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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殘酷癲狂

黃包車一路到了憲兵隊門口,相較于當初第一次來到這小樓時的提心吊膽,偷偷模模。

現在的陳旭顯得從容了不少,借著瓦房廟和秦守邦賭了一把,現在他已經可以和秦守邦稱兄道弟了。

再者說,現在有了宋睿做保,他的身份已經從見不得人的地下黨,變成了奉天三處的特派員,行事會方便很多。

本來他來憲兵隊只是想找秦守邦,沒想到黃包車剛到憲兵隊大門口,竟然還遇見了一個熟人。

「喲~陳少爺,沒想到還能在這兒遇到你,先前酒桌上什麼熊掌山珍都沒來一口就走了,是去忙什麼了?」

「好幾天都沒洗頭,實在是有點難受就去找了個剃頭匠收拾了一下。」

說話間,陳旭隨手從兜里掏出幾個銅板遞給了黃包車司機。

在憲兵隊的大門口,穿著一身精致西式洋裝的宋睿看起來也剛來不久。

宋睿听了他的解釋,看了一眼他的頭發,玩笑一句道。

「這怎麼弄得跟個亂雞窩似的,這師傅可不太行啊,店在哪兒,下次我可得避著點兒。」

「就在吃飯的酒樓右手邊,走個幾分鐘就到了。那條街上好像就那老頭開了家帶門面的理發店。」

宋睿听他說得這麼詳細,笑了笑也不置可否,和他一起並肩朝著憲兵隊小樓走去。

「陳少爺,這次來憲兵隊是打算做點什麼?」

「昨晚和秦隊長在瓦房廟玩了兩把骰子,輸了點兒錢,這不是剛升了干員嗎?回來找他要點零花錢,這缺錢少糧的滋味,宋先生也知道不太好過。」

宋睿聞言訕訕的笑了笑,一時也不好多說。

反倒是陳旭隨手理了理頭發,反問道。

「一直都在聊我的事,宋先生剛吃完接風洗塵的酒就這麼著急忙慌的來憲兵隊公干?」

「沒辦法。」

宋睿故作嘆氣的樣子,搓了搓食指和拇指,玩笑道。

「為黨國做事還是必須要有點兒成績的,這里還關著幾個地下分子,怎麼說也要榨出點兒東西才行。」

听他說起地下分子,陳旭隱隱猜到應該是在松江劇院里被抓獲的徐雪嬌一行。

事實上關于戲班的事情,陳旭一直有一個疑惑,如果僅僅是因為阪田被暗殺一事就審問當時唱戲的戲班沒理由會上大刑。

這里面一定有人泄露了情報,或許從一開始,徐雪嬌就已經暴露!

宋睿走了兩步,一回頭見著陳旭思緒深沉的樣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隨即故意邀請道。

「陳少爺,你以前也是地下黨,要不要去看看我們逮到的這幾個?」

「算了吧。」

「這怎麼能算了?這種好戲可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再遇到。這次逮著的戲班里還有個小花旦,多少算是個名角兒,陳少爺真的就不想去看看?」

面對宋睿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陳旭臉上絲毫不顯,暗里卻陰沉沉的看了他一眼,為了避免暴露,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

「宋先生既然再三邀請,實屬盛情難卻,我就跟著去學習學習吧。只不過這個名角兒,我想……」

「放心!我懂!」

宋睿猥.瑣一笑,看樣子對于這種事情已經算是見怪不怪。

前幾年的時候,紅白兩黨之爭還沒有這麼嚴重,後來隨著南方的大局漸漸穩定下來,對于紅白兩黨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

為了全方面的鏟除地下黨,南方的現行政/府在各地都有號召鏟除地下黨的行動並且許諾大批的物資和財物,大部分的地方門閥為了得到這些支持也參與了圍剿地下黨的行動中去。

現在的松江也處于這樣的情況,前幾年矛盾還沒激化的時候,作為地區聯絡站的站長老趙甚至和秦守邦都能坐在一起喝酒。

只可惜如今時局突變,秦守邦這樣的漢奸也成為了殘害地下黨的幫凶。

宋睿作為奉天過來的特派員,對于處置地下黨這件事上,肯定是有著絕對的權威。日本人不發話,秦守邦也不會跳出來和宋睿對著干。

陳旭和宋睿徑直走進憲兵隊的小樓里面,一路上秦守邦也沒有現身,陳旭好奇的問道。

「不是審問地下黨嗎?秦隊長怎麼不來?」

「他說剛吃完飯,喝了點兒酒,身體不太舒服,讓我們自己看著處理。」

宋睿意味深長的笑著說了一句,這話語之外,陳旭想起來秦守邦曾經說過的醉話,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憲兵隊這邊派了個小兵頭,一路帶著兩人走向了憲兵隊的審問室。

這間審問室原來是沒有的,後來因為需要審問地下黨,所以特意改了一間房間,專門用作審問室,所以環境並不陰暗,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敞亮。

陳旭一路上留心著四周的房間,只可惜這里都是鐵皮柵欄,根本看不清里面關著什麼人,沒有鑰匙也很難靠著外力破開這里的牢房。

走了不多時,宋睿似乎是來過這里,友善的提醒一句道。

「到地方了,他們這兒的地方有點小,東西也不是很齊全,所以一次只能審問一個地下分子。陳少爺想要看的那個小花旦正巧還沒輪到她,等這個人審完了,我再帶你去見她。」

「行。」

陳旭漠然的應了一句,話語之間分不清什麼情緒。

宋睿咧嘴一笑,隨著審問室越走越近,他隱隱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領頭的憲兵似乎也見過宋睿的動靜,走到門口直接開了門也不進去,簡單提醒兩句就走。

相較于其他的牢房,這間審問室正好是潮濕的東南角,刻意改高的窗戶將陽光極大的削弱,一走進審問室,各種難聞的味道混雜著血腥味撲鼻而來,讓陳旭不自覺的伸手捂住口鼻。

宋睿來到這里,反倒像是獲得了重生一般,看似斯文的金絲邊眼鏡之下一雙眸子興奮得發亮。

審問室的架子上吊著一個看起來五十有六的老頭,他的身上傷痕累累,全都是極為猙獰的刀傷,雖然听到了有人進來卻一直耷拉著腦袋,顯然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陳旭一見著這場面,下意識的就皺了皺眉頭,問道。

「這也是地下分子?怎麼弄成這樣?不是要審問出情報嗎?」

「這個不是,只是戲班里敲鑼的。」

宋睿很是貼心的解釋一句,只是這話一出,反倒是讓陳旭遍體生寒。

似乎是因為心里的情緒太盛,根本就藏不住,宋睿一眼就發現他的眼神變了,隨手挽起袖子,自顧自的走到了一旁的刑具架子前,說道。

「陳少爺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可怕,該不會想殺了我吧?」

「這個人不是地下黨,你為什麼把他抓進來?」

「陳少爺,你是在審問我啊?」

宋睿拿起一把鐵鉗,笑容古怪的回頭問陳旭一句。

「難不成陳少爺非得逼著我審問地下黨?那我可就有點為難了,畢竟這屋里現在可沒地方找地下黨,不過你好像就是一個。」

听到他這話說完,陳旭強忍著心中的情緒,不想和這個瘋子起爭執,直接轉身就想要離開。

不曾想宋睿卻提醒一句道。

「陳少爺,審問還沒開始,你就要走?」

「這根本就不是審問!」

「這就是審問,是我們標準的流程。陳少爺,你現在也是我們黨國的干員,以後也得學這套流程。現在要是走了,以後可怎麼辦?」

宋睿的嘴角微微一揚,看似在微笑卻讓陳旭感覺不寒而栗。

或許是覺得拿著鐵鉗不太趁手,宋睿轉身又挑了一把兩公分長的剃骨刀,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那已經只剩下一口氣的老者面前。

「陳少爺知道以前的刑罰有多少種嗎?」

「……」

「自春秋戰國以來有所謂墨、劓、宮、髕、大闢五刑,其後有笞、杖、徒、流、死五刑為定式,如此種種不下近八百種刑罰。」

宋睿說到這里,轉過頭略顯病態的笑了笑,看著陳旭問道。

「陳少爺知道刑罰的意義是什麼嗎?」

「不知道。」

「是服從。人是有奴性的,凡屬外族入主中原對付漢人都用重刑,蒙元時曾經把凌/遲作為標準刑罰就是為了對付不服管教的人,往上幾十年還是宣統的時候都還有這樣的刑罰。所以現在陳少爺覺得我殘忍,實際上對付這種頑固不化的地下分子,我已經是很開明了。」

面對宋睿這個瘋子,陳旭沒心思和他爭辯,如果有條件的話,他現在就會一槍崩了他。

只可惜現在還遠遠沒到對付宋睿的時候。

架子上的老人早已經是只剩下一口氣了,宋睿嗦了大半天,剛動了兩刀,那老人就徹底了沒了氣息。

偏偏宋睿還是不依不饒的繼續劈砍,儼然已經瘋魔。

陳旭將他的瘋狂舉動看在眼里,臉上的神情越發的麻木。

過了好一會兒,宋睿才因為體力不支停下了刀,一臉暢快的對著陳旭感嘆道。

「呼~爽!!!」

陳旭活動了一下脖子,隨手將門後掛著一塊灰抹布扔了過去,冷冷的說道。

「擦把臉,接著來。」

這話一出,宋睿看了陳旭一眼,古怪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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