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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闊別重逢

「孫大哥,快看快看,水神的座駕過來了!」辭鏡興奮地拉著孫弦寂往前跑,孫弦寂興趣懨懨,不經意瞥到被風掀起紗幔的車駕里,少女的面龐時,他愣了愣,腳下停了下來。

辭鏡跑了幾步,發現孫弦寂沒跟過來,回過頭去,發現孫弦寂目光中正盯著車駕里看,走過去揶揄道︰「怎麼,你瞧見那里面的水神了?好看麼好看麼?」

孫弦寂收回目光,笑了笑,模模她的頭,道︰「哪有你好看。」

辭鏡眨眨眼,別過臉去,「我,我也知道我好看。」

水神的座駕已經去的遠了,孫弦寂又看了一眼,回過頭來,道︰「我們還要繼續去看麼?還是回去?」

「去吃飯吧。」辭鏡模了模扁平的肚子,舌忝了舌忝舌頭,「我餓了。」

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里沒什麼人了,只留下一個小二在看店,辭鏡自己去廚房搗鼓了幾個菜,放在了桌子上,讓孫弦寂嘗嘗。

孫弦寂夾了口肉放進嘴里,頓了頓,看了辭鏡一眼,辭鏡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好吃你就直說吧。」

孫弦寂迅速將肉吞下了,笑道︰「味道還不錯,」頓了頓,又道︰「不如你來嘗嘗我的手藝吧。」

他端著盤子起身往廚房走,辭鏡將琉璃抱上桌子,道︰「琉璃,你吃。」

琉璃看著桌子上一盤青菜,嗅了嗅,又看看辭鏡,似乎在說主人我比較喜歡吃雞。

辭鏡將青菜往它面前推了推,「吃不吃,不吃我就不給你買燒雞了。」

琉璃只得將一盤子青菜都啃了,待它啃完青菜,孫弦寂端著兩碗菜出來,琉璃雙眼一亮幾乎要撲過去,辭鏡急忙拽住了它的尾巴,這才制止了它打翻孫弦寂手中的菜。

這一頓辭鏡吃得格外香,孫弦寂從來都不知道辭鏡胃口這麼大的。辭鏡吃完後打了個飽嗝,見孫弦寂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孫大哥不好意思,我把你做的菜都吃完了,要不我給你做兩個去?」

孫弦寂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擺擺手道︰「不用了。」

「我餓了,那便給我做飯吧。」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兩人齊齊轉過頭去,只見一名白衣男子背著琴站在門口,辭鏡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男子勾起唇角輕笑一聲,踏著悠閑的步子過來,戲謔道︰「怎麼,這麼久沒見,不記得我了?」

「記得記得,你不就是風走城月柳客棧那摳死人不償命的瑰月掌櫃嘛。」辭鏡站起身,趴在櫃台邊打瞌睡的小二听到掌櫃二字猛然驚醒,看到客棧多了個人,忙過來道︰「客官您是要打尖還是要住店?」

「我來會會老友,沒你什麼事,你退下吧。」

「好 。」

小二回到櫃台繼續打瞌睡了,辭鏡抿了抿唇,下意識抹了抹眼角,道︰「這麼多年沒見,你這副不拿正眼看人的德行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你倒是變了不少。」

「我哪變了?」

「胖了。」

「……」

孫弦寂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打著舌戰,便抱著琉璃往樓上客房走,瑰月看了孫弦寂的背影一眼,道︰「你家那位于小公子呢?」

「他去世了,你離開後沒多久。」辭鏡說完,扯著嘴角笑了笑,「你呢,這幾年你都去哪了?」

「去了很多地方。」瑰月在桌邊坐了下來,辭鏡看著他,忽然道︰「前些日子,我看到你師父了。」

瑰月擺弄琴的手一頓,緩緩抬起頭來,問道︰「她現在在哪?」

「她把你忘得差不多了,就算她見到你也未必認得出你。」辭鏡淡淡道,「但是她過得還不錯,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還是像你所說的一樣美麗。」

瑰月卻笑不出來,只夢囈似的呢喃道︰「這樣啊……」

「你也不用太難過,她會忘掉不是她自己願意的。」辭鏡道。

說完這句,兩人都沉默了,半晌,辭鏡忽然笑了起來,「你說我倆敘個舊,怎麼盡是些不愉快的事,你快想一想,你這幾年,可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沒?」

瑰月抬起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她,沉著聲音道︰「沒有柳兒,我哪還有什麼開心的事可說?」

辭鏡臉上的笑容好似潮水消退般漸漸退了下去,最後只留下嘴角一抹似笑非笑,「也是,我和你一樣。」

「我看你和孫先生過得挺快活的不是?」瑰月眼楮瞟了眼樓上,辭鏡這次卻不和他爭了,只淡淡道︰「你覺得我過得快活便快活吧,能讓人這樣覺得也不賴。」

又是一陣沉默,外面卻漸漸熱鬧了起來,小二再次被驚醒,從櫃台後走出來往門口使勁瞅。辭鏡也往外看,卻听到有人喊︰「水神不見了!水神不見了!」

一個時辰後,辭鏡終于弄懂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水神節上,白螺城最美麗最純潔的少女會被選做水神,去河神廟舉行祭祀,向河神祈禱繼續庇佑白螺城,但是今年的這位水神卻在祭祀的時候失蹤了。

根據百姓們的猜測,這位水神雖然長著最美麗的面容,但是卻不再是最純潔的了,辭鏡正琢磨著他們怎麼就知道人家不是最純潔的了,他們難道能讀心不成?

瑰月白了她一眼,道︰「他們說的最純潔,是指身體純潔,仍是完璧之身。」

辭鏡恍然大悟,斜著眼看他,「你還挺懂。」

「三年沒見你還是一樣的笨。」

「三年沒見你還是一樣的毒舌。」

兩人一言不合就拌嘴的相處模式一點沒變,這讓辭鏡稍微有點欣慰,這樣也可以讓她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假裝。

瑰月在客棧訂了客房,他們畢竟只是這白螺城的幾名過客,白螺城的事他們也沒必要弄清楚弄明白,反正明天就要走人了。

辭鏡回到房中,見自己床上的被子鼓鼓的,莫不是琉璃那胖狐狸跑到自己床上了?

她走過去,猛地掀開被子,但是躺在床上的並不是胖狐狸,而是藍衣藍裙的少女,身上全濕透了,卻縮成小小的一團,睡的正香。

一陣風從窗戶外吹過來,少女沒了被子,身上又是濕的,硬是打噴嚏給打醒了,她坐起身,茫然四顧,看到辭鏡,愣了幾秒忽然尖叫出聲,辭鏡沒有動,待她叫完了指著門口,道︰「出去。」

少女一驚,下巴一揚,朗聲道︰「憑什麼要我出去?該出去的是你。」

辭鏡冷冷地看向她,少女被她的眼神嚇到了,但還是梗著脖子,哼道︰「你這破房子我還不稀罕,出去就出去!」

起身走到門口,又是一個刁鑽噴嚏,一個又接一個,打到第四個時孫弦寂推開了門,瑰月也站在後面,少女猛然轉過身,于是辭鏡便看到了她吹出了鼻涕泡的樣子。

後來少女整整哭了半個時辰,孫弦寂給她煮了生姜湯驅寒,辭鏡百無聊賴地坐在桌邊,一壺酒下了肚,那少女才停止哭泣,一抽一抽道︰「我叫嵐裳。」

「不是問你的名字,是問你的身份。」辭鏡敲著桌子糾正道。

嵐裳頓了頓,裹了裹衣裳,道︰「我是白螺城今年的水神。」

聞言辭鏡終于來了興趣,「那意思是你不純潔了?」

正在喝茶的孫弦寂和瑰月好不容易才忍住將茶噴出來,嵐裳一張雪白的小臉漲得通紅,但還是扭扭捏捏道︰「你,你不要說這麼大聲。」

辭鏡撥弄著酒壺的壺蓋,半晌,她伸出一只白白女敕女敕的手掌,嵐裳一愣,「你做什麼?」

「封口費。」辭鏡笑得很天真。

嵐裳也不傻,全城都差不多都知道的事為什麼要給眼前這個人封口費,莫名其妙。

「你不給我就把你殺了。」

「反正我回去也活不成了,你殺了就殺了吧,你不殺我不是浸豬籠就是被逼自殺的。」嵐裳淡淡道。

辭鏡一愣,嘴巴張了張,沒有說話,一旁的孫弦寂問道︰「那個男人呢?」

「他,他跑了。」嵐裳兩只手絞著衣角,眼見著又要哭出來,辭鏡急忙問道︰「他是什麼人?」

「城主的兒子。」

「 !」

瑰月沒好氣地白了辭鏡一眼,「你 什麼?」

「沒什麼,就是第一次听到負心漢,有點新奇。」

瑰月和孫弦寂齊齊扶額,辭鏡這是喝酒喝多了麼?今日有點異乎尋常的……月兌線。

嵐裳支支吾吾說出了她和城主兒子陳上善的故事,在她還未被選做是白螺城水神時她和陳上善便已經認識了,陳上善雖是城主兒子,卻絲毫沒有貴族架子,總是帶著他們一群野孩子到處玩,傳聞這一任的城主也是個風流公子哥兒,後來娶了陳上善他娘才老實了下來。

而陳上善在八歲的時候,便已經訂好了在這一群跟他玩的女孩子里,誰是他的正室,誰是他的二房,誰是三房,一直排到了十一房。

眼見著他還要繼續往後排,嵐裳終于生氣了,將他當馬似的騎在地上,摁著他的頭問道︰「你到底要娶多少房媳婦兒?」

小時候的陳上善瘦得如同一只猴子,他打不過嵐裳,只得道︰「我只娶你,就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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