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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不是上吊,是他杀

叶白汀这天起床很晚, ——在睡前被喂了醒酒汤,醒——一点不舒服——没有,头不疼, 眼不花,洗完脸就是一条——汉,精神满满!

被仇疑青叫出——的——间也正——, 刚吃完饭,饮完茶,阳光也正。

就是有些可惜, 昨晚错过了,没有看到那些剑舞,百步穿杨什么的。

仇疑青注意到小仵作屡屡看过——的眼神,忍不住展了眉梢:“你若想看,随——可以。”

叶白汀睁大眼睛:“真的?”

“嗯。”

道路悠长, 阳光正——,二人又不着急,慢慢并肩——着,不知谁——的口, 话题又到了仇疑青一早进宫的事上。

叶白汀听着听着,明白了,这男人进宫有公务要办是真的,想看皇上笑话也是真的。

皇上偷偷溜出宫——, 微服私访, ——见未婚妻,——然又被未——皇——收拾了,回——嘴唇上就多了道口子,皇上面子上却不过——, 说磕了撞了上火了被猫爪子挠了,反正就是小事一桩,不重要。

可龙——何等重要,嘴上口子不大,没办法遮掩,所有人——看得到,太医——立刻跑到了御前,又是把脉又是问诊又是——方子,皇上气的直接把门关了,生闷气。

这——是昨天晚上的事,估计仇疑青一听到,就琢磨着早上——看热闹了……大约是以前被按头吃狗粮太多,能看笑话,当然要看笑话。

叶白汀听着听着,也有点明白,——什么仇疑青敢和他想说这些皇上的私事,因——有些事是很幸福的存在,当事人本身就很想——享,很想秀给大家看,可惜环境所限,没办法秀,哪怕多一个信任的人,能——享出这些幸福,他也是很——心的。

仇疑青很懂得拿捏这——寸感,真正的机密大事,政局浮沉,从不会拿出——说,就算这些‘隐秘的幸福——享’,也是保证环境安全,四周没有别人,才讲给叶白汀听。

叶白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友谊,感觉很新奇。

前方不知路过谁家,墙内——着一棵杏树,一阵风吹过,花瓣摇落,簌簌如雪。

仇疑青:“花瓣,肩上,自己摘。”

“哪里?”叶白汀没看到,“你帮我摘一下?”

仇疑青眼眸微深,非常克制的伸手,掠过他肩膀,触之即离。

叶白汀便明白了,这里是外面,不宜太过亲近。

这个男人给自己定了规矩,——了场合,比如在外边,不可以有亲近之举,最——不要有肢——接触,以免别人误会,在北镇抚司可以放松些,因——自己的——盘,能管的住,但能避着人,还是避着人——,独处的私密空间……

也要看哪里,哪怕是北镇抚司,他的小暖阁内,这个男人也不会留下过夜。

因——尽管什么——不做,别人也可能会误会。

这是仇疑青给出的尊重和珍视。

他可能觉得他——的每一次亲密——很重要,每一个第一次,——不能随便对待,用耐心和诚意浇灌出——的——实,一定更甜美,不负等待,所以他像个君子一样,骨子里守着那些礼,克制着,悸动着,等待水到渠成。

他像个将军,杀伐——断,勇往直前,也是优雅贵公子,恪守礼法,柔情万千。

叶白汀虽然心里并不介意,但……没有人能不——这样的心意感动,他很珍惜仇疑青的这份呵护,可偶尔还是忍不住要皮一下,撩一撩他。

这男人每天——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偏偏那——忍不住了,还必须要忍的表情,诱人的很。

比如这个瞬间,对方手指伸过——,拿——自己肩上的花瓣,叶白汀再一次明显感觉到了那份克制感,忍不住往前凑了一步:“指挥使……”

申姜就是这——候——的,说应恭侯府有人死了,看起——非常有问题!

叶白汀顿了顿:“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今天只是想登门拜访应恭侯府二夫人,——了父亲案子的事,并没有带申姜……

申姜抹了把脸:“这不是倒霉催的么?本——遇到西厂厂公就算倒霉的了,结——寒暄几句,说两句话的功夫,侯府就传出尖叫声,说杀人了,我赶紧跳墙蹿进——一看,豁,了不得,真出事了!我知道你——今天要——,看着——间差不多,赶紧出——找人……”

仇疑青:“西厂厂公,班和安?”

申姜 :“没错,就是他!”

叶白汀:“所以你是意外经过,他过——是……”

“——像是有什么事,要找侯府世子,还没——到门口,——遇到了我,”申姜挠了挠头,“我不确定他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但他表现十——稳重,还说要帮我看——案发现场,让我快点请指挥使过——,我觉得如——他有什么猫匿,我在那里反倒不——发挥,便留了个人在那盯着,自己出——了。”

叶白汀拉着仇疑青就——:“那还等什么,赶紧——看看!”

三人很快进了应恭侯府,也见到了这位西厂厂公,班和安。

叶白汀的第一印象就是‘稳重’,这位厂公看起——上了些年纪,两鬓斑白,站着——腰身——有些不直,应该是宫里伺候多年的——人,嘴唇边微深的纹路,一双细长的眼,似古井无波,完全看不出情绪,跟东厂厂公,那个宛如阴阳派大师的富力行,完全不一样。

说话也是落落大方,没有夹枪带棒,也没有损谁抬谁:“指挥使——脚程,现场咱家给您看着呢,没人能——,可要过——看一看?”

仇疑青礼貌的让了让:“厂公可要一起?”

“指挥使不介意,自是最。”

西厂在设立的——候,本就有破案之权,何况今日环境,侯府,命案,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一句——不问,不然回宫里一问三不知,主子要怪罪。

仇疑青也是艺高人胆大,有自己的人在,不怕任何人使小动作。

叶白汀就没太想这些层面了,命案在前,他满脑子——是案子,根本听不到其它,过——的路上就一直在观察思考了。

案发现场是一个不太偏的院子,书房。

书房的门——着,往里——,正中间房梁上吊着一个男人,脚下不远处,倒着一个圆凳,看起——像是自尽,可往侧里一看,靠南的墙面上,有一处血渍,非常明显,可吊着的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血迹,头脸上也没有伤。

西厂厂公看了看环境,发言很谨慎:“看起——像自尽,这处血迹却很让人疑惑啊。”

申姜也是这么想的,看向少爷:“我进——看过,人肯定是死了的,可要卸尸?”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把现场也看的差不多了,才点了点头:“卸吧。”

申姜将门板卸下——,招呼手下小兵一起干活,将死者尸——暂——停在门板上。

叶白汀戴上白色手套,第一次对死者尸——进行粗检。他——用手贴了贴死者皮肤,试了试——温,撑——死者眼皮,看瞳孔——

“尸——温度和寻常人无异,角膜未见浑浊,显是新死。”

“尸——面部青紫肿胀,尸斑不多,——间上看出现的略早,颜色暗紫,眼结膜下有点状出血点,死者死亡原因很明显——是窒息。”

申姜皱了眉:“那我——看错了?他真的是自杀,吊死的?”

叶白汀摇了摇头:“未必。”

他轻轻扳动死者的头,仔细辨认死者颈间痕迹:“死者颈间有绳索缠绕的压痕,位于颈部中间,环形,方向近乎水平,索沟深而明显,表皮有擦蹭造成的剥落,索沟缠绕圈数也非一条……”

见少爷停住,若有所思,申姜有些着急:“所以不是自己吊死的?”

叶白汀颌首:“一般人如——上掉自尽,绳索造成的勒痕只会在颈部前侧,不会在——颈交叉,勒痕也会很干脆,一条,不会模糊,这个死者显然脖子被绳索勒了不只一圈,还有错位造成的蹭伤,——像担心死不了似的,绳子多绕了两圈……”

可所有人——看到了死者刚才吊在房梁上的样子,绳子只在颈下,并没有缠——几圈,那这些多出——的痕迹,只能是吊上——之前造成的。

“是他杀。”是别人故意做成的假象,“死者可能是——被人用绳子勒死,再吊上了房梁。”

叶白汀这个结论下的并不难,不过也有值得关注的点:“死者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

死者身上没有外裳,只着里衣,这个——间,看起——就像是午——小憩,因是小睡,在书房也很正常,可他——什么不挣扎?任何一个人面对死亡威胁,哪怕是熟人,被勒的——候也会有反抗性动作,不能挣扎,大约是挣扎不了,死者死前,很可能吃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导致了这——不能挣扎的状态……

再有南面墙壁上的血痕,非常清晰。

面积不算太大,不足成人半个掌心大小,血痕鲜红,往外有喷溅状锯齿边缘,中心处血量稍大,凝成血滴沿着墙壁往下流滴,未至中间即停。

从高度上看,血痕离——面大约五尺三寸,综合经验,叶白汀很快给出想法:“看样子像是有人在这里撞了一下额头,撞的有点凶。”

这个身高——

仇疑青补充:“大概率是女子。”

“这——程度,人很难不受伤,”叶白汀伸出手指轻轻在墙上模了下,又递到鼻子前轻嗅,“味道非常新鲜,事情发生并不久。”

申姜:“这个血量,应该死不了人?”

叶白汀摇头:“如——只是这些,肯定死不了。”

“这里还有一只步摇。”厂公班和安年纪不小,眼神却不错,一眼看到了落在墙角的东西,那是一个金镶玉的步摇,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且造价不菲。

于是现在的事实很明显了,房间里吊着一个男性死者,非自杀,是被人勒死的,身上没有伤口,墙上的血当然也不是他的,房间里很明显存在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凶手么?如——是,能悄无声息,不让对方察觉的杀了死者,——什么自己会受伤?如——不是,那凶手是什么——候——的?在这女子之前,还是女子之——?

女子——什么出现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与死者是什么样的关系?

叶白汀这才想起——,因——过——的太快,太急,还没——得及问死者身份。

不过仇疑青显然是认识死者的:“他是应恭侯府三——爷,应玉——,是世子庶弟,听闻……有些风流。”

“岂止是风流啊,”厂公班和安明显知道的更多,——口道,“——人风流——色,圈子里极富盛名,各家夫人小姐见了他——得躲,他是个不要脸的,但凡见到颜色——的夫人小姐,——要凑过——说几句话占个便宜,楼子里和花娘调笑的手段,也能用到普通日子里,在外头看上招惹的人极多,在这家里,也未必没有。”

这话就有太有深意了……

叶白汀便问:“应恭侯府里,女子很多?”

班和安就笑了:“一般的下人丫鬟,这位三——爷还看不上,府里的姑娘——是自家人,姐妹姑侄的,他也不会碰,可自家兄弟总会娶妻,总有小妾……”

“小公子大约不知道这些圈子里的事,听着脏耳,”班和安顿了下,“咱——也是听着外头传言,没出大事,也没谁真正查过,不过这次的命案,大概要多注意几个主子了。”

叶白汀:“厂公似乎对这家十——熟悉?”

班和安谦虚一笑:“谈不上,只是有几——了解,小公子想听,咱家便说一说。如今这府里,应恭侯见在,只是不怎么管事了,只把大方向,前——娶过两位夫人,也——世了,世子应昊荣是原配夫人生的嫡长子,二——爷应溥心是继室之子,也是嫡子,不过因——一些缘——,他虽是世子的弟弟,却很长一段——间没有生活在京城,而是在外——,妻子蔡氏也是在外——娶的,应溥心——世已有四年,其妻蔡氏守寡也已四年。”

“府里中馈是大夫人王氏在管,用不到守寡的弟媳妇,需要人帮忙的——候,通常是找大姑姐应白素,应白素早年嫁了出——,因丈夫——世,侯府就接了回——,平——礼佛不问世,有事的——候,也不会吝啬出力。”

“今日死的这位,是侯府庶子,这里的三——爷,平日里什么——不管,不会让他管,娶妻卢氏,算是府里年纪最轻,管的也最少的主子。”

叶白汀捋了捋,明白了,这家其实也不复杂,一个——太爷,一对世子夫妻,一对庶子夫妻,一个死了丈夫正在守寡的二夫人,还有一个死了丈夫大归的姑姐。

剩下的大约——是小辈,还没长大,不是不值得提,是跟案子大概关系不多。

“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是谁?”

“我!”申姜举起了手。

叶白汀:……

申姜也愁的皱眉:“这不是在外面,我和厂公正说着话呢,里头传——尖叫说杀人了,我不得进——看看?一进——,循着声音找到——处,没有看到任何人……”

叶白汀:“那声喊‘杀人了’的,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公子还真怪不了申百户,”班和安缓声道,“申百户行动迅速,勇武非常,见事情不对,立刻守住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咱家赶到,也是发现人手不够,自告奋勇帮忙,发出那声尖叫的是一个丫鬟,但她尖叫的原因并非是看到案发现场,而是别人,她因受惊摔了一跤,脏的不能见人,咱家便让人陪了她——更衣净面,应该很快能过——回话了。”

叶白汀:“多谢厂公,您今日——过是……”

“本是寻世子办些事,不值一提,”班和安看过——的视线和蔼极了,“小公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累不累?咱家让人在旁边烧了茶,稍——就能送过。”

叶白汀本想拒绝,仇疑青也不太想领情,可班和安微微一笑:“这——候就不必客气了,指挥使能熬,底下人可不是铁打的,瞧着小公子嘴皮——干了,真真可怜。”

仇疑青看了看小仵作,只能受了这个情:“如——,多谢厂公。”

班和安笑的更柔了:“咱家——说了,不必客气,指挥使用心破案就——,这伺候人的活,不如交给咱家这——擅长的。”

申姜模着下巴:“死者身上没有伤口,墙上血渍看起——是女人的,所以这个案子凶手是女人?该不会是情杀?”

“暂——还不能肯定,”叶白汀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房量高度,“不过把死者吊到房梁上——,肯定需要一定的力气,以及技巧的。”

申姜:“女人不行?”

仇疑青抬头看了看:“别说女人,男人也得很大力气才够。”

叶白汀看着现场,若有所思,于他而言,本案最大的疑点,是‘挣扎’两个字。

一是死者没有挣扎,除非他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勒死,不然不可能不挣扎,这样他死前经历就非常重要了;二是墙上血迹,他——只看到了血迹,没有看到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人被按着以头撞墙,会不挣扎?

应恭侯府富贵,做——三——爷的书房,这里很宽敞,如——打到范围很小,就在门口到厅堂这一片,不碰摔东西算正常,可——上的痕迹呢?——路,托拽,扭打,总有痕迹吧?——什么这么干净?

是不是被打扫过了?

死者处于不能挣扎的状态,掐死他很容易,可他不能挣扎,怎么产生的冲突,怎么按着人的头撞墙?房间里是否存在第三个人?不管痕迹还是逻辑,——有些说不通。

“这里东西少了。”仇疑青——到书案前,对着一个打——的盒子。

叶白汀:“是什么?”

仇疑青观察片刻:“看形状大小,很像匕首。”

匕首?

可是本案并没有任何匕首制造出——的伤痕……

“禀厂公,那个丫鬟已经收拾——,可以提——问话了!”

“——,”班和安转向叶白汀和仇疑青,“不如就现在?”

仇疑青点了头:“可。”

丫鬟看起——胆子有点小,进——就跪下,谁也不敢看。

叶白汀看看左右,只有自己看起——不凶,也没什么官威,便——了口:“你是死者院里的丫鬟?最——一次见到他是什么——候?他——做了什么?”

那丫鬟头垂得低低:“婢子是这里的粗使丫鬟,最——一次见到三——爷,是午饭——,今日府中聚餐,所有主子——参加了,——像也——午睡了,三——爷也是,院子从里到外——很安静,到底出了什么事,婢子不知道,婢子就是打扫的——候,看到一个白影子从三——爷书房冲出——,浑身——是血,像鬼一样,可吓人了,婢子没忍住,就喊出了声……”

“那人是谁?”

“婢子不知。”

“长什么样子?”

“婢子不记得了。”

“浑身——是血?”

“婢子……”丫鬟明显不大敢说话,——快吓哭了,“婢子胆子小,真是一——受惊,才不小心喊了出——,真没看清是谁,做了什么……”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了一眼。

这大概不是什么——没看清,什么——不知道,更像是看到了点东西,不敢说。

就在这个——候,院里突然——过——一个女子,花信华年,梨花面,浅樱唇,长眉过鬓,风姿绰约,纱布包着头,隐有血渍,穿着一身素裙,肩膀到前胸的位置也有血迹,鬓边头发有些乱,眼底有失措的惊慌,手里攥着一枚匕首,紧紧攥着刀柄,不见刀鞘,锋利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我……”

女子——到众人面前,一脸很害怕的样子:“我……她——说这里死了人,——像是我杀的。”

班和安悄无声息——到叶白汀身侧,低声道:“这便是应恭侯府二夫人,四年前丈夫死——,一直在守寡的蔡氏。”

四年前因意外离世的二——爷,不就是应溥心?那这个蔡氏,就是他——今日想要拜访的人?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仇疑青点了点头。

“你说书房凶案,是你做下的?”叶白汀看着蔡氏,“你——何要杀人,计划如何,过程如何,且一一道。”

蔡氏握着刀柄的手一直在颤抖,眸底隐隐有水光,像是很尴尬,又像是很害怕:“可我……记不起——了。”

“记不起——了?”申姜一怔,什么意思?

蔡氏咬了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什么——想不起——了,连自己是谁——不记得。”

我的——天爷……申姜——愣了,以前觉得,跟少爷办了这么多案子,还有什么没见识过,什么办不了,今天这场面,还真没见识过。

现场疑点还没搞清楚,外头就——了个嫌疑人,光是额头上包的纱布,纱布间浸出的血迹,还有衣服上的血,手里的刀,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可嫌疑人失忆了啊!

她说自己什么——不知道!

人还非常配合的找过——,说看自己这个样子,怀疑自己杀了人。

这要怎么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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