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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在京城找亲事,少不得要带人出门四处走动一番。

齐氏是守寡之人,不方便带闺女出门,只能由镇北侯老夫人出面。

镇北侯老夫人今儿带外孙女过来,也是想给她在京城里找些能聊得来的小姐妹,日后方便走动,可见齐老夫人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说了会儿话,威远侯老夫人朝三个孙女笑道:“你们带如姐儿去花园那边走走,小姐妹几个说说话。绢姐儿,你是姐姐,照顾好三个妹妹。”

在外人面前,威远侯老夫人还是很给家里的姑娘们面子的,一视同仁。

裴绢微笑着应是。

四个姑娘起身,去逛花园。

威远侯府的花园打理得很漂亮,正是春花烂漫之际,沿路随处可见开得正妍的盆栽,东北角那边,还有几株老桃树,花期还没过,粉色的桃花迎风招展,美不胜收。

四个姑娘朝老桃树那边走过去。

因彼此都很陌生,没什么话说,四个姑娘初时都有些安静。

裴绣紧紧地挨着裴织走,边走边偷看温如水秀丽的脸,脸蛋儿红通通的,十足的颜狗一个。

裴绢走在侧边,挑着嘴角,时不时用隐晦的目光打量温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如水面上含笑,神态大方疏朗,看起来是个明媚的姑娘。

只是,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到裴织身上,似乎对她很好奇的样子,在裴织察觉看过来时,大大方方地回以一笑,让人挑不出毛病。

裴织将其余三人的表现看在眼里,越发的奇怪。

不仅裴绢表现得奇奇怪怪的,这个新来的镇北侯府的表姑娘温如水也是奇奇怪怪的。

只有裴绣是最正常的一个,正努力地找话说,想要尽东道主之谊,好好地招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娇客。

“如水姐姐,你以前是住在潼州那边吗?听说潼州距离北狄很近,时常能看到来自西域的胡商,是吗?那边的饮食习惯是怎么样的,还有……”

裴绣开起口,就是滔滔不绝。

温如水很有耐心地回答,脸上的笑容真诚又美好,涉世未深又颜控的小姑娘越发的喜欢。

先前三人特地序了年龄,裴绢去年十一月及笄,温如水是去年腊月。

裴绣和裴织皆出生在六月末,现在是四月初,还有一个多月,也要举办及笄礼。

四人来到老桃树附近,这里有一个供人歇息赏花的亭子,可以观赏花园里百花盛开的美景。

刚入暮春,天气不冷不热。

丫鬟们在石凳铺上鱼戏莲叶的棉垫,煮好清茶,一溜摆开的雕红漆描金海棠攒盒里有各色糕点和切好的水果。

四人到亭子里歇息。

裴织迤然坐下,接过丫鬟呈上来的帕子擦干净手,取来攒盒里的鲜花饼,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她吃东西的动作优雅,速度也不快,却吃得很快乐,仿佛品尝食物是一件极为愉快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她面前的攒盒里的糕点竟然快空了。

温如水一脸笑意地和裴绣说话,不经意地看过去,看到裴织面前空的攒盒,顿时有些愣。

如果她刚才没记错,这些攒盒里的各色点心不少吧?

不说四个少女,就是来十个少女也吃不完。

再看裴绢和裴绣,标准的锦衣玉食出身的贵女,桌上的点心再好吃,也只是简单地略用一些,沾沾嘴角,十分矜持。

她的目光落到裴织身上,眼里带了几分探究。

“怎么了?”裴织看过去,“温表姐,你也要吃吗?我让丫鬟再上一些。”

在那双宛若春水般明净的眼眸注视下,温如水莫名地有些紧张,赶紧道:“不、不了,我不饿……”

裴织看她一眼,继续慢悠悠地进食。

裴绣笑道:“是不是觉得阿识吃得太多?你放心,阿识的食量素来很好,吃多少都长不胖呢。”

她将温如水当成亲戚家的姐妹,颇为亲近,并不遮掩什么,大大方方的。

这也是裴绣性格中最真的地方,从来不会以出身论身份,只要她看得顺眼的,待每一个有都是真诚的。

“是吗?真让人羡慕。”温如水笑着说。

裴绢却是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不以为然,突然问:“温家表妹,你是上个月进京的吧?”

温如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是的。”

“那上个月,承恩公府的春日宴,你可是去了?”

温如水愣了愣。

连裴织和裴绣都看过来,似是不明白裴绢为何突然问这个事。

“没有呢。”温如水面色不改地说,“我刚进京,对京城不熟悉,这些日子都待在镇北侯府里陪外祖母。”

裴绢上下打量她,眼神有些奇怪。

温如水的脾气似乎很好,笑问道:“裴表姐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裴绢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神色有几分懒散,“只是觉得温表妹真是个奇特的人。”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裴绣一脸莫名其妙,觉得裴绢是不是看不惯温家表姐,又要作幺。

也不怪她这么想,看裴绢今日盛装打扮,似是要将温如水压下去一般。

温如水低头喝茶,眼睑微垂,遮掩眼中的幽深。

在裴织将桌上的食物都吃光后,四个少女继续逛花园。

裴绣很快和温如水熟悉起来,不过温如水每次说话时,都会特地带上裴织,仿佛担心冷落她似的,至于阴阳怪气的裴绢,她并不怎么理会。

谁没点脾气呢。

裴绢也不在意,心里冷哼一声,偶尔会在人不注意时,暗地里用一种“我已看穿你的小把戏”的眼神盯着温如水。

在裴绢眼里,温如水确实很厉害,手段了得。

明明是孤儿寡母进京,虽有镇北侯府和宫里丽贵妃作后盾,可是镇北侯府的姑娘可不仅温如水一个,她只不过是一个丧父的表小姐。

但上辈子,她却能让镇北侯府的上下一家子宠她如命,府中的姑娘都要退一射之地,宫里的丽贵妃更是待她如亲女,京中那些优秀勋贵弟子为她痴狂,连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对她倾心不已,他们就算娶了皇子妃,仍是对她念念不忘,连妻儿都要排在她之后。

后来,要不是……只怕整个京城的好男儿都要拜倒她的石榴裙下。

很恐怖的手段。

裴绢觉得,这温如水身上有一种邪性,像狐狸精似的,但凡和她接触过的男人,没哪个不喜欢她的,要死要活地想娶她。

幸好,太子并不吃她这一套。

想到太子,裴绢的神色柔和。

上辈子,她出嫁得早,对温如水这个从北地进京的孤女也不甚在意,浑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像今日镇北侯府老夫人带温如水进府走动,她甚至懒得过来,以至于没有见到温如水。

她和温如水接触的并不多,不过京城就这么点地方,时不时还是能遇到的。

偶尔在遇到温如水的一些场合,她还是在温如水那里受到不少委屈,虽然没有那些直接和温如水作对的人的下场凄惨,可她生来顺遂,哪里受得住这种委屈,不少得要给她使绊子。

结果,好几次失手,反倒自己丢尽了脸。

想到这里,裴绢心情顿时有些不好,尔后想到温如水最后也没好下场,又高兴起来。

这也是她看到温如水时能平静以对的原因。

她再邪性,在太子和裴织那里讨不了好,这辈子若是她能嫁给太子,太子殿下一定会护着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

温如水算什么呢?她在太子前面不值一文!

怀着美好的愿景,裴绢看着前面相谈甚欢的三人,暗暗发笑。

温如水此时装得再好,她也知道这人压根儿不喜欢裴织,她的目标也是太子,亏得她现在对裴织能表现得如此热情知礼,也是个千面狐狸。

再看裴织脸上淡淡的微笑,不管发生什么事,俱是宠辱不惊。

只怕温如水在她心里,其实也不算个什么吧。

果然,比起温如水,还是上辈子成功上位的裴织比较难缠。

逛得差不多,四个姑娘回寿安堂。

见她们有说有笑地回来,屋子里的两位老夫人相视一笑,招呼她们过来吃茶休息。

威远侯夫人刚忙完府中的事,过来给两位长辈请安,陪坐在一旁说话,她暗暗打量温如水,朝老夫人笑了笑。

三房主母陈氏今日携女儿裴绮回娘家,并不在府里。

威远侯夫人最近在给府里的适龄哥儿姑娘相看人家,看了不少花名册,眼睛都要看花,总是拿不定主意。

裴绢她不急,反正不管自己挑的是什么,最后肯定是侯爷自己拿主意的。

就是三房的嫡子裴安玺,三房主母陈氏有空就过来找她喝茶说话,话里话外都叫她帮忙多相看,定要相看个好的。

三房是庶出,以后继承的家产不会太多,一但分家,便和侯府没关系。

所以三房总想趁着还没分家,背靠着侯府,给嫡子找门好亲事,不过眼光也不能挑得太高,毕竟你挑人,人家也挑你,还是要门当户对。

威远侯夫人听说镇北侯夫人带外孙女上门,听说温如水的事后,突然觉得,这姑娘很适合裴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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