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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負重前行

接過來那塊已經髒得變成灰色的毛巾,宋睿毫不介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說道。

「陳少爺,你果然很有潛質。我宋某人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你是一個大才!」

「謝謝。」

陳旭不咸不淡的應了一句,看著這猶如屠宰場一般的審問室,冷冷的說道。

「下一個要不要換個地方?」

宋睿帶著幾分強硬的說道,「不用,就在這里。」

陳旭對此不置可否,這樣的場面換作一般人來或許真的有些扛不住,但是對他而言只能算是見怪不怪了。

宋睿簡單的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簡單的緩了幾口氣之後,亢奮的精神似乎也鎮定了下來,他轉過頭看著陳旭道。

「對了,陳少爺是不是還盼著那小花旦呢?我這就讓人把她帶過來。」

「等等。」

陳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強裝鎮定道。

「宋先生,你要是把她這麼收拾一頓,到了我手里也沒法用。你看你這還說是給我的禮物?」

本來他還以為這麼一番說辭可以暫時保住徐雪嬌,沒想到宋睿心思一轉,突然指著陳旭,頗為認可的說道。

「這麼說也在理,那我們這次就一人審一個!」

這話說完,宋睿便慌忙火急的走出了審問室,找憲兵隊提人去了。

陳旭留在一片狼藉的審問室里,默不作聲的站了一會兒,隨後轉身走到了架子前將已經失去的老者放了下來,撫上了他的雙眼。

風雲亂世,命如草芥,看著這慘遭無妄之災的老人,陳旭心里沒來由的想到了自己。

也不知道最終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務,死的時候又是誰來送自己一程。

心中的思緒未盡,宋睿已經叫來兩個憲兵將徐雪嬌和另外一個年輕人押了過來。

兩個憲兵沒見過這場面,本來還想把人送進來,沒想到剛到門口被這屋子里的味道一沖,再一看屋子里的動靜,頓時就是一陣反胃,根本來不及客套直接就走了。

宋睿對這兩個憲兵的反應見怪不怪,笑著和陳旭玩笑一句道。

「看看這些人的樣子,根本就上不來台面。」

他的話陳旭根本就沒听進去,眼前只剩下了被帶進來的徐雪嬌。

明明前幾天還是雄心壯志的同志,轉眼成為了階下囚,看著她亂糟糟的頭發和蒼白的臉色,讓人萬分痛心。

她本該是那舞台上曲調平仄,各有聲色的花旦名角,也應該擁有不錯的前程。

不等他多感嘆,宋睿就在一旁說了一句。

「陳少爺,怎麼這就看呆了?好戲這還沒到開場的時候,可別愣著了。」

听到宋睿的話,陳旭頓時也反應過來,眼下宋睿還在陰惻惻的盯著他,這既是一次審問的觀摩也是一場含刀帶劍的試探。

宋睿雖然病態癲狂,卻是實實在在的做了近十年的特務,對于諜報行動已經算是老手。眼下陳旭自知不能有絲毫的大意,只能裝作不經意的打算先把徐雪嬌拉過來。

不曾想他剛要伸手,宋睿卻將那個年輕人推了過來,笑道。

「陳少爺,這姑娘可算是獎勵,完成任務的獎勵,你別急著上手啊。」

陳旭面無表情的將那年輕人拉過去,冷冷的問道。

「宋先生,你打算問什麼?」

「隨便問,這次就看陳少爺的發揮了。」

宋睿頗為大氣的說了一句,只是這番話之後卻透露著無比的殘忍。

陳旭早就知道他所謂的審問大概率是折磨這些地下黨人取樂,卻沒想到他真的只是純粹的以折磨為樂。

看著眼前這個二十來歲出頭,正在瑟瑟發抖的年輕人,陳旭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這個年輕人和徐雪嬌一樣似乎是知道陳旭是外調過來的地下黨人,極度驚恐之下,顫顫巍巍的求饒道。

「不要,陳同志,不要。」

宋睿在門口隱隱听到了這聲音,見陳旭不動手,故意陰陽怪氣的喊了一聲。

「陳少爺?」

陳旭聞言咬了咬後槽牙,還是一把將這年輕人掛在了架子上,兩邊的鑄鐵鎖扣一合上,本來就已經嚇得半死的年輕人頓時就嚇得涕泗橫流道。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你叫什麼名字?」

陳旭冷著臉,漠然詢問一句。

那年輕人瑟瑟發抖的說道。

「張永利,張興全是我的父親。他是前松江聯絡站的成員。」

听到「張興全」這三個字,陳旭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假電報上提供的聯絡人。

在假電報中本來他應該在松江碼頭接送零號,但是一個月前已經犧牲了。雖然電報是假的,但是從大體的情報內容上看,這個張興全應該是相當堅定的同志,否則也不會擔負這樣重大的擔子。

看著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張永利,陳旭的心里說不上鄙夷和痛恨,反倒是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同情。

透露革/命同志的情報固然可恥,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也沒有幾個不經世事的年輕人能扛得住。地下黨能在萬般艱難的條件下負重前行,一次又一次的艱難重建猶如野火吹又生,不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新鮮血液的加入嗎?

即便是有人不堪重負,更多的人還是會選擇咬牙堅持,正是這些同志的堅持才有了革/命事業的不斷蛻變和成長。

門口有宋睿盯著,陳旭也不敢太刻意,只能拿起一根短棍,漠然道。

「不用害怕,你把事情說清楚,我會給好好送你上路。」

听到「上路」兩個字,張永利眼里的淚更是包不住,索性陳旭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上刑,只是裝模作樣的逼問著。

「你們在松江有幾個人?」

「八個。」

「城里還有嗎?」

「沒了,全都在劇團里面。」

「來松江是為了什麼?」

「我們想重建松江的聯絡站……」

張永利的話還沒說完,站在門口的宋睿冷不防的走進來,拎起先前放在架子上的剔骨刀,照著張永利的胳膊上就是一刀!

頓時血一飆,張永利痛苦的叫了幾聲。在這叫聲中,宋睿卻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陰惻惻的看著陳旭道。

「審問就該有個審問的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唱什麼雙簧?」

面對宋睿的逼問,陳旭面不改色,漠然道。

「他願意說,我就願意听,他什麼時候不說了,我再動手,這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你陳少爺有本事!」

這番話,宋睿自然是沒什麼可辯駁的地方,只是他的躁郁癥又犯了,見了血就忍不住手抖,此刻也顧不上測試陳旭,直接說道。

「這個張永利我來審,你去找那小花旦吧。」

「那就辛苦了。」

陳旭冷冷的說了一句,走到門口正要帶走徐雪嬌的時候,宋睿卻冷笑著說道。

「陳少爺,我可沒讓你把人帶走。」

「這審訊室里連個軟和的地方都沒有,我能在這兒把事辦了?」

宋睿冷笑一聲道,「行,我說到做到,既然是我帶你來的,這個小花旦我就交你手上了,我也信得過陳少爺,不過六點之前,你可記得把這個地下分子給我交回來。」

「可以。」

陳旭背對著宋睿回了一句,目光和徐雪嬌對視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難免有些沉重。

徐雪嬌不愧是老趙的上線,來到這個審問室到現在一直一聲不吭,雖然看起來面容憔悴卻一直很硬氣。

只是宋睿定下的這個時限無疑是判了她的死刑,到時候她回到這個審問室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折磨。

陳旭知道這審問室不宜久留,收斂起情緒,故意拖著徐雪嬌就要走出去。

沒想到到了這個關頭,宋睿還不肯放過他。

「等等!」

「又怎麼了?」陳旭略微有些不耐煩的回頭問了一句,手上也不忘往徐雪嬌身上揩一下油。

宋睿見他一副等不及的樣子,眼神也沒有剛才那般犀利,只不過接下來他的話卻讓陳旭都心里一緊。

「你來兩刀。」

「什麼?」

「陳少爺,你可別裝糊涂啊。今兒這出戲,我搭台這麼久,連這小花旦都破例讓你帶出去了一下午,你還給我揣著呢?」

他的確是相當聰明的老江湖,審問室里的這出戲演到現在陳旭手上都沒沾血,先前拿起根短棍都沒有往張永利身上打兩下。

這樣的行為,在宋睿眼中肯定是過不了這道坎兒的。

這是一張帶血的投名狀,陳旭必須要做出些表示。

「行。」沉默了一會兒,陳旭直接走了過去,一把搶過宋睿手中的剔骨刀,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宋睿不自覺的後退半步,顯然是擔心他會忍不住動手。

陳旭故意對他不屑的冷笑了一下,隨即掂量了一下剔骨刀,轉身走到了那一排刀具前,選擇了一把一指來長的小刀。

這種刀一般是用來剝指甲的,刃口還算鋒利。

陳旭故作冷酷的揮了揮小刀,冷冷的說道,「我還是習慣這種小刀子,有做手術的感覺。」

這話說完,他就直接走到了已經瀕臨崩潰的張永利面前。

他本想直接一刀結束張永利的痛苦,但是宋睿一直盯著,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順著先前已經被宋睿砍傷的傷口劃了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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