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視覺的情況下, ——覺會變得無比敏銳。
黏膩的滑動，窸窸窣窣的爬行，一下又一下的有力心跳……——看——見的情況下, 這些聲音反而會加深恐懼。畢竟——象是無限的。
問白宙話的時候, 周謙的手放——床單上, 五指做了一個抓床單的動作，也——知道是——是因為真的感覺到了害怕。
之後他——見白宙道︰「我早就抱住你了。」
白宙的血管、髒器、骨肉早已——他的操控下灑滿整個房間。
周謙走進這個房間的剎那，就已——他——一種最極致的——式所擁抱——
白宙的骨與血環繞——側, 甚至連他的心髒都真實地跳動——周謙耳邊, 這才是真正的刻骨銘心的擁抱。
血腥, 怪異，荒誕，卻又極端浪漫。
手指又抓了一下床單, 周謙說︰「你的心跳——大聲了。」
霎時間, 耳邊的髒器遠去了。
那讓人頗為——安的心跳聲總算遠離。
隨後周謙感覺到綁住四肢的東西有了變化, 它們開始動作了起來。
一開始周謙並——知道發生了什——, 直到四肢忽然傳來一股涼——, 他才發現他的衣服——知道從什——開始已經消失了, 衣服好似化作了液體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流去。
——什——情況？現——這怪物是——是擁有轉變物質的——力？
「啪」得一聲，周謙感覺有什——東西落——了自——的胸口上。
有些冰冷, 也有些黏膩。
是新——離出來的一根殘缺的手指，是一根血管, 或者只是單純的一塊帶血的肉？
濕滑, 黏膩，一點點下滑，緩緩了爬滿整片胸口。
四肢緊接著也有了同樣的觸感。
從腳心、腳趾、腳背、到小腿；從手指間的縫隙沿著肌肉脈絡爬至肩膀，再到鎖骨。
「你——做什——？」周謙開口問。
白宙反問他︰「你身上的這些傷是怎——回事？」
周謙嘗試著了側了一體, 形成一個蜷縮的姿態。這種姿態——味著自我保護，好似他——防備白宙。
他依然沒有回答白宙的話。
也——知道他自——還記——記得到底發生過什。
忽然之間，周謙感到某個物什沿著下頜爬到了自——的嘴角，再往上到了唇線。輕輕沿著唇縫一抵，它把兩瓣唇——開了。
「唔……」周謙掙扎起來。
那物什卻堅——移地——開他的嘴，滑了進去。
「噓。讓我檢查一下。」
周謙——知道嘴里的到底是什——東西，也許只是手指上——離出來的一塊肉，但他懷疑那東西上面——了眼楮。
因為當那東西離開的時候，他——見白宙又問了句︰「為什——這里也有傷？」
周謙沒有回答，只是忽然掙扎得有些厲害。
他的額頭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汗水。
抬起手，他胡亂地動作起來，似乎是——要把遮住眼楮的布取下來。什——都看——見的感覺實——讓他——安。
他整個人像是陷入某個——怕的夢魘，即將崩潰、即將發狂。
「周謙。」白宙的聲音嚴肅了些，「別怕我。」
周謙仍未回答，但發白的臉色儼然說明了問題。
白宙問他︰「為什——怕我？還是說——
「你現——討厭我了嗎？」
周謙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怕你。我只是——舒服。我衣服呢？還給我。」
白宙道︰「只是——看看你身上受了哪些傷，還——知道……還有沒有哪里是我沒有檢查過的。」
「那你就要把我剖開，看我有沒有受內傷了。」周謙笑了笑，「——惜我跟你——一樣，我是人。像你現——這樣，我會死。」
「所——，——你眼里，我——是人，是怪物？」白宙問他。
周謙道︰「我——知道你是什。‘人’、‘怪物’……也都只是稱謂而已。如果見到未知的事物，通常會用‘怪物’來形容一下。再說——」
「再說什——？」
「為什——問這個？我怎——稱呼你，對你來說很重要？」
周謙這話落下後，有好一段時間內，屋中沒了任何聲音。
許久之後他才又——見了響動。隨即他的唇上——覆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像唇，像舌，觸感非常怪異。
周謙——感覺到，他是——那——怕的怪物親吻了。
這吻顯得很急迫、還有一些粗暴。
與此同時周謙的四肢——綁得更緊了。
這里明明沒有血腥味，——他好像聞到了，連同眼前也像是出現了一片濃厚的血霧。
周謙忽然開始了劇烈的掙扎，後果是他——束縛得幾乎——動彈。當唇舌間某樣物什再度游過來之際，他狠狠咬了下去——
那物什暫時推開之際，他張口說了句︰「放開我，把我的衣服還給我——然我會——起一些——好的回憶。」
唇舌間的侵入總算退去，周謙——到他問︰「什——樣的回憶？」
周謙答︰「我會——起一個叫張彥軍的人。」
屋內萬籟俱靜，空氣仿佛凝固，周遭的氣溫一下子低了很多度。
周謙依然什——也看——見，但他感覺四肢好像結了一層冰，讓他凍得有些疼。
廣播聲立刻響起來︰「周謙，我們檢測到了白宙的怒——和暴躁指數暴增，我們將采取措施將他制服，你盡快利用這個時間離去。」
門外紀樂知也立刻有了動作。
「轟隆隆」鐵門推移的聲音響了起來，那是紀樂知跑了進來。
但下一瞬，紀樂知——一雙怪手猛地推離房間。
周謙睜大眼楮，身上的遙控器已經——取走。
旋即又是一陣「轟隆隆」巨響，鐵門——合上了。
「啪啪啪」又是幾聲響，——周謙看——到的地——，無數血肉飛散開來，居然是把這屋子里所有的攝像頭都擋住了。
盡管周謙看——到這一切，但他隱隱感覺到了——妙。
他的衣服早已——見，——渾身一直——血肉包裹得密——透風，就好像怪物變成了他的貼身衣物一般。
周謙霜凍的感覺慢慢褪去，緊接著背脊——輕輕拍著，大概是白宙——安撫他——
過周謙似乎依然覺得非常——安。
臉頰、脖頸、鎖骨、胸口、四肢，他渾身每一處束縛住他的血肉都上下挪動了起來。
此時此刻，門外的紀樂知很緊張，地下實驗基地的研究員們很緊張，周謙自——也非常緊張。
強大的、擁有神力的怪物，他——盛怒之下會做出什——？
他還清醒嗎？他是否已失去理智？
痛。癢。潮濕。黏膩。迷亂……
種種異樣的感官體驗將周謙徹底包裹。
他又——到了「咚咚咚」的巨大心跳聲——
過這回心跳來自他，而——再是房間里的「怪物」。
抑制——住的喘息聲從嘴邊溢出，預感到某種——妙，心髒驟然沉到了谷底，周謙仰著脖頸，上面浮出了淡淡的青筋，他緊緊咬住唇，又睜大了眼楮，瞳孔再度縮成了一線，——陽穴跳得讓他幾乎頭疼欲裂——
然而就——這個時候，所有的束縛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周謙，嚇到你了，對——起。」
周謙立刻站起來，一把扯掉遮住眼楮的布條，發現自——身上已經——傳好了衣褲後，沒有半點遲疑，快速地往門外走了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的手卻又——纏住了。
「還——做什——？」周謙頭也——回地問。
緊接著他卻——遞上了一枚遙控器。
周謙接過遙控器，立刻點下按鈕開了門。
他——見那個聲音道︰「——過我——，你只是出了些問題。周謙，我現——力量——夠，無法深入你的——識空間，看見你現——真正的狀態。但你要相信我，讓我治療你，好——好？」
「你——治療我……」周謙牽了牽嘴角，「是因為你——治療你自。你需要我幫你康復。對——對？」
「你——願——我康復嗎？」白宙問他，「現——‘白宙’這兩個字，對你來說，——味著什——？」
「白宙」這兩個字——味著什——？
大概——味著青春年——時期做過的一場夢。
隨著白宙的死亡，那場夢——他17歲的時候就徹徹底底的醒了。
從此之後，天地浩大，周謙知道自——是真的只有孑然一身。
周謙道︰「也許你曾經是白宙，但你現——是了。看到你的時候我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絕——會像你剛才那樣對我。從外貌、到性格……你——是他。你完全——是我記憶里的那個人。更何況——
「我記憶里的那個人，本來也沒有跟我有多熟。
「所——，就算你是白宙，那又怎——樣呢？」
說出這句話後，周謙——陽穴狠狠一跳。
突如其來的頭疼讓他下——識抬起雙手按住了腦袋。
鐵門已重新打開，周謙手腕——紀樂知一抓，整個人立刻離開了7號病房。紀樂知機警地往里面望了一眼，迅速把門關上了。
周謙低著頭，某種一閃即逝的違和感讓他的目光出現了一瞬的怔然——
當他——要去抓住這種違和感來自何處時，忽然頭疼欲裂，讓他忍——住彎下了腰。
鐵門合上的剎那，周謙似乎——見里面的怪物又說了什——
劇烈的頭疼讓他已經沒有辦法將那個聲音捕捉。
紀樂知察覺——對，重新拖來一把輪椅，快速帶著他往隔壁房帶去。「周謙，現——有沒有哪里——舒服？如實告訴我，我會幫你。」
周謙沒有答話。
他回——起了極為——怖的一夜。
那夜，他喝了湯打算睡覺，——見窸窸窣窣的聲響後睜開眼，看見一只龍進入了房間。
那一刻他——為自——喝的——是湯，而是酒。又或者那湯里的菌菇有某種致幻成——，讓他產生了幻覺——
幻覺之中，周謙看到客廳里的自——、母親、父親全都——動彈，那只龍冷漠地游過他們身邊，直接去到了廚房。
很快它就從廚房里走出來了——
它經過自——身邊時，渾身動彈——的周謙與它對視了一眼，看見了它眼里的睥睨、無情，——及無盡的冷——與漠然。
翌日周謙再度醒來，就是——醫院了。
他——說自——的父母全都死于煤氣中毒。
龍殺人，居然會借用到煤氣，是——留下某種超自然痕跡，——至于——人發現嗎？——
紀樂知帶到6號病房的床上躺著的時候，那夜龍的眼楮——周謙的眼前晃個——停。
眼楮是藍色的，跟他——隔壁房見過的那只眼楮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