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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以血為引

「你莫不是想趁我睡了,來偷水的吧?」阿瓷貓著腰正要走,瑰月忽然問道。

目的被看穿,但阿瓷還是梗著脖子死不承認,「我,我就只是借著月光照照鏡子,我長得這麼好看,多看看不行啊?」

說著拿起臉盆,真的對著里邊的倒影自我欣賞起來。

瑰月不動聲色地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站了起來,「以後你每日來陪柳兒一個時辰,古井里的水隨便你用。」

阿瓷聞言瞪大了眼,這個鐵公雞居然忽然這麼大方了?

瑰月轉過身,涼涼地看著她問道︰「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當然答應!」阿瓷拿著臉盆走過來,瑰月正要往屋里走,阿瓷忽然湊了過去,一臉賤兮兮的表情︰「你剛剛,是不是哭了?」

瑰月睨了她一眼,「是又如何?」

阿瓷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好奇,你這個人外表看起來雖然很討人厭,內心卻意外地很柔軟嘛。」

瑰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阿瓷被他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得頭皮發麻,悻悻道︰「你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快走吧。」

瑰月施施然轉身要走,阿瓷拿著盆去打水,瑰月卻忽然又轉回身,問阿瓷道︰「你和那孫先生,是什麼關系?」

阿瓷手里一抖,差點把盆掉井里去,她有些心虛,臉埋在發絲間,小聲道︰「朋友關系。」

瑰月雙手攏在袖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又問道︰「那你和你弟弟,又是什麼關系?」

「當然是姐弟關系。」阿瓷抬起頭。

瑰月嘴角微勾,阿瓷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再看時,瑰月確實是笑了的,那雙漆黑的眸子也融入了點點星光,語氣帶著幾分促狹︰「真的是姐弟麼?」

阿瓷心虛地瞪了他一眼,「喂,你問的是不是太多了?」

「那我明日親自去問一下你弟弟好了。」瑰月兀自點點頭。

「得了得了,我和他是未婚夫妻。」阿瓷舉手告饒。

瑰月挑了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你和孫先生之前——」

「關你屁事?!」阿瓷忍不住爆粗。

瑰月也不惱,「我明日和你家小公子討教一番去。」

阿瓷捂了捂臉,咬牙切齒道︰「我喜歡孫先生!這樣行了吧!」

「你和小公子是未婚夫妻,你卻喜歡孫先生?」

「我和阿英有婚約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八卦?」阿瓷已經打好了水,瞪了瑰月一眼,端著水就要走。

「你我好歹有了這麼多交集,也算得上是朋友一場,我關心一下朋友也無可厚非不是麼?」

「誰跟你是朋友了?」

瑰月又是溫柔一笑,這讓阿瓷萬分不適應,明明很美的一個笑容,硬是讓阿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不願意跟我做朋友?」他微眯著眼問道。

阿瓷頭一扭,「不願意。」

「那我明日去問問小公子願不願意。」

阿瓷忍住一盆水潑他臉上的沖動,咬咬牙,哼道︰「你到底要怎樣?」

「沒什麼。」瑰月拱了拱手,「告辭。」

「等等!」阿瓷叫住他,「你,你是不是朝廷放逐的罪犯?」

瑰月身子一僵,阿瓷繼續道︰「其實你是罪犯也沒什麼關系,反正你現在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是摳門貪財了些。不過柳兒生病了,需要錢治病,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我殺了柳兒的爹娘。」瑰月打斷她道。

阿瓷一愣,瑰月依舊背對著她,道︰「柳兒的爹是朝廷命官,我殺了他。」

「那你為什麼只是被刺字?」

瑰月伸手模了模頸後的刺字,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冰冷︰「背負著罪惡活著,和死了,哪個更痛苦?」

他邁開步子走向自己的房間,阿瓷端著水盆在後院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手酸了才猛然反應過來,趕緊上樓去。

翌日阿瓷如約去找柳兒,柳兒見她進來,不由得笑了,朝她揮了揮手,道︰「阿瓷姑娘快過來坐。」

阿瓷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阿瓷剛坐下來便聞到一陣血腥味,但是很快又被糕點的香甜味蓋了過去,阿瓷皺了皺眉,看著床邊小幾上擺著的一盤糕點。

「這是瑰月剛剛送過來的,他的手藝很好,你嘗嘗看?」柳兒立刻將糕點拖了過來,推到阿瓷面前,阿瓷拿起一顆,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這糕點里確實有血腥味。

「柳兒,你吃過這糕點了麼?」阿瓷問道。

柳兒愣了愣,「還沒有呢,怎麼了?味道不好麼?」

阿瓷急忙搖了搖頭,道︰「沒有,很好吃。」

柳兒聞言便笑了,臉色雖然蒼白,但卻洋溢著幸福,她拈起一顆糕點,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阿瓷看著她吃完了一整塊糕點,但是她卻沒什麼反應,阿瓷不禁有些奇怪,難道柳兒她吃不出來麼?

「瑰月他以前除了彈琴,什麼都不會,是個十足的琴痴,但後來卻為了我學會了燒菜做飯,我雖然整日被病痛纏身,但心里卻無一刻不感到幸福。」柳兒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阿瓷問道︰「瑰月他以前是琴師麼?」

柳兒點點頭。

「怪不得呢,他的手生得很好看。」阿瓷笑笑,「那他為何卻來了這風走城開起了客棧?我還听說是因為瑰月生得太美,導致客人都往這客棧跑,別的客棧都關門了。」

柳兒聞言噗嗤一聲笑了,「竟然還有這等事?瑰月從未跟我講過。」

「我也是听來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柳兒你可不要跟瑰月說,否則他還以為我在背後怎麼編排他。」

柳兒笑著點點頭,阿瓷見她笑得開懷,也不管那帶著血腥味的糕點了,便將自己遇到的一些趣事兒說給柳兒听,柳兒被她逗得頻頻發笑,臉色也好看了許多。直到午時,瑰月給柳兒送了飯菜和藥過來,阿瓷才起身離開。

阿瓷在外室等瑰月,半個時辰過去,瑰月才出來,阿瓷立刻迎了過去,瑰月奇怪道︰「你還有事?」

阿瓷道︰「你給柳兒吃的糕點里為什麼會有血腥味?但柳兒為什麼嘗不出來?」

瑰月的臉色白了幾分,他放下手中的食盤,淡淡道︰「藥方里需要以人血為引,柳兒她從小到大都被泡在藥罐子了,味覺早已受損,吃什麼都是哭的,但是她為了不讓我難過每次都假裝我做的東西很好吃。」

阿瓷喉嚨堵得難受,她抬眸看了瑰月一眼,瑰月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阿瓷吸了吸鼻子,道︰「柳兒的病,為什麼會要以人血為引?」

「大夫給的方子,但是柳兒吃了人血做的糕點之後,確實好了許多,以前無論白天黑日她都是在昏睡,最近卻能坐起來說說話了。」

「是你的血麼?」阿瓷直視著他。

瑰月沒有回答。

阿瓷嘆了口氣,「柳兒同我說,雖然她被病魔纏身,但因為有你的照顧,她無一日不覺得幸福,但是倘若她知道你用這種辦法救她,她會怎麼想?」

「你不會告訴她的對吧?」瑰月反問她。

阿瓷蹙著眉,她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瑰月快步走到她身前,攔住了她,「替我瞞著柳兒。」

「就算是那大夫的方子對柳兒起了作用,你日日用自己的血給柳兒做藥,那麼你自己會一日日虛弱下去,柳兒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我管不了那麼遠。」

「你真是愚不可及。」阿瓷橫了他一眼,繞過他出了房間。

于英看到阿瓷眼楮紅紅地回來,立刻擔心道︰「阿瓷姐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那黑心掌櫃欺負你了?!」

「沒有。」阿瓷搖了搖頭,「只是有點難過。」

「為什麼?」于英在阿瓷對面坐了下來,伸手擦了擦阿瓷眼角的淚。

「瑰月他用自己的血給他的妻子做藥引。」

于英嘴巴長成了雞蛋形,「沒想到這黑心掌櫃居然是個痴情種子。」

阿瓷白了他一眼,道︰「為了自己深愛的人,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麼?」

當初的齊鳳棲奮不顧身為她擋刀,于英也是幾次救她于危難之中,何珺為了保護宋芊芊狠心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自己一人承受所有痛苦。

為了自己愛的人,人真的會忘掉自我麼?

「阿瓷姐姐,你別難過,為了自己愛的人,受再多的苦也甘之如飴,他為了他妻子居然能做到這份上,我也敬他!」

阿瓷推了他一把,「敬個屁,如若哪天我生病了,需要人血來救,你若是敢這樣做,我立刻就死給你看!」

「別別別!瞎說什麼,你好好的怎麼會生病!?」于英捂住她的嘴,阿瓷扒開他,道︰「中午小二哥有沒有給你送藥過來?如果沒有的話我給你熬去。」

「喝了喝了。」于英連忙點頭。

看著于英殷切的眼神,阿瓷腦中卻忽然浮現出孫弦寂的臉,她抓了抓頭發,想到自己迎上去的那個吻,腦中一片混亂。

門外忽然有人敲門,阿瓷嚇得一個激靈,于英正要起身去開門,阿瓷急忙摁住他,道︰「我去!」

阿瓷走到門邊,打開了門,只見瑰月正頂著張慘白的臉站在門口,額邊還掛著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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