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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心與物 第一章 種種巧合 種種偶然

尤只虎見眾人離開房間,想起剛才的經歷,雖然短暫,但那兔起鶻落、電光火石般的剎那,卻讓他唏噓不已.

體內元嬰經過一番強烈運動,似乎對功能的外化與變化,更加有了適應力,比前時活躍了許多,陣陣光蘊緩緩延展,在模糊與具體的功能作用之間,交替著演化、衍生著。這種蘊變過程讓他感到神奇,因為這個過程好像本身就是一種有智慧的狀態,就算自己的心念不去管它,那元嬰自己也在生衍。

他知道元嬰自己能這樣生發壯大,是因為這個功能的背後代表著「我」的觀念,這個「我」需要生存,這個功能就會為了生存的需要而不斷去適應,同時,外面有行為危脅到了「我要生存」的觀念後,元嬰生長的速度更快、反應更強烈。此時那元嬰超乎想像的激烈運動,正是剛才寧劍冰的血滴子引發的危機感所導致的。

過得好一會兒,他才定下神來,與安冬相互安慰了一番,各自贊嘆了一下對方,尤只虎夸安冬如何機智,如何聰明,如何應變,而安冬則夸尤只虎如何強大、如何彪悍、如何男人……若池本理知道這安冬就是尤只虎自己,必然當下就會感嘆這自吹自擂、王婆賣瓜的功夫,真可謂天下無敵了。

好不容易等兩人互贊完畢,池本理在一旁插嘴道道︰「兄弟,雖然咱們這條命撿得僥幸,但若沒有你那般奇怪的本事,這僥幸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你雖然也是修的元嬰,可你的元嬰才初成而已,何以這般強大?剛才對付血滴子時,我尚且只能一心一意,你居然還能分心請安冬姑娘同時調用你的元嬰,這……我有點不大明白了。」

前時尤只虎曾給池本理大概講過自己一些經歷,從未細說,此時見池本理問起,便將自己如何修出元嬰的過程,細細描述了一遍。

池本理听了以後,反而不解起來,道︰「咱們修真者,在理論上,總要經過煉己存誠、築基培藥、坎離交媾、采藥歸鼎、周天火候、乾坤交媾、十月養胎,此時元嬰既現,然後才是移神換鼎、泥丸養慧、煉神還虛、與道合真。後面的且不說,你這元嬰練出來的過程,好像完全沒有捉坎填離、抽鉛添汞五行轉換,更沒有煽風點火的細膩功夫,也沒有先天乾坤二位的定奪,那元嬰如何能出得來?」

尤只虎對這些理論並不陌生,只是從前不曾詳究,此時修到這個地步,許多理論他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听到池本理如此問,他笑道︰「池大哥,咱們不管這個過程如何復雜,這些過程總歸起來,就是分為練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化虛、與道合真,是吧?」

他一邊說話,一邊讓安冬進入圓柱,繼續整理其中的指令,想要模透那些指令間的邏輯關系,以便輕松調用。他對于圓柱內那些微粒運動的方式,一直在疑惑,總覺得其中自有一種不需要人為管控的智能在,或者說,這些微粒運動在表達著自己的一種生命方式。但這就是使他迷惑的地方,因為生命和智能的定義,到底該是什麼的,他越來越不敢妄測了。

又想起前時,他曾經與杜遠山等人在野外被大比澤國的戰艦攻擊,自己曾無意間實現空間轉移,將眾人帶離現場,但整個過程過于復雜,安冬雖然記錄所有細節,卻無法讀懂其原理。這讓他很郁悶,此時一邊回答池本理的問話,一邊則暗中思量整個過程是如何實現的。

那池本理听了他的話,點頭道︰「是這樣,你想說什麼?」

此時采微和杜遠山已經聊完天,回轉過來,但听到尤只虎在房內與人說話,忍不住放慢腳步,多听一下。可奇怪的是,尤只虎明明是在和另外一個人對話,听來听去,兩人卻只听到尤只虎一個人的聲音。似乎尤只虎在向某個人解釋他的修行過程,但兩人卻不知他在向誰解釋,一時大感怪異。

想起兩人剛才聊過的故事,杜遠山忍不住附在采微耳邊,悄聲道︰「被你說中了,他果然有些怪呢。」

采微點點頭,用手指在唇邊,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別出聲,繼續在門外听。其實尤只虎和池本理已知門外有人,但兩人均知是采微和杜遠山回來了,也就全不在意,繼續聊天。

尤只虎在心中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觀點,盤腿坐下來,對池本理道︰「修道過程中,後面部分的煉神化虛和與道合真,我暫時還沒辦法說不清楚。但前面的練精化氣、煉氣化神,在我看來,就是功能和結構之間關系轉換而已。神,就是功能,《黃庭經》中的二十四神,對應身體二十四種功能,但功能不是虛無的,它是含藏在身體器官中起作用的,因此這個二十四神所對應的二十四種功能,也就含藏在二十四種身體器宮中。」

見池本理稍有皺眉,他舉例道︰「就像眼楮、視網膜這套器官吧,它的功能是完成看這個能力,能看,是功能,這套器官則是與這個功能對應的具體結構。」

池本理點點頭道︰「這個我大概明白,你繼續。」

尤只虎口中說著話,試著還原當時實現空間轉移的情景,元嬰極速震動,但震動的頻率和轉換的過程,遠遠不像當初那般正常。事實上,元嬰本來記錄了當時的功能轉換過程,但此時受著尤只虎主觀意識的干擾,反而無法順利還原那時的細節。只是大量光蘊閃變,似乎充滿了大量的困惑。尤只虎大概知道原因,但就是放松不了意識的起落。

那杜遠山在門外听了尤只虎的話,覺著頭大,一臉疑惑地看向采微,采微低聲笑道︰「他這說的是咱們佛門的能所之理,嘿嘿。」

杜遠山奇道︰「原來他是你們佛門中人?」

采微搖頭道︰「我不是說他是咱佛門弟子,我是說他講的道理,是咱們佛門的能所之理。」

杜遠山一臉迷惑道︰「啥叫能所之理?」

采微又附在他耳邊道︰「自動之法叫做能,被動之法叫做所。我舉個例吧,你們道家不是說性命雙修嗎?性即能,命即所,沒這個性在,你那命也出不來,明白了吧?神通,神而通之,換個話來說,能而通之,既知能,剛通達無礙,就是這個意思。」

杜遠山「哦」了一聲,兩人又繼續听。

卻听尤只虎在道︰「不同的器官,有不同的功能,不同的功能有不同的五行屬性,我把練精化氣、煉氣化神這個過程,看作是把功能從器官中分離出來,當然,這是一種相對分離,並不是說,那功能不對器官起支配作用了。或者說,把功能從器官這個結構的局限中,擺月兌出來,讓他們相對獨立。」

池本理思考片刻,雖然對他的理論感到生澀,但依然道︰「這就是,讓神從神用中出,這我能理解。丹道步步以存神為用,這個神解釋為功能,大概能行吧。」

尤只虎又道︰「但這二十四種功能,他們是不同的,有的使心髒起作用,有的使肝髒起作用,一旦獨立出來,各自屬性完全不同。因此要打成一片,必須將各自的屬性模糊化,不要讓不同的功能屬性起沖突,水性的要將其水性褪掉,火性的要將火性泯滅,也就是要把不同的五行特色消除,這樣就能渾然一體了。這個消除不同功能屬性的過程,就是你們所說的捉坎填離、抽鉛添汞等等。而這個渾然一體的功能,也不是虛無的,它既然代表著整個身體的功能,因此就出現了一個縮小版的身體形像,你們叫它元嬰。」

池本理想了片刻,道︰「也就是說,其實你也經歷了正常的修真過程,只不過這個過程在你的修行觀念里面,代表的意義不同?理解不同?」

尤只虎一听這話,覺得似是而非,又道︰「反正嘛,我總結了一下前面的經驗,功能越來越受你自己獨立支配,那這個功能所顯現出來的能力和作用也就越強大……應該是這樣的。」

外面的采微听了這話,搖頭晃腦地對杜遠山笑道︰「他這說的是咱們佛門的理體和事用的關系呢,理體是空無,而事相應緣起。」

杜遠山不大明白,只是道︰「那他如果成了魔,這個魔可就是你們佛門來的了,可就和咱們修仙的道家沒有責任了吧?」

采微一怔,一時不好回答,只好繼續听。

其實房內間,那池本理的注意力,並不全在尤只虎的話上,而是在尤只虎的身後。

那安冬在圓柱內所做的所有工作,全都以圖像化的方式,在尤只虎身後形成立體復雜的畫面。那畫面一會兒是微粒結構圖,一會兒是各種能量轉換的形象表達,一會兒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一會兒是社會宇宙之間的生滅轉換。光影炫彩,電閃奔逸,煞是好看。

池本理被這樣的畫面弄得驚奇異常,雖然他在尤只虎身上見過幾次,但由于不明白其中道理,每次見到時,依然大感神秘。而尤只虎自己卻清楚得很,他知道人的意識和潛意識活動,雖然都是微粒運動的過程現像,但在人不同的觀念下,這些過程,從來都是以畫面的形式表達出來。

就像偶們想一個美女時,這個過程本身只是大腦物質運動,本身就只是一種單純的運動,但在偶們既有觀念下,這個運動被得以定義成各種我們用以表達觀念的畫面和圖像,美女的樣子,美女的身材,如何說話,什麼表情,如何可愛等等。

尤只虎隱隱覺得整個世界的樣子,都是這樣變出來的,但由于此時沒辦法親自去驗證,因此心中疑惑甚多。

池本理听了尤只虎的話,想了好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若照你這麼說,倘若功能被獨立出來,那身體器官沒有了功能的支配,又如何生存,豈不是死了?」

尤只虎道︰「我說了嘛,這是相對獨立,這個功能一方面有了獨立的形相,一方面又能隨著結構的需要釋放功能,你前面問起安冬,安冬也是這個功能的具體化,這個……這個……我……你明白了吧?」他忽然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表達這樣一種特殊的關系,撓撓頭,為難起來。

采微終于忍不住了,一步跨進去,急道︰「這叫能所不二,性相合一,你那個元嬰也是相啊,並非有了它,那個能就被它給帶走了,它只是顯了一個六根的整體功能之相,但六根各自的能與所、性與相依然合一而已在啊。你咋就想不通呢?!」

尤只虎一見他,立時笑道︰「采微大師,你又要開始長篇大論了吧?」

采微一肚子的話尚未說完,哪能就此打住?當下連連擺手,示意尤只虎讓自己說完,他指著尤只虎的鼻子,急著道︰「你說的那些東西,咱們佛門早就說過,那《圓覺經》雲︰以輪回心,生輪回見。你這是以功能心,生功能見,所以你才會出現把小功能集合成大功能、把分散的功能匯聚成整體功能的過程相出來。那個分散的、小的功能,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些六根器官的能,二十四神,整體的就是你們玩的那個元嬰。你你你……你之所以會把這一個東西變來變去,亂換名字,亂用概念,是因為你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哎呀,疼死我了!!」

他說得太急,一不小心咬了舌頭,疼得大叫起來。

池本理失聲笑道︰「咦,這和尚厲害,還能用咱們道家《陰符經》里面的話來罵咱們。這句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若非看過《陰符經》,他從哪里學來的?」

杜遠山一見尤只虎果然是一個人在房間內,忍不住奇道︰「尤兄弟,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尤只虎正要指池本理,安冬急道︰「他們看不見池老大!」

尤只虎趕緊道︰「我……我有時候喜歡自言自語。」

采微一愣,看了看杜遠山,兩人眼神對視,暗示尤只虎這話大不可信,明顯撒謊。但又找不出其他證據,只好作罷。

尤只虎把采微的話細想了一遍,似覺這和尚進來後的短短數語,雖然內容不多,但精闢絕倫,而自己雖然有恍然之感,可有些內容依然不解,對安冬暗道︰「看看咱們含藏中有沒有《圓覺經》,如果有,你先看看,有空的時候,咱們細細捉模一下。」

池本理在一旁笑道︰「地球上,自唐代開始,佛道兩家的許多修行者,就打破教門觀念,相互參照對方的經典文獻,相互印證,相互學習,甚至在許多意境和操作法上,相互引用,可見真理的根本,應該是一致的呢。但每一層實地境界,不同的人都能衍生出許多感受,表達方式也差異極大。」

尤只虎擔心寧劍冰或其他人再次突然出現,趕緊調出那幾個屏幕,對四周空間進行全方位監視,正見寧劍冰在其中一個通道內,他驚道︰「她現在雖然離我們遠,但早晚會找過來的。」

杜遠山奇道︰「尤先生,這寧劍冰在你們地球上,是個什麼角色,為什麼如此厲害?」

尤只虎一時不好解釋,只是專注在屏幕的畫面上,他連連查看飛船的不同區域,真是越看越驚奇,忍不住叫道︰「遭了,一定有另外的通道是一直打開的,現在飛船里面,除了寧劍冰以外,還有好幾個人!」

此話剛出,正見到其中一個畫面,雅芯已同一個身著道袍的人相互對恃。

這群人除了尤只虎與雅芯才相識以外,其他人都與這女子相識已久,但卻從未見過她與人動手,只知道她是喜歡同性,是個拉拉。此時見雅芯與那道人對恃,一時都想看熱鬧,全都靠近屏幕。

采微想起一事,對杜遠山道︰「遠山兄,那雅芯和你妹妹在一起,倘若雅芯打敗了,你妹妹一定被人俘虜過去了……你,現在不是看熱鬧的時候吧?。」

杜遠山這才醒悟,正要轉身出去幫忙,忽听乘風笑道︰「不用了,爭斗已經結束了。」

杜遠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細看去,果見屏幕上,雅芯正摟著杜小仙,一臉自得,眨眼笑道︰「這些臭道士看不慣別人相愛,總想來找麻煩,咱們讓他尸首分離了,這下他就清靜了。」

剛才那道士,腦袋滾在一邊,尸體橫躺在地上,但尸首分離處卻沒有任何血跡。

杜小仙嚇得渾身顫栗,臉色蒼白,四肢發軟,完全依在雅芯懷里,讓雅芯更加開心,緊緊地摟住杜小仙,連連安慰她。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林旦看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道︰「她她她……殺了人,居然沒有看到血在哪兒?這是怎麼回事?還有,她是怎麼殺人的,有誰看清楚了沒有?」

乘風撓著頭,道︰「听說雅芯姐很愛干淨,不喜歡看人流血,殺人的時候,順手封了對方的傷口,那血流不出來的。這……我剛才也沒看清楚她怎麼動手,咦,這里有誰看清楚了嗎?」

眾人盡皆搖頭,尤只虎覺得此事過于不可思議,忍不住將畫面回放,用慢鏡頭去觀察雅芯和那道士交手的過程。

卻見畫面中,那道士走過來說了什麼,雅芯正摟著杜小仙低頭聊天,好像並沒注意到那道士。那道士揚起手中長劍……就在這一刻,那道士的腦袋忽然從肩上掉了下去,緊跟著沒有頭顱的身體也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采微奇道︰「啊??這算啥法術,讓人的腦袋自己掉下去,這……。」忽然想到,天下若有這等法術,大家太沒安全感了,那頭上腦袋不知何時就會莫名其妙地掉下去,這法術太邪了。

杜遠山搖頭道︰「我沒听過這樣的法術,一定是速度太快了……。」

尤只虎正在想這事,再次把畫面播放速度放慢,依然看不出有何關竅,他干脆將播放速度調到最慢,一楨一格地看。

這次看清楚了,只見那道士揚起長劍說話的剎那,雅芯整個人突然從杜小仙身邊消失了,然後瞬間又重新出現在杜小仙身邊,依然摟著杜小仙。整個過程,只看得見雅芯原地消失、又重新出現,至于其間她如何出手,根本看不到,而就在消失和出現的短短剎那,對面站著的道士,腦袋已經掉了下來。

尤只虎大覺恐怖,道︰「這這……這,她的速度太快了,太快了,已完全超越了人眼楮的分辨能力了,連這麼先進的攝像系統都捕捉不到她的過程,怎麼可能?」

采微也愁眉道︰「從前江湖上有傳說,雅芯殺人不眨眼,本來老納以為這是在說她殘忍濫殺,誰知道這殺人不眨眼的意思,是指她殺人的時候,對手來不及眨眼……她這速度,就算對手能力比她強悍,若不提前下禁制自我防範,照樣被她給殺了。因為你根本看不到她在動,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一些。」

林旦搖頭嘆道︰「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子,誰敢和她在一起?」乘風苦笑道︰「杜小仙敢。」

杜遠山憂道︰「但願她倆相好,別出什麼岔子,否則由愛生恨,小仙可就危險了呢。」

采微也在一旁道︰「如果小仙背叛了她,她恨屋及烏,你也就危險了呢。如果她恨屋及烏過甚,傍及鄰家之屋,老納和其他人也危險了呢。」

乘風听得難受,對采微道︰「大和尚,你再羅嗦下去,惹怒了雅芯,只怕下一個尸首分離的,可就是你了。」采微一听,立刻閉嘴。

那池本理卻大為贊嘆,連聲道︰「厲害!這女子厲害!我活了那麼大歲數,也算見多識廣了,從沒想到過一個人的速度可以快到如此地步,就像那個和尚說的,她動手的時候,你根本看不到她在動,對手修為再高,如果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一樣被她給廢了,這真得是太不可思議了。」

安冬也在一旁奇道︰「一個人的瞬間暴發力可以達到這種程度,這……相當于她在那一刻,進入了另一個時間狀態下,在她眼中,別人幾乎是靜止的,所以相對而言,她一動,我們覺得她不是在動,而是直接消失……。」

尤只虎心中一凜,不知雅芯那樣的情況,是不是安冬所表述的意思。但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曾記得類似的事情,安冬立刻調出他的記憶,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地球上,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氣功熱時,曾有人現場表演過當眾消失的本事,你在想這其中原理是不是一樣的,是吧?」

尤只虎點點頭,道︰「當年我還在念高中,那時大環境所致,連國家官方電視台都在全面報道並配合各大學研究類似這樣的現象,其中之一就是人體直接消失,而消失的那個人,一樣能在現場原地說話……。」

忽听采微奇道︰「以她這身手,大比澤國的人要抓住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她何苦和咱們混在一起?」

杜遠山指指畫面中的杜小仙,道︰「她就是因為喜歡小仙,才跟著咱們的,否則以她獨來獨往的性格,看得起誰?咱們在她眼里,只怕就是一群小丑罷了。」

尤只虎再看了看畫面,見另外通道中的幾個人還在瞎轉悠,樂道︰「我把其他通道的門給關了,讓他們累死在里面吧。」

但轉眼他又叫苦道︰「沒這麼樂觀呢,那些門居然關不了,好像有些指令與區域間的關聯失效了,他們就快來了。」

林旦搖頭道︰「我不想再跑了,讓他們抓住我吧,好歹他們總得給點飯吃……。」說到此處,他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悲哀,嘆道︰「我祖輩在開創亞格亞國的時候,遇到困難,總是迎頭而上,從不退縮,現在我卻是只有逃命一條路,我……我真不如死了,也算給祖先爭口氣。」

話音一落,一道金光從門外 至,其他人都是有修為的,應變能力隨事而生,一見有東西襲至,立刻就閃躲開來,可林旦修為太差,沒法反應,那金光正好擊在他胸口。他「呃」了一聲,月兌口道︰「原來我是烏鴨嘴……。」說完這話,他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尤只虎見林旦倒下,再不動彈,卻見一只V形飛鏢插在他胸口處。

尤只虎渾身冰冷,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他已親見身邊的人兩次陷入凶殺事件,心中恐懼難以描述。這和幾年前他在夜晚看見寧劍冰等人被人襲擊,是不同的感觸,那次隔得遠,不夠真切,自己沒有足夠的代入感,此刻的事,自己就是當事人之一,心中感觸自是不同。

采微見林旦沒了呼吸,連聲嘆道︰「這林旦本是一國之主,樂善好施,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唉,老納受他布施不少,卻沒能幫到他,老納之過呢。」

說著話,他盤腿坐下來,在林旦身邊為其念誦咒語,尤只虎不知他念的是什麼,池本理在一旁笑道︰「這是他佛門的‘往生咒’,呵呵。咒雖然短,可不知他要念多少遍去了。」

卻听乘風在一旁急道︰「現在有飛鏢自動飛進來殺人,呆會兒就會有人主動闖進來了,各位,咱們怎麼辦?!」

尤只虎一下緊張起來,轉身又開始調試圓柱,對眾人道︰「如果沒有別的好辦法,我只有把大家一起傳送到別的房間去,暫時躲一躲,和他們玩躲貓貓。」

雅芯和杜小仙出現在門口,那杜小仙經過剛才的事,顯得更依賴雅芯了,緊緊地貼在雅芯身邊,而雅芯則一臉淡然地對眾人道︰「外面有好幾個大比澤國的高手正在通向這里,我殺了一個,他的生命信號一消失,其他幾個一定已經有準備了,沒那麼容易殺了,有好辦法的,盡快動手吧。」

安冬一听這話,立時點頭道︰「她這話除了按正常的意思來理解以外,其實還可以換一個理解方法,也就是說,她殺人的時候,最好的條件就是別人沒有準備,反過來講,別人如果事先有防備,身外有防護之類的東西,她的手段可能就不起作用呢。再想深一點,如果對方提前有了防備,她那個突然消失的手段,不僅可能沒用,甚至可能對她自己造成傷害呢。」

乘風忽然對尤只虎道︰「打狗月兌尤,你既然能啟用傳送裝置,能不能把那幾個大比澤國的人,傳送到其他地方,甚至是傳送到這飛船外面去?」

尤只虎被此提醒,笑道︰「如果他們進入既定的區域,我有辦法把他們傳送進飛船的貯存系統,讓他們以微粒的模式一輩子呆在里面。」

安冬急道︰「這法子我剛才想過了,後來想起一件事,如果這些人中,有修為較高的,你未必傳送得了,就算傳送進去了,萬一他不需要肉身,只有一個靈體什麼的,說不定在系統中造成的破壞更大,對咱們更有危脅了!」

尤只虎點點頭,對眾人道︰「剛才的想法比較沖動,咱們還是……。」

話音剛落,忽听杜遠山和采微齊聲道︰「門外有人!」

門外果然傳來一個聲音,應道︰「是我,大家不要忙著動手,我不是來為難大家的!」

眾人齊聲道︰「你是誰?」

那聲音微有磁性,笑道︰「在下是大比澤國的法師之一,姓古名墨余,以在下的本事,雖沒十分把握活捉三位,但堂堂正正地走進來,殺你們其中一兩個人,也算不了什麼大事。在下之所以先通名,是因為有要事和幾位商良,又怕幾位見我是大比澤國的人,一上來就動手,這話可就沒法說下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采微道︰「這人既然給咱們講禮,咱們也不方便現在就動粗,不如請他進來如何?」

這群人中,要麼就是如采微般書生氣的人,要麼就是如杜遠山頭腦簡單的人,要麼就是如乘風大大咧咧的人,還就是如杜小仙和雅芯正在戀愛的人,然後就是尤只虎這個沒有江湖經驗的人……要對這種危機做出理智或機警的應變選擇,幾乎是不可能的。

池本理見這群人沒有回案,便對尤只虎道︰「讓他進來吧,反正你不讓他進來,他和其他人早晚一樣也會打進來,他既然提前聲明,說不定真有什麼事情想說,不見得是壞事。這事雖然冒險,但有時候冒險投機反而能有大獲益呢。」

尤只虎信服池本理,當即叫道︰「你要進來就進來,有話快說。」

那門邊轉過一個個子矮小的男人,這人長相猥瑣,眉毛下八字,配合著嘴角的小胡子,一看就像個奸人,尤只虎暗道︰「這人一看就狡猾得很,和我們這群正義人士的面孔完全不同。」

那古墨余看了看四周,嘿嘿兩聲,道︰「其他幾位,雖然我沒結識過,但大家多少都是有地位聲望的人,我從側面都了解過,你是天行觀的杜龍班是吧?你是法相內觀學院的采微大和尚是吧?這位,嘿嘿,是那個吃喝嫖賭的乘風吧?那兩位美女,哦,一位是小仙姑娘,另一位定是剛才手刃單朝輝法師的雅芯女俠了。」

他對著這群人一一道來,並無差錯,唯一沒有說尤只虎。這群人雖沒見過他,但听他自報是大比澤國的法師,想來消息面上,是很靈通的,更何況杜遠山和采微是各自門派中的骨干人物,有點名氣在外,他能一一認出,也屬正常。

眾人見他如此客氣,趕緊一一回禮,杜遠山上前道︰「不知墨余法師有何指教?」采微也上前道︰「這位墨余法師,你如此客氣,想來不是捉我們來的吧?」乘風怪笑道︰「沒想到我也是名人,呵呵。」雅芯和杜小仙沒有答話,只是看著這人。

尤只虎指著地上的林旦,道︰「你……是你殺了他麼?」古墨余搖搖頭,道︰「雖然不是我殺了他,不過,殺他的人很快就會過來的。」

采微嘆道︰「唉,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值得去殺一條命的?」

古墨余笑道︰「大家別以為大比澤國的法師個個都是利欲燻心之輩,若真是這樣,這修為也就上不去了。有些法師,還是很有理想和追求的,比如在下。此地說話不方便,過不了一會兒,其他人就會找過來,到時候說話可就更不方便了,不如咱們換一個地方?」

這群人怕上當,不敢應聲,尤只虎道︰「你要帶咱們去哪里?」

古墨余看了看他身後的屏幕,走到他身邊,指著屏幕中的一間房,笑道︰「尤先生知識淵博,深通這法寶的運轉之理,真是難得的人才……嘿嘿,咱們就去這個房間吧?你先前將寧劍冰法師傳送出去,現在大可用這個法子把咱們一起傳送到這個房間。」

尤只虎見眾人也沒啥意見,立即定位,啟動光傳送,眾人瞬間被移了過去。

眾人剛一站定,只覺得腿酸腳軟,站立不穩,一一坐了下來。唯有古墨余一人站立,正看著眾人微笑。

池本理驚道︰「這廝動作好快,在傳送過程中,沒人能用功,可他竟然傳送完成的剎那,就在第一時間將大家全部點倒,就算我修為尚在時,也不可能這麼快,他這是全憑傳送前的方位記憶完成的……。」

這群人一坐下,立刻反應過來,采微急道︰「這位墨余法師,你剛才說了不為難我們,大家才听信你的話,你咋這麼快就變臉了,這妄語竟在閃念之間……。」

古墨余嘿嘿笑道︰「老道並不想為難各位,若真要為難各位,現在取各位性命,或者把各位交上去,豈不是一念的事麼?嘿嘿,老道只是想證明一下,我不傷害各位,是因為不為,並非不能。」

先前剛一落地,眾人尚無法看清四周環境,他即五指發力,憑著傳送前對其他人的方位記憶,將所有人的**位封住,除了極高的修為外,無疑是極豐富的經驗積累所致。但就這小小的動作,已讓在坐的杜遠山和采微兩個行家里手,大感佩服了,心中自愧不如,除了嘆氣,沒別的語言。

尤只虎經驗少,看不出這中間的門道,但听了池本理的評價,方知此人厲害得很。

雅芯看了看古墨余,只是白了一下眼珠子,沒再多說話。

古墨余心思細密,當即笑道︰「雅芯,你口口聲聲說你是附體人,嘿嘿,以老道的眼光來看,只怕未必。老道曾派人查過你的底細,你居然就像一個憑空出現的人一樣,沒有過去,沒有歷史,沒有朋友,甚至連出生都沒有記錄,可真是奇了。」

雅芯藐了他一眼,道︰「這星球上面的人,來來去去的多了,你不了解別人,只能說明你自己沒本事,難道還怪別人不成?」

這群人沒人知道雅芯的真實來歷,乍听之下,似乎這古墨余很了解其底細,一時人人興趣大增,那听小道消息和八卦新聞的天性,忍不住讓這群人都認真地听古墨余講故事,而忘了此時的危險。

古墨余嘿嘿笑道︰「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老道雖然對你了解不深,但多少還是了解一些。你曾殺過一個大比澤國的秘探,嘿嘿,可惜,你當時沒能直接將他的頭取下來,讓他多少暴露了一點點你的底細,如果老道猜得不錯,你真名叫厄里斯吧?」

雅芯臉色微微一變,瞬間恢復正常,對古墨余的話不置可否。尤只虎等人听故事正津津有味,哪會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倒是杜小仙忍不住看了看雅芯的臉,輕聲問道︰「這個厄里斯是你的真名嗎?」

見雅芯不語,古墨余繼續道︰「老道不僅知道你的真名,還知道你不少情況,我知道你和你那不成氣的哥哥都被你家老爹趕出家族,知道你現在的本事大大不如從前,知道你為什麼會跟著這群人……不,準確地說,是知道你為什麼要跟著這位尤只虎先生,嘿嘿。」

說著他轉頭對尤只虎笑道︰「尤先生,只怕你老人家還不知道吧,現在你的名字,在這星球上很有名,不少人听說你能讀懂遠古文明的符號,都羨慕得很。更有不少人想利用你老人家讀懂這眾神之車的內函,從而找到宇宙之真神呢。」

尤只虎一生最愛出名,一听這話,開心得要死,正想多問兩句自己如何有名,忽然覺得這古墨余話中有話,忍不住問道︰「眾神之車?這是什麼東西?」說著他想起剛才的故事好像還沒听完,又問道︰「你剛才說了一些雅芯的故事,好像還沒講完呢,你說她真名叫厄里斯,和她哥哥一樣,都被他們老爹趕出家門了,她哥哥呢?」

那一旁的采微,博學之極,各種掌故傳說,各種消息新聞,收集了一肚皮,此時听了古墨余的話,實在忍不住了,急道︰「原來這飛船真叫眾神之車!我本來以為這些是神話,但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如果雅芯的真名叫厄里斯,而且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厄里斯的話,那她就是挑起那場牽連了數個星球的特洛伊大戰的人了!你說的他那不成氣的哥哥,一定就是傳說中的戰神瑪爾斯了!」

(附︰瑪爾斯的事跡請參看《夢醒修真錄》。)

尤只虎急道︰「你們到底在講神話,還是在講掌故!?」

池本理笑道︰「兄弟,修行界許多事,你並不了解,很多傳聞不要急著否定,且看他們如何說。」

卻見古墨余看了看乘風、杜遠山和采微等人,又笑道︰「其實呢,老道只是想和尤只虎先生做一筆交易,對大家都有好處,剛才聊這些沒頭沒腦的傳說,只是想告訴大家,老道並非孤陋寡聞之輩。老道覺得你們幾位跟著尤只虎先生,看似一種巧合,實則未必,只怕大家心里面都是向著這眾神之車來的,嘿嘿,誰不想與那宇宙之真神合一?」

尤只虎听得糊里糊涂,問道︰「你想做啥交易?」

古墨余伸掌微揚,尤只虎只覺得渾身一震,元嬰運轉立時恢復正常,一躍而起。

古墨余笑道︰「尤先生,這交易其實很簡單,如果你答應我,讓我跟著你老人家用這眾神之車,大家一起去找宇宙之真神,我設法幫尤先生解決眼前之困厄,如何?」

見尤只虎在迷惑中遲疑,池本理趕緊道︰「不管什麼事,先答應他,離開這里是首要大事,其他細節以後再說。」

尤只虎立即道︰「答應你沒啥問題,不過你說的這事,如果我做不到怎麼辦?」

古墨余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尤先生有心去做就行,成不成各安天命,我這人想得通。」

尤只虎也不管那事具體是什麼內容,只管點點頭道︰「那行,只要你自己不失望就好。不過,這幾位朋友,你得放了他們。」

古墨余凌空虛點,解開眾人被封脈絡。

那雅芯一得自由,立刻身體微微震動,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這次安冬早已調動潛意識的感知功能,詳細紀錄了整個過程,當即重放畫面給尤只虎看。只見雅芯在脈絡被解剎那,瞬間消失,但轉眼又在原地出現。而這短短的片刻,古墨余早在身外布下反擊禁制,雅芯正好撞在其上,被反彈回去。

安冬低呼道︰「那古墨余的禁制有能量反擊,雅芯攻擊他的時候,為什麼不提前給自己做一個防護圈什麼的?」池本理道︰「這可能和她自身的修行特點有關,在那不可思議的速度下,禁制大概沒法隨身吧。」尤只虎恍然道︰「她相當于果奔攻擊對手,成則一招致敵于死命,敗則自己受傷。」

眾人均不知發生了何事,甚至不知有事發生,古墨余笑道︰「厄里斯,你們那一界的人,雖說天賦異稟,一生下來就具備多種修行基礎,可你們對天道的理解極為有限,能進階飛升的人廖廖無幾,嘿嘿,這江湖之上,能殺你的人,遍地皆是,老道勸你做人還是低調一些好。」

眾人听了古墨余的話,再轉頭看看雅芯的表情,方知剛才的瞬間,兩人相爭,勝負已判,雅芯吃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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