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行。
每次站在車廂內，听著電車慢吞吞的聲響，望著遠處金燦燦的霞暮滾雲，心中都會有一陣孤寂感。
這大概是從小受到各類影視作品燻陶的作用——看見黃昏，就仿佛感受到了黃昏的情緒。
身後的影子也像是看穿了他的內心而孤獨地不停變換著。
上杉櫂想要去了解這種情緒來源于何處，大腦開始思索，車廂內的光線開始變換，電車嗚鳴，直到電車停下，上杉櫂看見了車窗外站在一起等車的人群，才想明白心底這份孤寂真正企盼的是什麼。
播報聲按時響起。
電車在此時停車開了門，日光透過窗戶斜照在身邊。
他握住扶手，側頭看向身邊暖洋洋的光線。
恍惚中，花丸花火安然嫻靜的樣子出現在了眼前。
她穿的是高中時期的校服，右手在前方提著單肩包，與自己握的是同一根扶手。
而上杉櫂在她的身邊，一般都是她主動開口談起話題。
早上喜歡的發卡忘帶了、學國語的時候有個人物讓她發了笑、掃地的時候撿到了中午掉的錢、今天媽媽做的便當是辣椒味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但她卻有意無意地一直向自己開口說著這些日常。
聲音很小，很弱氣，像是誰都可以欺負她的軟弱女孩子。
每次向他主動搭話的時候，她都會有些羞澀，不好意思。
櫂君
她的聲音，浮現在了耳畔。
上杉櫂看著身旁空蕩蕩的光線，忽然笑了起來，重新抬頭望向窗外。
東京上空西行的落日，在此刻竟要比剛才暖上一些。
電車上有人看到了他的笑容，疑惑他對地面笑些什麼。
上杉櫂只能對他們說，是回憶。
——————
「5個可樂餅，收您800。」
「歡迎下次光臨。」
上杉櫂沿著街道，走過天橋返回家里。
「我回來了。」
空氣安靜幾秒，沒有回應。
「沒人嗎？」
一般這種情況，愛依會第一個跑出來，問哥哥今天有沒有帶蛋糕。
這會兒沒動靜，應該是還沒回家。
上杉櫂放下塑料袋後，返回臥室躺在了床上。
大床的柔軟還有小花火身上殘留的清香讓眉目舒展，心胸暢通。
他左右看了看，工作桌那邊有繪畫工具，一副風景畫掛在附近的畫架上，下方的顏料則整齊的收拾在盒子內。
每次她畫畫前和畫畫後都要往返處理污水，看起來是挺累的。
這邊的屋子還沒有單獨的畫室給花火。
插畫能在電腦上完成。
油畫、水彩畫之類的，她就只能到陽台去。
大夏天女孩子細皮女敕肉的，可沒少招惹蚊子。
上杉櫂看見花火的工作桌上堆有一些亂糟糟的白色a4紙。
他知道這是她平時做草稿用的，便起身準備幫她稍微收拾收拾。
「畫的這是什麼？」上杉櫂伸手將一幅幅草稿翻過眼前。
有的是單純線條，看不明白畫的是啥。
有的是許多線條零零散散互相交織，但能看明白這畫是肘部輪廓。
而後還有臉、手、鼻、眼之類的草稿練習，這些就清晰了，甚至有些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但還是被廢棄在了這堆紙里。
上杉櫂倒是覺得這部分畫的完全可以啊。
在別人看來，能達到這種水準三生有幸，她卻直接丟在廢紙堆。
這或許就是大觸的境界。
一張張翻閱下來，上杉櫂在某些畫有少女足部線條上，特意增加了幾十秒的駐留時間。
不得不說，好澀。
光是看到這些用鉛筆畫出的草稿，就有種將其把玩在手心里的小巧玲瓏感。
不行，越看越不行。
上杉櫂趕緊將這些玩意兒挪開在自己的視野外。
不過這一挪開，他又看到了放在最下方的日記本。
平常花丸花火會把日記鎖起來，看不到。
這本是新的，還沒開始寫。
其中似乎夾了幾張草稿紙。
夾日記本里的？
上杉櫂有些好奇地將草稿紙取出。
「這是？」
看到草稿紙內容的第一眼，他就笑了。
畫里是自己。
在晚上，動作偷偷模模的，眼楮發亮，正向身旁熟睡中的少女伸出爪子。
雙方的動作、神情，都惟妙惟肖。
上杉櫂承認，這事兒他干過，不止一次。
本以為花丸花火睡得很沉，現在看來，她是知道的，並且知道得非常清晰。
難道她是裝睡，故意釣魚？
再往下翻翻，每一張草稿畫都是對她做過的壞事情
當然，這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等翻到最後一張的時候。
上杉櫂有些愣住了。
內容還是純愛，對方還是花丸花火，她的臉貼在自己胸口上而自己
滿臉笑容
抱歉，只能這麼形容。
上杉櫂是看了又看，小花火是挺可愛的，但自己——
自己——
居然把自己畫這麼澀氣
咳咳就是更偏向少女風。
放在高中那會兒被同學發現了，絕對會在女生之間瘋傳。
發現小花火的秘密了。
上杉櫂有些高興。
「哥哥，花火姐姐回來啦！」
愛依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等上杉櫂從樓上下去時，小愛依已經發現了他放桌上的可樂餅。
「還是四個，哥哥沒吃嗎？」
「沒有。」上杉櫂在看花丸花火。
「怎麼了？」大概是領會了他的眼神，花丸花火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上杉櫂將藏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這些草稿畫——」
「不可以！」花丸花火看見他手里熟悉的草稿紙愣了一秒，然後明白了是什麼，臉蛋瞬間羞紅，伸手想要搶奪回來。
上杉櫂當然不會讓她這麼容易得手，立刻藏在身後。
「櫂君快給花火」
「先說說這是什麼？」
把可樂餅分給千愛依後，愛依開始好奇上杉櫂手里的草稿紙︰「是什麼啊？」
「小孩子還不到知道的時候。」上杉櫂看著花丸花火說。
花丸花火則一直凝視著他，眼楮里帶有些許明潤。
然後，她就跑掉了。
「哥哥是不是欺負花火姐姐了？」愛依吃著可樂餅在上杉櫂身後的手上探頭探腦。
「怎麼會。」上杉櫂有意躲著她的視線。
愛依和千愛依還是小學生，可別讓她們學壞了。
「那花火姐姐為什麼會跑掉呢？」
「害羞，現在哥哥就去把花火姐姐找回來做晚餐，你們先把米飯煮好。」
「好的！」
上杉櫂壓低腳步回到了二樓臥室。
他輕輕壓下臥室門的手把，往里瞅了一眼。
沒人。
或者說，是視野里沒人。
少女在大床上用薄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球。
上杉櫂坐在床邊，向那顆球說︰
「其實我沒看到太多。」
球先是沉默，然後傳來了又羞又嬌氣的少女音︰「騙人」
球前面露了條鯊魚尾巴出來。
上杉櫂光是看著這顆球，就能想象花丸花火將發燒臉蛋埋在鯊鯊肚子里的樣子。
看來是真的羞到極致了。
上杉櫂試著推了兩下，但都沒有回應。
「我其實挺喜歡那畫的。」
「」
「花火，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喜歡我，偶爾畫那些也無可厚非嘛！畢竟我這麼帥。」
仍舊沒有回應。
完了，犯難了。
上杉櫂不知道該怎樣哄她出來。
現在她就把自己封閉成一顆球，什麼回應都沒有。
上杉櫂又對球里面緊縮的少女說道︰「那我把這些畫給愛依和千愛依看咯。」
「不、不可以。」里邊立刻傳來了悶悶的聲線。
「那就和我聊聊天。」
「」
被子球動了動，很快，從下方鑽出了一只臉蛋紅潤的少女。
她只露了顆腦袋，眼眸水潤，視線向下躲閃。
上杉櫂蹲在了床邊，將視線與她平齊。
花丸花火看見他湊過來，又立刻像只小貓一樣將腦袋縮回了自己窩。
「別怕啊。」
上杉櫂向被窩伸出手，撫著里面軟滑的臉蛋。
很燙，也很軟，但沿著輪廓模著模著，就被咬了一下。
不覺得痛，濕潤的指尖反而有些色氣。
他下意識縮回了手，緊接著，少女害羞的臉蛋也探出頭來。
「櫂、櫂君不許笑話花火」
「怎麼會，覺得可愛還來不及呢。」上杉櫂再次伸手模模她的臉，花丸花火也閉上眼楮像小貓一樣蹭蹭他。
這個回應或許是下意識的，但上杉櫂在此時真切感受到了她的溫度。
隨後她又睜開了眼，避開了對方的目光，望著視線下的鯊魚尾巴小小地咬著字問︰
「櫂君是怎麼發現的？」
「想幫你整理一下桌面，翻著翻著就看到了。」
「櫂君不會笑話花火吧？」
「我要是笑話呢？」
花丸花火努努嘴，垂頭喪氣地說︰「不理櫂君了」
上杉櫂捏了捏她肉肉的臉︰「把我畫得是挺色氣的，但很帥啊，至少我喜歡。」
「男生怎麼會喜歡」
「小花火別忘了，那幅畫上不只有我。你喜歡我，臉貼在我懷里，我喜歡你，喜歡你將臉貼在我懷里的樣子。」
「真的？」花丸花火將信將疑，有些動容。
「假的。」
「討厭櫂君！」少女又縮回了自己蜷縮的窩內。
上杉櫂微笑看著面前這顆大球，「討厭可沒用，誰叫花火畫了那麼色氣的畫。」
「討厭討厭！」
「討厭還貼我懷里。」
「是為了咬櫂君這個壞蛋！」
上杉櫂坐在了床邊，笑著說︰「那你咬吧，隨便咬。」
球有了動靜，一只少女忽然披著薄被子撲了出來，明顯想要將他撲倒。
但可惜，氣力不夠，被上杉櫂連人帶被一把抱住。
「討厭討厭討厭！」
花丸花火使勁兒想要掙月兌，卻發現自己燒紅的臉蛋只能貼在他的肩膀，于是閉上眼楮握起小拳頭在他的胸口錘啊錘。
可惜，仍舊收效甚微。
終于，少女安靜了，嬌小的身子也留在了對方的懷里。
只有臉蛋依舊粉紅發燙。
上杉櫂摟住了她，她的骨頭很軟，身體也很嬌弱。
不敢太用力，怕弄傷了她。
「現在是不是小花火想要的場景？」
「嗯」
這聲回答就沒之前的大聲了，弱弱的。
「能不能說說為什麼忽然想畫那樣的畫？」
「前幾天。」
「前幾天？」
「前幾天的時候，感覺櫂君很帥氣」少女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口。
「具體什麼時候？」
「不說」
「不說就沒有獎勵了。」
「獎勵是什麼」
「捶背15天套餐。」
「那那就再提醒一下櫂君是在神社的時候」
「神社？」
上杉櫂看向懷里少女的腦袋，想明白了，「哦，公主大人那天。」
「嗯」花丸花火听著他胸口的跳動，聲音又微小許多，滿含了少女的甜蜜。
「喜歡我說的哪一句？」
「櫂君猜」
「是我拎住你下巴，吻上去的神情告白？」
「不是」
「居然不是。」
上杉櫂又想了想，想明白了，然後放低聲線，突然湊到她的耳畔細聲說道︰「公主大人，和在下偷偷約會去吧。」
少女臉蛋的紅潤很快便爬滿了整個耳根。
果然是這個，上杉櫂能听到她胸口小心髒的律動。
「原來小花火喜歡這種。」
「才、才沒有」花丸花火將臉埋了起來。
「其實我也喜歡。」
「真的嗎？」
「這次是真的那麼美麗的公主大人，願不願意讓在下親一下您？」
花丸花火沒有回應，但從她閉上眼楮、右手張開貼在他胸口的動作，就能看出她是只不會反抗的小綿羊了。
上杉櫂輕輕擁著花丸花火偎緊自己，抱著她的肩膀。
「公主大人身子很軟啊，想必平時肯定吃的很好。」
她嬌小的身子充斥著暖意，這份暖意，讓意識模糊融化
「唔櫂、櫂君今天的比賽贏了嗎？」
「現在問這個做什麼？」
「就是想問問」
「別緊張啊，放心好了，比賽肯定沒問題，我還等著拿獎金去買套婚房呢，想不想要套大點的？」
「小一點的就行」
「不用擔憂錢什麼的問題。」
「嗯」
「那就讓我再親一會兒行不行？」
「好」
「甜味的小花火身上好香，我好想抱著你啃一頓。」
「花火不能吃」
「可我就是想吃你。」
「那櫂君要輕一點不能太過分，也不能種草莓，會被其他人看見的。」
「限制有點多你先閉上眼，別太害羞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