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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佯癲真狂錯老幼3

桃夭夭道︰「你們哪,既說要擁立我,又不服從我命令,還是趁早換人算了。」一名風雷弟子道︰「你的命令全是瞎搞,叫人怎麼服從?」蘭世海勸道︰「有道是‘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依弟子的看法,且不論指令對錯與否,師尊先端正儀態,講出的話才可使人重視。」桃夭夭道︰「端正儀態?怎麼端?」蘭世海道︰「不苟言笑,是為前提。」桃夭夭道︰「本師尊生就一副笑臉,睡著了都會笑醒。嘿嘿嘿,偏要笑,你能拿我咋辦?」

楚晴再含蓄,至此也是激憤難抑,大聲道︰「你講不講道理!」桃夭夭道︰「我是師尊就不講道理,哈哈,誰奈我何?」斜眼偷望凌波,暗道「奇怪的很,我裝混蛋裝的自己都反胃,你還這樣四平八穩,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愈感凌波暗藏重大機謀,隨即抓耳撓腮,加倍的撒潑︰「哎呀呀,說來就來,我的笑病發啦,呵呵呵,燕姑娘快給我治!」嘻嘻哈哈,滿地里撲騰。燕盈姝皺眉退閃︰「我治不了。」桃夭夭叉腰挺肚,立在一群憤怒的峨嵋弟子眼前,搖身狂笑道︰「本師尊想咋樣就咋樣!峨嵋山上,誰管的了我!」

凌波道︰「我卻有個專治笑病的良方,現正放在山上。」桃夭夭嬉皮笑臉的道︰「治的了我?」凌波道︰「不敢說十分把握,但為使師尊還原本來面目,值得試一試。」桃夭夭心里猛一跳「本來面目…!」念她圖謀叵測,解疑之願愈切,涎臉笑道︰「那就試試吧,好姐姐要治住我哦,否則定把師尊的寶座傳給你!」

凌波旋身而起,道︰「謹遵師命。」長袖一擺,囑告全場︰「十二劍嚴守長春麓,卜籌弟子遍山廣貼‘貞明感凶符’,測查玉銀童的蹤跡。余下人等回宿地設防,無令不得擅離。師尊,小雪,燕師妹,三位請跟我走。」眾弟子躬身領命,井然而退,無一人違拗。桃夭夭心道「我若傳位給凌波,峨嵋派立馬全體歡騰,她的威望勝我百倍。」裝出痴狂神態,一步三扭隨她前行,小雪和燕盈姝跟在後面。

走過半箭之距,到了離平壩最遠的那座小別墅前。此房雕梁畫棟,頂上起閣樓,門窗垂珠簾,檐下掛金匾曰「棲神閣」,取自宋詞「何似北窗下,寂寞可棲神」之句。峨嵋居舍數此最華美,專門用來款留俗世到訪的貴賓。凌波撩起簾子,步入正堂。幾張金絲楠木桌椅整齊擺著,牆根底下坐了一個青衣男子,半邊臉瓖鐵殼,另半邊臉星目玉頤,英俊非凡。凌波問道︰「鐵頭,屋里狀況如何?」

那男子道︰「一切都好,但外面邪氣洶涌,我很是擔憂。」起立抱拳,向凌師姐和桃夭夭施禮。

凌波道︰「乾坤十二劍擺陣在外,你的‘五道瘟君術’布設于內,可保此屋萬全。」給桃夭夭解釋︰「玉銀童精通七門法術,只卜籌,神農沒煉。故以神農攻道與之周旋,他未必有破解之法。」

峨嵋九門均分作「攻守」兩道,如劍仙門有定劍道,斗劍道;卜籌門擅長改變運數的道法,另一個分支則是制煉仙符;遁甲精于搬物移位,也有隱形刺殺的門道;神農門素以治病療傷著稱,但同樣具備殺傷力。相關功法統稱為「瘟君術」散播瘟疫,暗施癘瘴,見效稍慢而奪命于無形,每每令敵人防不勝防。鐵頭專修此道,雖同屬神農門,和燕盈姝救死扶傷的醫術大有區別。

其時面對神農奇士,桃夭夭笑的愈傻,拍他肩膀道︰「鐵頭哥哥啊,辛苦你了!」

鐵頭退後道︰「師尊小心,弟子周身沾滿致病的瘴毒,切勿觸模。」燕盈姝道︰「施行瘟君術須先自染百病,坐地行功擴大施病範圍。倘若外敵踏入界內,即可將惡疾施加于彼身。」桃夭夭尋思「如此厲害的角色把守,這屋里放了什麼寶貝?」故作懼色的一縮,拍胸道︰「好怕怕,鐵哥剛才坐著運功,是專等整治本師尊嗎?」

凌波道︰「是我安排鐵頭在此,發功阻止玉銀童接近,以便保護屋中一位重要人物。」桃夭夭道︰「重要人物?」凌波微笑道︰「小雪從三村帶回兩人,一個是玉銀童,另一位麼,或可醫治師尊的頑疾,豈不是至關重要?」

桃夭夭眉梢微挑,當下就想施展神通,暗中搜查整座屋子,轉念又想「打草驚蛇是下策,我等她自己揭掉幕布,整個陰謀的環節方能完整呈現。」打定主意,翻白眼吐舌頭,裝出白痴模樣道︰「那治啊,快治我!你叫人治我啊!」

凌波道︰「容我引領。」飄然走向屋角,那里設有一架雕花木梯。桃夭夭,小雪,燕盈姝尾隨凌波,順木梯登上二樓。往前看去,樓窗半開,陽光將房間隔成明暗兩部分,仿佛是一堵天然的屏風。後方陰影中擺了間大床,紗帳垂掩,影影綽綽有人倚坐。桃夭夭嘴里沒消停,哼哼哈哈的又笑又唱。凌波道︰「師尊請小聲些,客人貴體欠安,正需靜養。」

桃夭夭敞開喉嚨大吼︰「大白天臥床不起,自個兒欠安還治別人,凌波你耍我是吧?」忽覺小雪輕扯肘端,似有示警之意,暗忖「雪妹也知凌波有詐,揭秘關鍵之刻,她暗中給我打氣哩!」

凌波道︰「弟子豈敢,但此位客人即便躺著不動,也可令師尊一收笑顏,肅然起敬。」曲掌打個手勢,讓燕盈姝挑起床帳。

桃夭夭笑嚷道︰「敬他個大頭鬼!仙家道門老居首,普天下誰敢叫我不笑,哪個夠格讓我尊敬……」就在此時,床內輕聲咳嗽。桃夭夭聳身一顫,笑聲如被剪刀裁斷。听那客人道︰「咳咳,誰進來了,吵的我頭疼。」嗓音不大,卻似炸雷,直令桃夭夭頭暈眼花。

床帳已經掛起,燕盈姝打開那半邊窗扇。光線透窗直射,照亮屋中每個角落。那客人坐在床邊沿,仰起一張憔悴僵冷的臉孔。桃夭夭象變成了石塊,好半**皮不眨,哪怕被玉銀童連扇幾百巴掌,也不及這般驚詫。「客人」適應了光照,移目平視,發覺屋里多了個生人,疑道︰「您是……」看他衣著不倫不類,表情怪里怪氣,嚇得直往床角里縮,怯生生的道︰「大爺是誰?」

桃夭夭放聲大喊︰「娘啊!」撲倒在腳前,抱緊那人的雙膝︰「我是你親兒子呀!」迷局終于揭曉,床上的人正是龍家二房琰瑤環。憑聲音和獨特的面具,桃夭夭認出了她。一對母子久別重逢,場景想必感人。小雪淚花閃爍,凌波合掌默祝,連淡漠成習的燕盈姝,也低下頭惻然輕嘆。

琰瑤環端起桃夭夭的下巴,瞪大雙眼端詳,喃喃道︰「是你,桃夭夭,是你啊。」桃夭夭道︰「是我,是我,是娘的兒子,娘的兒子來了!」小雪淚水沾濕面頰,心中甚感欣喜,正待好言寬慰母子倆,接下來的一幕卻令人匪夷所思。只見琰瑤環鼓腮撅唇,一口唾沫啐道︰「小畜生!害的我好苦!」忽然握緊拳頭,朝桃夭夭劈頭狠敲。

小雪吃了一驚,昔聞桃夭夭談起母親,總說多麼慈愛多麼柔善,怎地見了兒子如此嚴厲?初時還當她喜極失態,越瞧越不對勁,拳打猶未解恨,琰瑤環又扶著床框亂踢,仿佛面前跪的是累世的冤家。桃夭夭做夢都盼與母親團圓,宿願成真滿心喜樂,伏在地板上欣然挨揍,還怕娘親打痛了手腳,低頭拱起背,把肉厚的部位往前湊。另三人驚疑莫名,忘了上前解勸。

琰瑤環拳腳使力,嘴里罵的也狠︰「死小鬼,活該千刀萬剮,天雷劈的小雜種,五馬分尸沒處埋的王八蛋……」若是親娘訓斥兒子,豈能滿嘴「王八雜種」亂飛,用語如此輕賤?小雪徹底暈頭了,尋思「她要不是愛子情深,失掉孩子怨氣強烈,百子魈哪會找她附體?既然愛兒子是真的,為何見面就痛罵痛打?這種親熱方式太獨特了吧。」

正想間,琰瑤環打累了,舉手伸足趨緩。桃夭夭道︰「娘,你歇會兒吧。」琰瑤環又來了氣,打不動就用指甲掐,淚珠滾落如雨,哭道︰「該死的混帳害我十六年,害我不夠又害我女兒,可憐的孩子啊……女兒,還我女兒!小壞蛋太壞了,嫌我不夠慘,裝成女叫花想慪死我!」

絮語斷斷續續,幾次念到「女兒」,桃夭夭如夢方醒道︰「我知道了,馬上換女兒衣裳給娘磕頭!」一躍竄出窗戶,叫道︰「我娘神志有些錯亂,燕姑娘幫忙照看著,凌波大姐多謝你安排巧妙。」落到房前亂喊,沒頭蒼蠅似的團團亂轉。

小雪隨後跳出道︰「你干什麼…」桃夭夭道︰「衣裳,我要換女孩子全套的衣裳!雪妹你快月兌給我!」小雪嗔道︰「真給打傻了呀?你定下神慢點講。」桃夭夭急道︰「慢不得,我娘舊病犯了,看我扮成女兒才舒心。唉,哪里女孩的衣裳多呢?」小雪道︰「澄秀亭左邊第二間房,好象專供女客住宿,里面……」

言猶未盡,桃夭夭輕拉她手肘,抖身移形換位,一霎遁入那間女用客房。進得屋中鼻中「哼」了聲,衣櫃木箱自動打開,物件飄空陳列,果有許多紅裙綠襦,釵匣粉盒之類的女用物品。桃夭夭疾運「以氣馭物」之術,遙控臉盆飛去打水,綢布擦亮妝鏡,玉奩調勻胭脂。同時月兌掉髒裙破襪,一件件錦衣繡衫飛速穿套,還只嚷「快,快!」小雪拿起梳子篦子,給他挽頭發,梳 結,手里忙活心里犯疑,忍不住說道︰「你娘,桃夫人……我看似乎害的是瘋病。」

盆子飛落木架,桃夭夭手掬清泉把臉洗淨,取毛巾擦干,坐到梳妝台前撲粉,道︰「嗯,她那是積久的瘋病,以前常常發作。」

小雪道︰「發病就讓你穿成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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