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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怀疑

“额,陈词带着马群引开异灵者,最后能逃走,应该是归功于我给他的一道渊字符。”一片死寂之中,柳念施施然开口。

说也怪了,柳念一开口,白舒就觉得场间的气氛一下子缓和和下来,只不过白舒听到渊字符的时候心中一动。

太虚六道神符之中,渊字符白舒也不是没有研究过,只是一直不得其法,没办法真的画成一张。

可符篆录里面对地字卷神符有这样一句描写:

“不动如山,汹涌如海,渊兮似道。”

白舒到现在都不知道渊字符的功效。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柳念跟着解释道:“渊字符是一道逃生神符,那是前辈留下来的旧符,威力不可以常理度之。”

许劫是观里老人,自然知道渊字符的功效,他点了点头道:“这事情说得通,可灭珠换金铃这件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陈词,等待着他的解释。

可陈词如同哑巴一般,一声不发。

人这一生会有很多个瞬间,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陈词那天急于月兑身,又怕那女子对付不了自己的纯阳丹火,这才把灭珠递了出去。

而后陈词和青竹斗法的时候,若不是那枚金铃,陈词连抛出渊字符的机会都没有,就会死在天雷之下。

像这般纠缠起来,这事情已经说不清了,陈词不是那种呆子,他不会因为什么派别和势力不同,就红着眼杀个没完,至少陈词不想杀那个蒙面女子。

许劫见陈词久久不语,哼了一声道:“不说话就是无话可说,你这是默认了自己和异灵者有所勾结?”

陈词脸色已经极为难看,可他还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许劫声音高了几分,说道:“很好,勾结异灵者就等于叛出门派,对于叛徒,太虚门人千众,均有义务诛杀!”

许劫冷冷的看了柳念一眼道:“柳师叔,对不住了!”

许劫说着就要动手,柳念却按住了许劫的手道:“且慢!”

柳念为七星之首,身份特殊,许劫不敢怠慢,但眼神中也下意识的透露出了几分的不善。

说句实在话,这些常年修道的人,平日里看起来不温不火,一幅出世模样,可实际上他们这些人,最为桀骜不驯,修道不管是修法力还是修长生,都是逆天而行,敢逆天而行的人,心中执念都不会浅,今天许劫若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甚至敢和柳念动手。

其他人见此场景也着急了,连忙劝道:“陈词师兄,快解释啊!”

陈词依旧闭口不语。

柳念叹了口气道:“陈词这孩子命苦,当年本就是我的失职,害得他与兄弟阴阳两隔,又受了多年的苦难,就算他最后死里逃生,也不过十年寿命。”

柳念保证道:“我知道这孩子的性子,他是决计不会勾结外人的,倘若他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也没有不敢认的道理。”

柳念看了一眼倔强的陈词,无可奈何的道:“他应该是有什么苦衷,不方便和我们说吧!”

许劫冷笑一声道:“苦衷?苦衷能换回我两名弟子的命么,他的命是命,我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咳…”一声轻咳终止了这场争辩,观主好似终于睡醒了一般,慈祥和蔼的道:“劫儿,你到破虚巅峰多少年了?”

是啊,许劫入门比罗诗兰还早,也难怪得观主一句劫儿。

许劫想了想道:“我二十五岁破虚巅峰,到现在,也已经十年了!”

观主哦了一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生死看的太重了,怎么可能入的了天启呢?”

许劫脸色骤变,急忙道:“陈词的命我要定了,哪怕以我这一身修为作为代价!”

观主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从空中摘下那颗一直漂浮着的灭珠道:“心火烧起来了,也给你灭灭火吧!”

观主说完,虚空一掌按在许劫的头上,许劫脸色一阵潮红,一下子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多谢观主。”许劫擦了擦嘴角,道了声谢。

他本来受了伤的,现在这口淤血一吐出来,伤势不日就会大好。

观主把灭珠交还给陈词,然后对陈词道:“给你个机会,你把金铃还回去,怎么样?”

陈词有些发愣的望着观主,最终点了点头。

把金铃还回去就代表着陈词必须再次找到那个女子,归根结底,人是那女子杀的,而不是灭珠杀的。

柳念也看向了许劫,只有他点头,这事情才算数。

许劫犹豫了很久,终于对陈词道:“你帮我找到那女子,我们就算两清,如何?”

许劫表面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撬不开陈词的嘴巴,撬开那女子的嘴巴也一样,到时候陈词若真的和异灵者有勾结,再杀他不迟。

陈词面无表情,只说道:“我帮你找到她。”

陈词说完转身直接离开了屋子,不用想白舒也知道,陈词走夜路下山去了。

实际上陈词心里也在想,那女子明明不是好杀之人,为什么要杀掉许劫的那两个弟子,陈词要当面问上一问,若是真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还了金铃以后,陈词要为许劫那两个死去的弟子讨要一个说法。

只不过白舒还有一点不明白,倘若陈词下山一去不返,那又如何?

白舒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望着陈词远去的背影,白舒和陈词一起放过哨,一起断过后,陈词也知道很多白舒不为人知的事情,从内心深处,白舒是把陈词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的。

如果某一天白舒要做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如果有陈词的帮助,白舒会觉得安心很多。

还有沧浪,白舒和沧浪也是惺惺相惜,白舒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沧浪一面。

“没事儿就散了吧!”观主摆了摆手,吹熄了一排灯。

众人刚要动身,柳念却按了按手,留住了众人道:“这次你们出去,除了刚才那个疑点,还有另外一处,我也想不明白。”

柳念望着白舒的背影道:“你们明明在澄湖寺住的好好的,白舒为什么忽然不辞而别,去燕北那么远的地方走了一遭,杀了那么多异灵者,又是为什么,在你们离开燕京的时候,白舒又回来了,这期间除了杀人,它还做了什么?”

其实这不光是柳念的疑惑,也是在场所有和白舒一路同行的弟子的疑惑,白舒确实是神出鬼没,在队伍中的时候,也沉默寡言,从来不说起自己的去向。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白舒的身上,想看看白舒是如何应对这件事情的,有时候这些弟子会觉得,白舒和陈词很像,话不多,实力却很强,能遮风挡雨,给人们安心的感觉。

可这种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通病,就是他们做事情不喜欢解释。

白舒还背着身,却能感觉到自己后背上落满了目光,有些沉重的压在身上。

莫渊山上这些年轻人,基本上都是那种清澈的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的澄澈溪流,变化无常,一天一个想法,一天一个模样。

再不就是陈词这种人,有故事,有经历,经受过苦难,他就像是一泓秋水了,你只能去琢磨,去体会。

可白舒不一样,白舒是厚厚的坚冰,你永远不知道,那厚厚的冰层之下是什么模样,水有多深,有没有游鱼和水草,有没有泥沙和碎石,那水是清澈还是浑浊的。

除了董色以外,还真没有人懂白舒,就连董色,也只是掌握了白舒的一半,而没有完完全全的把白舒琢磨透彻。

更不要说山上这些人了。

可说来奇怪,白舒的故事却还没有陈词的经历复杂,白舒大致就是在市井厮混,在世间漂泊,孤苦伶仃,委曲求全,穷困潦倒,挣扎求生,直到白舒入了道门,从此洗去一身污浊,光芒万丈,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擅长的东西。

这是众人想象中白舒的故事,白舒的样子,白舒的一切。

可实际上白舒之前十六年没出过村子。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靠猜,猜的到么?

白舒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路的尽头,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平静的面对着众人的各种目光。

羡慕、审视、疑惑、怜爱和不解。

这些目光让白舒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

直到白舒一眼望见人群之后微笑着的观主。

他的目光和凌问儿的目光隐隐有了几分相似,可两人一人白发苍苍,一人青丝如墨,那眉眼也是一个如苍山,一个像春水。

却不知怎得重合在了一起。

毕竟观主知道白舒的很多故事,毕竟观主小时候去看过白舒,这和这里面其他人都是不同的。

柳念背着手站着,对白舒笑道:“白师侄愿意解释给我们听听么,包括你这白日飞升一样的修炼速度。”

众人的疑惑比刚才面对陈词的时候还要更深,因为陈词身上只有灭珠那事说不通,更何况在想象力丰富的人眼里,陈词的事情甚至还能大致勾勒出一个答案。

可白舒就不同了,白舒身上几乎每一件事情都说不通,他太奇怪了。

白舒忽然觉得那灭了一半的烛火有些刺眼,他垂了垂眸子,轻声道:“可以解释的,只不过,我要说给观主一个人听,偏不告诉你们!”

如果说陈词之前是死倔,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沉重,白舒现在这句话几句可以称的上是俏皮了。

这话让关心白舒的人如释重负。

有味道的人,真的比有经历的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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