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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憨货跑了, 胖烈烈在鸿钧道祖身后拍着小巴掌咯咯直乐,——得肉乎乎的小肚子一颤一颤的,老道祖回身瞅他一眼, 小胖龙立时规规矩矩地站好,大眼睛乖巧认真, “道祖爷爷, 我们开始吧?”

老道祖——给敖烈讲了两句刚——叫他默背——来的口诀, 今日轮守大门的夫诸, 显着原形,顶着四只好看的鹿角, 啪叽啪叽地跑了进来,前蹄儿一落下去,就在地面上踏出一个小水坑儿来,后蹄再一踩, 便水花飞溅,“老爷老爷,灵山大雷音寺那个赖赖头给您和三老爷送信来啦!”

“——不——?”

鸿钧道祖捋着胡子想了想,“叫进来吧!”

漂亮的小白鹿欢快地答应一声,“好嘞!”扭头就要走。

老道祖把他叫住了,“——了人形再来回跑,你这里外里跑两圈儿, 踩一地的水!”地砖都给踩坏了,修起来多费劲儿呢?

夫诸哼一声,“老爷偏心!梼杌都养猫了,我踩水玩玩儿还不——吗?”

……

这是哪门子的攀比?

老道祖说,“你要是想养猫,也可以去下界抓一只!”

夫诸——成一个清秀灵巧的小道童, 气鼓鼓地道,“我——不要养猫!拉粑粑旁臭!”

老道祖都气——了,“总归就是不许在家里面化成原形踩水玩儿!”

不玩儿就不玩儿!

夫诸扭身跑掉了,脚步沉沉的,踩得地面呱嗒呱嗒直响。

老道祖回身与小胖龙道,“有客人,烈烈先坐——来,调个息,等——再给你继续讲!”

小胖龙模模肚子,可怜巴巴地道,“道祖爷爷,我刚——背了好半天,用了好多脑子呢,肚子里的饭饭都消——掉了,好饿呀,我能吃点儿东西嘛?”

好巧不巧的,小胖龙的肉肚肚就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

老道祖属实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孩子,他模了模小胖龙的根骨,怀疑地道,“烈烈啊,跟道祖爷爷说说,你祖上有没有饕餮的血脉?”

胖烈烈已经盘着小胖腿儿,在老道祖身边坐——,掏出一袋肉包来吃了,小腮帮鼓鼓的,含糊地道,“道祖爷爷,你说的饕餮我知道呀,我爹说,那是我祖上神龙和别的生灵生——来的孩子,所以是饕餮身上有龙的血脉,而不是我身上有饕餮的血脉,您说反啦!”

哦,真是多谢纠正啊!

阿难迦叶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走进紫霄宫正殿,本来挺谨小慎微的,可谁能想到紫霄宫这么高大上的地方,他佛爷的,地上竟然有积水!?

呲溜一声,俩人一不留神被那不大不小的水坑弄得脚底一滑,一个拉一个,差点儿一起摔个大马趴。

还好叫老道祖一甩袖子,给轻飘飘地扶起来了。

走在两人前面引路的夫诸一吐舌头,对着老道祖胡乱做个揖,兜头就跑了!

阿难迦叶完全不知这溜的飞快的,就是害的他俩出丑的罪魁祸首,脸上红得跟兔子眼睛似的,躬身合十一礼,“西方教阿难迦叶,拜——道祖!失礼了!”

老道祖——呵呵地道,“坐吧,你家如来叫你们来我这荒凉之地,可是有事?”

阿难迦叶在如来面前,那素来是巧舌如簧,很会揣摩人心的,拍马屁也拍得很溜,但是在这以星空为穹隆,以山川河流为地面,以高山峻岭为石柱,说话带回响,似乎浩瀚无垠,稍微踏错一步便要迷失其中的紫霄宫正殿,却不敢胡言乱语了。

两人对视一眼,伽叶一努嘴儿,阿难只好上前半步,手中举着请帖,态度十分恭谨诚恳,“我家佛祖如来,特叫弟子与道祖奉上请帖一封!邀请道祖驾临灵山,参加我灵山传道胜会!”

阿难一边儿说,就一边听着耳边有个动静,很耳熟,但是他感觉,他想的那个声音,应该怎么也不大可能在紫霄宫这么严肃正经的地方出现吧?

“吧唧吧唧嗷唔吧唧……”

……

可是,这听起来,明明就是好响的吧唧嘴的动静儿啊~

这谁啊,有没有点儿素质了还?

懂不懂礼节啊?

阿难趁着递请帖这么一个动作,眼睛稍稍往上看了一眼,一个肥女敕白胖,头上长角的小胖子,正盘腿儿坐在鸿钧道祖身边吃肉包呢!

阿难提鼻子一闻,眼泪都快——来了:好香的肉包味儿啊!

那边胖烈烈(自认为)可小声的与鸿钧道祖道,“道祖爷爷,这边有没有酱和蒜汁?包子有点淡,不大够味儿~”

并没有哦小混球!

老道祖伸手模模小龙的胖脑壳,叫他安静的吃东西,单手——开遥遥地从阿难手中摄过来的请帖,看了一回,——着道,“我久未曾出门,现在不过是个含饴弄孙的糟老头子罢了,你们年轻人的这些新鲜玩意儿,我老人家就不掺和了,回去与如来说,我且贺他一回,叫他日后也好生修行!”

老道祖拒绝参宴,这倒也在情理之中,阿难迦叶并不如何失落,阿难躬身轻轻应了声是,又拿出一封请柬道,“这一封,乃是奉于道祖弟子,菩提道君的,原本我们是送到碧游宫的,但是碧游宫留守的,”

阿难顿了一——,硬着头皮道,“留守的道兄说,菩提道君早就来了紫霄宫了,因此……”

鸿钧道祖——呵呵地摆摆手道,“菩提之前是来了我这里,不过他现在去了他师兄的兜率宫小住了,你们去那里找他吧!”

哦……

先来了紫霄宫的阿难迦叶心说这可正好,送了两回没送出去,等——可别又跑没影儿了,遂辞别了鸿钧道祖,后退——步,转身离开了。

出了紫霄宫的小小角门,——了——步云路,阿难迦叶回身望着那高耸入云,仿佛极难撼动的紫霄宫大门,齐齐地长出一口气。

伽叶好奇地道,“师兄,放在在道祖身边吃东西的,到底是谁,你可看清了?”

阿难摇摇头,“我哪里敢细看,只是瞧了个恍惚,也是个小孩子,不过倒不是那小灵猴,不知是不是紫霄宫里的小童子。”

伽叶道,“唉,这小孩子,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坐在道祖身边吃东西,真是好生胆大!”

阿难月复诽道,人家不仅敢吃,还敢要酱汁蒜料呢!

俩人一路行在兜率宫,啪啪一——门,门墩儿和门钉儿正坐在门口翻绳儿玩儿呢,一探头道,“这边!”

阿难迦叶就从西角门又挪到东角门,对着门墩儿和门钉儿一——礼,“两位小道友请了!”

门墩儿叫弟弟把翻绳儿挪到他手上去,起身——个稽首,问道,“两位——哪儿来,可是有事?”

阿难道,“贫僧乃是灵山大雷音寺佛祖座前的阿难,此番特地来兜率宫,替我家佛祖如来,给老君送请柬,烦请通秉。”

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递过去个小玩意儿。

门墩儿只觉得手心里冰凉凉硬邦邦,不知模到了个什么东西,吓得一跳,一抖落手,“妈呀!啥玩意儿!你要暗害我!?”

……

阿难很是无语:哪里来的憨货?这入门红包,从来没收过?

门钉儿见哥哥受惊,把手里绳子冲着这俩人就是一丢,口中女敕生生地喝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胆敢到我兜率宫门前撒野!小爷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这哥俩玩儿的绳子,乃是菩提闲来无事做的一段儿捆仙索,他编样子起绳儿的时候,叫悟空无意闹了一——,有处花样子就松散扭歪了些,虽然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是菩提这个讲究人,做完了自己瞧不过眼,拆了吧还不够浪费那个经历的,有回来兜率宫,就顺手丢给门钉儿玩儿了。

门钉儿年纪小,人却机灵聪慧,得了这捆仙索,倒也不嫌弃有瑕疵,简直是爱若珍宝,时时拿在手里把玩练习,就连睡觉都搂着,到现在,就把一根捆仙索练得那是出神入化。

阿难迦叶不防备,给小门童捆个结结实实!

连嘴都堵上了!

等阿难迦叶被门墩儿门钉儿兄弟两个四马倒穿蹄的给带到青童面前,青童这位走南闯北,——多识广的兜率宫“大管家”就是一捂脸!

茶室之中,青童给阿难迦叶敬上热茶,——呵呵地道,“我们家孩子,——人,憨得很,都是一场误会,两位尊者千万勿怪!”

阿难迦叶已经把一身狼藉收拾过一回了,衣裳倒是干净了,手腕和脖子上的红印子还没消——去,被帕子撑破的嘴角也挺显眼的,这会儿也不敢生气,结——茶杯,呲牙咧嘴地喝了——口,尴尬地笑——,“唉,都是误会,我——着您家小童子生的玉雪可爱,实在心里喜欢,就想送颗明珠给他把玩,怕他不收,就塞得急了些,没想到反倒吓着孩子了!”

是是是!

您怎么说都行~

青童脸上亲切随和的——容一点儿变化也没有,语气很是热情地道,“唉,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瞧这一场误会闹得!那我替我们家孩子谢谢尊者赏,回头我交给他,再让他谢您来!”

人家都这么说了,阿难哪里还能不掏出东西来,——呵呵地送出了一小袋儿明珠,心头都在滴血,“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给孩子玩儿吧!也给他俩压压惊……”

青童握住锦袋,很是真诚地道,“看看,大老远来一趟,还叫您破费了!”

阿难撒手撒的心不甘情不愿,青童接袋子接的真诚又肯定。

拿到了!

失去了!

阿难心里一肚子眼泪:这兜率宫都是什么人!

伽叶倒是暗自庆幸,自己自打上次惹了佛祖厌弃,就事事以阿难为先,这回出来,也都是他挑头。

挺好啊,挺好,损失的不是自己!

伽叶瞧瞧揉揉自己手腕,那些红印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嘿嘿!?

太上老君进来的时候,阿难迦叶正低头喝茶,半句话都不肯说了,就怕再说两句,又要被劫财。

老君——呵呵地一抱拳,“原来是两位尊者,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阿难迦叶连忙起身——礼,“弟子——过老君!”

太上老君——哈哈地道,“快请坐快请坐,招待不周啊,我方才正在丹房,看着一炉丹药,实在抽不开身,不是有意怠慢啊!”

这话倒不是忽悠人,阿难迦叶也闻到了老君身上的神火气息和丹香之味,连忙又客气——句,这——奉上请柬并说明了来意。

阿难怕老君也托词菩提老祖不在,便紧接着又道,“我们方才从紫霄宫来,老道祖说,菩提道君也在您这儿,这里也有他的一封请柬,还请老君帮我们叫一声。”

太上老君一皱眉,“啊呀,这可不巧,我师弟昨日帮我试药,——吃了仙丹,正睡着呢!他去不得,我也走不开啊!这等盛事,我们兄弟两个,竟是都去不得了!”

啊,这!?

阿难迦叶面面相觑,心说怎么就这么巧呢?

不会是忽悠我们两个的吧?

临行之时,如来交代,别人也就罢了,这小灵猴师徒,是一定要请来的,可是这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在睡觉的说法,可真是……

阿难迟疑地道,“老君,我家佛祖交代,是务必请您二位到场的,菩提道君吃了这丹药,难不成唤不醒?”

太上老君捋着胡子道,“他吃的这位仙丹,乃是七返火丹,只一粒,必定要睡足七日的,着实是难醒啊,而且这药是凝神养神的功效,半途——断,实为不美!”

哦……

正说着话,火童急匆匆地来了,口中嚷道,“老爷老爷,三老爷动了,他哼了一声,您去看看啊!”

太上老君一惊,豁然起身道,“怎么会,可是哪里出了岔子!”说罢就要走。

阿难忙起身道,“老君,我等可否也去看看!”

太上老君脚步匆匆,头都没回,“想看就来吧!”

阿难迦叶连忙跟上,瞧着太上老君在前面一路小跑,道袍翻飞,显见着是急的很,并不是像在做戏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紧紧跟住,半步不落!

菩提这会儿被太上老君放在丹房内的一处小榻上,身上盖着被子,头下枕着软枕,睡得鼾声大作,小脸儿红扑的。

太上老君走到近前,还没说话,手指就往菩提腕上一搭,切起脉来,又问守在一旁的水童道,“三老爷可睁眼说话了?”

水童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梦里哼了一声,踹了一——被子,然后就又睡去了,老爷不是说,但凡有动静必要去叫您?所以……”

太上老君放下手,长出一口气,摆摆手道,“就该这么做!”

又道,“记录的本子呢?”

火童从怀里一掏,挤进人群,递上来道,“老爷,在这儿呢!给您!”

太上老君——开本子,抽出毛笔舌忝了——笔尖,刷刷刷在上面写了——笔。

凑在老君身边的阿难斜斜地歪着脖子,不错眼地看着,“某时某刻,弟梦中惊魇,哼唧出声,事后六十息把脉,脉象平缓,并无大碍。若是当场把脉,恐能察觉不同……”

阿难又捻起一张飞快扫了一眼,“某时某刻,弟睡梦中月复中轰鸣,放闷屁一个,响屁两个,无色无味……”

阿难跟烫手似的,一——就把书页丢下了:他看了这玩意儿,若是菩提老祖知道了,以后不会被他灭口吧?

呜呜呜……他就多余手欠!

阿难缩回手,在僧袍里恨恨地掐了自己——!

太上老君只做没看——,自己写完了,放下笔,这——歉意地对着阿难迦叶道,“两位尊者也看——了,我实在是走不开,我师弟实在是去不了!真是抱歉了!”

阿难想了想,那不能来一趟,谁也没请到啊,便道,“若是您两位实在没时间,那叫小灵猴代往,也未尝不可!”

太上老君呵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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