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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險中求勝

憲兵隊隊長秦守邦當街被人槍殺,正值楊家大小姐的訂婚典禮,這件事一下子就在松江城里炸開了鍋。

當晚四散逃亡的百姓很快就被穩定下來,畢竟楊家在場的人手不少,再加上秦守邦和宋睿早就在暗處埋伏了不少間諜和憲兵。

這些人一起封住了巷子口,百姓們逃不出去,再一看楊家大門前行凶的人已經倒下了,各處埋伏的憲兵已經沖了出來,四周的百姓這才平靜下來。

只不過表面的風波暫時平息下來,隨之而來的風波卻隱隱有這愈演愈烈之勢。

宋睿當晚就親自趕去了城北礦場,在日本人的營地親自見了田中信三,向他匯報了秦守邦的死訊。

果不其然,當宋睿趕到田中信三的辦公室時,田中已經在喝著洋酒,等著捷報傳來。

一听秦守邦死了,直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質問道。

「什麼?!」

宋睿早就猜到了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陳旭當眾槍殺了秦守邦,事發突然,我的人沒來及阻止。」

田中聞言,更是大怒。

「我早就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實在不行,你們把人帶過去不行?!」

「當時人太多,我們直接把陳旭擊斃的話,再說他去炸了那批武器彈藥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說不過去?說不過去!」田中信三暴怒之下,直接起身走了出來,照著宋睿迎面就是一記猛踹!

「支.那豬!廢物!」

宋睿猝不及防被當場踹得差點一口氣踹不上來,金絲邊眼鏡剛好落在田中腳邊,隨即又被暴怒的田中狂踩幾腳。

宋睿看著田中這癲狂的樣子,心下也是怒火中燒,恨不得直接和田中拼了!只不過他畢竟是黨國的諜報精銳,能忍常人所不忍,更何況要是田中倒了,那就證明他的失職,黨國過去幾年在松江大部分的投入也都將蕩然無存。

這還不要說單獨孝敬給田中信三的財物。

奉天三處在松江的情報站就是依托田中信三建立而成,一旦選錯了邊,起碼會被阪田打掉一大半的情報力量。

狂怒的田中信三自然也是成大事的人,雖然剛听到這個消息狂怒難平,但是連著好幾腳把地上的金絲邊眼鏡都踩成了玻璃渣,他也算是稍微出了一些氣,陰沉著臉對著宋睿伸出了手。

看著田中伸過來的手,宋睿心下暗恨卻也只能伸出手,拉著他借力爬了起來。

兩人都是不是愣頭青,知道現在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田中陰沉著臉,拍了拍宋睿身前的腳印,冷冷的說道。

「宋先生,這次的事,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宋睿也沒法說其他的,只能低頭道歉。

田中見狀,伸手制止了他,話鋒一轉,問道。

「現在陳旭在什麼地方?」

「當時現場太過混亂,有一個憲兵失手將他打傷了。」

「這麼說,他現在沒法用了?」

「也不是沒辦法,我們還是可以先把那批武器炸掉,再把陳旭丟在附近。就說是他是鐵了心的地下分子,殺了秦守邦之後又將那批武器彈藥給炸了。」

「那宋先生為什麼不這麼做?」

听著田中問到這個份兒上了,宋睿卻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當初田中商議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炸掉那批武器是扳倒阪田玉川最好的機會,務必要做到完美無缺沒有任何漏洞。

之所以會開出讓楊婉君嫁給陳旭這樣的條件,其實就是為了消除陳旭的戒心,讓他自己真的去把那批武器炸掉,這樣一來才不會留人口舌。

如果真的把陳旭先弄死了再丟過去,到時候阪田玉川不認賬或者查出來什麼問題,反倒是一個大麻煩。

現在陳旭已經公開露面槍殺了秦守邦,並且是身負重傷,他再去炸掉那批武器彈藥且不說可不可行,就說這個目標選擇就很有問題。

如果陳旭真的是作為地下分子策劃的這次襲擊,武器彈藥肯定是比秦守邦這個復仇對象要來得重要得多,要動手也應該先去炸武器彈藥。

宋睿都能看穿這里面的邏輯漏洞,阪田玉川自然也會用這個理由進行辯解,到時候一遞交情況到本部去,最後等來的仲裁肯定也是無疾而終。

辦公室里的沉默持續了一會兒,田中信三似乎也平靜了下來,走回到了辦公桌前,直接拎著那瓶洋酒對嘴就悶了一口,看樣子已經沒有悠然品嘗的心情了。

「楊家的情況如何?」

宋睿客氣的回了一句,「沒什麼問題,現在應該在幫忙處理陳旭的傷勢。」

田中提著酒瓶又喝了一口酒,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沉聲道。「你讓你的人去把車隊里的炸彈拆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明白。」

事已至此,這個機會已經錯過了,再繼續死磕在這件事上反而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對于這一點,無論是田中還是宋睿都相當的清楚。

就在宋睿打斷轉身離開的時候,田中信三突然叫住了他。

「明天阪田就從本部回來了,據說他帶回來了一個特高課分管情報工作的同事,宋先生,你行不行?」

宋睿冷笑一聲不作回答,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

另外一邊,楊家的後院里略微顯得有那麼冷清。

明明是楊家大小姐的訂婚典禮卻有人當眾殺人,雖然影響沒有擴大,大部分來吃酒席的街巷鄰里都沒受到多大的影響,但是這訂婚禮肯定是搞不成了。

隨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房門,老管家王順一路在旁邊領著他們離開。

而在房間里,一只白淨的小手將簾幕拉開,楊婉君臉上的妝都還沒卸,剛想湊過去看個大概。

不曾想,剛做完手術的陳旭突然睜開雙眼,猛地用手照著楊婉君的脖子就是一勒!

這要是他沒受傷的時候,保不齊楊婉君真的會被勒暈過去。

現在他身上有傷,即便是猛的發力也沒什麼效果,單單只是讓楊婉君一頭就撲到了他懷里。

這好幾十斤重的姑娘一頭撞過來,反倒是差點把他給撞暈過去。

楊婉君冷不防的被勒了這麼一下,又驚又怒的罵道,「姓陳的,你有病啊!」

陳旭緩過一口氣來,問了一句。

「……秦守邦死了嗎?」

「廢話,挨了五六槍,早就打成篩子了。」

听到楊婉君這麼一說,陳旭長舒了一口氣。

這次松江之行,他的第一要務是和零號取得聯系,第二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幫那些犧牲的同志們報仇。

如今秦守邦死在他手上,他總算是了去一個心願,至少算是沒白來一趟。

他先前在外面受的傷,好巧不巧又是在左手手臂上,擦邊打過去沒有傷到什麼筋骨。

折騰到了現在,他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以片刻的放松,他閉著眼楮剛想休息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皺眉道。

「你還不走?」

楊婉君就在他的懷里,一雙明眸水汪汪的看著他,問了一句道。

「這辦法是你想出來的?」

「什麼辦法?」

「你下午那會兒去哪兒了?是不是和秦守邦在一起?」

听著這姑娘話語之間透出一股子的機靈勁兒,陳旭沒心思和她細說,閉上雙眼不想搭理她。

偏偏楊婉君也不是個省事兒的主,直接就順勢爬到了他身上,順手還把簾子給帶了起來。

陳旭覺得眼前一暗,是覺得有那麼點不對勁兒,皺眉道。

「楊婉君,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楊婉君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反倒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追問道。

「我問你話呢,這是不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

「你還挺能耐啊,這種死局都能讓你給破開了。」

她這話說是感嘆,只是落在陳旭耳朵里隱約有些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皺著眉頭卻不敢睜開雙眼,只感覺楊婉君似乎是變作了一只巨大的狐狸精正妖異的沖著他笑著。

田中這次聯合了宋睿和秦守邦,擺明了就是要他死,甚至于從一開始東北縱聯去炸了那座存放武器彈藥的舊洋樓也許都是田中有意為之。

而想要策動東北縱聯的人,或者說至少給他們一個情報暗示,至少要經過楊家這一關。

畢竟是楊家的老管家王順安排了趙大年等一眾東北縱聯的前戰.友,住進了十字街東門大院,其他人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

換而言之,如果這個局從一開始就是沖著陳旭或者說為了扳倒阪田去的,那麼東北縱聯的那些人就是一個引子。

想通了這些細節,陳旭只感覺手腳冰涼,說是鼻息之間都是楊婉君身上的脂粉味,他卻在此刻感覺遍體生寒。

楊婉君跟長了個七竅玲瓏心似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怎麼不說話了?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和田中一起在算計你?」

「……東北縱聯的人你怎麼解釋?巧合?意外?」

楊婉君昂起下巴,帶著幾分刁蠻的語氣道,「本來就是巧合。」

「那批武器放在城里好幾年都沒出事,現在突然巧合的被趙大年帶人給炸了,你覺得我會信嗎?」

「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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