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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明哲又忙了。

成亲耽误了不少的日子。过后,明哲又多在家里赖了几天。所以一忙起来,却是不见人影了。

晚上,招弟陪着婆婆陈氏用了饭,说了一会儿知心话,才回到了愚园。春日的夜晚,带着森重的露气。站在院里,她觉得有点凉意。

“少女乃女乃需要歇下吗?”秋菊站在旁边,轻声询问。

“你先下去吧!”

秋菊知道少爷和少女乃女乃都是那种不喜贴身伺候的人,便点点头,就退了下去。

招弟打着灯笼在院子里站着,拢了拢衣裳,才转身回屋。在梳妆台前坐下来,取下头上的簪子。归置好了,才月兑了外衣上床。冷冰冰的床,没有温度。她微微叹息一声。

她知道自个儿这是怎么了。明哲不过才不在家三天,她的相思病就犯了。如汹涌的潮水,滚滚而来。卷的她片甲不留。

这辈子啊,是彻底的完了。

招弟嘴角上微微一翘,笑了起来。

她扯了扯被子,鼻端有他熟悉的味道,沉重的双眼皮终于闭上,睡了过去。

番红花的种子虽是下了地,但想要发芽冒出来,却是要细心照顾着,才行的。

招弟用手把泥土轻轻地归拢起来,才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蹲的有些久了,脚麻得跟什么似的。秋菊打水过来她洗手,问:“少女乃女乃,这番红花还行?”

招弟洗手接过帕子,擦净手,才抬头笑道:“孙成照看的还可以。”

立在秋菊后面的孙成听见这话,傻呵呵的笑起来。

招弟带着秋菊往正厅去了。婆婆可说了,今儿带她出去打叶子牌呢!上次听说叶子牌过后,后来倒是在上面用了一点心。也不是难事,基本上会打了。

可是那手臭牌。只道婆婆等会儿别怨她才是好的。

到了前面,婆婆陈氏早已等着她了。几步走过去,“娘,我来晚了。”她抱歉的说。

陈氏笑着道:“知道你和阿哲都宝贝那后院空地种着的东西。”她亲昵的拉起招弟的手,“得赶紧过去了。好些日子没模叶子牌,手都生了。也不知今儿的运气怎么样。”

招弟瞧着,乐了起来。婆婆这样子,倒是爱极了叶子牌。

去的是乡长家。

招弟认识乡长夫人和贾伯母。另有两名,倒是在平素里的宴会上,见过两次的。她笑笑,跟在陈氏后面打了招呼。

那几人笑。“苏夫人今儿是找了帮手过来。”乡长夫人笑着道。

陈氏道:“那是定然的。先前你们可赢了我不知多少次,今儿怎么说,也得还一些给我们才行。”说笑间,早已有丫鬟摆好牌,上了茶点。

几人围拢坐了下来。

陈氏让招弟先前,招弟却摆摆手,说现在一旁看看了来。可到底是没逃月兑,婆婆的运气差,上去连输三盘,就让了她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真的很好,上桌就连赢两盘。

陈氏在旁边笑着道:“怎么样,就说我找了帮手来,你们还不信。快些快些,掏钱出来。”

招弟笑着摇头。她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踩着狗屎了。不过瞧着婆婆这么高兴,倒是不敢大意了,接下来打的小心翼翼的。

直到中午,招弟的一手烂牌,靠着运气,竟是赢了不少。连招弟都觉得新奇了。

几人约着,下午还凑一桌。招弟笑着摇头,“下午,就让娘过来陪你们吧!作坊那边,把上个月的账本递了过来,我得看看才是。”

明哲也说了,反正她早先就是照看着作坊的,索性现在也一直管着。最关键的是,打以后,都不用付工钱了。

招弟牙咬切齿说,你娶我,就琢磨着节约这点工钱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惊讶的问。

招弟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赢了钱,这么高兴?”马车上,陈氏靠在车厢,看着面前微微垂眸偷笑的孩子,问了起来。

招弟抬眸,见婆婆看着自个儿,又想起刚才想的那事,倒是微微囧了一下。

下午,婆婆陈氏早早的便去了。招弟则呆在书房里,把来弟昨儿才送过来的账本拿出来,波动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又把仁和堂的出货账本登记对比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差错。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歪了歪脖子,活动活动。

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

将近傍晚时,天下了牛毛般的雨丝来。

招弟陪着陈氏吃饭。她忽然觉得,这个家,确实有些冷清了。虽说家里有丫鬟小厮,但到底是下人…也不知先前婆婆陈氏一人吃饭时,会是怎么一副情景。她想起,在家时,都围着吃饭的情形来。热热闹闹的,欢腾的很。

风大了起来,屋内的灯火被吹得摇摇晃晃的。春桃赶紧去关了门。

暖黄的光,映着屋里倒是暖意十足。索性完了也没有事做,倒不如陪着婆婆聊会天,不然回去,又是一个人面对着冷床。实在是无聊得很。

深夜里,风声雨声大了起来。院子栽种的几棵梨树,花瓣打湿落了一地。微风卷着花香过来,倒是让人心生宁静。也不知道这会儿,明哲那边在做什么。

第二日。

“少女乃女乃,少爷派人回来通知,说是让您去镇上一趟。”秋菊看着正在院子里,坐着古怪动作的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称这动作好像是“早操”?

“嗯?”招弟停下手里的动作。都说少女乃女乃的日子舒坦,可她这日子过得真不怎么舒坦。整日里,就三个字,无聊啊!“有说是什么事吗?”她问。

秋菊道:“听说是去镇上参加别家的宴席。”

“嗯。”招弟往愚园外面走。得先去问问婆婆那边才行。

“娘不去吗?”招弟听了婆婆的话,微微惊讶,疑惑的问着。

陈氏笑着摆手,“娘就不过去了。现如今,你也是苏家的媳妇了,以后可要好好的站在阿哲的身边,多多帮衬着。”她顿了顿,“娘呢,还是觉得就呆在这里,比较舒服。连呼吸都顺畅不少呢!”

招弟瞧着笑起来,眼角已有一堆浅浅皱纹的婆婆。记得十年前,在村口遇见那次。婆婆脸上脸色虽是苍白,但整张脸却光滑的如熨斗过去,没有一丝的皱褶。服帖啊。岁月不饶人,十年过去,婆婆身上的气质虽是端庄大度,但整个人还是棉线老了不少。

或许,婆婆是不想去那么靠近曾经的伤心地了吧。

招弟点点头,“娘,那我先回屋准备一下。”

“你去。”

招弟回屋。嫁过来的时候,倒是添了几件服饰的,虽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台面,但眼下的时间点,却是来不及了,也只有将就将就,先带去镇上了再说。

“秋菊,把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收好。对了,还把首饰拿一些。”招弟吩咐着。好歹是第一次出去应酬,倒是要把台面给撑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那本事,应付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想到这儿,扶着额头,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坐在梳妆台前,稍稍的收拾了一番过后。

带着秋菊,去正厅时,婆婆已在那边等着了。婆婆笑着交代向她交代了几句,她这才带着秋菊上了马车。途经娘家的时候,招弟下来,说了几句话,才又往镇上去了。

个把小时,才到了码头。摆渡过去,就直接往仁和堂的分店去了。

到了那边时,午时都过去许久了。

仁和堂的分店,人来人往的,生意兴隆。进进出出的,瞧着打扮,有富人,也有平民。倒是做到了照顾各个阶层的顾客。

招弟进了堂内,瞧着,怎么说也是镇上的分店,明哲下的力气不少。里面的售货员,端着可亲的笑容,说话软声细语的。连她听了,都想买了。

有女售货员,见着她进来,竟也过来推销产品。秋菊本想开口的,倒是被她阻止了。她仔细的听着女售货员的介绍。

“如果脸上生了痘痘,用哪种?”招弟问。她虽然先前在店里开张的时候过来了一趟,但到底是对她不熟悉的。又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记不得了。

所以,当她第三次提出问题时。女售货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一秒,就恢复正常,又开始介绍了,“不知小姐还有什么需求?”女售货员端着的,依旧是那副笑容。

招弟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下。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倒是在旁边屋子钱来过来了。

“少女乃女乃。”随着他这么一叫,那售货员才兀地睁大诧异的双眼看她。

招弟笑着。“钱师傅,你家少爷呢?”她问。

钱来道:“少爷去拜访洪家了,应该快回来了。”

招弟记得小个头的自个儿还趴在柜台上,仰头叫着“师傅”。现如今,倒是成了少女乃女乃。叫得她自个儿都有些不适应呢!不过也没办法,也只能任着别人这样叫。

“行。”招弟笑笑,看着面前还一愣一愣的女售货员,“叫什么名字?”

“莺儿。”

“嗯。”招弟点点头,“仁和堂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服务态度。”对于她方才的“盘问”,这叫莺儿的除了稍微的诧异过后,就面色自如的介绍着。没有丝毫的不耐。这就秉承了那句“顾客是上帝”的口号。

或许,叫“顾客是玉帝”。

莺儿笑了,梨涡漩的酒窝,好看。

钱来道:“少女乃女乃,少爷刚才出去的时候,特地吩咐,让您过来了,就先带您回府休息。”

“回府?”倒是轮到招弟发愣了。上次来的时候,可只有仁和堂这个地方,难不成后来买了住宅。可明哲根本就没有提过啊!

“是。”钱来笑着。领着招弟往外走,上了马车,钱来坐在车前面,指着车夫赶马往那边去。

坐在车厢中,招弟微微撩着车帘看着外面。途经几个铺子时,倒是觉得有些饿了。秋菊看见,问了两句,招弟点了点头。秋菊这才叫停了马车。

在旁边的一个饭馆子吃了饭,才继续走。

马车停下。

招弟看着面前的大门。朱红漆的大门,新崭崭的。仰头,牌匾上——苏宅,两个大字,赫赫在目。进了大门,瞧着里面的景。院子里种了花,春风过,花香缕缕。

钱来搁下东西,道:“如果少女乃女乃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去铺子里了。”

“行。你先过去吧!”招弟瞧着他出了门,又见秋菊身上还挎着包袱,笑道:“先把东西放下,我们逛逛院子了再说。”说着已抬脚去了。秋菊赶紧把包袱放下,跟了过去。

应该是个有点岁数的宅子了。里面倒是不像那朱红色大门新崭崭的,反而透着一股子古宅的气质。特别是游廊檐角上的雕花镂刻,都是精美的。

宅子也不大。后面有两个小院毗邻。每个小院,厢房带着耳房,院中芭蕉丛丛,绿竹成林。倒是个雅秀的地方。可能是宅在靠得偏了一些,也十分清静。

其中,还有一个小亭和池塘。池塘里,许是要不了多久,有几片荷叶已在湖面摊开。碧波静静的。荷叶也是静静的。

是个好地方。

想来,明哲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本来还琢磨着选哪个院子,倒是在一个院子里,瞧见了里面的摆设。

桌子上,摆着茶具,提了提壶,还有昨夜剩下的茶水。看过去,床上的棉被也是才换上的。红红的,喜庆。在床榻上,还瞧着了明哲的一双黑色靴子。面上绣着的用金丝银线勾勒抹面,出来的图样,沉稳。

走近了,微微眯眼一看,鞋跟处的线竟是松开了。

“秋菊,去把东西那这边来。”招弟拿起靴子看了看。裂了缝,虽然知道自个儿的绣活不怎么样,但好歹练习了那么久,应该差不到什么地方去的。等得秋菊拿了东西过来,又找她要了针线来。

秋菊瞧着她要亲自动手,“少女乃女乃,还是我来吧。”

招弟挥挥手,“你就在旁边看着,哪里下针错了,说一声。”她低头,引线穿针的,密密缝着。学了那么久,针脚到底是整齐的,连针线也是紧密的。

秋菊瞧着少女乃女乃缝的认真,连少爷回来,都没注意。她准备出声提醒,倒是被少爷挥手退下了。

“怎样?”招弟扯了扯鞋面,左看右看,眉头皱了皱。明明刚才看着没什么地方有差错,这再瞧,却又觉得线露在了外面。

“挺好的。”明哲舒缓的声音响在耳畔。

“啊!”招弟抬头看着忽地出现在面前的明哲,眼里竟是浓浓的笑意。她道:“差就差呗,还挺好的。放心,改明儿,我去帮你买一双。这怎么也是露在外面的,要是别人瞧着了,还不定怎么笑话。”

明哲接过靴子,看看,“反正挺结实的。”

怎么会不结实?刚才可是缝了两行啊。

招弟的脸色微红。

“我说真的。”明哲笑,认真的说。

招弟把针放下,“你说好就好吧。反正穿出去的又不是我。”她笑着,明哲的眼睛下面淡淡的阴影,看上去有些疲劳。也不知道这两日又在忙些什么。

招弟瞧着他笑,“事情都忙完了?”

明哲点点头,“这不是趁着你要过来,赶紧忙完了,陪你这新媳妇嘛!”

“瞧你贫嘴的。又没离几天。”招弟撇嘴,起身去柜子里面,找了一家稍微家居一点的衣服出来。帮忙给明哲换上。明哲也真真是个大少爷,只管张着手,一动不动的。

“那你想我了没?”明哲低头看着招弟。招弟正垂头给她扎腰带。手上的灵巧的。

招弟愣了一下。外人面前多沉稳的一人,到了她跟前,嬉皮笑脸的,说起话来,也肉麻了。有时候,弄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次,是谁家的宴席啊?”招弟扎好腰带,手上拿起放在木架子上的衣服,看他。指端,模着他的衣服,还带着淡淡的温度。

明哲却一把环住她的腰。她微微踮起脚尖来。

“问你话呢!”

“苏明哲,这大白天!”

“又没人。”

“你别告诉我,让我过来,就为了满足你那点小心思?”

“你…”明哲狠狠地咬了咬她的鼻端。弄得她痒酥酥的,才总是松开,“是衙门张大人的寿辰。”

“衙门张大人?”招弟虽不清楚这个时候官阶,但也清楚,整个开阳镇,也就衙门是最高的统治机构。辖制方圆百里,各乡各村。

明哲笑,“之所以叫你过来,是因为,如果以后能够拉拢张大人,对于我们的计划能够有很大的帮助。”

招弟点点头,“张大人今年是几十寿辰?”

“四十五。”

招弟嘴角一抽。四十五,还寿辰。好吧,她承认这个字眼用的有些大了。可谁叫,人家官大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既然要去参加宴席,怎么说,也得好好熟悉一下情况才行。不然到时候跟个无头苍蝇乱撞,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面。连明哲都要跟着一起呢!

“还有几天?”

“还有七天。”

“呃,那你这么早就叫我过来准备,看来真的很重要了。”招弟面色忽地一凝,问:“张大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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