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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花木兰的阿娘31

拓跋浑猛然惊醒。

满身大汗地从榻上一骨碌坐起, 拓跋浑立刻牵扯到了身上各处的伤口,疼得是嘴里直嘶嘶。

“将军醒了?”

叶棠发觉榻上的拓跋浑醒了,便暂停了与贺兰景的商谈, 走到了塌边。

“无香子……?你怎么——……?这里是?”

“这里是武威。”

在西凉、北凉、南凉三凉被灭之后,凉州就成了拓跋浑的大本营。

从地形上来看,吐谷浑呈现出被西凉、北凉、南凉三凉合围一半的态势,因此拓跋浑出兵吐谷浑, 本应是十拿九稳的。

然而拓跋浑却被树洛干用计引诱至吐谷浑城附近, ——不断深入吐谷浑, 终是离大本营越来越远。

武威原属南凉, 是在拓跋浑的势力范围内。能到这里就说明拓跋浑已经完全安全了。

拓跋浑内心震动——忍不住无视了叶棠身后同样面带担忧的贺兰景, 直勾勾地盯着叶棠的面庞。

“是你、救得我?”

叶棠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柔和, 她并不回答拓跋浑“是”与“否”, 只是道:“贫道是将军的策士。没了将军, 贫道也做不了策士。”

“……你为何不能直接回答我‘是’呢?”

瞧见拓跋浑眼中被点燃的热意, 贺兰景张开的嘴闭上了——悄悄地从拓跋浑的面前退下, 走前看了一眼叶棠, 正好对上叶棠的视线。

叶棠并没有叫停贺兰景。她的目光只在贺兰景的面上停留了很短的一瞬就转向了拓跋浑。

拓跋浑紧紧地抓着叶棠的双手, 像是生怕她长出翅膀一下子就从——面前飞走了。叶棠也乖乖巧巧地任着拓跋浑在自己手上抓出红痕。

拓跋浑哪里——过叶棠这么服帖的模样?心道无香子一——是被自己吓坏了——

开始脑补叶棠收到自己失利的战报后为自己担惊受怕了许久,她生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好不容易才求了那些眼高于顶的将军出兵, 之后就带着人驰援自己,路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无香子在营中被其他人如何看待拓跋浑是心中有数的。被他留在凉州大本营的那些将军十之八-九都是与——、与无香子不怎么对付的的人。

这倒不是说拓跋浑想要给无香子穿小鞋, 让她知道自己不在她有多无力。拓跋浑不过是不想带不听话的将上战场给自己捣乱——想速战速决。

哪怕是唇尖舌利的无香子,想要说服那些看不起女流之辈的将军出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拓跋浑情真意切地握着叶棠的手,对她说了一句:“辛苦了。”

叶棠微笑了一下,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让拓跋浑更是心疼她心疼得红了眼眶:“有没有人故意为难你?你跟我说, 我去帮你讨回场子来。”

“将军言重了。”

当初看被拓跋浑留下的将军们一副你爱说说、反正我也不——听的架势,直接从侧营拨人出兵的叶棠低眉垂眼:“出兵本就是大事,要反复斟酌才可,没有什么为不为难之说。”

女冠子身上的冷香在一片血腥味以及药草味里尤其明显,拓跋浑以前闻这味道只觉得通体生寒,现在再嗅到这味道却是血——上涌。

把叶棠拉坐在榻上,拓跋浑脑子发热地想着:让可汗亲赐的婚事——鬼去吧!无香子是出家人又如何!?——强娶了她谁——敢有什么意见!

捏住叶棠的下巴就要吻下去,拓跋浑完全忘记了自己有伤在身。

叶棠按住拓跋浑胸膛上的伤口,不过是轻轻一按拓跋浑就疼得几乎要抽搐起来。

轻笑着起身,叶棠丢下一句:“我等将军康复。”

她说“我”!而不是“贫道”!

前一秒还疼得龇牙咧嘴的拓跋浑这下子甜心蜜意地倒回了榻上。

无香子这是终于承认她对——也是有感情的了?——

这应该算是与无香子心意相通了吧?

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他这是要有后福了!

关上房间门,让拓跋浑一个人待着的叶棠在门口瞧见了贺兰景。

贺兰景双手抱胸,深邃的眼看向叶棠,像是在等着叶棠对自己解释。

叶棠却不理——的视线,笑着走了。

——她有什么好解释的?

拓跋浑作为一军之将因私人感情而在战场上失了分寸,这是他作为将的失败。她并不——因为这种“深情”就感动,更不——觉得差点儿把自个儿都给作死的拓跋浑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在贺兰景的想象里,她的反应无非只有两种。要么是被拓跋浑感动,愿意从了拓跋浑,因此对——解释自己与拓跋浑在一起是为了拓跋浑好。要么是自己拒绝拓跋浑,对他解释自己不与拓跋浑在一起是为了拓跋浑的前途考虑。

可惜,这两种选择都不在叶棠的考虑中。

……

“……你说什么?无香子与花木私奔了?”

将养了五、六天之后,拓跋浑脸上重新有了血色。可他脸上的血色正因为刚听到的消息而渐渐流失。

“不可能!无香子绝不可能与人私奔!她是——”

“禀将军,此事千真万确。”

拱手的将军与拓跋浑同姓拓跋,是北魏皇室的宗亲。也因此这人说起话来不留情面,更敢打断拓跋浑:“昨日被我派去追那两人的两队人马尽数被杀,那两人是铁了心的私奔!还请将军不要抱有什么幻想。”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拓跋浑混乱了。

无香子为了救——是四处求人出兵,——是亲自上战场来找他。她为——做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心悦他么?若是心悦他,无香子——怎么——与那花木私奔!

拓跋浑目呲欲裂:“——然是花木绑走了无香子!无香子不可能背叛我!绝不可能!”

宗亲见劝不动拓跋浑,暗自翻了个白眼,懒得告诉拓跋浑:无香子与花木之所以能顺利离开武威而不被人怀疑,那都是无香子提前做好了准备所致。

话不投机半句多,宗亲很快告退,其他的将领也纷纷离开。

拓跋浑握紧了拳头,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了贺兰景。

“……你怎么不走?”

贺兰景不言,只是上前交予拓跋浑一封信件。接着才重新回到下头,行礼告退。

贺兰景留下的信,背面没有写信人的-名字。然而一展信纸拓跋浑就立刻确——这封信出自叶棠之手——她那本《兵法概要》拓跋浑也不知道熟读了几遍。叶棠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将军,——信如晤:

若是您看到这封信了,那么我一——已经与花木在私奔的路上。

拓跋浑的手抖了抖,——差点儿撕掉这封该死的信。幸好在他动作以前,——看到了下一句话:

花木不仅是可汗派来眼线,更是可汗用来分开你我的棋子。我——与花木私奔,是打算将计就计。还请将军万万按捺,不要让可汗知道此事,否则我性命不保……

叶棠的信简单地阐述了自己早就识破花木的真面目,遂陪着花木演戏给无所不在的拓跋焘的眼线看的种种。

一时间拓跋浑潸然泪下,心道无香子不知为自己隐忍了多少。便是女子最在乎的贞洁,她亦悄悄献出,还不写明了让自己知道。

花木……花木、花木!!

都是那花木!都是那花木背后的佛狸伐!!

拓跋浑痛不欲生,面上泪水纵横。

“哈秋!”

马上的木兰打了个天大地大的喷嚏。叶棠便从腰间解下灌了热水的皮囊,递给木兰。

木兰接过喝了一口,吐出大口的白气儿。

“阿娘,我们真的要去刘宋吗?”

“自然是真的。”

叶棠拍了拍自己斗篷上积起的落雪。

柔然超过三分之二的部落已经被她悄然换过了首领,——有占领了三凉与吐谷浑的拓跋浑盘踞在草原之上。

拓跋焘不——轻易对拓跋浑出手,有拓跋浑隔在北魏与柔然部落之间,北魏也没法越过拓跋浑的势力去歼灭掉所有的柔然部落。

有野心有能力的树洛干现在在叶棠的手里。只要树洛干跑不掉,吐谷浑就很难复国,毕竟树洛干这样优秀有能力的领导者难得一。

北边三五年内是不——有杖打了。这段休养生息的时间多少能让北边人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拓跋焘是有着雄才伟略的君主,——的霸业必然不——止步于眼下这点小小的和平。

看在拓跋浑的面份上——能暂时不去碰北边,那么南边呢?

再者刘宋也没有与北魏和平共处的意思。北魏就是宋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拓跋焘不南征,宋文帝也是要北伐的。

“……你们就准备这么带我去刘宋?”

被捆在另一匹马上的树洛干相当哀怨。

叶棠与木兰同时看了树洛干一眼,——一起无视掉了树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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