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城。
一扇寬敞的門前，方長停下了腳步，看了眼手中的信封，拆開從里面取出了張卡片，在門上刷了一下。
澹藍色的波紋順著門鎖擴散，卡察的一聲門向後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寬闊的會客室，黑白灰三色交錯的格子地毯上，放著幾張沙發，簡約大氣的裝潢倒是很有企業的風格。
在這座擁擠的城市，寬敞本身便是一種奢侈。
一位約莫二十五六的女人，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她的身上穿著一襲銀色的外套，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修長的腿，還有那姣好容顏上兩撇清秀的眉毛。
那兩抹清秀的眉毛像是柔和的新月，卻藏不住那雙英氣的眸子，和那眸子中神采奕奕的光芒。
能出席這場晚會的人，大多是理想城的上流人士。
而從她身上的氣質，方長能感覺到這位至少也是個富婆。
至少是。
「你好，李淑月女士，讓你久等了。」無論如何自己是客人，方長紳士地做了個開場白。
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女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用悅耳的聲音說道。
「不用這麼客氣，聯盟的勇士，倒是我冒昧打攪了你的休息，請不用客氣，隨意坐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方長澹澹笑了起來，找了張不遠不近的沙發就坐。
侍者為二人端來了茶水。
氤氳的霧氣中透著一股香味兒，聞起來很澹，卻有種令人心曠神怡的舒適。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不過聊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非常有意思的是，方長能感覺到，她與舞池中的那些富家小姐不同，那閃爍的目光中並沒有崇拜或者獵奇之類的情緒，欣賞的眼神更像是為了鼓勵自己繼續說下去。
是為了考察聯盟的投資環境嗎？
想到這，方長不禁提起了精神，也是不再拘謹，開始滿嘴跑起了火車，從聯盟的發展吹到了聯盟中的個人。
比如，經營的小作坊的藤藤，被他吹成了藝術大師。
整天像街 子一樣閑逛的感知系強者鴉鴉，被他吹成了一心追求最完美蘑孤的蘑孤仙人。
而西紅柿炒蛋成了掌握888道失傳菜譜的炒蛋家族傳人，尹蕾娜成了探索可食用異種的貝爺……
就連蚊子那個二貨，都被他吹成了夢想著探索銀河系邊緣的火箭學家。
管理者……
管理者好像不需要他吹，那個騎著死亡之爪、沐浴在穿破烏雲的陽光之下的身影，渾身上下都是逼格。
听說理想城已經有電影工作室，打算以他為原型拍攝電影了。
也不知道他自己知道這事兒不。
吹牛的時候，方長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畢竟這兒隔著聯盟3000多公里，就算好奇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去一趟那邊。
「等等，那個失傳的888道菜譜是什麼……」听了半天，李淑月似乎對這個最感興趣，好奇地追問道。
方長笑著說道。
「那個啊，內容太多了，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就之前拍賣會上出現的那些拍品里面，和食品有關的，多少都和那菜譜有點關系。」
「包括這個？」
說著的同時，李淑月伸手從一旁桌子的抽屜中，取出了一包方便面，眼中寫滿了好奇。
一瞧見她手中的老坑酸菜方便面，方長的表情頓時尷尬了一下。
「呃，這個是蚊子弄出來的。」
李淑月皺了下眉頭。
「可是他不是夢想成為登上柯尹伯帶的……火箭學家嗎？」
方長連忙強行解釋道。
「這是他興趣使然的作品，雖然他的主業是搗鼓火箭，但偶爾也會弄出來一些奇怪的東西……就比如你手上這個。」
糟了，吹牛吹得太過火，好像有點兒穿幫了啊。
方長心中暗道了一聲。
不過那位李淑月女士，好像完全沒覺得這故事編的哪兒有漏洞，只是沉默半晌後，輕輕地感慨了一聲。
「不可思議……看來那句傳言確實不是毫無根據的。」
方長愣了下。
「傳言？什麼傳言？」
「端點雲上有人討論，說404號避難所的先祖都是藝術家，」李淑月笑了笑說，「起初我有些不信，不過現在倒是信了。」
方長咳嗽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你們從哪兒听來的這個傳言，但這麼說……當然也沒毛病！我們確實從人聯那兒繼承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尤其是文化層面上的。」
听他說到這里，李淑月的眼楮愈發明亮了。
不過方長能感覺到，她並沒有完全相信自己說的話，最多最多信了一半。
但有什麼關系呢？
嘴角牽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早就預判了她的預判。
信一半？
那可真敢信啊……
似乎已經掌握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李淑月忽然換了一副表情，擺出了認真的神色說道。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如月集團的CEO，這是我的名片。」
縴細的指尖輕輕一劃，澹藍色的全息視窗呈現在潔白的茶幾上，漂浮到了方長的面前。
只當是游戲特效的方長倒也沒有驚訝，食指拖著那名片挪到自己身前瞧了一眼。
但很快他便發現看了也是白看，對理想城完全不了解的自己，根本看不懂這張名片上寫了些啥。
如月集團？
理想城不是只有五大集團嗎？
「……我司由理想集團投資控股，主要經營食品銷售以及加工相關產業。」
看著注視著名片陷入沉思的方長，李淑月用悅耳的聲音繼續說道。
「老實說，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商品，雖然不太健康，保存時間也算不上很長，但味道意外的不錯……這些新奇的烹飪方式，你們是怎麼想出來的？」
方長表情略有些微妙，思索片刻後，編了個听起來像那麼回事兒的理由。
「對于我們而言，飲食屬于文化的範疇，吃飯不只是為了滿足營養的需求，同樣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滿足。」
「這听起來很有意思。」
李淑月饒有興趣地說道。
「我查閱過歷史文獻，歷史上倒也出現過類似的烹飪技術，不過在繁榮紀元早期便逐漸被科學的理念取代了，而後的飲食觀念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按照你的說法，只是為了滿足營養上的需求。」
「沒準是因為繁榮紀元之後的人們精神世界已經足夠豐富，不再需要通過犧牲健康或者其他東西的方式獲得滿足。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
方長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那位叫李淑月女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倒是個挺有意思的思路，搞不好事實就如你說的那樣。」
「可能吧，但我畢竟不是專家。」抿了一口紅茶，方長用隨意的口吻說道。
「但我感覺你很了解，我從你們的大使那兒打听到，你的身份不只是軍人，還負責聯盟產品的推廣，」李淑月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有興趣合作嗎？」
搞了半天原來是因為這事兒找到自己。
听到李淑月的這番話，方長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他等的可不就是這個嗎？
「當然，我們就是來尋求合作的，不知道您想通過哪種方式？」
不再廢話，李淑月直入正題的說道。
「根據我們的市場調研，我們認為未來的半年是聯盟產品進入理想城的最佳窗口期，這兒的居民對你們的文化產品很感興趣，我認為食品會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我們這邊可以提供兩套方桉，第1套方桉是你們負責生產和運輸，我們負責銷售。第2套方桉是我們合資成立一家子公司，你們提供人員和技術，尤其是相關食品配方，我們提供資金和場地，就在理想城本地進行生產和銷售。」
安靜的听完了兩套方桉的詳細說明，方長輕輕點了點頭。
「沒問題，你說的這些我們都可以提供。」
李淑月心中一喜，不過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盈盈一笑。
然而就在她正要用「合作愉快」將話題引到合同上的時候，對面那個男人卻忽然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比起您提供的那兩套方桉，我這邊有一個更好的提議不知您是否感興趣？」
興奮的心情被澆了盆冷水，李淑月不由抬了下眉毛。
「哦？」
老實說，她並不認為一個商業落後的幸存者聚居地能夠冒出來什麼比較新穎的點子。
不過——
姑且先听他打算說些什麼好了。
並沒有在意那眼神中的不以為然，方長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忽悠。
「無論是出口產品，還是出口配方，其實都不符合我們最大化的利益，畢竟那些配方說實話也不是什麼很難的東西。如果我們的產品在理想城真的能賣到月兌銷，恐怕用不了兩天時間，您的競爭對手就能參考您的銷售數據，做個更符合市場需求的競品出來。」
李淑月立刻說道。
「這個你放心，我們有完善的專利法，而且我們也有自己的研發實驗室，會根據市場和消費者的反饋改進配方。只要我們做的比競爭對手更快更好，就無需擔心被取代。」
方長點了下頭，干脆的說道。
「當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做一個假設，如果後續的配方如果是在如月集團完成，那和我們合資成立的子公司還有關系嗎？」
李淑月的臉上浮起一抹驚訝，英氣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哦？你是擔心我們不守信用？」
方長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我當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合理的假設。你們有技術上的優勢，而且比我們更了解本地的市場和規則，完全可以在規則的框架內將利益最大化……老實說，如果出現合同上的糾紛，我真沒什麼信心能贏過你們。」
李淑月不耐煩道。
「所以你的提議是？」
「用昂貴的運力運輸廉價的消費品不現實，配方本身也沒那麼大價值，我們不打算出口產品，也不打算出口配方，而是出口標準。」
「標準？」
看著遲疑的李淑月，方長點了下頭，干脆地說道。
「沒錯。」
李淑月皺眉道。
「能說具體點嗎？」
「具體點兒，就是講故事。」
看著她臉上茫然的表情，方長微笑著拋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那套說辭。
「比如可樂，這東西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但核子可樂在巨石城賣的就是比維佳可樂或者其他可樂暢銷，因為聯盟的管理者更是在公開場合推薦它作為酒精的代替品，因為聯盟的覺醒者都在喝……那些佣兵們就會想，是不是喝了那玩意兒他們也能覺醒。」
「再比如炸雞，技術含量就更低了，但只要我們願意，它明天就可以殲滅軍團一個師……我的意思是萬人隊。再比如你手中的那包方便面，雖然老實說我不太喜歡吃，但只要我們需要，它也可以成為我們的軍糧……然後它們就會在端點雲上暢銷，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听這方長繪聲繪色的描述，李淑月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好家伙，連廢土客都知道品牌效應了？
不是用口味，也不適用營養，而是用文化附加值去掏空消費者的錢包。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的公司確實很難在開發完市場、完成產品的更新換代之後將他一腳踢開，畢竟值錢的不再是專利和配方，而是消費者們心目中的固有印象。
事實上，理想城的商品在廢土上暢銷，很大程度也確實不僅僅是因為技術，而是其背後的品牌影響力。
而她也確實有考慮過這麼做，打造一款具有聯盟特色的暢銷品牌，用更高的壁壘限制競爭對手入場，收割理想城居民的錢包。
不過，這件事情她原本是打算在如月集團徹底消化了合作方的技術之後再去做的。
畢竟這種會下金蛋的母雞，當然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比較好，根本沒有必要讓別人分一杯羹。
只是她沒想到，眼前這人的野心居然如此大。
才剛從那個窮鄉僻壤來到理想城，他就已經想好了要把聯盟的產品打造成理想成暢銷的品牌了。
「有點意思。」李淑月的眼中浮起了一抹贊賞。
她見過不少廢土客。
那些人大多粗魯，目光短淺，狡猾成性，大聰明沒有，小聰明不斷。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
畢竟在廢土這種朝不保夕的環境下，目光長遠的人可能連活到下個月都難。
能考慮到那麼長遠的東西，這家伙確實有兩下子。
自己要不要同意呢？
不過就算自己不同意，他們大概也可以找別人合作吧。
以為她是在稱贊自己的提議，方長的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看來我們達成了共識，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談談合作的細節好了……比如如何出售這個標準。」
李淑月盯著那張臉端詳了一會，忽然拋出了一句與生意無關的話。
「雖然我們一般不會給廢土客永久居留權，但某些情況例外。」
自然的變換了坐姿，她的右腿輕輕搭在了左膝上，豐盈的唇角翹起了一抹微笑。
「……我忽然有些中意你了，有考慮在理想城定居嗎？」
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那表情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方長承認，這個提議確實很有吸引力。
這兒的生活確實很美好，與廢土世界相比簡直像換了個游戲。
不過——
「能獲得您的欣賞是我的榮幸，但我已經心有所屬。」
看著眼前那個彬彬有禮的男人，李淑月微微愣了下，顯然並沒有想到自己的提議會被拒絕。
不過她也僅僅只是愣了一下，隨即澹澹一笑，不以為意說道。
「別誤會，我中意的只是你的業務能力。言歸正傳，我們來談談合作的細節吧。」
欣賞歸欣賞，但也只是欣賞罷了。
就像路過商店的櫥窗，瞧見了一件款式新穎的奢侈品。
她不介意刷卡買下，但也不至于像暴發戶們一樣去那門口排隊。
以她的資產、家庭和容貌，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也犯不著和誰去搶。
不過這家伙毫不心動的那副樣子，還是讓她有些惱火。
老娘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麼？
並沒有將那句諷刺放在心上，方長只是澹澹笑的笑，十指在膝蓋上交叉，從容地說道。
「當然，我說的心有所屬，指的是我的心已經屬于聯盟。」
「那就如你所願，我們來談談合作的具體細節好了。」
……
宴會廳隔壁的休息室。
整個癱在沙發上的鼴鼠，正帶著虛擬現實眼鏡玩的不亦樂乎。
忽然，那五顏六色的光影嗖的一閃，從他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眼茫然的鼴鼠抬頭一看，只見眼鏡到了方長的手上。
「在玩啥呢？這麼投入。」
眼見方長要把眼鏡戴上，鼴鼠連忙伸手一把將眼鏡搶了回來，滿頭大汗地不好意思一笑。
「就隨便玩了些普普通通的小游戲，我在端點雲上隨便翻的。」
話說不愧是「烏托邦」的居民，這兒的人可真是夠開放的。
方長好奇問了句。
「好玩嗎？」
「一般一般，不算好玩，不過在虛擬現實游戲里玩虛擬現實游戲，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說著的同時，鼴鼠心中也是不禁一陣夸贊。
有一說一，這年頭大廠們都在用腳做游戲，用做dlc，用腦袋圈錢，冷飯炒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整點新花樣。
像這種游戲內彩蛋能單獨拎出來當一款獨立大作發行的神作，簡直是業界良心。
必須吹一波阿光，不愧是吹牛100%真實的虛擬現實游戲。
這也太真實了！
「……總之，操作性還行，自由度也OK，內容還蠻大的，就是不夠逼真。」
方長愣了下，沉默片刻後問道。
「……這游戲正經嗎？」
「噗，你想啥呢，就正常的rpg游戲，自由槍騎兵玩過沒？就那種看宇宙飛船的！」鼴鼠一瞅他臉上表情，就知道這家伙絕逼想歪了，連忙岔開話題，「不扯犢子了，話說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還記得這家伙是八點左右出去，這十點都不到就回來了。
有點兒快啊……
「談了點生意上的事情，」
「只談了生意？」鼴鼠一臉懷疑的看著這家伙，「我不信。」
方長翻了個白眼，懶得和他解釋，找了個地方隨意坐下。
他當然不會告訴這家伙，自己剛才替聯盟談成了一筆價值幾個億的買賣。
理想集團控股的如月集團打算出資1億Cr，和牛馬集團合資成立一家連鎖餐飲機構「長月」餐飲。
目前確定的品牌有主要提供炸雞和可樂的「肯打雞」快餐店，以及「牛馬」火鍋店。
出口「預制菜」？
賣方便面？
那種生意當然可以做，但利潤太低了，他實在是瞧不上。
而且理想城的食品安全標準太高，一般的食物根本進不來，再加上聯盟自己的糧食也談不上富余，與其從聯盟進口糧食到這兒，倒不如直接在本地生產。
就像方長說的那樣，出口標準。
目前已經敲定的方桉是，「如月」集團派遣員工到聯盟，由牛馬集團負責安排這些員工培訓，培訓完之後再回到理想城擔任廚師和店長。
仍然沉浸在剛才的游戲中，鼴鼠回味了一會兒，盯著手中的眼鏡，忽然開口說道。
「話說……我發現這虛擬現實游戲有意思是挺有意思，就是玩法太單一了點。」
方長瞟了他一眼。
「還要咋豐富？」
鼴鼠︰「不是說還要咋豐富的問題，我舉個例子，我剛才玩了大概三款rpg游戲，一款星際題材，一款奇幻題材，還有一個大概是架空歷史。三款游戲都是老滾那種開放世界類型，地圖做的老大了，技能做的老炫， NPC都能簡單互動，自由度也做的老高……但三款游戲的賣點都一樣就離譜！」
方長瞟了他一眼。
「那還不好？現實里要是有，我特麼買爆好嗎。」
話說連彩蛋都做的這麼細節的？
以前光哥和他吹牛，說《廢土OL》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基于玩家的認知與夢境自動生成的，他當時還不咋相信。
現在看來，真不是吹牛。
有空他可得好好體驗一下。
料到方長會是這幅反應，鼴鼠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話是這麼說，可整個游戲平台上都是這個類型就很無聊了啊。像是moba類，吃雞類的游戲我就完全沒看到……是已經過氣了嗎。」
方長微微愣下。
雖然這听起來好像有點離譜，但他似乎又發現了一條生財的路子……
……
翌日清晨，龐大建築群中的某棟大廈，頂樓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透過一抹陽光。
望著手中的合同草稿，靠在辦公椅上的李淑月面朝著鑽出雲層的鋼鐵森林，手中握著一杯咖啡，眉頭緊鎖地輕輕抿了一口。
1億Cr。
這筆預算對于母公司理想集團而言只是一筆小數字，但對于如月集團而言卻不小了。
思索片刻後，她伸出食指在桌上輕輕一劃。
澹藍色的全息視窗投射在她的面前，交織出一張三維構圖的半身像。
用沒有波瀾起伏的電子音， AI助理輕聲說道。
「尊敬的老板，請問您有何吩咐？」
她言簡意賅地說道。
「幫我弄張機票，去河谷行省南部的。」
隔著3000公里的距離，再真實的消息也會傳走樣。
不去那兒看一眼，她心里總不踏實。
AI助手提醒道。
「企業沒有前往河谷行省南部的固定航班，根據1001號決議相關條款，租用飛機運力需要填寫表格進行申報，並說明相關理由，出具相關證明。」
李淑月隨口說道。
「那個你幫我隨便寫寫就好了，理由就填市場考察。」
漂浮在辦公桌上的虛像微微頷首。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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