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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血仇

江齐盗窃完的一个时辰,午时太阳正热的时候。

一豹眼环目、体格魁梧、**上身的大汉用一根老旧的扁担挑着两竹筐用麻袋包裹的生粟米,从村口慢悠悠走来。

来到门前,大汉额头上挂满了问号,疑惑嘀咕,

“门怎么开着?我走的时候没有关门吗?我记得关了呀。呼,难不成我老了?不至于……”

他怀着不解的心思,挑着扁担迈进去。

圆滚滚的绿色竹筐堆在灶台旁。

细长的扁担倚在门后。

两只比铜铃还要大一圈的眼珠子开始四处张望。

下一秒!

落在锅里。

铁锅表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层泛黄色的清水,清水表面飘着几颗黄色粟米粒。

大汉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一幕似的,平静的面色犹如七月的天空,骤然一变。

身躯抖动,汗毛竖起,整个人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卧槽!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偷我朱安世的饭!”

他瞳孔周围的白色眼球被血丝紧紧缠绕,额头上青筋无规律的跳动。

气势汹汹地掀开了隔开寝房与厨房的破布门帘,检查损失。

被褥还在。

冬天烤火的铜盆还在。

吃饭用的小案几还在。

……

朱安世火急火燎跑到角落。

黑暗中,脚上的草鞋直接踩碎了江齐用来写字的大块木炭。

跪在地上。

两只打手犹如两台小型挖掘机,疯狂扒拉出几块垒进地面里的不规则石块以及灌缝用的沙土。

不一会儿,一个废弃的酒坛子被掏出来。

朱安世打开盖子,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倒出来。

大量的三铢钱、四铢钱、五铢钱混杂在地面上。

看数量,有一千多枚。

钱币当中还混杂着几块破碎的金饼。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看这情况,应该没少。

“呼!算你识相,别的东西都没拿!否则,哪怕天涯海角,老子也得砍了你不可!”

朱安世见资产没少,悬着的信心脏了下来,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焦急而渗出来的豆粒大小的汗珠,把钱装起来的同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妈的,到底是谁牛犊子偷了老子?难道不知道我朱安世在阳陵的地位吗?”

“别让老子抓到!”

把钱坛子重新塞回去,朱安世走到水桶边,倒水清洗掉手上的的深棕色泥土。

午饭被人吃了,他也没有再做一顿饭的心思了。

真是气都气饱了。

拔出筐内的剑,将两筐粟米倒进米缸,摞起竹筐,又从里面把门拴上,返回木榻,准备空月复入睡。

……

几个呼吸后,

朱安世站在塌前,脸色乌漆墨黑:“……”

江齐留下的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还真与人之间的信任。

妈的,哪个被信任者会偷东西?

朱安世怒发冲冠。

眼珠子一转不转,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盗贼江这三个字。

这名号明显是在嘲讽他阳陵大侠的名号。

几个呼吸后,朱安世反应了过来。

怒火重新席卷而来,脖子上的青色血管明目可见,仰天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

“姓江的!此仇不报,我朱安世誓死不锁门!”

沙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江齐写的字。

“咣!咣!咣!”

木榻的板子几乎断裂。

“等着吧!我朱安世必定杀你!一定!”

发泄了愤怒后。

朱安世气的把被褥扯过来,盖在“字”上。

然而,仅仅拽了一下,突然传来一阵“撕拉”的破空声——

被褥破了。

里面的厚重发灰的柳絮四处飞扬。

朱安世木然了:“……”

之前江齐包裹粟米用的布,就是从这上面扯下来的。

不光偷饭,还毁坏屋内唯一一条被子。

朱安世气的浑身发抖。

这血仇算是结下来了。

俄而,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咚”敲门声。

“朱…朱大兄在否?”

“朱……大兄!”

外边那人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

“谁啊?”

朱安世把破掉的被褥团成一团,丢到塌的最里侧,掀开门帘,对着门吼道。

“是我,张屠户。”

朱安世皱着眉,走到门口,拔开门栓。

一个长着络腮胡,肤色发黑,像是一个西汉版张飞的胖子出现在眼前。

“张贤弟不去杀猪,怎么有空来我这?”

朱安世侧身,让出一块地方,

“进来说话吧。”

“嗐!俺老张就不进去了。”张屠户喘着粗气,摆摆手,“朱大兄,出大事了。”

“你怎么知道出大事了?”

朱安世不悦的心情再次涌现。

被偷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消息灵通啊!

正好,报仇方便!

“现在整个阳陵市,还有几个不知道出大事的?”

张屠户神色焦急,转身,指着西北方向,

“刚才有大批穿着红色皮甲的士卒涌入阳陵市打听你的消息。我见架势不好,特意在他们封锁阳陵市之前,抄小路跑了出来,过来通知。”

“朱大兄,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怎么那么多士卒抓你啊?”

“嗯?”

朱安世原本皱着的眉头突然绷紧。

“抓我?贤弟可知是哪个部分的士卒?”

“看装扮,应该是昨日从上谷返回的凯旋之士卒。”

“凯旋士卒不顾先帝亡灵,突然在阳陵大张旗鼓抓吾……有问题!”

朱安世沉吟后,做了这么一个猜测。

“朱大兄,来不及了,你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张屠户拱手作揖,

“俺老张没有本事,家里还得靠我杀猪,恕不能奉陪了。”

礼毕,张屠户小步快跑离开了这里。

朱安世眯着眼睛,望着杀猪张离去的背影,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过去这些年,阳陵当中很多人碍于自己的威名进行依附。

如今遇到危险,来此通知的,竟只有一人。

人心不古啊!

朱安世不敢再耽搁功夫。

走到寝房去墙角,挖出所有的钱币。

把破了的被褥再次撕裂,将钱币一股脑包裹进去。

又随手从缸里抓了几碗生粟米,从水桶里灌了一竹筒水。

拿着剑,快步离开。

大汉齐民编户政策太过可怕。

他现在需要立刻离开长安,找机会调查原因。

无缘无故被士卒打听,可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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