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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拔蠱

「孫大哥,你別嚇我!你怎麼了?」辭鏡抱住孫弦寂,孫弦寂身子靠在他身上,開口道︰「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你為什麼會這樣?」辭鏡將他扶起來些,孫弦寂將頭抵在她肩膀上,「你不用擔心,就一晚上便好,不會耽誤行程的。」

辭鏡沉默了片刻,又扶著他躺下,正要去點燈,孫弦寂卻拉住她,辭鏡沒防備輕易地便被他拽入了懷中,空氣中忽然升騰起一陣香味,好似月色下幾株曇花幽幽綻放,辭鏡趴在孫弦寂胸口,听著他紊亂的心跳聲,她臉有些發燙,支支吾吾喊他︰「孫,孫大哥……」

孫弦寂松開了手,別過臉去,聲音喑啞︰「抱歉,不過你可不可以不要點燈,我很累了,想先休息了。」

辭鏡站起身,理了理耳邊的頭發,道︰「哦……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出門,走到門口時又轉身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孫弦寂為什麼不讓她點燈?他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待到半夜,待董明蘭和嬤嬤都睡了,辭鏡提著風燈走到孫弦寂臥房門口,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她將風燈上蒙了一層紗,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孫弦寂已經睡了,但呼吸卻很微弱,她深呼吸一口氣,在他床邊蹲了下來,在他床周圍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

沒什麼特別的啊……

辭鏡在床邊坐了下來,看向孫弦寂的臉。

他的臉色一向都很白,再加上光線這麼暗,她根本分辨不出他的臉色是不是比平常還要白一些。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大概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先給他輸送些內力再說。

辭鏡將風燈放到一邊,保險起見,她又點了孫弦寂的睡穴,這才將他扶了起來,雙手抵住他的後背。

一炷香過後,她松開手,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躺下,又替他蓋好被子,這才提起風燈往外走。

翌日孫弦寂起床後一出門便看到辭鏡蹲在門口逗琉璃玩,听到身後開門的聲音,辭鏡轉過身,笑道︰「孫大哥你好些了麼?」

孫弦寂微笑道︰「好多了。」

他看向琉璃,琉璃也睜著那雙湛藍色的眼楮看著他,他一時覺得幾分眼熟,想了片刻恍然記起,這是當初千絕老人想要的電狐,但是這電狐卻只肯跟著辭鏡。

一人一狐對視了幾秒,琉璃忽然從辭鏡懷中跳了下來,撲到孫弦寂身上,孫弦寂詫異地看著它,蹲將它抱了起來,琉璃用嘴蹭了蹭他,又在身上嗅了嗅,用爪子開始抓他胸口。

孫弦寂一愣,琉璃抓的那個地方,應該是蠱蟲所在的地方,難道琉璃知道嗅得出他身上有蠱蟲?

琉璃的爪子忽然用力,孫弦寂前胸的衣服被琉璃一爪子抓破了,辭鏡目瞪口呆地看著孫弦寂,孫弦寂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幾秒過後辭鏡急忙抱過琉璃,揪著它的脖子低聲喝道︰「你這色狐狸你在做什麼?!」

又急忙轉過身,「孫大哥我去給你找衣服。」

「沒事,補一補應該還可以穿。」孫弦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得幾分無奈,「你不是急著要去京城麼?我們等會便走吧。」

辭鏡停下腳,將琉璃放了下來,琉璃仰頭看著孫弦寂,走近幾步,伸出小舌頭舌忝了舌忝他的鞋面,辭鏡喊它道︰「琉璃,你過來。」

琉璃這次卻沒有听她的話,依舊賴在孫弦寂腳邊,辭鏡一噘嘴,插著腰吼它︰「你快給我過來!」

琉璃蹭了蹭孫弦寂,孫弦寂又重新抱起它,道︰「看來琉璃也很喜歡我,要不我陪它玩一會兒?」

辭鏡看著他沉默了片刻,道︰「那好吧,你把衣服月兌下來,我讓我娘給補一補。」

孫弦寂回到房中,月兌下外衫和和里衫,只剩下一件深衣,辭鏡微紅著臉接過衣衫,轉身便走,孫弦寂將琉璃放在軟榻上,取出一柄銀色小刀,拆掉了手腕上的紗布,正要割,琉璃伸出爪子摁住了以前的那道傷口,孫弦寂看向它,「你知道我體內有蠱蟲對不對?」

琉璃沒有看他,只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他的傷口,孫弦寂不知道它要做什麼,它忽然露出了鋒利的犬齒,一口咬破了孫弦寂的手腕,孫弦寂倒吸了口氣,用另一只手去抓琉璃,琉璃卻忽然松了口,並迅速用爪子摁住了軟塌,兩只爪子疊在一起,抬頭看著孫弦寂,藍色的眼楮格外的亮,微微眯起,好似在笑著向他邀功。

孫弦寂愣了愣,指了指它的爪子,問道︰「你抓住了蠱蟲對麼?」

琉璃似乎笑得更歡了,孫弦寂往傷口處撒上一些藥粉,又用紗布重新包扎好,模了模琉璃的腦袋,琉璃卻忽然頭一低,抬起自己的腳掌,舌忝了舌忝,又重新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孫弦寂。

孫弦寂擔憂地看著它,這小狐狸是把那蠱蟲吃掉了?還是蠱蟲已經跑了?

外面辭鏡在敲門,他過去開了門,辭鏡將衣服遞給他,道︰「我娘就簡單縫補了一下,有一點點痕跡,抱歉,等到了京城我一定——」

她嘟嘟囔囔說了幾句,卻看到孫弦寂含著戲謔的笑看她,不禁雙眼一瞪,「笑什麼?我認真的!」

孫弦寂抿了抿唇,握著拳頭捂了捂嘴干咳了一聲,道︰「嗯,我知道你是認真的。」

辭鏡走進房中,將琉璃提了起來,琉璃縮著脖子,董明蘭確實將它喂胖了許多,這樣看上去憨憨傻傻的,辭鏡也生不氣來,指著它的鼻子喝道︰「下次你再胡來我就把你皮剝了給孫大哥做衣裳。」

琉璃似乎知道她壓根不會這麼做,依舊眯眼笑著,孫弦寂穿好了衣服,將它從辭鏡手中抱了過來道︰「琉璃這麼聰明,剝了皮給我做衣裳太可惜了。」

「它把你衣服抓爛了你還幫它說話。」

「衣服畢竟是死物。」孫弦寂輕柔地撫模著琉璃的皮毛,辭鏡見他也很喜歡琉璃,其實打心底里高興,但是卻還是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嬤嬤過來道︰「姑娘,吃飯了。」

兩人用過午飯後便重新上路往京城去,琉璃也狗皮膏藥似的賴著孫弦寂了,辭鏡沒好氣,「這狐狸不僅貪吃,還!」

孫弦寂不禁莞爾,「若是的話也應該是粘著你才對。」

辭鏡聞言臉又是一紅,卻還是撇撇嘴道︰「那就是喜新厭舊。」

琉璃窩在孫弦寂懷里睡覺,時不時伸著小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的肉爪,動一動尖尖的耳朵,或者用嘴往孫弦寂懷中鑽,發出吱吱的聲音。辭鏡看著自家狐狸對孫弦寂這麼「諂媚」不禁嘆氣,也不是第一次見,怎麼現在這麼粘著他?

兩人到達白螺城的時候因正好遇上當地的水神節,白螺城靠水而居,相傳數百年前白螺城漲洪水,是白螺城二十名少女自願給河神獻祭,這才拯救了白螺城,而且這百年來白螺城一直風調雨順,白螺城的百姓都相信是這二十名少女的獻祭感動了河神,所以河神才會格外庇佑白螺城。

辭鏡在茶樓一邊听說書先生說書,孫弦寂看著她這悠閑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辭鏡嗑完了一包瓜子,站起身,看到孫弦寂抱著琉璃倚在門口,茶樓里茶樓外一眾姑娘的視線往他那邊看,她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一直沒問你,你說要去京城做的急事是什麼?」孫弦寂低頭看著她道。

辭鏡愣了愣,將琉璃抱了過來,道︰「找無衣。」

「無衣在京城?」

「我不知道,但是我上次在京城似乎看到了他,也就是芍藥失蹤的那會兒。」辭鏡模著琉璃的皮毛,忽然輕輕笑了,「孫大哥,我有點怕,不,是非常怕,如果我真的找到了他,我又當如何呢?我能奈何得了他麼?」

孫弦寂默然,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她,道︰「別怕,我會陪著你。」

「我們去街上走走吧,我听人說過兩天的水神節會有水神哦,水神是白螺城最美麗的少女,代表當年獻祭的那二十名少女,孫大哥你難道不想看看麼?」辭鏡忽然轉移話題,用手肘推了推孫弦寂,賊兮兮笑道。

孫弦寂撫了撫額,「……不想。」

辭鏡眼珠子轉了轉,道︰「那我們回客棧去吧,總之你這兩天還是不要到處出來走,很危險。」

孫弦寂不解,「為什麼?」

「你看看那些姑娘,可都如狼似虎地盯著你看呢?誰叫你生得這般俊俏,可真是個禍害吶。」

孫弦寂又是一陣沉默,盯著她那張尋不出半點缺陷的精致臉蛋,心中感嘆,到底誰才是禍害啊……

水神節當日辭鏡便拉著孫弦寂出了門,只不過為了避免孫弦寂被「如狼似虎」的白螺城姑娘們圈走,辭鏡在孫弦寂臉上貼了一條長長的蜈蚣般難看可怖的疤,又在自己臉上貼上之前那條笑臉疤,于是在這樣白螺城最熱鬧的水神節時,街上多了一對形容可怖的刀疤男女。

孫弦寂任由她牽著跑,她若是能真正開心倒也好,可是他卻少能從她眼中看到真正的笑意。

她看上去似乎直率可愛,什麼情緒寫在臉上,其實設防很重,他想看到在被她緊鎖的心房里,到底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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