得可笑嗎？你可以砍下他的手指，但你既然決定叫了醫生，就不該毀了他另一節斷指。鑒于此次事件，七十六號以後的病人，我同仁將不再受理。」
江來上前一步，雙眼看向對方的眸子，一字一句，說完了這段話，而後腳步絲毫不慌的往外走去。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珍貴。
他不是不想幫這里的「犯人」，只是，若是出手次數太多，太過危險。
一開始就表明這個立場，反而有助于以後出手的成功率。
……
汪小芸听了江來的話，愣了一會兒，而後失笑，對著江來的背影，「難道江醫生以為，這世上只有你一個醫生嗎？」
只是，那道背影未曾停下，卻回答了她，「世上醫生很多，優秀的醫生也很多，但是不巧，就治病救人來說，我能勝過其他所有醫生。」
汪小芸眼神一亮，雖然這人是有著醫者的那種軸，但是這自信……她倒是蠻喜歡的。
而後也就跟上了江來。
……
救護車上，江來看著已經坐好的張掌櫃和紀青，還有……車後面一堆跟著的黑皮子，臉色並不好看。
他知道，自己最後那句話還是引起了汪小芸的興趣的，但……他也沒有說大話，在這個時代，就疾病治療來說，踩著近百年先進知識和技術而來的他，要勝過其他醫生，毋庸置疑。
「你們兩個，下去！」突然，汪小芸指了指她的副手以及紀青，而後看向江來，「想來，救護車上有江醫生在，就足夠了吧？」
江來看了看紀青，「你坐他們的車，如果他們不讓你坐，直接黃包車回醫院，報銷。」
「好的，院長。」紀青自是應下，上海的梅雨天，此時雨也是暫停了，所以，要找黃包車還是能找到的。
「那倒不必，一位醫生而已，我們七十六號的車子還是夠的。」汪小芸笑笑，而後坐了自己副手的那個位置，「走吧？江醫生？不是說，越早接回去恢復效果越好嗎？」
「紀青，讓司機開車。」
「好！」
不多時，救護車車廂關上門，車子也啟動了。
江來看著張掌櫃的兩節斷指，眉頭皺著，問，「用什麼砍的？」
「斧子。」張掌櫃慘笑著，「下手可狠了，江醫生，我這手指……接回去的話能恢復到什麼樣？」
「運氣不好，剛好砍在了指節的地方，這兩個手指以後不僅會短上一節，手指的屈曲活動也會受到影響，但好在……是左手，應該不是你的慣用手吧？」
「不是，我習慣用右手。」
「那個斧頭上，有鐵銹嗎？」
「啊……我不記得。」張掌櫃沒法回憶，一回憶就覺得手疼。
「有。」這是汪小芸的回答，「本來，我們七十六號是不用斧頭這種笨重的刑具的，可……沒有辦法，想起江醫生有接手指這一絕活，我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特地讓人去找了斧子，一把，很久沒用的斧子。」
江來沉了臉，「他如果死了，那也只能怪你了。」
對方真是敢下手啊，長滿鐵銹的斧子……這時代，可沒有破傷風抗毒素或者免疫球蛋白，若真有……基本上只能寄希望于青霉素以及張掌櫃的個人身體底子了。
汪小芸一噎，她還只是想說，她會砍對方手指，純粹是因為江來能接回去……
「不是……手指段了不是能接回去嗎？怎麼就要命了？」張掌櫃驚慌，而後看向汪小芸，「在我絕對安全之前，我不會交代的！」
汪小芸︰……MD！
「你別得寸進尺！」
「如果汪女士不希望我給傷者治療，請繼續。」江來冷臉冷聲。
汪小芸又一噎……
「江醫生，你得救我啊！我要是活著，我全交代！」張掌櫃另一只手隨即抓住了江來的白大褂，一副著急驚慌。
汪小芸看著這一副情況，倒是能理解，本來以為只是殘疾……好了，現在是還有生命危險！這下子，再讓人開口就難了，還得讓這個人先活下去再說。
想到這里，她就是一陣氣急。
用其他什麼手段不好啊，非要把人手指給切了？
可這人，根本不懼皮肉之苦，倒是很在意身體是否殘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