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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總有特殊的期待

西域使者團沒談成,氣呼呼地回去了,而此時小風和綠絛來信,表示已經開始遷宮,他們為了不驚擾王都中的人,選擇了在深夜離開,他們寄出這封信的時候已經離開了有泉國王都。

鹿鳴宮百余號人,分作三批前後離開,又在王都外集合,在一起往原址過去。

辭鏡沒敢松口氣,沒過兩天便寫信詢問,直到一個月後,終于得到他們順利到達的消息,辭鏡這才松了口氣,而中原與西域的戰爭,終于打響。

有泉王似乎是鐵了心,就算自己的三個孩子還在中原人手里,也不管不顧地派出了本國的最大兵力,而蘇瑾年面對西域各國的進攻,並沒有將兵權再還給孫龍禰,而是封蘇永夜為主帥,率兵抗擊西域各國。

朝臣尚未從先皇駕崩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此時又是驚了一驚,不知是皇帝不把這個弟弟的命看在眼里還是沒把西域各國放在眼里,他們知道蘇永夜本人武功高強,為人沉穩,城府深,但他從來都沒有上過戰場,這一上來就讓人做主帥。

除非對方也派個這樣的人做統帥。

一眾朝臣操碎了心,而蘇瑾年鐵了心要讓蘇永夜送死,蘇永夜在朝中人緣也不太好,雖然有一撥人為他求情,但不會有人替他死死諫。

蘇永夜被迫掛帥出征,嵐裳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房中繡花,她因先皇忽然翹辮子最終登上皇位的不是蘇永夜而郁結了許多天,眼見著好不容易心情明朗了一些,又得知這消息,腿一軟跌在了桌邊。

小娥急忙扶起她,看著她隆起的小月復心驚肉跳道︰「王妃你怎麼樣?」

嵐裳臉色蒼白地擺了擺手,道︰「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

那過來傳旨的太監看了眼前這個仿佛一瞬間失去了依靠的女人一眼,心中嘆了口氣,甩著袖子離開了。

不多時蘇永夜回來,看著嵐裳的臉色心道她已經知道了,便沒有再說,嵐裳讓小娥退下,走到蘇永夜身邊,伸手幫他月兌下了朝服,又換上了一件素色的常服。

蘇永夜道︰「若我——」

才說了兩個字就被嵐裳堵住了嘴,她搖了搖頭道︰「我和月復中的孩子會等你回來。」

蘇永夜皺了皺眉,他想說的是,如果他死在了戰場上,皇帝怎麼說也不會虧待她們母子倆,他希望她不要忘掉他,但是也不要過分的懷念他。

嵐裳將頭埋進了蘇永夜懷中,過了一會兒,她拉了了蘇永夜的手,讓他模了模自己的肚子,蘇永夜的表情變得非常柔和,他眼里閃著一絲絲光,心道,只要有一絲機會,我絕對不會放棄活著回來的機會。

他在認識嵐裳之前,只想著自己這一生便這樣了無牽掛的過去了,可是遇到了她之後,原本晦暗的人生忽然就灑下了一道光,盡管這道光可能不是一心為他而傾灑。

蘇永夜離京那日,蘇瑾年親自去送他,京城那些喜歡蘇永夜的姑娘在蘇永夜成親時死了一次心,而在他上戰場那一日,又再一次死了心。

所有人都覺得蘇永夜是去送死的,想來這將軍也十分悲哀,但是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了坐在步輦上的嵐裳,他心想,總有人相信他是會活著回來的。

蘇永夜帶著一隊將士人馬浩浩湯湯出了京城,嵐裳回到王府,然而當夜就開始月復痛,險些小產,將小娥嚇了個半死,在凌晨時又不痛了,小娥替嵐裳擦洗了身子,照顧她睡下了,自己才回去,而沒睡到一個時辰便被打更聲吵醒,只得起了床,去藥鋪抓安胎藥。

蘇瑾年沒有再讓孫弦寂批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折子,因為孫弦寂故技重施,再次生病了。

辭鏡去郡王府看孫弦寂,孫弦寂正躺在床上,大概是睡熟了,辭鏡進來他也沒有動,辭鏡輕手輕腳走到床邊,看著孫弦寂睡夢中還皺著的眉頭,心道你心里到底有什麼事呢?

她伸出手去想要撫平孫弦寂眉心的那一到褶皺,然而孫弦寂睫毛忽然顫了一下,人醒了,看到辭鏡的時候他眼里閃過一抹讓人膽寒的殺氣,認清是辭鏡之後他才放松下來,那抹殺氣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他坐了起來,溫和道︰「你怎麼來了?」

「你做噩夢了嗎?」

孫弦寂一愣,隨後又點了點頭︰「嗯,是呀,夢到有流氓將你搶走了,可是我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辭鏡听他胡扯,從旁邊拿起一壺茶,倒了一杯,「你又用了風寒露?你不是說那是毒嗎?怎麼又用?裝病你不能用點別的法子?」

孫弦寂接過她手里的茶杯,道︰「沒事的,我長這麼大試過不少藥,和你們的體質不一樣,這點毒對我沒有太大的影響。」

辭鏡蹙眉看著他,孫弦寂將茶一口飲盡了,道︰「裝病能休息一段時間,要不是皇上每天派大夫來看,我就直接服用解藥了。」

可是孫弦寂的嘴唇蒼白得幾近烏青,辭鏡實在不怎麼相信他只是用了風寒露。

孫弦寂看上去非常累了,他拍了拍辭鏡的後背,道︰「藥效上來了,我先睡一會兒,你要陪著我嗎?」

辭鏡點了點頭,直接鑽進了他被子里,孫弦寂一愣,辭鏡已經伸手攬住了他的腰,他嗅著辭鏡身上的幽香,笑道︰「你就是我的安神香。」

這一覺確實睡得十分安穩,沒有噩夢。

他瞞著辭鏡一件事,他體內有蠱毒,這蠱毒在他體內沉寂了太久,久到他都要遺忘那毒蟲子的存在,可是在他使用了一次風寒露時,那蠱毒忽然給他來了一記下馬威,他當初本沒有打算用一整瓶風寒露,然而當他不小心用多了的時候,那蠱毒居然安靜了下來。

蠱毒還是他在廣西八萬大山的時候鑽進他體內的,他查了許多典籍都不知道那是什麼蠱,但是那蠱一直安安靜靜待在他體內,他依舊能吃能喝能打,對他的日常生活沒有半分影響,就算他受傷那蟲子也不會出來搗亂,乖得像一條死蟲子。

他試過別的蠱,光從脈象來看,別的蠱若藏在體內,能通過脈搏探出一二,但是這個不能,所以上次他在自己和琉璃身上用子母蠱的時候,便是醫聖千絕老人也沒有探出來。

孫弦寂沒有辦法,便自動將這蟲子視作身體的一部分,沒料到它會忽然起來搗亂,所以這次他只好再用一次風寒露。

痛得他揍人的心都有了,他強行壓制內的戾氣,但是在睡夢中的時候一時抑制不住,所以才會有辭鏡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他送出去的信,都是給一個人的,那個人本應該是死了,但是又莫名出現在了有泉國,他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變了模樣,他差點沒認出她來,她答應會幫忙找出解蠱的法子。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辭鏡翻了個身,發現孫弦寂正看著自己,而他的一條胳膊被她枕著,辭鏡趕緊坐了起來,道︰「我什麼時候把你的胳膊枕過來的?」

翩翩君子孫弦寂孫先生耍起了無賴︰「你睡著睡著忽然將我的胳膊扯了過去,我現在生著病,沒力氣拉過來,所以就讓你給拉過去了。」

辭鏡︰「……你連把我叫醒的力氣都沒了麼?」

孫弦寂笑得十分無辜,辭鏡看得愈發愧疚,「那我補償你,我去給你做吃的。」

「不用了!」孫弦寂急忙叫住了她,辭鏡回過頭來,眼里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孫弦寂無奈笑道︰「我送你回去。」

「你身體沒事麼?」

「沒事。」

孫弦寂已經下了床,拿起床邊的衣服穿上,又將梳子遞給辭鏡,道︰「娘子,幫為夫梳個頭。」

辭鏡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再亂叫割你舌頭。」

孫弦寂刮了刮她的鼻子,又背過身去,道︰「我舌頭和壁虎的尾巴一樣,割了還能再長出來的。」

辭鏡佩服孫弦寂的想象力,拿起梳子給孫弦寂梳頭,辭鏡梳頭是一把好手,將孫弦寂一頭油光水滑的頭發束得整整齊齊的,她從一旁拿過白玉簪和玉冠,替他擺弄好,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孫弦寂好像瘦了些。

孫弦寂站起身,拉過辭鏡的手,他的手心干燥且有些冷,辭鏡道︰「你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孫弦寂搖了搖頭,道︰「沒事,你身子暖和就行,我冷了抱一抱你。」

辭鏡無奈,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的?!

郡王府和那別院之間的距離不遠,走路過去不用半個時辰,兩人出門時正是華燈初上,大街上還有些熱鬧,兩人穿過一片花燈,經過橋邊的時候,孫弦寂順手摘下一枝柳枝,三五下做成一個柳葉環,戴在了辭鏡頭上,辭鏡今日穿著一身碧綠色的羅裙,這一番裝扮可真是像極了花草精靈。

孫弦寂忍不住在她頭上輕輕吻了一吻,蜻蜓點水的一下他便松開了,辭鏡看到他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眼中的痛苦一閃而過,很快就被笑意取代,他道︰「天黑的厲害了,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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