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如來低眉合目，千面盡皆出現在四周虛空之上。
「唐玄奘，若是當初無緊箍，你可知結果如何？若是今日無舍利緊箍，你可知結果如何？」
如來道︰「若無緊箍、玄奘墜落，西行無成、佛法不度！若無舍利緊箍、無天難滅、靈山難存！」
「有些人生來桀驁、若是我不放下那顆舍利，桀驁難馴、世間當有滔天之劫！」
「如此，蒼生何存？」
「你想要答案，可否想過這靈山僧眾？可否想過，那靈山眾生？」
唐僧慘笑。
如來搖頭道︰「什麼因什麼果！若是因為‘因’，而盲目擴大了‘果’」，那與無天何異？」
唐僧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被觀音拂袖送離此地，轉瞬間已在了靈山之外。
「唐玄奘，你怠慢我佛，不知悔改，如今我收回果位，貶入凡間、身死自持！」
唐僧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雨水打濕了身軀。
「菩薩！弟子••••••弟子疑惑——」
虛空寂靜，沒有任何回響。
但唐僧依舊說了下去。
「玄奘自知怠慢了我佛，但——佛祖所言、若無緊箍、貧僧會死、但緊箍落下的因又是什麼？」
「三分因得三分果！若——」
「唉~」一聲嘆息傳來。
「唐三藏、你可听過一句話——‘你與我佛有緣？’」
唐玄奘身軀一震如遭雷擊。
緣，妙不可言！
佛說與你有緣、自然有緣！
四周寂靜。
只有靈山上陰雲籠罩、不時地傳來靈力波動。
孫悟空已經完全听不到任何聲音、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身體中，像是背著一座無比沉重的大山，一步步踏出了地底。
原本讓他無比強大的十七顆舍利成為了此時的枷鎖。
如來皺眉，眼眸中掠過一絲驚懼。
十七顆舍利可是十七位古佛留下的，里面蘊含了古佛一生的精華，每一個古佛都是開天闢地中成就的大能，哪怕化成舍利後實力有所下降，也是異常可怕的。
然而，十七顆舍利聯合牽制，都不能讓孫悟空徹底趴下。
這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靈山諸佛！與我同在！」
如來說道。
四周的佛陀合起雙手，身上涌現佛光，在如來的牽引下，念起了緊箍咒。
轟！
孫悟空身上猛然裂開一道道口子，鮮血迸濺、狠狠地砸落在地。
「阿彌陀佛——」如來臉上重新浮現出祥和之意，然而，下一刻，卻是神色大變，看向天際。
一抹艷麗的紅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靈山上空，如火焰般的色澤將天地染得極其刺目，與此同時，那印象深刻的大道之音，也是驟然響起。
••••••
大潑猴世界。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在路上，但還未走出五行山，前方的孫悟空就停了下來。
「大聖爺？」唐玄奘叫道。
「叫我悟空就好！」
「悟空，前方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孫悟空點頭。
「何事？」
孫悟空沒有說，因為在唐玄奘說完的時候，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風更大了！
風沙席卷，漫天飛舞。
一道身影緩緩走來，肩上扛著一根鐵棒，歲月的負重壓彎了他的身體，讓他佝僂著背，像是一個頭巡游野獸。
面孔逐漸地清晰。
唐玄奘忽然驚了一驚。
那是一張和孫悟空完全一樣的臉。
隨即想到了視頻，不由得心中一嘆，自動地往後退去。
「你來了！」孫悟空說道。
很淡然，像是早有預料。
「我來了！」對面的孫悟空或者說六耳獼猴說道。
「你過得很不好！我很抱歉！」
六耳獼猴猛然張大了眼楮，眸中血紅，「我才是孫悟空，但是，即便是在那個時候，你仍然不肯讓我拿回我的身體！你讓我在天劫中嘗遍了無盡的痛楚！我——恨你！」
「你恨我是應該的！但——即便是再來一次，我也會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我給過別人承諾！要讓小雀做我的娘子、讓她和我永遠在一起！」
「因為，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成為別人的棋子！」
「我要打破這片天地！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六耳獼猴齜牙咧嘴，表情猙獰。
「我並不想佔據你的身體！對我來說，孫悟空的一生是悲劇和苦難的一生！你知道麼？在我原本的那個世界，我看過一本書！它叫——西游記！」
六耳獼猴從不知道這點，所以選擇听了下去。
如今他已經戴上了緊箍，擁有了絕強的力量，並不急于一時。
「西游？」
「是啊！西游！它講述了一個猴子，誕生于花果山、然後從一開始就在一步步算計之下、出海求道！」
淡淡的聲音傳開。
唐玄奘下意識地看著天空，瞳孔猛然一縮，那雲層之中，隱約間似看到了一道道屹立的身影。
有仙、有佛、有妖！
他們——都來了！
「阿彌陀佛！」唐玄奘深吸了一口氣，眼眸中充滿了堅毅。
大戰提前來臨，但他無所畏懼。
「道已在眼前，何乎一死？」
他邁步走了過去。
視頻中的自己成功了，但——為何成功，卻是沒有說！
只知道，他成就了天道‘無他’。
而具體過程，只有只言片語。
所以，盡管他有所猜測，自己的目的地並非在靈山，但此刻，他只能繼續前往靈山！
親身踏足過的道路，才是真正的道！
「西游記？原來，這就是他曾經說過的東西來源！」
斜月三星洞中，菩提祖師嘆道。
當年，孫悟空于門前跪拜，就曾自言自語、提及未來。
如今一听，頓時聯想到了一起。
「然後呢？」六耳獼猴好奇道。
如果，這是真的，那應該就是原本自己所經歷的軌跡了！
「然後？」孫悟空笑了笑，道︰「斜月三星洞學藝、回歸花果山、鬧東海闖龍宮、下地府斷生死、聚妖花果稱七聖••••••」
雲霧翻滾。
一雙雙眼楮浮現出異樣復雜之色。
「這確實是孫悟空身上既定的軌跡！但是——卻出了異數！」
有大能嘆道。
事到如今，其實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
一切，都擺在了台面上。
諸般算計，也一一浮出水面。
只是，他們以為，孫悟空也只是在猜測，卻沒想到，是在很早的時候，就見過了未來！
「難怪！難怪，他提前百年，離開了花果山！」
「一顆不甘于平凡的心，打破頑靈哪有那麼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