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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依旧漆黑一片, 身后爆炸现场越来越远,之前他们遗留下——碗则不知去了哪里,可能在爆炸中一并被毁去了吧。

楚休仍旧昏迷着, 现阶段大家完全不放心停下车换司机, 于是只能由陆言礼单手操纵方向盘, 另一只手解开他安全带,聂允真——他拖到后座。

高速行驶中, 完成了从副驾驶到驾驶员——升级之路。

直到眼前再度出现城市灯光, 陆言礼才回答聂允真——问题。

“关于你之前——提问, 我看——是镜像。”

“镜像?”

“是的。四辆车同时在十字路口相撞, 还是一模一样的车, 你觉得有可能吗?”

“如果是鬼——话, ——确没有什么不可能。”聂允真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鬼魂向来表现得——所不能, 逆转时间、瞬间移动等完全不在话下,鬼魂——诅咒也如此,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不可能躲过。而目前他们除了任务规则——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消灭鬼。

“算是赌一赌吧。”陆言礼已经坐上了驾驶座,不知什么缘故他没有系安全带, 夜空中面色格外冷漠。他从后视镜里和聂允真对视上, 还是认真解释。

“刚才车灯很刺眼, ——还是能看出一些信息。左边路口开来的车, 车窗玻璃上映出了对面的倒影,右边那辆车上则没有影子。正面驶来的那辆车有倒影,在扶楚休——同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挡风玻璃上同样能映出对面车辆——倒影。”

恐怖故事中,鬼魂灵异类总是在镜子等反光物品前——所遁形,左边——车辆——法被对面照出影子, 是否说明那是假象?

一瞬间观察到的景象让他决定赌一赌。幸运——是,他赌赢了。

聂允真细细一琢磨,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对。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往左拐呢?”左边——车才是虚假——,向左转弯按理说不——受到损伤。

陆言礼解释:“不清楚碰见虚像会——生什么。”——

实际上,他早就做好了第二个准备。

他坐在车辆右侧副驾驶上,向右转弯时他自然处在道路外侧,靠近那辆鬼车——……是左侧昏迷过去的楚休。

就在转弯前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又或者,一旦异变——生,就将楚休推出去——

异变最终还是没有产生,他可以暂时留住楚休这枚棋子。

聂允真不一——儿就想通了:“也对,真——撞上幻象说不定——有什么后果,还是实体——比较好,有形有质。”——

形的灵异现象总是比有形的要来的可怕。

时燕听他们说话,车内安静下来后才细声细——问:“那楚休怎么办?他现在不知怎么回事昏迷了。”

说到这儿聂允真也有点愁:“还是先带回去吧,不过……”他凑近了时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者犹豫了几秒钟,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一排后座上——楚休,此刻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眉头紧紧锁起,像是陷入了——边际——噩梦之中。

一路开车向前,直到眼前出现熟悉——大马路与城市星光,楚休才松了口气。

车内——温一再降低,暖——开到最大也没有用,镜子里,其他三人的笑脸在闪烁——灯光下格外阴森,一旦回过头去,座位上却又空——一人。

楚休却依旧装着没发觉,自如地和他们交流,哪怕他们之间的对话格外诡异,楚休也依旧装作不知道,试图找机会离开——

令他心惊——是,车门仿佛被锁死了,——论如何都打不开。

坐在副驾驶上——“陆言礼”已经没有了耐心,他依旧规规矩矩坐着,面对正前方,眼睛却慢慢睁大,而后,一双——神——黑色眼球慢慢向左移动,注视向楚休。

镜子里,他——眼珠越来越斜,简直要掉出来……不,真——掉落了出来,骨碌碌滚落在地。其中一颗恰好滚落到楚休放下脚那一瞬间的足底位置。

他毫无预料地踩了下去,顿时浑身一僵。

“你……你看见,我——……眼睛了吗?……”副驾驶上——男人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我……好饿……”

后座同样响起声音。

“我……好饿……”

楚休还想说话,下一秒,他——视线突然往高处抛,紧接着,重重下落。

他看见了驾驶座上自己——头尸体,断裂处喷涌出大量鲜血。周遭物体似乎都变大了……不,是他——头颅变小了,骨碌碌滚落在地。下一秒,一只熟悉——鞋踩了上来。

原来,他刚才踩住——不是眼球,而是自己缩小——头。

“醒醒,楚哥。”楚休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有人在试图叫醒他。

楚休睁开眼,映入眼帘——是时燕担忧的脸,见他醒来,脸上——担忧顿时变成了喜悦:“你终于醒了。”

楚休坐起身,环顾四周,——现自己还在车上,司机已经换成了陆言礼,聂允真、时燕和自己在后座,一脸担忧。

他——记忆还停留在刚才——幻象中,模了模脖子,确定还在后,向前排——陆言礼道了声谢,紧急问聂允真:“刚才我怎么了?”

聂允真说:“你刚才突然就没动静了,睁着眼睛往一边倒,幸好陆言礼坐你旁边才没有出车祸。”

楚休低头看一眼时间,距离他们离开十字路口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难道说,死了以后,就从那个幻境里出来了?——

这么简单吗?

“刚才还有别的事情——生吗?”

“有,——是解决了。”聂允真把十字路口发生——事情告诉他,楚休听完在脑海里推演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知左边的才是虚影,却向右转弯,真是像他所说的怕撞上虚影后遇见更诡异——事情吗?

他比对了一下自己和陆言礼的位置,瞬间明白了真相,磨磨牙,还是没说什么,道了声谢谢。

自己没死,还能拿这件事计较吗?

陆言礼头也没回,一路开车,理也没理楚休——道谢。街道上此时已是空——一人,连灯光都黯淡下来,

“说起来,我们这次还真是幸运啊,虽然遇到了状况,——也成功逃月兑了。”聂允真感叹,“希望接下来几天的任务也能够像今天一样。”

时燕说:“只可惜,小叶他……”

“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一点吧。”聂允真安慰她,“谁也不能保证一直活着。”

“说的也是。”

楚休望着窗——陌生——街道,有些疑惑:“你们换了一家酒店吗?”

聂允真:“是,之前你昏迷过去的时间里我收到了消息,我们之前住的那家酒店——生了杀人案,所以只好换一家。”

“换了哪一家?”

聂允真点开手机屏幕给他看:“这里,可能有点远。”——

确很远,在市中心,离远在郊区的阴冥路还要一段车程。

“话说回来,楚哥,我们明天怎么办?”聂允真有点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此时,前排驾驶座上——陆言礼问:“你们又想做什么?”

楚休:“明天晚上来玩捉迷藏吗?地点在阴冥路。”

陆言礼冷笑一声:“真是嫌命长。”

聂允真忍不住说:“也不是我们非要……”还没说完,被时燕使个眼色止住了话。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要求,他们自然不——去送死。不去做任务必死无疑,去做了,还有一线生机——陆言礼又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任务执行者,就没必要和他说了。

聂允真才回过神,面上带了点不小心透露秘密——懊恼。

一路聊着,他们定下——酒店到了。

陆言礼停下车:“我也算对你们仁至义尽了,别再来打扰我。”

楚休点头:“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前——酒店明明灯火通明,看起来却有些阴森。几人下车后,目送陆言礼从停车场离开,转身向酒店大门走去。

下一秒,变故突生,三人经过一排小汽车后方时,其中一辆突然猛地往后退,正撞上走在最后的时燕,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落在对面一排车后发出一声巨大声响,掉落在地面翻滚好几圈,直到碰触到楚休——腿被阻拦下来才停止。

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身下流出一大滩血,浸湿了全身。

停车场内,警笛声此起彼伏。聂允真还没来得及伤心,一听见警笛和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与保安问话,立刻拽着楚休要离开。

“快走!要是他们报警了就麻烦了。”

虽然和他们无关,一看就知道是鬼魂——杰作,否则怎么可能停——好好——车突然倒退,还能把人撞飞?——是,他们能和这些警察说吗?

要是真被带走做些讯问,导致他们今晚零点无法前往阴冥路,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楚休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两人迅速绕路离开。

总归这家酒店——保安已经过来了,他——人送到医院的。

要是时燕没能活下来……

楚休甩甩头,继续往前跑。

停车场内此刻乱成一团,到处都响起警报声,就像是有人无聊砸车玩似。更糟糕——是,当他们正要离开停车场大门时,一些根本无人驾驶的车辆缓缓启动,加大马力向两人狠狠撞去。

“糟糕!小心点!”

楚休和聂允真立刻一左一右跑开,前后撞上来的两辆车狠狠撞在一起,零件散落一地。

为什么?他们触——了什么死亡机制吗?

“谁在停车场里?别跑!”远处传来保安——更大声的怒吼,想必他一定——坏了,还叫上了不少人一块儿过来,脚步声更密集。

楚休和聂允真倒是想跑,——他们只能在小范围内左躲右闪,不断避开加速驶来的汽车。根本跑不了。一路躲避,反而使他们更加深入停车场内部。没多久,两人便因为一辆直冲而来的车再度分开,很快就不见了彼此——踪影。

眼前又是一辆加速冲来的小型汽车,楚休一咬牙,趁它撞来的一瞬间足下在另一辆车上猛地一蹬,借力跳上了那辆车的车顶。小型汽车直直撞进另一辆车的车尾,车头都凹了进去,而后便没了动静。

楚休再次确定不——起火爆炸后,勉强放下心,站在车上打量四周。

停车场内,其他车辆还在没头脑似的乱撞,现在车辆——目标是那几个穿着保安服——男人。他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聂允真。

奇怪,聂允真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身后又是“砰”一声响,破空声传来。

一个庞然大物从背后狠狠地砸来,楚休根本来不及躲,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掉落在地后滚了几圈。晕头转向之余,他总算看清楚了砸中自己——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具血肉模糊——尸体,双眼大睁,很明显死得并不甘心,而那张脸……

就是聂允真。

楚休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忍住身上疼痛努力爬起身。

怎么可能?他们之前那么多凶险的任务都活下来的,现在不过是躲避几辆车而已。

他看也没看地面上——尸体,用力一擦从额间伤口流到眼角——鲜血,警觉地打量四周,以免哪里再跑出失控的车辆来。

在楚休身后,一只苍白的手从车底伸出,——聂允真——尸体拖了回去。

现在停车场内相较刚才——乱象,已安静了不少,不少撞在一起的车燃起大火,眼看就要爆炸。楚休忍着疼痛继续往——走,边走边躲避,上方突然再度掉下一具无头尸体,直接摔在他面前。

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真——是因为十字路口那碗死人饭的原因吗?让那些鬼全部追来了?

楚休注视着地面上——头尸体,尸体——衣服很眼熟,没有认错——话,应当是时燕。

身体还在,那……脑袋去哪儿了?

眼前只有一条路,他不得不尽量绕开尸体,从侧方经过,就在他要离开时,那具无头尸体突然一把伸手抓住了他——脚踝。楚休立刻将自己——脚抽出,头也不回向前飞奔。这一回他离开得相当顺利,好不容易跑到路口,一辆车停在他面前,前排车窗摇下,正是陆言礼。

“快上车!”

都不用陆言礼催,楚休立刻打开车门坐上去,真心实意说了句:“谢了。”此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些恶心,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不,不是吧?

是因为那碗饭吗?

驾驶座上——陆言礼此时也紧紧皱眉,像是强忍着不适,他察觉到楚休——脸色不好,问:“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楚休点点头,终于没忍住,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摇下车窗——脑袋探出去,吐了出来。

令他目瞪口呆——是,嘴里吐出的并不是呕吐物,而是源源不断的黑色甲壳虫,哗啦啦一大片掉落在地,窸窸窣窣往前爬。

楚休认识这——虫,背壳黑亮带红色花纹,半截指头长,名叫锤甲虫。因为它喜欢食用人或动物的尸体,所以,它还有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尸虫。

想到这玩意儿竟然在自己身体里,楚休顿觉恶心,吐得更厉害,好不容易吐完了,确定没有一只遗留后,他立刻关上窗,以免那些尸虫爬进车内。

直到现在,他才有空转头看陆言礼。

“你,你怎么样?”来回折腾这么久,楚休脸色白如金纸,也许是因为刚才——生——事情,他总觉得胃部有——不适感。

陆言礼的脸色同样苍白,他捂着嘴干呕几下,单手握方向盘都有些不稳,楚休接手过去后,陆言礼重重往后靠在座位上,重重喘息。

见他径直弯下腰,楚休急了:“别!可能是尸虫,你打开窗户往——面吐。”

陆言礼摆摆手:“不,不是尸虫。”

他咧开嘴笑起来,从嘴里冒出一根白白的什么东西,伸手往——拉出一截,才看出是一根细长的白骨。

“不止一根,还有。”说话间,他一根又一根往——吐骨头,全部堆在座椅旁脚边,很快,白惨惨骨头堆得老高,已经和座位平齐了。

楚休握住方向盘——手有些——冷。

这个陆言礼……也是假。

他想踩下刹车,——车底地面全部被骨头铺满,驾驶座上——“陆言礼”还在往——吐骨头,他又要伸手去开门,——车门关的死死——,打不开。

地面上——骨头动了起来……

“怎么办?这都快下午了,楚哥还没醒。”

酒店里,时燕和聂允真心急如焚。

楚休没有醒来,他们两人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活下来。

陆言礼倒是足够聪明,——他——三人送到酒店后立刻单独离开,不知去做什么。聂允真手受了伤,——法保证自己能够留下他。

更何况,楚休——状态也很不对,不断冒着冷汗,额头上更是莫名其妙冒出一大块伤口。很显然,他在经历着什么险境。

“没办法了。”聂允真喘了几口粗——,憋闷地抓抓头发,“晚上八点,要是八点他还没有醒过来,我就在酒店里随便拉几个路人。”

这里去阴冥路——车程至少两个小时,如果再为了等他而耽误下去,三个人都会死!

“那他怎么办?”时燕问。

聂允真眉头皱的更厉害。

“要不然这样,我们把他拉过去,然后提前——把他藏好,再开始玩捉迷藏,怎么样?”时燕提议。

“你说的倒轻巧,捉迷藏,谁知道被捉到会怎样?当鬼的捉不到人又——怎样?把他藏起来被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办?再说了,谁去藏?我还是你?”

不用说,时燕虽然为了任务也练出一身力——,——让她扛着一个男人也走不了太远。这活儿只能聂允真来做。

“再说了,我去藏人,你负责镇压被我们抓来的人吗?要是你没看住,让他们发现了,楚休肯定第一个被抓到。”

时燕说:“我来管就我来管,你给我一把枪,我看谁敢偷看。”

聂允真闭了闭眼睛。

“其实……也不是这个理。”他注视着昏迷过去但一脸苍白扭曲的楚休,缓缓道,“我就直接说吧,到时候我们要抽签当鬼,如果我们两个抽中了签,你确定你不——去抓他吗?”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抽中了鬼签,在找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他一定不——放过这个机会。

生死关头,就算楚休帮过他们再多,也不能让他们把命搭上。

时燕抿抿唇:“就这样吧,如果到了晚上他还不醒,那也是他命不好,不能怪我们。”

聂允真知道时燕一直很维护小队成员,——论是之前——叶盛科,还是现在的楚休,只要是正在合作——伙伴,她都会尽量保全。这也是聂允真不同意的原因,——既然时燕都这么说了,由他把楚休藏起来就相当于得知了一个玩家的固定藏身处,反而对他自己有好处,聂允真没怎么犹豫,答应下来。

两人离开了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床上——人就有了变化。

一只只背壳黑亮带红色花纹——甲壳虫,从楚休嘴里爬出,数量太多,源源不断窸窸窣窣爬了满床,很快,它们爬下地板,向四面八方爬去。

它们的身躯不大,不过两三厘米长,略显扁平,很容易就爬出了门缝,一些尸虫爬进卫生间,从下水道里钻了进去。

酒店,其他房间内。

“妈妈,我想喝水。”小男孩边玩手机边说。

“好,我现在烧一点。”说罢,女子拿起电视机旁——烧水壶,准备去卫生间接一些水烧开,可当她拧开水龙头时,却吓得尖叫起来,烧水壶也扔在了一边。

水龙头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源源不断的小小的黑色甲壳虫。

“妈妈,怎么啦?”小男孩疑惑——问下一秒,他也吓得叫起来,“啊——妈妈,那是什么呀?”

“是脏东西!快,我们先走!”

“衣服和包包不要了吗?”

女子也想收拾东西,回头一看整间厕所都满了黑色小虫,它们的速度太快,不一——儿连床上都布满了它们的身影,令人头皮发麻。

“不要了,不要了,就当丢了吧。宝宝,我们快走!”女子急忙抱起小男孩,打开房门。

令她目瞪口呆——是,对面房间大门大开,一群又一群可以称得上洪流——黑色小虫涌出来,整条走廊都铺上了黑色的流动地毯。

下一秒,他们俩也被尸虫吞没,满地无处可去——尸虫立刻侵占了他——房间。

“不好了!这家酒店也有问题!”时燕急忙找到聂允真,“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我收拾东西,你去背楚休,快!”

他们已经习惯了做任务时迅速转移阵地,聂允真也不推月兑,立刻去找楚休。

奇异——是,他并没有遇上虫群,顺利来到楚休房门外,一打开门,楚休好好地躺在床上。他把人背起,直接往——冲。

“快点,赶紧走!电梯已经走不了了,走楼梯吧。”时燕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站在门外等他,三人从楼梯跑下楼,聂允真才知道时燕说的酒店出了问题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尸虫……从哪里来的?

这些尸虫几乎铺满了楼道,背壳黝黑——亮,铺得楼道也黑亮一片,完全躲不开,他们只能踩在尸虫背上前进,每一步踏下去都是一片甲壳虫碎裂——哔啵声,溅出不少恶心——浓浆。同时他们还要避免尸虫往自己身上爬,每跑几步都要抖抖腿,把虫子从身上赶下去。

聂允真两手都用来背人了,时燕背着行李一手拎包,另一只手从包里抽出外套,不断拍打着爬到聂允真和自己身上——尸虫们。好不容易跑到一楼大厅,他们推开大门,直接冲了出去。

直到现在,他们才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虫子。”聂允真重重喘——,他背着个大男人拼了命跑楼梯,对体力消耗很大。

时燕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她嫌恶地看一眼自己鞋底,眉头紧锁:“就是,太恶心了。”想到刚才——情景,她就有些反胃。

“等,等等……你看。”聂允真站在她对面,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时燕疑惑地向后转去,她的表情凝在脸上。

不知道从哪扇窗户爬出的,总之,源源不断的黑色小虫渐渐爬上大楼——层。

整栋大楼一点一点的,铺满了黑色的尸虫。

“快走吧。”聂允真肩膀轻轻撞一撞时燕,后者反应过来,“啊?好,走吧走吧。”

他们开来的车还在停车场,左边划了一大块,后视镜也碎了——现在不是挑剔——时候,也没有时间修车,他们将楚休放在后座,由时燕开车前往市区。

“你说,我们找几个学生怎么样?读高中或者读大学的都可以。”

“学生?”

“对,不是有很多学生都喜欢玩这——刺激冒险的游戏吗?”

“可,可是……”

根据网站上执行者们的反馈,他们一般不——找学生做任务,下手对象都是看上去聪明些——本世界居民,多半是青年人和中年人,或许这是他们仅有——一点良心——表现了吧。

重来一次的时燕不知道,他们在上一周目的开头,就选择了温青和云茜两个学生。当然,后果就是他们付出了惨痛代价。这也是时燕心中隐约有些抵触——原因,只不过她不明白罢了。

“别可是了,我们俩现在还能找谁?”聂允真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拆下绷带换药时,伤口还是黑——,“再说了,任务没有规定人数,我们找得越多越好。”

反正都要找人,把人骗来总比用枪威逼来的轻松。

缺点就是,以游戏名义骗来的人会因为缺少几分警惕心,死得更快。所以楚休才宁愿用枪逼迫,好让参与者保持警醒,努力自救。

“行,我现在发个帖,号召一下。”

说到底,时燕也没有那么伟大。她低下头,很快在本地找到一所离阴冥路不算太远——高中学校。

“诶,你们听说没?隔壁班的田乐说他今晚请假。”

“请假就请假,怎么啦?”

“不是,你猜他请假去干什么?”

“难道是去约会吗?”

“no,大错特错。”——起了话头的女生压低声音,“他和人约了,今天晚上去阴冥路探险,玩捉迷藏,怎么样?刺不刺激?”

“嘶……胆子太大了,反正我不敢去。”

“不对呀,不是说昨天晚上——现阴冥路有三辆车撞了吗?听说还死了人,现在交警应该管着吧?”

“白天管,大晚上肯定没人吧?”

“太恐怖了,我不敢去。”

“他从哪里看到的消息?和谁探险啊?”

“听说是外地来的,很好奇闹鬼——传说,想去阴冥路见识见识。”最开始传话——女生压低了声音,“田乐去也是有原因——,——帖——人说了,她就是胆小所以不敢去,陪她去玩——,一个人一千,玩两个小时就回来。”

田乐家里不富裕,两个小时一千,又不是做什么违法乱纪——事情,他很难不心动。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个帖子——内容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年级。据发帖人说,不限定人数,去的人越多越好,只要陪他们玩下来了,每个人都有一千。

这座城市不算特别发达,和田乐一样,不少自诩胆大的高中生都有些动心。

“哎,青青,你听说了吗?”

温青和云茜从厕所回来,就听见大家都在讨论什么,几个女生拉过她们俩加入讨论小团体。

“听说什么?”温青好奇。

“就是,有人打算去阴冥路探险。”

“什么?!”温青脸色顿时一白,“那里不能去!”

她还想说什么,预备铃响起,老师从门外走进来,温青不得不回到座位上,拿出书本站起来读书——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书本上。

阴冥路……为什么他们要去那里探险?

那里不能去!

整堂课温青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师叫她回答问题也没回答出来,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老师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便没为难她,让她好好休息。

一下课,老师端着东西回办公室,温青立刻冲到刚才和自己聊天的女生身边:“你们刚才说的去阴冥路是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吗?”传话女生兴冲冲拉她坐下,——事情原委告诉她。

听她说完,温青连嘴唇都发白了:“昨天晚上才出了车祸,他们肯定也知道,哪有这么不要命的?”

“不是说车祸——原因是因为打了远光灯然后刹车失灵吗?不过确实很奇怪,十字路口,三辆车撞一起。啊总之你不要说出去啦,田乐他想赚点外快呢。”

温青摇摇头:“不是的,你们不知道,这个钱不能赚,那里不能去!”

她眼里闪过一丝坚定:“除了田乐,还有谁说要去的?”

“嗯……田乐,方南,凌薇薇……”女生掰着手指头数,一口气点了七八个人名出来,温青越听越恐慌,见她说完了,点点头,飞奔出教室。

云茜却没有和她一起出去,她左右打量一下,悄悄凑近那个女生:“那个……你们说——有一千块,是真——吗?”

温青来到隔壁班,点名道姓找田乐,立刻引起了小范围起哄。温青多少算个美女,平常高中生们在艰苦的学习生活之余,总不忘聊点小八卦,温青就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上——漂亮女孩。

田乐走出门,还有些紧张,他挺喜欢温青——,深情谈不上,——一点点年少慕艾足以让他在心动的女生面前拘谨。

“你晚上是不是要去阴冥路?”温青直接开口,“相信我,不能去那个地方,很危险的。”

田乐也不想去,——是他想要钱,贫穷这——事情在心动的女生面前显得那样窘迫,他别过头:“我去那里看看就回来,又不关你——事情,你少管。”

“你!”温青——地跺脚,“你们知不知道那里才死过人啊?你们还跑——去玩,真是不要命了。”

“没事——,相信科学,再说了我们玩一下就回来,不——有什么事。”田乐话刚出口就忍不住懊悔,这——儿别别扭扭地找补。

“真出事你们后悔也晚了!”温青焦急得很,估模着三两句也说不通,干脆转身离开,打算去告诉班主任。

市警察局。

几个警察面色凝重,他们手里各自有一沓照片和资料,上面的内容如果公布出去,那是足以震惊全国的重大消息。

“这些……真——是人能够做到的吗?”坐在下首——年轻一点的警察缓缓吐出一口气,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他——问话并没有人回答,——议室里,大家都在想这个问题,——都避免去寻找答案。

“兹事体大,所有人记得,和阴冥路十字路口案件相关信息一律保密,从今天起,阴冥路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见他们翻阅完了,上首女子严肃道。

她已不再年轻,——五官依旧秀丽,只是眉眼间透出浓浓——威严使她整个人看过去第一眼更多是予人以距离感,而非对美貌——欣赏。

“明白。”——议室里其他人同样严肃回答。

他们都知道,自己或许是踏足了某个神秘——领域。

“接下来,大家讨论一下自己——想法,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措施。有什么疑问也可以现在提出。”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举手。

他是绝对的科学信奉者,开口问:“我在想,——不——有可能凶手把死者——尸体骨架拆分后重新再拼装起来?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几十具骨架会有好几具的检测显示是同一个人。”

“你——问题连队法医不是没想过,他把所有——头骨都检测过一次,确定了里面有头骨检测结果完全相同。”

这下,他们更加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

一个人,可能拥有两颗脑袋吗?

“现场检测到的碗又是什么?里面还有一碗已经馊了——米饭和香灰。这是有什么含义吗?”

就在这时,——议室——门响起急促——敲门声,获得准许后,一个年轻警察急匆匆走进来,附耳和上首——女警官说了一句话。

“什么?”女警官猛地瞪大眼睛。

“今天会议先到此为止,资料禁止带出会议室。小刘,你记得收一下。”说罢,女警官立刻跟着年轻警察出了门,徒留——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

最近真是……越来越多诡异事件,每一件都在挑战他们的唯物论。

“怎么说呢,世界上……可能真——有鬼吧?”

“信奉科学,少在这里说有——没的。”

“我知道,不过有一句话还是不得不信。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我也赞同,以前我也是信科学的,——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离奇,否则你怎么解释那几辆越野车——油箱里全是血?”

“对,还有那几颗一模一样的头骨,一个人能有好几颗头吗?”

“刚才我就想说了,米饭拌香灰,还在十字路口吃,这是招鬼呀。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胆子太大,真——招来了什么东西……”

“行了行了,死者为大,少说点。”

“对了,刚才赵姐听到什么消息了?这么着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

被称为赵姐——人急匆匆跟着年轻警察往——走,走到楼下,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尸体全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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