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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皇帝駕崩

「有麻煩我們也應當一起承擔才是。」辭鏡囁嚅道,伸手就要去奪那木盒,孫弦寂一手攔著她,一手將木盒舉得遠遠的,笑道︰「嗯,一起承擔,但是東西放我這兒。」

辭鏡沒有辦法,但是又心有不甘,孫弦寂將木盒放進了已經收拾好的包裹里,道︰「我們跟著駝隊先去中原,然後去神醫谷。」

「為什麼還要去神醫谷?」

「當初我騙皇上說去神醫谷看病,當然要從神醫谷回來。」孫弦寂眨了眨眼,「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便走。」

翌日兩人便啟程回中原,隨行的當然還有遭人嫌的瑰月,關于遷宮的事情辭鏡已經全權交給了小風和綠絛,並將自己幾日來想出來的一些可能遇到的麻煩和解決方法寫了出來,雖然只是做個參考,但也聊勝于無。

瑰月在風走城離了隊,說要去祭拜柳兒,辭鏡還沒來得及問他會不會再回去,他人已經走出了很遠。

辭鏡道︰「我其實希望他不要回來了。」

孫弦寂心道,我也希望他不要回來了。

辭鏡和孫弦寂原本是一人一只駱駝,但是後來駝隊又來了兩個人,于是兩人便乘同一只駱駝了,孫弦寂將辭鏡牢牢的護在懷里,辭鏡听著他穩健的心跳,心想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踏實的感覺了。

她這小半生的日子,似乎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她自認為自己只是個不足掛齒的小人物,卻總是在心驚膽跳的過日子,說起來有些諷刺。

駝隊在三天後到達了中原的一座邊陲小鎮,兩人在鎮上歇了一晚,第二日重新雇了馬車往神醫谷趕。

而此時,西域的使者團已經到達京城,被迎進了宮中。

十天後,兩人終于再次回到京城,而辭鏡不得不再次戴上人皮面具,孫弦寂知道她委屈,但是也沒有辦法,二皇子不肯死心,還將辭鏡和瑰月的懸賞令掛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孫弦寂將辭鏡帶到了他原本準備好的別院,辭鏡還沒踏進門去,琉璃已經撒歡似的跨過門檻直接跑到了第二進院子里的小池塘邊,看著那一池子錦鯉搖起了尾巴。

辭鏡︰「……」

這胖狐狸是多想吃錦鯉啊?

辭鏡就這麼住了下來,孫弦寂讓翠微和翠濃再次來照顧辭鏡。而孫弦寂自己在將辭鏡送過來後卻很少過來了,翠濃說是因為孫弦寂現在是右相,而如今西域使者團來使,孫弦寂忙得連軸轉,沒時間過來。

辭鏡心里有些不安,在別院住了幾天,她便戴著人皮面具出了門,去郡王府找人了。

孫弦寂看到輕飄飄落在自己院子里的辭鏡,笑道︰「怎麼過來了?」

「想你了。」辭鏡輕車熟路地進了屋,她想自己以前,無論是偷偷喜歡著孫弦寂的時候,還是後來她自己不肯答應孫弦寂的時候,她都是盡量壓制自己的感情,而現在她打開心結肯全心全意地接納的時候,這些感情便仿若決了堤的河水,洶涌澎湃地流了出來。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好,這樣粘著孫弦寂會不會有一天也厭倦了她,就像她那個漁夫爹最終也厭倦了她娘一樣。

孫弦寂埋頭于一片奏折中,見辭鏡研墨的手頓住了,眼楮盯著他的手,神思卻不知跑到哪個地方去了。

孫弦寂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怎麼了?」

辭鏡回過神來,笑道︰「想如果哪天你厭倦我了怎麼辦?」

孫弦寂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為何會這麼想?」

「以前在怡紅院的時候,我娘是頭牌,很多男人都喜歡她,千金難買她一夜,可是後來我娘她老了,那些男人就不喜歡她了。」

「你將我比作那些,去怡紅院尋花問柳的男人?」孫弦寂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看起來似乎都沒怎麼睡,臉色有些蒼白,眼瞼下一圈青色,雙眼里也布滿了血絲,辭鏡有些不忍,放下墨塊,走到他身後替他揉起額邊來,孫弦寂卻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攬進了自己懷中,道︰「如果哪天我厭倦你了,我便自行了斷好了,不然也沒意思,這世上肯定不會有比你更好的姑娘了。」

辭鏡心里酸酸的,又有些甜甜的,像琉璃平時對她那樣,將頭往孫弦寂懷里蹭了蹭,孫弦寂輕輕拍她,道︰「等我把這些折子處理好了,便帶你去散散心吧,京郊蘆花坡的梨花應該開了,蘆花坡還有一座小廟,我們可以去求一只簽。」

辭鏡抬起頭來,「不用了,你肯定都沒好好休息,你忙完就睡覺吧,反正蘆花坡也可以以後爬,梨花也可以以後看,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呢。」

孫弦寂聞言也不再說什麼,辭鏡出了門。

三天後,傳來皇帝在宮中暴斃的消息,朝中震驚,雖然有傳說皇帝一直在用藥,但是這死的也太突然了,一些陰謀論者便覺得是二皇子蘇瑾年偷偷給皇帝下毒。

蘇瑾年卻將矛頭指向了蘇永夜,但是即使現在蘇永夜存在感比以前強了一些,可他每次上朝的時候蘇永夜都極少說話,很多時候皇帝和朝臣都會自動忽略他,他外祖便是因為謀反而死,要是他自己還作死地去弒君,這也太膽大了。

朝中一時無主,而西域的使者團趁機出來要回般離一行人,因為皇帝死得實在太突然,朝中一時無主,蘇瑾年作為二皇子還是暫代了皇位,但他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吞並西域,將西域也劃入自己的疆土,所以他執意扣留般離三兄妹,並亂點了一陣鴛鴦,強行逼著蘇永夜休掉嵐裳,讓蘇永夜娶般若。

一直沉默寡言的蘇永夜第一次在朝中發了火,表明自己的態度,在他和嵐裳成親之日他便發了毒誓,此生與嵐裳生同衾,死同穴,除非嵐裳背叛他,否則他寧可死也不會休棄嵐裳。

他在朝中重重磕了三個頭,額頭上硬是磕出了一塊血疤,蘇瑾年擔心他這個死腦筋真的磕死在朝堂上了,只得讓此事之後再議,退了朝。

孫弦寂對于朝中的事一直作壁上觀,回到郡王府之後,孫龍禰問他道︰「你是大夫,你認為皇上是因為中毒而死還是積勞成疾?」

孫弦寂沉吟了片刻,答道︰「我沒有給先皇診過脈,你也知道年後是多事之秋,先皇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有毛病,所以我並不能確定。」

孫龍禰對先皇的感情很復雜,是先皇將他推到最高處,也是他逼著他交出他辛苦得來的兵權。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先皇究竟是有人下毒弒君還是病死,而是蘇瑾年這個瘋子執意扣留般離他們,意圖發動中原與西域的戰爭。

但是朝中休養生息多年,最近的戰事也還是十多年前孫龍禰帶人抗擊倭寇,將士們的刀戟怕是都廢得差不多了。

「倘若真起了戰事,皇上十有八九會將兵權交還與我。」良久,孫龍禰嘆了口氣道。

孫弦寂心中了然,卻並沒有多擔憂,有泉王軟弱,西域各國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未必會為了有泉王自己一時腦抽犯的錯而聯合出兵。

不過,若有泉王有什麼好處給西域各國就說不定了,有泉王這麼多年以來為何為西域各國之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它一定有它的長處。

孫弦寂回到書房,理了理自己的思緒,這時一陣熟悉的幽香從窗外飄了進來,孫弦寂不禁莞爾,道︰「有正門不走,怎麼喜歡爬窗戶?」

辭鏡歪理一堆︰「爬窗戶才有幽會的感覺。」

她走到孫弦寂身後,自然而然地幫他按起額邊穴道來,一邊揉一邊問道︰「那新上任的皇帝有沒有為難你?」

孫弦寂搖了搖頭,「我一直中規中矩地替他管理著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有什麼好為難的,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不是做丞相,而是在做大內總管。」

他隨手攤開一本折子,辭鏡瞥了一眼,原來是那位大人家門口近幾日多了幾個乞丐,好說歹說也趕不走,請求皇上派幾個御林軍去處理一下什麼的。

辭鏡眉頭跳了跳,敢情御林軍是給人趕乞丐的?

還有更離奇的,居然還有讓皇上幫忙派人去家里除耗子的,孫弦寂好笑又好氣地在一旁批注道︰李卿不若在府上養幾只貓,不日府中必得安寧。

辭鏡一邊翻著折子,竟從這些折子里翻出了一些樂趣,一個人坐在一旁咯咯直笑,孫弦寂匆匆寫下一封信,去院子里放走了信鴿,又回到屋中,辭鏡已經將那些折子都看完了,孫弦寂便讓延沼過來將這些折子送回宮里去。

辭鏡道︰「看折子再怎麼說也是皇帝自己的事,你雖位居右相,但是幫批折子是不是也不太好?」

孫弦寂笑道︰「我是萬海郡王府的世子,將來也會承襲爵位,好歹和皇帝沾親帶故,說起來我還得叫皇上一聲兄長。」

他雖然笑著,眼底卻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輕蔑,似乎是不屑于認蘇瑾年此人。

就算平時再怎麼溫潤如玉,孫弦寂骨子里還是清高的,對于瞧不上的人,無論此人身份如何他都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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