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麼？悟空！
他起身飛了過去，不多時，就看到那蒼穹裂開，一根金色鐵棒撕開靈山佛光，朝著大地砸去！
「是南無大聖舍利尊王佛！」
唐玄奘飛到半空，就看到孫悟空與如來、觀音對攻，整個靈山都陷入了動蕩。
這時，如來輕嘆一聲，化為天地法相，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孫悟空！你乃妖物出身，得天地造化，若是不加以引導，對蒼生罪孽何重？」
「緊箍已去，不去的是你心中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
「成佛，乃是造化眾生！到了此時此刻，你且無法明悟此理，那——」
「我佛怒目，斬蒼生之劫！」
觀音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
言罷，佛音一改，卻是換了另一門佛咒。
唐玄奘身軀一顫。
是緊箍咒！
「觀音菩薩不是為悟空解了緊箍咒麼？為何——為何——」
「沒听觀音菩薩說麼？緊箍已經入了猴子的心靈，菩薩好不容易給他戴上了緊箍，肯定是有深意的！」
「那猴子也是不知好歹，好好的南無大聖舍利尊王佛不當，竟然動了歪心思，反抗我佛！」
「真以為我佛門拿他沒辦法似的！」
唐僧臉上驟然煞白，回道︰「悟空融合了十七顆舍利子，連無天也不是對手，佛主和菩薩恐怕——」
「妖就是妖！你覺得，人會養著一頭比自己還強的野獸，並且沒有掣肘他的手段麼？」
唐僧的臉色更白了，道︰「未雨綢繆？」
「未雨綢繆！」
唐僧猛然跌落在地，失神落魄。
「未雨綢繆？未雨綢繆••••••原來，從始至終，他們都未曾接納悟空！」
遠處傳來一陣慘叫。
孫悟空緊緊地抱著頭，砸落在地，強大的力量讓地面龜裂開來。
「啊——」
他咬著牙，朝著觀音打去。
僅憑觀音，並不能讓他如此痛苦，但觀音念起咒語的時候，體內的十七顆舍利爆發出無量光。
那些佛光從他每一個毛孔中竄出，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扎了無數個孔的光源。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悟空，回頭，你還是南無大聖舍利尊王佛！」
如來說道。
「回頭？我從花果山來，就算回頭，回的也是花果山！」
如來眉眼低垂，「看來，魔障難破！如此，只能以金剛手段，放你輪回了！」
「放你嘛的狗屁！」
孫悟空猛然跳起，巨大的金箍棒朝著如來打去。
如來微微搖頭，嘴中吐出咒語。
又是緊箍咒！
而且，當他念咒的時候，聲音竟和觀音的咒語聲融合到了一起，讓那咒語聲變得更加的可怕。
孫悟空的身軀越來越重，從空中跌落，身體趴在龜裂的地上。
「悟空！可否回頭？」
如來的聲音傳來，一張臉從側面浮現，慈眉善目！
「如來！」
側臉眼楮閉起，嘴上念咒。
轟然一聲，孫悟空所在的地面上猛地一沉，似乎無形中上空的壓力增強了一層。
「悟空，可願回頭？」
又是聲音傳來。
右側又是一張臉浮現。
「如••••••來！」
右側佛眼緊閉。
轟！
地面再度沉降！
••••••
佛有千手千面，當千面閉眼，再無回旋余地！
一張張佛臉顯現，隨後緊閉眼眸。
當第九百九十九張臉出現的時候，一道身影闖了進來1
唐僧臉上蒼白，身上佛光黯淡，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無量功德佛！速速退去！」觀音喝道。
這等層次的廝殺對于唐僧來說，壓力極大。
「佛祖！敢問，悟空犯了何錯？」
「唐玄奘！你是在質問佛祖麼？」
唐僧仰頭，看著如來巍峨千面法相，猶如螻蟻望山，但不知為何，心中卻是輕松了不少。
如來道︰「唐僧，孫悟空犯了何錯，不是一眼可見麼？」
「是啊！無量功德佛沒有眼麼？孫悟空明顯入了魔，和那無天一樣！若是不施以金剛手段，必然禍害三界眾生！」
「唐僧，別被迷障誤了自身！」
「退下吧！」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
四周，僧眾辯說。
唐僧眼前一陣恍惚，卻是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青燈作伴。
菩提為倚。
座上佛祖講授佛經，庭下諸佛認真傾听。
佛下弟子左顧右盼。
忽然，佛祖惱道︰「為何怠慢佛法？」
弟子惶恐，道︰「不敢！」
佛祖繼續講授。
但到了結束之際，弟子卻是問道︰「佛祖！弟子金蟬子有一事不解！」
佛祖道︰「何事不解？」
金蟬子道︰「敢問佛祖，弟子可有慧根？」
佛祖道︰「我既然收你為徒，自然是有慧根的！」
金蟬子道︰「佛經說，佛法有靈，可入人心，得知于無形無相，聞之堪喜、樂等，猶如得道！意思是說，學、听經書奧義，猶如得道高升、無限歡喜！為何，我卻無法听進去？」
佛祖道︰「萬物相對、你心中無佛，不敬、不畏、不尊、不守、佛亦是如此！」
金蟬子歪著頭想了一會，道︰「佛祖，佛是否說，眾生平等？」
佛祖道︰「是的！」
金蟬子道︰「既然眾生平等，為什麼先要我心中有佛，敬他、畏他、尊他、守他？既然平等，為什麼他不先敬我、畏我、尊我、守我？」
佛祖看了他一眼，道︰「歪門邪道！」
次日。
金蟬子因‘不听說法、輕慢大教’被送入輪回。
••••••
時至今日，唐僧腦海中似乎有塵封的記憶在蘇醒。
他看著佛祖，目光逐漸淡然。
「西行結束，菩薩為悟空摘掉緊箍，為何摘了形、留了意？」
「無天之劫，悟空拯救三界眾生、為何、卻多了一個舍利緊箍？」
「佛說︰眾生平等！為何，對悟空處處提防？」
「佛說「什麼因種什麼果！為何——如今，卻言悟空有罪？」
「這罪——不該是——我佛麼？」
轟！
天地雷霆乍起。
靈山之上，雨滴淅淅瀝瀝，點落眾生。
一個個佛陀仰頭看著天上的佛。
佛說︰眾生平等！為何，對悟空處處提防？
佛說「什麼因什麼果！為何——
輪到了自己，卻偏偏只剩了果，沒了因？
「為什麼？我佛！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