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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产整合

朱翊钧看到李恩拿眼睛瞪卢飏了,于是便止住笑道:“哎,这笑笑挺好的,朕感觉身体都轻快了,之前的多日的郁气都没了,他本来官就小,你可别再吓着他。”

说完,朱翊钧觉得自己这个冷笑话甚为好笑,自己变先笑了。

李恩没办法,也只得跟着笑。

“就是就是,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陛下若是多笑几次,就变成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了。”

朱翊钧这番一笑,心中的闷气几乎消散殆尽,对着李恩又道:“去把刘若愚带来。”

‘原来刚才那人是刘若愚啊。’

卢飏心道,这刘若愚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太监,曾经写过《酌中志》,记录的都是明朝万历天启年间宫中的事,卢飏之前也看过。

李恩出了门外,跟王承恩说了一句,王承恩便小跑着去了慎刑司。

待王承恩到了慎刑司,刘若愚刚被打了板子,旁边一个小太监正在给他上药。

若说刘若愚这人,还真是个人才,因为他是明朝为数不多的官宦子弟出身、且是自宫的太监。

没错,刘若愚出身官宦世家,他家是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没错,他跟卢飏还是老乡,而且到了他爹这一辈,更是官至辽阳镇副总兵。

另外,他进宫之前,也不叫这个刘若愚名字,他原来叫刘时敏。

少年时期的刘时敏,聪慧好学,家境又好,刘家在他身上看到了弃武从文,改换门庭的机会。

可人算不如天算,少年时期的刘时敏除了学习八股诗文,顺带着也看了不少道家修仙的书,据说在当时流传的古老修仙书籍中有一个特别的方子,叫:自宫派。

原方子记载在一本名叫《许真君铁柱》的古书上,上面有一句话:压断圻精气永泛。意思就是割了之后,就能真气永存了。

当时的刘时敏估计是没有结婚,还有体会到闺房之乐,所以对这个方子就特别留心,终于在十六岁那年,刘时敏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老君说这个方子特别灵。

醒来之后,刘时敏便自宫了!

不过自宫之后,刘时敏并没有感到真气永存,反而变得更加虚弱了,刘时敏自知上当了,不过说什么也晚了,为了惊醒记录这段奇特的经历,刘时敏便改了名,叫刘若愚,意思是说自己何其愚蠢。

话说回来,刘若愚这个中二少年,即使用愚蠢也已经不能形容他的中二了。

但事情悔之晚矣,没有办法的刘若愚便在当年进了宫,由于他本身就识字,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而且学的还不错,直接便进了内书房,而且是当老师,内书房出来的不少太监都是他的学生。

刘若愚经此大难之后,人成熟了很多,变的老成持重,而且心态也很平和,不争不抢,所以在宫中人缘很好,宫里的太监宫女都称他刘先生。

连万历皇帝也很器重他,因他能写会算,人又老实正派,便让他管理京师的皇产。

但是能写会算跟会管理经营却不是一回事,刘若愚干了几年后,这皇产收益却是逐年减少的。

万历皇帝资产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底下人欺负这刘若愚老实。

而且在原本历史上,刘若愚这人也是个颇为正直的太监,即使在天启年间,内廷自然是魏忠贤一人说了算,但刘若愚却并没有同流合污。

等到崇祯上台,清算阉党,刘若愚自然遭到清算,被关进了狱中,但查了好几年,却没并没有查出什么不法之事来,后来便把刘若愚被放了,而这《酌中志》便是刘若愚在狱中写的。

趴在一个板凳上,刘若愚正在嘶哈嘶哈的喘着粗气,旁边那个小太监正轻轻的给他上药。

“先生,您忍着点疼,这药可管事了,是南边进贡来的呢,上了三日伤口就能结痂,十日便差不多愈合了,一个月您就痊愈如初了。”

小太监一边上药,一边跟刘若愚说着话。

因为宫中的人几乎都认识这刘若愚,虽然有些人没被他教过,但也知道他的名声,这打板子的两个太监,也被刘若愚的学生事先嘱咐了,所以看着血呼刺啦的,但却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筋。

不过疼还是挺疼的。

“刘先生,刘先生,陛下召您上殿呢。”

王承恩离着老远,就对着刘若愚喊道,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皇爷还没有忘记刘若愚。

这宫中等级森严,太监宫女们惯会捧高踩低,王承恩在刘若愚那里认过两年字,这才被李恩带到御前跑腿,所以对这个老师还是很感激的。

怕别人知道刘先生被打了便落井下石,便大声宣布皇爷还念着刘先生呢。

内廷的太监不像外庭的官员,荣辱都系在皇帝身上,尤其是身处高位的太监,之前定然会得罪一些人,若是失宠了,那会死的很惨的。

“诚心,快抬我去。”

旁边上药的小太监闻之大喜,这刘先生没有失宠,他便也不用再找靠山,赶紧用一块干净的纱布给刘若愚盖上,然后招呼几个小太监一起抬着刘若愚又去了乾清宫。

此时万历皇帝的气已经消了,见刘若愚被打的不轻,心里也有些不忍。

“若愚,你便趴在这里,让少卿好好给你讲讲如何经商,免得你再被人愚弄了。”

刘若愚万历二十九年入宫,跟着万历也十几年了,自有一定的感情。

“唉,对了,我记得若愚是延庆人吧,这少卿也是延庆人,少卿你在延庆的时候听过若愚吗?”

卢飏看了一眼刘若愚,心道:在延庆的时候没听过,不过在前世听说过,只是不知道他来了明朝之后,这刘若愚还有没有机会再写出《酌中志》来。

“小子孤陋寡闻,并未听说过刘公公。”

卢飏在延庆的时候,其实也听过一个笑话,说是有个大官的儿子想要修仙,然后就自宫了,结果仙没有修成,却成了太监。

但是卢飏却没法也不敢将那个笑话跟眼前这人联系起来。

“回陛下,这位公子年少,当年奴婢进宫的时候,兴许这位公子还没有出生吧。”

刘若愚看了看卢飏,也是面生的很。

刘若愚进宫的时候是万历二十九年,此时是万历四十五年,正好十六年,而卢飏也正好十六岁,所以两人不认识,便也正常。

万历皇帝不再纠结两人老乡的问题,转而让卢飏说说如何经商的事。

“回陛下,小子想问问这皇产究竟有哪些,不同的行业自然有不同的经营方式,小子想弄明白了才好对症下药。”

卢飏前世便做过咨询公司,大大小小、各种行业的企业经手过许多,所以对于万历皇帝的问策,心中自是有数。

“若愚,你给少卿讲讲,这京师都有哪些产业。”

万历皇帝一挥手,自己便坐回御案后面喝茶了,刘若愚随后便给卢飏说了这皇家的产业。

自万历二十五年后,这二十余年间,经过万历皇帝的苦心经营,这京师的皇产也是种类繁多,有田庄,有商铺,有矿产,有棉纺织作坊,有陶瓷官窑,有铁器作坊,行业种类涉及农业、商业、房屋租赁、轻工业、重工业和矿产。

卢飏听刘若愚说了,顿时头也有些大,涉及种类如此之多的皇产,还真不好梳理。

没办法,卢飏只得跟万历皇帝请示要了纸笔,然后将朱翊钧家的皇产分门别类的登记开来。

朱翊钧给卢飏赐了座,卢飏坐在乾清宫,听着刘若愚的汇报,顿时有了前世做咨询公司的感觉。

听完刘若愚的汇报,卢飏按照行业分类将皇产分为了几大类,一边写一边向朱翊钧提供建议。

根据现代企业管理经验,卢飏建议朱翊钧成立一个控股集团,当然这控股集团的董事长便是朱翊钧了,卢飏按照此时的称呼习惯,称其为东家。

然后设立总经理,负责具体事务的管理,当然按照此时的称呼称为掌柜的,掌柜需要朱翊钧任命。

再往下,则根据行业分类,每个行业都建立一个事业部,总管该行业内的所有皇产,比如矿产业,无论是挖铜的,还是挖煤的,还是挖铁的,都归到一类,统一管理。

至于商业,也是如此,无论是卖盐的,还是卖米的,都统统成立一个商业事业部。

至于其他的工厂作坊、房屋租赁、煤铁冶炼等等,均按照行业分类,成了单独的事业部,设立二级掌柜,这样可以发挥规模集聚效应,二级掌柜对单一行业的管理也更加专和精。

卢飏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出了组织架构图,朱翊钧听得痒痒,便起身来看,一眼便看的明明白白。

“不错,不错,比之前清楚多了,这样朕一眼便看懂了。”

朱翊钧拍着卢飏的肩膀,笑着说道。

卢飏心道:这才哪到哪,这只是一个组织的框架,只是简化和畅通了管理的流程罢了,但更正能够降本增效,那才是硬功夫。

卢飏随后又给朱翊钧建议,在集团总部设立巡察审计部门,主要任务就是查账,而且设在宫中,与外界并不接触,也不参与实际的经营,当然这查账的人员也不固定,每次由皇帝随机指定,让下面的各级掌柜想送礼都找不到人。

除了集团总部的巡察审计之外,在各级掌柜之外,还要设立派驻式的监察员,唯一的工作就是监督掌柜的工作,同时接受下面员工的举报。

除此之外,卢飏还建议朱翊钧设立奖惩机制,每年核算上缴的银子,然后定下一年的任务,任务完成好的,既有银钱奖励,也有升职奖励,以激发各级掌柜的工作激情。

同时对于在皇产工作的员工,对于工作表现良好的,也要给予一定奖励,当然表现不好的,自然要有惩罚机制,同时要给与员工一定的上升渠道,这样有希望,员工干的才起劲,对于捞钱便也有所顾忌了。

卢飏洋洋洒洒,连写带说,弄了一个多时辰,此时正值初冬时节,天黑的快,屋里便开始点蜡烛了。

卢飏说的这些只是粗略的现代企业管理模式,也是易于操作、见效快的措施,至于企业内部那种精细化的管理模式,卢飏觉得也不太适合这庞大的皇产。

最为关键的是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万一说了以后,万历皇帝觉得不错,让卢飏亲自督办此事,那卢飏可交代了。

若想将这诸多皇产按照现代公司治理模式理顺,没个一年半载可完不成。

不过卢飏今日提的这几个措施,虽然简单,但也领先明代的组织管理方式几个世纪了。

“你可都记清楚了?”

万历皇帝对着刘若愚说道。

刘若愚撅着用力的点了点头:“回皇爷,奴婢都记下来了。”

“好,那朕便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朕的产业都按照少卿的建议理顺了,若是一个月后还没有成效,便不是打板子这般简单了。”

刘若愚连连称是,然后便被几个太监又抬了出去。

刘若愚命苦啊,挨了板子还得干活,一个月的时间构建起组织架构来,也是时间紧迫,所以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刘若愚便被人抬着,奔波在京师的城内和城外。

不过,任务虽重,而且又苦,但刘若愚心里却很踏实,皇爷用他说明还信任他,若这次找了别人来做这事,那刘若愚就真的该哭了。

刘若愚告退之后,卢飏也准备走人,明年就要乡试了,今日耽误了多半天的时间,今日份的时文还没有作,卢飏晚上回去还得加班。

不过卢飏刚要行礼,却又被朱翊钧叫住了。

“陪朕用晚膳。”

卢飏心里苦,但是也只能领命留了下来,而且还得表现的受宠若惊,因为皇帝赐宴,这对于臣子来说可是莫大的恩宠。

卢飏坐着陪万历皇帝喝了一杯茶的功夫,接着晚膳便上了来。

卢飏自然没有同万历皇帝同席的资格,两人一上一下,分桌而坐,不过菜品却是一样的,而且卢飏身边还配了一个太监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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