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了?」
「同意了」花丸花火說。
「為什麼啊,自己的東西為什麼要讓給別人,即便只是暫時,我也一定會搶回來!」北川紗在她身邊說得義憤填膺。
「櫂君不是花火的東西」花丸花火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飯,「櫂君就是櫂君」
「那他也是你的,」北川紗覺得這話不妥,又補充道,「是你的未婚夫啊!讓給別人當男朋友算什麼事情。」
「櫂君也有同學和朋友,花火覺得自己不能干涉這些事情」
「這你從哪里學來的?」北川紗接過白衣大廚遞過來的兩份炭烤蟹腿肉,放了一份在花火面前。
「《愛的五種語言》」
「這是啥?」
坐在北川紗旁邊的戶冢桂千探頭悄悄說︰「蓋瑞•查普曼的情感著作,介紹如何處理與朋友、鄰居、配偶、小孩、同事、甚至所有的人際關系,教人如何為愛情防腐防潮。」
說完,他緊接著補充一句︰
「據說買入量最高的顧客,是維持了五年以上婚姻,有情感危機的女士。」
「這樣啊,」北川紗听完立即扭頭去看花丸花火,「花火醬居然還看這種書?」
花丸花火臉紅著點頭承認。
這種講愛情的書,听著確實有點羞人。
「上杉那家伙對你不好?」北川紗又壓低了聲音。
「沒有啊」
「那花火醬看這種書做什麼?」
「就算沒有花火也能學到很多東西」
北川紗想了想,「算是提前預習?」
「應、應該算是吧」花丸花火也不確定,只是看見那本有關感情的書,想拿回去看看。
北川紗在她的臉上左看右看,「其實花火醬還是很舍不得上杉那家伙去假冒別人男朋友吧?」
花丸花火再次點頭,「但是,花火也覺得不能去太計較櫂君他也只是在履行他答應過的承諾」
「你是什麼都會為上杉著想!」
北川紗夾起木紋碗里騰出香氣的間人蟹腿肉,「花火醬你對他也太好了,做飯、洗衣服、賣菜什麼都自己來做,你可還有工作和學業啊!你那麼辛苦,可別把他慣壞了。」
「櫂君不會這樣的」
花丸花火看向側邊的牆壁,香氣、炭火、奢侈的食物,松川料理店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讓這里極具格調,耳畔甚至能听到炭火緩慢烤制蟹殼的清脆聲。
「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東大文科三類,一年級暫時沒有分專業,目標是首相,東京都知事也勉強可以。」
上杉櫂是個謙虛的人,但梅津奈奈說她父親就喜歡這個調調的,他也試著略微偽裝一下。
從梅津父親不為所動的表情看來,估計也沒識破他的謊言。
什麼首相和知事當然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就是舒適地過完自己的幸福人生。
「啊,那和奈奈是不是一個班的啊?」
「是。」
「那可真是好。」梅津母親滿面笑意地盯著上杉櫂看。
這有什麼好的,一個班的同學而已,抬頭不見低頭見,沒準還會更容易分手,上杉櫂估計這位母親是看上自己了,不管說什麼都是一個「好」字。
上杉櫂︰「其實不是我主動追求的。」
梅津父親還未開口說話,梅津母親就搶先回答︰「那也好啊!女生追來的愛情才會被她牢牢把握住嘛。」
看吧,果然是這樣。
上杉櫂甚至都能在這位母親的臉上讀懂「他真不錯」這幾個字。
繞了我吧阿姨,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女兒的男朋友啊。
此時穿素雅和服的服務員從門外走來。
他端來了第三道菜——河豚的白子。
一道用柚子盛裝海膽和河豚白子的爽口食物。
白子就是指魚類的精巢。
口感綿密,蘊含豐富蛋白質。
其中的美味,讓人體會到,似乎吃上這一口就值回了飯價。
梅津父親細細品味在嘴里回蕩的鮮味,心里想上杉是如何能這樣隨意訂到這日本第一的和食店。
在這個地方招待客人,不用說,那肯定是極具面子。
但這個面子啊,可不是人人都能給得起的。
他覺得前面那個被女兒稱呼為男朋友的男人沒那麼簡單。
決定去套套他的話。
「上杉君知道我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听奈奈說過,記得貌似是企業的高層管理。」
「具體一點,是為大型酒店提供系統定制的執行總監。制定項目執行計劃,確保技術部門資源分配的合理性就是我的工作。」梅津父親一臉嚴肅,「一家酒店想要在現代社會立足,就必須擁有讓顧客極為便利的服務,數字化運營、數字化營銷,數字化協同。
「你們讀的文科本就不是我看好的起點,那能賺幾個錢?當老師?當教授?寫一本書,就算銷售量有了一定高度,也絕沒有我項目資金的零頭多。
「至于你要去做首相,即便只是知事,想達那種地步,沒有資金、沒有背靠派閥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梅津父親一邊說一邊觀察上杉櫂的表情,听到「絕無可能」這幾個字,他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了他對當選這件事非常有自信。
或者說,是非常有城府,底子厚到甚至不屑于露出自信與笑容。
但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這個比自己女兒還要小的男人的應有素質。
而且他還看見了他脖子上掛的一顆血紅勾玉。
古玩的味道,怎麼看都不簡單。
‘果然有點來歷’
梅津父親筷子夾起一口飯送進嘴里,心里開始盤算這小子為什麼要欺騙自己女兒,欺騙她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
偏偏女兒還全信了他的話,就因為這小子長得帥?
陷入愛情的女人真是無可救藥。
上杉櫂不知道這位叔叔在想些什麼,他對「做首相知事絕無可能」沒有產生表情變化,純純是因為他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而已。
就算被人斷言否定夢想,決絕說了不可能實現,他也不會有任何想法。
本來就是隨口說說的目標。
「上杉君你手上的戒指?」梅津母親盯著他左手的無名指。
「我也有!」梅津奈奈看見母親疑惑的表情,頓時反應過來,抬起自己的左手,露出一顆鑽石戒指。
「哈哈,媽,這是我們戴著玩兒的,你看,我這鑽石都是假玩意兒,之前逛街時在路邊遇到的裝飾品,覺得好看就一起買了下來。」
梅津母親聞言也笑了起來,打消了疑慮,並向上杉櫂打趣道︰「我就說嘛,你們兩個年輕人怎麼能買起這麼名貴的訂婚戒指,光是這個鑽石的大小就不可能,更別說還是va珠寶店的名款。
「哈哈,說起來,我看見上杉君手上的訂婚戒指,還以為你們兩個背著我偷偷結婚了,我還在擔心會不會太快了點呢。」
「是啊是啊。」梅津奈奈只能陪笑,擋住了無名指的戒指。
假冒這件事就要做的完美一點。
上杉櫂不會摘下花火的訂婚戒指,但為了不讓梅津奈奈的父母起疑,他只好去飾品市場找了塊假的山寨貨讓她戴上。
好在這對戒指足夠有名,找得到冒牌貨。
梅津母親越笑越開心,梅津父親心里就越來越擔心。
還有訂婚戒指,而且看成色也不像是假的,不會是個浪蕩子紈褲子弟吧?
再看看那張俊美到讓人舒適的臉,他就更覺得這小子對他女兒不安好心。
並且他是怎麼在自己女兒面前回避訂婚戒指這件事的?
難以想象。
不過花言巧語的男人,他可見得多了。
「咳咳,既然奈奈你找到了喜歡的人,還願意拋下面子主動追求,那麼我還是希望這事可以盡快穩定下來。」
他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們趕快訂婚。
「啊!?太快了吧。」
梅津奈奈沒想到平時保守試探的父親居然如此激進,這才吃一頓飯都到了訂婚的地步,她只是請上杉同學來擺月兌父母的糾纏而已,好讓她能專注學習一段時間。
「有什麼快的?我們平時不都在催促你趕緊找一個看得對眼,門當戶對的早點結婚?」
梅津父親試圖觀察女兒的反應,順便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孩子他媽,「既然你母親都對上杉君如此欣賞,你也喜歡他,我當然不會反對什麼。」
「太快了!我必須要再、再適應一下」梅津奈奈臉紅著。
「不快,」梅津母親笑著說,「再說了,結婚後再談戀愛的又不是沒有,日久深情嘛。」
上杉櫂淡定地吃料理,不得不談一下這家店內的食物確實清爽。
無論是生食還是熟食,都激發了食材本有的味道,更在這基礎上增添「色味澤」,讓其鮮美無比的同時外觀也宜人心情。
「奈奈,你看上杉君都同意了媽媽的這句話。」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真的真的需要再多一段時間訂婚這種事情真的不能草率」梅津奈奈不停強調這一點。
梅津父親通過剛才女兒臉紅的表現,發現她是真喜歡這小子,但又怕她被花言巧語給騙住,正打算怎麼模清楚這小子的底細呢,剛好可以順著女兒的話說下去。
他與孩子她媽相互對視一眼後,鄭重面向兩人說道︰
「那好,你們兩人的事我和你母親暫且可以不過問,不過」
父親還沒說完,母親就滿臉笑容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再相處兩個月,合適的話,可以開始訂婚了,期間我們不會再過問什麼。」
才能放松兩個月梅津奈奈覺得時間太短,剛要開口。
「咳咳!」梅津父親一臉正色,「至少得一年。」
一年!
梅津奈奈心里給父親點了個贊。
「一年太久了。」梅津母親對他說。
「就一年。」不可置否的語氣,梅津父親打算多托關系查查這個叫上杉櫂的小子,期間多叮囑女兒幾句讓她不要被蒙騙到失身的地步。
不過愛情中的女孩非常不靠譜,他打算查到上杉櫂的信息後直接作出決斷。
干淨,留下當女婿,浪蕩子,讓他離自己女兒遠點。
「唉,行吧,一年就一年。」
之後,幾人繼續吃剩下的菜,上杉櫂連續回答梅津母親的許多問題,涉及他的家庭、住址、愛好,甚至問了許多關于俳句的文化知識。
這個上杉櫂能回答,他甚至在東大認真研究過,專業對口,字字珠璣,把梅津母親回答得滿心歡喜,對他也更加喜歡了。
完了之後,這場飯局才最終告落。
出了松川料理店,上杉櫂與梅津奈奈一起送準備開車離開的兩位家長。
「上杉君,今天真的讓你破費了。」梅津母親在車窗里面看向他。
「哪里哪里,這事招待長輩應該做的事情。」上杉櫂笑著謙虛,盡量把自己這冒牌男友的身份扮演真實。
梅津母親轉頭對女兒叮囑︰「還有奈奈,上杉君你可得套牢一點,這麼有文化與學識的男生可不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快走了、快走了。」梅津奈奈站在車旁,語氣無奈,不停擺手催促。
「你這孩子。」
梅津母親對女兒露出一副有了老公忘了娘的表情,但上杉櫂就在她身邊,便笑起來接著說︰
「好了,還是不打擾你們,我們和你爸爸先回家了。」
「好!好!再見再見!」
「叔叔阿姨再見。」上杉櫂也禮貌欠身。
「還是上杉君懂事,你這丫頭!」梅津母親瞪了一眼女兒後,便讓梅津父親開車離開。
車窗緩緩閉攏,上杉櫂看見車燈的尾光消失在拐角口,知道兩位家長確實離開了,心也就此放松下來,
假冒男友這件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謝謝上杉君,這下我就輕松多了。」梅津奈奈拍拍心口,舒了口氣。
「沒事,我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但還是讓你破費了啊,餐費173430對吧,我給你。」梅津奈奈轉身要從包包里拿錢。
「不用不用,本來就是要請你吃飯的。」上杉櫂向她推月兌道。
不過,眼角的余光卻突然看見從松川料理店走出來了,一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