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安寧握著手機, 幽幽嘆了口氣。
她剛到這的時候，老板眼都不眨地往自己身上砸了——張卡一共十八萬，就為——讓自己陪他吃頓飯, 現在不過是讓他履行當初的承諾，一言不合掛電話？
吃飯能有培訓重——？
嫌培訓費貴的話可以再商量商量，至于這樣不——人說話的余地麼？
她都是為——什麼？
還不是為——以後能更好的在他面前將秦凝演繹的完美無缺，讓他更有帶入感嗎？
她宋安寧, 都是為——工作！
江郁的培訓資金沒到位，思來想去, 宋安寧決定先去舞蹈工作室探探路。
老師的舞蹈工作室位于市中心的某棟大樓中, 寸土寸金的地方奢侈的包下——上下兩層近千平作為他舞蹈練習室。
來到舞蹈工作室時, 報名的門外排起了長隊，一眼望去, 全是長相姣好，形態優美, 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手上都拿著自己的簡歷，想來是看到老師的廣告，特地過來報名的。
畢竟以這位老師的資歷和名——，早就不對外招生，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都想來踫踫運。
宋安寧也不例外。
「你好, 請問……」
「報名是嗎？」工作人員忙得頭也沒抬，「簡歷帶了嗎？把簡歷放這, 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
宋安寧看著工作人員手邊有半人高的簡歷，比她之前應聘還——激烈。
「——沒帶簡歷，但——想參觀一下舞蹈室, 可以嗎？」
「不可以，沒事的話麻煩你先出去，——們這很忙。」工作人員抬頭的間隙，看到了她身後想偷偷溜進教室的同學，「誒！同學！教室不可以進去！」
打工人不為難打工人，看著——周忙著團團轉的工作室員工，宋安寧隔著長長通道，看到了一間教室的玻璃門內練習教室里的情形。
教室里有不——穿著舞蹈服的學生跟著音樂跳舞，一側還有不——學生邊練習基本功邊旁觀著。
距離玻璃門僅一米的地方，一個身高頗為高挑的男人站在教室最後。
這是個能觀察到所有人的一個地方，有人跳錯，他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同學，麻煩讓讓。」有人從身後推開宋安寧，推開教室的門，對那位站在教室後的男人附耳說——兩句。
男人眼底毫無溫度，面無表情掃了一眼說話的助理，「上次給她們排舞，只是為——還個人情，就憑她們比劃的那兩下，有一點舞蹈的天分？還有臉讓——繼續教她們跳舞，不去。」
「可那邊經紀人說，畢竟是剛出道，想讓您看在……」
「不看。」
助理虛虛笑道︰「好的，老師，那我去回復她們的娛樂總監。」
推門而出的瞬間，男人目光掃過教室外。
走廊盡頭似乎有個熟悉的側臉一閃而過，他眼神恍惚，仿佛看到了令他不可置信的人，半晌後渾身不可抑制地上前將門拉開。
徘徊在外的學生見到老師，不由自主尖叫起來。
「啊！是老師！老師你好，——是音美的學生，一直很敬佩您，特別想進您的舞蹈工作室！」
「老師，老師能給——簽個名嗎？」
「老師，這是我的簡歷，您看一眼，——個機會可以嗎！」
「老師，——是您的學妹，這是我舞蹈老師的引薦信，請您看一眼好嗎？」
工作人員一一將這些學生攔下，上前詢問道︰「老師，怎麼——？」
男人掃了眼在場的學生，並沒有看見剛才那個令他無比熟悉的側臉，懸著的心突然落下，一陣無力的空虛感襲來，他眉心緊皺，搖頭︰「沒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
從舞蹈工作室出來，想起江郁一言不合掛斷的電話，宋安寧迫不及待想改變自己的心越來越堅定。
就業培訓是她的工作福利，江郁沒資格拒絕她的合理——求，她覺得自己有必——和江郁談一談，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
江郁的房子里有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一整面牆都貼上——鏡子，裝修時是作為舞蹈室裝修的，顯而易見，這間舞蹈室是為——秦凝準備的。
可那時候他連表白都不敢對秦凝說，就在幻想多年後秦凝和他在一起後的生活，還真是過于痴情。
窗簾拉得密不透光，宋安寧看著舞蹈教室頂頭的燈光，只開——其中一束，從鏡面反射的暖色燈光照亮著宋安寧佔據的方寸之地。
她回憶起很多年前學過的一支舞。
動作已經不那麼清晰了，只能靠著過去斷斷續續的記憶慢慢模索。
回到家的江郁疲憊仰躺在沙發上，昨晚幾乎一晚沒睡，導致他今天一整天腦子漿糊般的不清醒，一早上不知道喝——多——杯咖啡才勉強讓自己看上去有些點精神。
依稀听到音樂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江郁緩緩坐直身——，眼神望向通往房間盡頭的那間舞蹈室。
音樂好像就是從舞蹈室里傳出來的。
誰進——他的舞蹈室？
他站起身朝舞蹈室走去，推開門，悠揚的音樂聲登時如潮水般撲面而來。
舞蹈室內在一盞暖色燈光籠罩下，一個削瘦窈窕的背影動作遲緩得跳著舞，似乎對動作不太熟悉，每一個動作都要重復上一個來回練習好幾遍才能連貫。
江郁卻已經看得呆。
當初裝修之時，這間房就是為——秦凝——為舞蹈室特意空出來的房，哪怕當時秦凝對他只是普通朋友，但他依然心存著僥幸，想著或許哪一天，秦凝會答應他的表白示好，到時候等秦凝和他在一塊——，能在屬于他們的房子里跳舞。
「阿凝……」
宋安寧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的江郁，笑道︰「你回來了？」
江郁在宋安寧轉身的瞬間就清醒——過來，深知面前的人是宋安寧，不是秦凝。
他語氣僵硬，眉心緊蹙，「你怎麼在這？誰讓你進來的？」
听江郁的語氣，宋安寧也不在意，「——不能進來嗎？你什麼時候在這里裝修了一間舞蹈室？——怎麼從來不知道？」
江郁不說話。
宋安寧笑著墊著腳尖——態輕盈走近他，「你又不跳舞，為什麼——在這里裝修一間這麼大的舞蹈室？」
江郁雙唇啜動，在宋安寧那酷似秦凝的臉上放棄——內心的掙扎，他想讓秦凝知道自己為她所做的一切，可現在秦凝已經看不到也听不見。
這是他心中每每想到就懊悔不已的痛。
「是為——你。」
「為了——？」
「——希望有一天，你能在這里跳舞。」他其實想說的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在屬于他們的房子里跳舞。
宋安寧笑意愈濃，「那以後我可以繼續在這里跳舞嗎？」
「……可以。」
宋安寧笑容更盛，「老板，謝謝你。」
「老板」這兩個字，比一棒槌敲在他頭上還——讓人清醒。
江郁臉上眷戀神色一掃而空，「宋安寧！」
「是我，」宋安寧指著牆上掛鐘的時間，「老板，現在是下班時間，您不會以為——剛才是在上班吧？您沒提加班，——沒有擅自加班的權利和義務。」
「你……」感覺被宋安寧戲弄的江郁臉色青白陰郁，轉身就走。
宋安寧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老板，今天我和您提議關于就業培訓的事，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今天宋安寧在電話里說一大堆，他頭疼欲裂，勉強理清——宋安寧話里的意思。
一個月二——萬的舞蹈培訓班。
江郁嗤笑，一個連舞蹈基礎都沒有的人，就算請國際大師來教，估計也教不會。
還想學秦凝跳舞？
簡直是東施效顰。
「宋安寧，你如果閑的沒事干，就先去練練劈叉，等你劈叉練下去了，再來找我談就業培訓的事。」
宋安寧繞到他面前，劈腿往下就是一個完美的劈叉。
「……」
宋安寧站起來，看著老板眼底滿是興奮的笑意，「老板，——們現在可以談就業培訓的事——嗎？」
江郁忍無可忍，「宋安寧，你就這麼想一點一點的取代秦凝的位置？」
宋安寧蹙眉，那是一副是很煩惱的表情，不明白老板是怎麼將這兩件事聯系到一塊的。
「老板，您這話說錯——，第一，——從沒想過取代秦凝的位置，——取代她的位置有什麼用呢？當您的女朋友還不如工作掙錢，請您不——用骯髒的感情來玷污我們之間純潔的金錢關系。第二，——想跳舞純粹是為——工作，為了更好的將‘秦凝’的形象展現在您面前。第三，就業培訓是您當初親口答應——的，這是我的工作福利，您不能拒絕，正因為有這樣齊全的福利待遇，——才願意繼續在您這工作。第四，您投資——，最終受益者是您啊，您不能將目光放長遠一點嗎？」
江郁沉默看著她，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從她冠冕堂皇的話里根本挑不出錯來，甚至還覺得宋安寧有這覺悟很不錯。
突然想起趙斯昂的話，他不是玩不過宋安寧，照這麼下去，他是遲早有一天得被宋安寧掏空。
宋安寧注意他臉色的變化，「還是說，您覺得這二——萬太貴——？」
她恍然大悟︰「您早說呀，早說——就換一家價格便宜點的舞蹈工作室，在您能承受範圍內的價格，一個月五千的怎麼樣？您應該能負擔得起吧？」
「支、付、寶！」
「好的。」宋安寧出示自己支付寶收款頁面，收到江郁轉來的二——萬就業培訓費後驚訝道︰「老板，這二——萬是不是太多——？」
江郁一字一句道︰「你放心，——負擔得起！」
宋安寧滿意笑道︰「謝謝老板栽培，老板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努力練習的，爭取有朝一日，將秦凝的形象完美的展現在您面前，讓您有種白月光還活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