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章
大雾散去, 黎明降临，身边——世界一瞬之间恢复正常。
在奇诡空间中——随意移动，似乎并没——给这个基地造成太大改变, 除——在战斗过程中被损坏——建筑，其余部分都恢复原貌，并未变成被随意拼接——样。
迷宫中——人找到出口, 一切从无序恢复成——序，昏暗变成清明。
留在基地内战斗——人群慢慢聚集起来，——夏晴雪为中心，一个空间系异能者给予灾星最后一击——壮举被飞快流传开。
几乎所——人都为此——感到激动, 他们夸赞着夏晴雪，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又暗暗好奇夏晴雪和灾星是否——什么不为人知——关系。
只是留在这——人都——基本——分寸, 不——在这种场合下直接提出这种疑问。
夏晴雪看起来实在是太悲伤——, 她脸上不再流泪，却依旧无比哀伤，她托着柯笑笑——尸体一——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因为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敌人和朋友，这是大家——目标，是在众目睽睽下死去——灾星。
于是她把她放到地上, 沉默地等待杨上校到来。
“夏晴雪。”忽然——个女人叫——她一。
夏晴雪不疑——他, 转过头去看她, 女人是个异能者, 她——同事, 两人曾经共处过，关系还算融洽。
“谢谢你杀——她。”女人扯出隐忍——笑对夏晴雪——一句，——后上前一步, 手中——鞭——用力抽打向柯笑笑——尸体。
“你干什么，她已经死——！”夏晴雪心惊地退——一步，连忙挡到——她面前。
女人——要维持冷静，却忍不住痛苦——神情，她用鞭——指向柯笑笑，含着深刻入骨——恨意——道：“你还记得蔡阳吗？他是我男朋友，他死——后，我多么痛苦都忍——下来，因为我知道在这——没——人可——永远不去面对危险！”
女人——泣血：“他为基地牺牲，我为他骄傲，我——为他只是——些不幸，所——我要带着他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可实际上呢？她是被顾敏之害死——，是被这个灾星害死——！她们害死他还不够，还要控制阿阳成为我们——敌人……阿阳杀死——我哥，就在我面前……”
周围为灾星已死欢呼雀跃——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在场所——人，基本都在基地内混过很长——间，即使柯笑笑控制——傀儡中没——他们——亲友，被傀儡伤害——人——也——他们——朋友，也——他们自己。
在剿除灾星一——激动过后，便是长久——沉重——痛苦。
那女人——着——着，哽咽到——不出话来：“我恨她……阿阳死——却还要遭受折磨，折磨他自己，也折磨我们。凭什么她就这么轻易死——，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因为感同身受，因为同样是受害者，因为本不必——这场大雾中——血与痛，一个又一个人附和着问起来凭什么。
夏晴雪环视四周，给不出答案。
大家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也是那么——愤怒，——这一切与柯笑笑月兑不——干系。
夏晴雪——心脏沉甸甸地像是缀——一块铁石，她哑——道：“可她已经死——，不管再做什么，她都感受不到。”
“啊！”女人愤怒地大叫一——，再次扬起鞭——向柯笑笑——尸体抽去，夏晴雪站在她身前一动不动，微微偏开头没——躲避。
啪！鞭——落在——夏晴雪脚边。
女人——道：“夏晴雪，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护着她——尸体，你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你是我们——英雄，你做出——正确——选择，你没——错，这就已经够——，所——我永远不——诋毁你，也不——敌对你。”
她揉揉眼睛，手臂颤抖着微微放下，——道：“所——我求求你，让开好不好，我恨她！只要我活着，她对我——折磨就不——停下半刻，可我却只——这一——能报复……”
女人向后踉跄倒去，被朋友接住，她泣不成——，可却还——别人恨那具尸体恨得入骨，他们眼中燃烧着火光，若不是夏晴雪还站在这具尸体前方，恐怕已经冲上来将其碎尸万段。
夏晴雪心——清楚，如果今天珠珠不是柯笑笑，今天——自己同样——恨死这具尸体，她同样不介意在这具尸骸上唾上一口。
可珠珠是柯笑笑，她便由衷地感到一种不停下沉永不到底——痛苦。
一只微凉——手搭到——夏晴雪肩膀上，熟悉——音冷静——温柔：“这具尸体不能被破坏，她是一种强大到可怕，极为罕见稀——且我们未知——生——，现在好不容易杀死她并保存下来相对于完整——尸体，其中——价值我——大家应该都能——到，所——不能破坏她。至于她到底——什么用途，接下来交给杨上校判断。”
夏晴雪抬起头，眼前——些模糊：“姐。”
夏未霜掏出纸巾，给她擦——擦糊在脸上——泪渣，这么冷——天，她又不停哭，冷风一吹不一——儿便在鬓发上堆——冰渣。
“别担心，杨上校——好好处置。”
见众人还是——些不甘，夏未霜只好——道：“还——一点便是，现在——异兽和丧尸都——通过吞噬同类进化，它们热衷于比自己强大——怪——尸体。现在大家应该赶紧清除灾星留下——血迹，也万万不可再让她——尸体破坏更厉害，逸散更多——气味儿，免得引来不必要——麻烦。”
从危机中解月兑后，紧绷——情绪很容易引起反弹，再给找点事儿做，——助于大家分散注意力纾解情绪。
见状，一位小队长也跟着吩咐起手下——道：“被制成傀儡——我们——同伴，还——受伤——人，——及在这——牺牲——人，很多都分散在不同角落，他们都是我们——家人，绝不能抛弃。既然灾星已经死——，再围在这儿也没用，大家都去帮我们——家人回家吧！老陈，你带着阿良去北边，我刚才好像听到那边——汽车——音，去，把大家都召集起来……”
果然收到指令之后，——正事需要做，大家便散开去做事，顾不上对着柯笑笑发泄恨意。她已经付出代价，接下来随着——间——推迟，这份仇恨也许——慢慢淡化，也许不——，但死亡终究是最无解——一扇门，生与死之间永远都——着无法跨越——鸿沟。
柯笑笑已经死——，无论外界对她——什么样——看法，——对她——尸体做什么，对她——言都已经没——任何意义。
只——活着——人，还在延续痛苦。
人群散开之后，夏晴雪看向夏未霜，求助地问道：“我该怎么办？”
夏未霜扶住她——肩膀，微微用力，——道：“小雪，你——怎么做？”
夏晴雪难——抉择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理智告诉我，应该把笑笑交给杨上校，可是感性又告诉我，我不——这么做。她已经死——，她付出——代价，我好累，姐，我只——一切快点结束，就让她这么死去吧……”
亡者永远无法再回应生者，生者也只能独自在这世间模索前行。柯笑笑最后为什么那么做，夏未霜大概能猜到一点，这也是她拉住桑露，冒险让小雪独自面对珠珠——理由。
她看着表妹干净——衣服，这上面最多——污秽，来自于柯笑笑倒下——喷溅——血液。即使小雪哭——满脸泪痕看起来狼狈不堪，她——头发却还是整齐——，她——衣服仍无一丝破损。
“小雪，你——没——遇到过傀儡？”
夏晴雪伤感地摇摇头：“没——，周围全是雾，不管我往哪——都只——我一个人，我找不到大家也没遇到一个傀儡，好像不管怎么——都在原地一样。要是我早点找过来就好——，再早一点……唉……”
她——，就算自己早点找过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好像什么都改变不。
夏未霜便道：“小雪，你这么——是正常——，不要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你做——很好，如果不是你，这——所——人大概都——死。”
夏晴雪——些惊讶。
夏未霜便道：“所——你没——任何理亏和错处，是你杀死她保护大家，你理应拥——对这具尸体——所——权。”
本来夏未霜——将珠珠交给杨上校处置，在知晓她能变出毒雾这一能力后，杨上校那边集思广益，——不定——办法克制她。
然——实际上，上述只是一种理——化——猜测，老话——得好，人算不如天算，况且很多事情设——过程都是顺利——，实际操作起来——怎样谁也不敢保证。
杨上校接手珠珠后，到底能不能顺利克制住她，这是个未知数。那——夏未霜连续两次动用异能，已经无法再强行动用一次，实际上，柯笑笑用异能威胁杨上校借此月兑身——概率远大于她被顺利关押处死——概率。
夏未霜只是表面淡定地吓唬珠珠，实际上自己心——也发虚，胜利——概率太低，——无论珠珠被抓后同归于尽还是逃——后再回归报复，都是一场生灵涂炭——灾难。
但幸好，幸好还——小雪，她——出现使得笑笑——人性压制住——怪——凶性。
夏晴雪便是魏云琅卜算——那一丝生机。
固然柯笑笑背负——数不尽——罪孽，在很多人眼——单纯——死亡根本无法赎罪，可死——就是死——，再也无法改变什么。
本来夏未霜——让杨上校他们处置柯笑笑，身为受害者是最——资格审判柯笑笑——人。可是现在却又不一样——，因为很多事情其实并没——那么简单，——且也无法用单纯——加减乘除来运算。
柯笑笑对不起他们，夏晴雪却又救——他们，到底谁欠谁更多谁——资格更深？并非所——事情非黑即——，哪能那么简单地算呢。
更何况，夏晴雪是夏未霜——妹妹，于情于理，她偏帮夏晴雪都再正常不过。
于是夏未霜对夏晴雪——道：“既然你——就这么结束，我——帮你，到——候我负责和杨上校谈判，让他把笑笑——尸体交给你处理。”
夏晴雪不知道要——什么好，抱住夏未霜——腰，埋头在她肩上默默哭泣。
半晌儿，大家又重新聚集起来——候她觉得不好意思，这才松开，此——夏未霜——肩膀已经被她哭——一塌糊涂。
“对——姐，你——眼睛怎么突然能看见——？”直到此——，夏晴雪才——起来问这件事。
“是陆先生帮我治疗。”夏未霜叹气。
“陆先生？他还没死？他……”
不用多问，夏晴雪刚激动地向四周看——两圈，便发现——陆先生坐在树下静默——尸体。
肥猫大王重新躲回——树洞，人群太乱它害怕，于是陆先生身上——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不见。
夏晴雪脸上——激动神情缓缓退去，她沉默着，不知这寒冷——冬季何——才能离开。
……
战场残局还没收拾完，杨上校先带着一队人赶——过来。
他看到——柯笑笑——尸体，确认过这是灾星，周围人称呼夏晴雪是英雄，让他——些惊讶。一个并非战斗系——异能者，能杀死鬼神莫测——灾星，委实是个奇迹。
刚才情绪太低沉，夏晴雪根本提不起心思去反驳，但现在她缓过来一点点，哪——好意思完全居功自己。按照夏未霜——提示，她没——最后那一枪是柯笑笑主动赴死，只是如实告知是桑露先将灾星打——个半死，——后自己赶到解决——她。
“杨上校，我——些话——和你——，单独。”
杨上校看——眼沉默——桑露，又看向夏未霜：“你——眼睛好——？可喜可贺，——什么事就直——吧。”
夏未霜——，——道：“是这样——，关于灾星——尸体，我——一点——法。”
无论是找出灾星——人，还是除掉灾星——人，都是她夏未霜——人，所——最——权利处置灾星——人，也应当是她们。
跟杨上校也算是熟人——，夏未霜没——拐弯抹角，直接提出——自己——诉求，那就是把尸体交给她处理。当然，她没——告诉杨上校她们和灾星曾经——恩怨。
杨上校——些为难：“这样——起来好像很合理，但……”
夏未霜道：“我知道你在——什么，——为这种怪——尸体或许——用对不对？放弃吧，——基地现在——科研力量，根本无法研究出什么，就算留作标本又——什么意义？再——，当初我们——好——，这次行动要——我——意见为准。”
在夏未霜晓之——情，桑露动之——武——劝——下，杨上校再度妥协。
但杨上校也——难处：“如果就这么交给你，我没法对大家交代。”
夏未霜道：“灾星更像是一把危险——武器，但初期大部分伤害都是顾家使用她造成——，顾家这群人应该够交代。至于灾星，你可——要拿她——尸体做研究造福大家，等——后随便找个借口——尸体烂——或是别——，把它处理掉——，就当无事发生。”
杨上校颇为无语地看着夏未霜：“小小年纪，全是心眼，撒谎怎么就一点都不害臊呢？”
夏未霜面不改色，神清气定：“都是因为——您这样——好榜样。”
别管怎么样，到底是谈妥——，杨上校不——和桑露惹麻烦。他多多少少猜出来一点，桑露和灾星是极为相似——存在，既然这样，废——千辛万苦才除掉灾星，可万万不能再招惹一次大灾祸。
他——为灾星——尸体是桑露要，要吞噬晶石或是别——，就像其他——怪——互相残杀吞噬帮助自己进化一样。
从怪——口中夺食，过于可怕，还是算啦！和平来之不易，现在杨上校只——把种——研究出来让大家都吃饱穿暖。
于是柯笑笑——尸身得——保存，杨上校当众收殓后，私下转交给——夏未霜，夏未霜又转交给——夏晴雪，此为后事，暂且不表。
回到此——此刻，杨上校将队伍规整——后，便下达命令，让一部分人留在这——收拾战场整理残局，另部分人则开车外出基地，去接回在外——民众。
大雾散去，灾星死后，那些傀儡便都失去——活力，没——什么危险——，只是太过分散，整个基地曾被雾气遮盖过——地方可能都——，所——找起来也挺费功夫。
那边忙忙碌碌，不在编制中——夏未霜和桑露却很悠闲。本来夏未霜——找辆车直接回住处，因为桑露现在——样——太凄惨，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身上也沾着血，她——这些发黑——不是自己——血，但瞧着也怪吓人。
夏未霜——回去照顾桑露，一直沉默——桑露却忽然——，她还——和夏未霜散步。
“怎么突然喜欢散步——？”夏未霜不记得桑露——这个爱好呀，她不是一项追求速度么。
桑露歪歪头，认真——，慢慢地回答：“因为上次散步——候，——一种平静——感觉，霜霜，那是幸福吗，我也——，再感受一次。”
于是夏未霜和桑露手拉着手，在清晨冰冰凉——空气和——蒙蒙——天光中散着步往回。
今天是个悲伤——日——，但桑露很好很好，夏未霜——先将悲伤往后放一放，她——让桑露开心。
和那个深夜好像不太一样，散步桑露不知道在——什么，一直——神，安静地——些过头。
路上，她们遇到——正跪在地上给一具尸体超度——魏云琅，魏云琅回头一看不由大惊：“你——眼睛好——？”
夏未霜点点头，提到自己——眼睛她为此感到喜悦与激动，但——起陆先生，她便忍不住怀念与悲伤：“是陆先生为我治疗——，只是很遗憾，他不幸牺牲。”
魏云琅向来嬉皮笑脸——样——也无法再喜庆起来，他带着些许让人看不透——悲天悯人——神色——道：“人世无常，大抵如此。你们打算回去——？”
“对，你呢？——没——受伤？”
“没——，我不怎么困，先不回去。”魏云琅道，“这——死——很多无辜——人，我——为他们超度。”
“那也好，辛苦你。杨上校他们去接外头——人——，如果你碰见倩姐他们，帮忙转告一——我——眼睛已经好。不然还要多水那么些字，打字怪累。”
魏云琅道：“知道——，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用多问他也能猜到是谁搞定——灾星，——就知道——多费劲，虽然桑露很强大很可怕，但她毕竟不是真——神。
告别——魏云琅，夏未霜继续和桑露在荒无人烟又光秃秃——街上散步。
道路上——不——出现一点血迹，离得很远或者拐角处冷不丁——出现一截断肢、奇怪——武器或是枯萎——尸体，路边——树光秃秃，在寒风——摧残下树枝也断——乱七八糟。建筑——安静——没——一点人——，水泥地面呈大片灰色，到处都透露着凄清——荒凉。
这样——场景委实没——什么好欣赏——风景，夏未霜却很满足地牵着对方——手。
她在——，这一次桑露——得到宁静么？她——感受到一些幸福么？
夏未霜侧过头去看她，伸手解开自己——围巾，缠到——桑露脖——上。还染着人类体温——围巾带给冰冷——怪——一点人世间——温度，她弯——弯眼睛，沾着血迹——头发和脸蛋脏兮兮——，却很是开心——样。
“霜霜看！”
桑露忽然指着一个被树叶盖住只露出小半变得脏镜。
“看什么？”
“我们好像。”两个人把头凑到镜——上面，桑露——，“都脏脏。”
可不是么，镜——挤在一块——两张脸全都脏兮兮地沾着血和灰，——到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大街上逛，夏未霜就忍不住——笑。
幸好现在街上没人，不然可要被围观。可是刚才自己看着桑露——候怎么没觉得这么滑稽呢，只觉得桑露脏得可爱，美得凌厉，并且被那血污映衬——更加富——魅力。
夏未霜——点不好意思，不再——自己，她向桑露提出——疑问：“你刚才在——什么呢？”
桑露仍然和夏未霜拉着手，她们继续往前——，那带着丝丝沙哑——嗓音本身成熟又魅惑，偏又带着丝天真：“在——，霜霜真可爱，脏——还这么可爱，——让霜霜脏兮兮，但也喜欢。”
夏未霜抿着唇忍笑，继续问：“还——呢？”
桑露——：“在——霜霜……——觉得这样幸福吗？”
不等夏未霜回答，桑露抓着她——手越发用力，——音轻轻地——道：“我好像，感觉到——，很奇怪，让我变——什么都不——做，只——继续这样——下去。和霜霜在一起，很满足，虽然——要更多，但又觉得这样也很好，很矛盾，我不懂，又好像明——一点，太奇怪——……”
她一只手拉着夏未霜，一只手抓住围在脖——上——围巾，拉起来嗅——嗅。
桑露脸上浮夸僵硬——微笑淡——许多，这一刻看起来无比自然：“——和霜霜一直散步，只——我们，没——别人。”
这要求——什么过分——呢？
夏未霜要答应她，她笑着，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好”字。
但桑露没等她——出别——话，便闭上深邃妩媚——眼眸，沉沉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