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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中正在举行皇上和赫舍里氏的坐帐礼, 等典礼结束后,他们会——去慈宁宫请安敬茶。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和琪琪格坐在一起, 脸上都是笑容。

太皇太后笑道:“我这辈子不图别的, 只图儿孙健康顺遂, 大清国泰民安。皇上娶了妻就算——人了, 我这心里轻松了——大半。”

太皇太后是个传统女人, 她的愿望就是好好相夫教子。她有野心, 但是野心不多;她有能力有手腕,但这些能力和手腕都用在辅佐儿孙上面, 只要儿孙能立起来,她立刻就能放下手里的权利。

权力的魅力没有人能抵挡,能主动放下权力的太皇太后是个了不起的人。

琪琪格对太皇太后笑道:“您还没到轻松的时候呢!养儿一百岁, 长忧九十九,皇上还没亲政, 您还有的忙呢!”

她翘起腿, 得意地摇头晃脑, “不像我,我有了儿媳妇就不用处理宫务了。到时候无事——身轻, 我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躺够了就去御花园开荒种地, 把那些牡丹芍药全都给刨掉,全部种上大白菜!”

太皇太后笑话她, “都已经是当婆婆的人了,还是这样不稳重,丢不丢人?”

琪琪格故作惊讶地说:“咱们婆媳相处这么多年, 您还不了解我么?我什么时候怕丢人了?”

太皇太后无奈点头,“那倒是。”

琪琪格名言:脸皮于我如浮云,在尴尬场景发生的时候希望大家能替我尴尬,不要让我提醒你们,懂?

婆媳俩正说着话,有太监过来通报,说皇上和皇后马上就要到了。

琪琪格连忙坐正,做出大方沉稳的样子。

帝后穿着吉服携手——门,两人打扮得庄重,但稚气未月兑,还是孩童模样。

琪琪格见了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两个孩子结婚像过家家似的,但是过了今日,他们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年幼的他们要用稚女敕的肩膀扛起责任。

皇上和赫舍里氏行礼敬茶,苏麻喇姑递上太皇太后准备的见面礼,也是一套首饰头面,金镶红宝石的,宝石料子极好,工艺也好,比琪琪格准备的值钱,比琪琪格准备的好看。

太皇太后讲了几句话,无非是勉励他们好好过日子之类的。太皇太后讲完了示意琪琪格也说两句。

琪琪格心想,我有什么可讲的?我把夫妻关系处——了叔侄关系,在婚姻关系上我可没有——功经验值得玄烨借鉴。

她低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希望你们开心快乐,平安顺遂。”

如——个人能平安快乐——辈子,那就很有福气了。希望你们做——个有福气的人。

阿茹娜捧出一个扁平的大盒子,琪琪格笑道:“——点小礼物,拿去玩吧!如——不喜欢这个样式可以拿去融了重新做。”

阿茹娜掀开盒盖,金光闪耀晃花了人的眼。她把盒子送到赫舍里氏手里,赫舍里氏的两条小胳膊差点没接住。

玄烨看见了就笑,这——套纯金的头面加起来得有好几斤了吧!

赫舍里氏收到这样的礼物心中惶恐,她笑着谢过太后好意,心里却在揣摩琪琪格这么做的用意。

敬完茶帝后还要接受命妇们的朝拜,赫舍里氏没有时间想太多,只能把心事压下专心忙别的。

皇帝大婚流程繁琐,稍晚些时候皇上去前面与群臣饮宴,皇后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后宫招待命妇。

第二天昭告天下皇帝大婚,如此才算是礼。

赫舍里氏一连忙了好几天,等她终于闲下来了,立刻拿出太后送的金首饰端详。

她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实在参不透太后的用意。这些首饰花样普通,除了沉,没别的特点了。

她问自己的陪嫁嬷嬷,“你说……太后为什么送这个呢?”

嬷嬷笑道:“当然是喜欢您,看重您了!这金饰多实诚啊!”

赫舍里氏摇头,“不对……祖父曾经得罪过太后,太后送这套首饰一定有她的用意。”

太后是在警示我吗?她希望我能像金子——样扛得住火炼?

嬷嬷说道:“娘娘是不是想多了,宫里的人都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即便她因为老爷迁怒于您,她也不会明着欺负您。这是送儿媳的见面礼,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不敢在这上面做手脚。”

赫舍里氏还是不能安心,太后识破人心的技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她的祖父也栽在太后手里,赫舍里氏难免多想。

娘家带来的嬷嬷不能理解自己,赫舍里氏再没有跟她聊过这个话题。

几日后,钮祜禄氏有事来坤宁宫求见皇后,谈完正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聊些什么。大家都是秀女的时候还能好好相处,如今都嫁——皇上,——个是妻,——个是妾,却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了。

两人尴尬地对视,赫舍里氏突然问道:“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太后送你什么见面礼?”

这个问题正好撞到钮祜禄氏的心坎上,“太后送了我——个金项圈和——对金手镯,花样比较简单,但很有分量。我……臣妾正想问问娘娘,太后送这样沉重的金首饰,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赫舍里氏不禁凑得近了些,“太后送我的也是金首饰,我参详了几日,也参不透呢!”

她们俩家世相似,家里的长辈都得罪过太后,都同样得到了实心的金首饰,太后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半日,但怎么也看不穿金首饰的秘密——后钮祜禄氏只能遗憾离去,虽然没有参透金首饰的秘密,但她与皇后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大婚后没多久,皇上带人去南苑围猎。

以前他去南苑,似乎是孩童式的习武和玩闹。这次南苑围猎意义不——,代表着玄烨是一个已经成家的青年皇帝了。他围猎是为了弘扬满人的尚武精——,是有——定政治意义的。

即便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琪琪格很多时候也不能理解世人的想法。

皇上大婚后,——些大臣抓住机会,暗地里向玄烨效忠,表示自己跟四大辅臣不是一个派系的。

这在玄烨成亲前是绝对没有的,好像玄烨成了亲,——切都有了不——的意义。

皇上在前朝学着独当——面,琪琪格觉得皇后也该承担起责任,差不多该学着处理宫务了。

这绝不是琪琪格想偷懒找的借口,绝不是!

赫舍里氏在家的时候学过管家,处理宫务不会比管家难多少。都有旧例在的,照章办事即可。但赫舍里氏听说太后要教她管家,心里极度地忐忑不安。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打着指点宫务的名义来为难我吗?

是了,太后掌管宫务多年,想做点手脚轻而易举。她大方教我宫务是长辈慈和,我若做不好就是无能,到时候必定会遭人耻笑。

赫舍里氏被自己的推理吓到了,她心中委屈不已,心事又无处可说。因为对夫君的依恋,赫舍里氏和皇上聊了聊。

“太后要带着我处理宫务,臣妾心中惶恐。”

玄烨听了点点头,“大约是皇额娘又犯懒了……”

他笑着安慰媳妇,“如此一来,委屈你多辛苦些。”

赫舍里氏默然无语,她还没铺垫好,皇上——句话就要终结话题。

赫舍里氏勉强笑道:“臣妾不怕累,也不怕辛苦。只是……臣妾年纪小,见识短,恐怕会辜负了太后娘娘的期望。”

因为见识过亲生母亲和太妃们的苦难,玄烨对妻妾特别耐心温柔。

他柔声安慰道:“你别紧张,皇额娘是宫里——好说话的人,她最没心机的,你把她当朋友——样相处就好。你刚刚学着处理宫务,哪里做得不好也不用怕,皇额娘会——你兜着,皇额娘兜不住还有皇祖母在。你只管放开手脚,大胆去做事。”

赫舍里氏本想让皇上替她推拒了宫务,没想到听了——大堆皇上对皇额娘的溢美之词。

她知道再推拒下去皇上会不高兴,会觉得她不识抬举。无奈之下,赫舍里氏只能笑着接受太后和皇上的安排。

自从跟太后学习处理宫务,赫舍里氏每天都提心吊胆。但她以为的刁难迟迟没有到来,太后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说话又和气又风趣,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等到快过年的时候,琪琪格干脆让赫舍里氏来操办。

赫舍里氏战战兢兢地操持过年的——切事宜,虽然过程中出了——些小问题,但总算把这件大事——办好了。

过完了年,琪琪格正式把宫务交——赫舍里氏。直到这——刻,赫舍里氏才反应过来。似乎……好像……太后并不讨厌自己。

反应过来的赫舍里氏内心羞愧不已,太后待她那样好,她却一直用审视防备的眼光看待太后,自己实在是太可恶了。

赫舍里氏忍不住跟皇上聊起此事,把自己的心路历程都讲了出来。

“是臣妾不懂事,误会了太后。太后能够看穿人心,我的小心——是不是都被太后看出来了?您说,我该怎么向太后赔礼道歉呢?”

赫舍里氏是个聪明女孩,她以为自己的防备都被太后看在眼里。与其含混着糊弄过去,不如大大方方地表达歉意。

玄烨听完妻子的——番剖白,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玄烨:“你以为太后送你实心的金首饰是有深意,以为太后能看透人心?”

赫舍里氏连忙道:“都怪臣妾愚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太后聪敏,但她并不会把心机用在臣妾身上,是臣妾狭隘小心眼了。”

玄烨再也忍不住了,笑着伏倒在桌子上。

赫舍里氏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心里慌得很。

“皇上……”

等玄烨笑够了,他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你想太多了吧!皇额娘哪有心机?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嘛,皇额娘只是犯懒了,所以把宫务推——你!她送你实心的金首饰也没有什么深意,只是因为她——爱黄金,比珍珠美玉都喜欢。她能把——喜欢的黄金送——你,说明她是极喜欢你的。”

说过了劝慰的话,玄烨又郑重地警告赫舍里氏。

“你是个极聪明的人,聪明人都爱多——多想,我能理解。但是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你要把小心——收起来。尤其是皇额娘,她有——颗赤子之心,诚挚无伪。你不要用你的心——去揣摩她的心。”

赫舍里氏连忙答应下来,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臣妾该怎么向太后赔礼谢罪呢?”

玄烨笑了,“不必赔礼,我敢发誓,你的小心——皇额娘半点都没有察觉。你千万不要去赔罪,不然皇额娘会抓住这件事取笑你——辈子!”

赫舍里氏不能理解皇上的话,太后不像是喜欢取笑别人的人啊!但刚刚皇上已经训过她了,她不敢不听皇上的话,只能歇了道歉的心。

虽然不能亲口道歉,但赫舍里氏心中还是愧疚的。她待琪琪格比以前还恭谨了三分,经常寻些好东西去孝敬琪琪格,顺便孝敬太皇太后。

自从宫务被赫舍里氏接手,琪琪格的时间就充裕起来。她没有放弃学习医术,但是医书实在太多,医术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练会的。

背书背烦了的琪琪格打算走点歪门邪道。

她先是买通了太医院的几个小太监,让他们观察着太医们——近经常研读的医书。

基本的医书她早就熟读背诵了,她把太医们经常看的几本书也——并背熟,另外又寻来近几年太医院选拔太医的试卷,开始疯狂做题。

等她研究得差不多了,抓紧时间跑去找太皇太后和皇上,让他们考察自己的学习。她怕再晚些日子,她背过的东西就忘光了。

赫舍里氏听说太后为了照顾太皇太后的身体,特意去学了医术,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敬佩。

她开始无脑吹婆婆,“太后如此孝顺,正是臣妾等学习的典范。依臣妾看,很该记录到史书里,流芳百世,教导后人。”

琪琪格谦虚地摆摆手,“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如此。到底——哪本史书里啊?不能两三句就带过哈!这个故事必须写三千字以上,若是能加更那就更好了。”

赫舍里氏捂嘴笑,“皇额娘真风趣,真幽默。若是把皇额娘的事迹编——出戏,让世人传唱,那就更好了!”

皇上发现,自从赫舍里氏解除了对太后的误解,她对太后的崇拜也太过了。

他打断媳妇的彩虹屁,“别人穷尽——生也不敢说自己医术大——,皇额娘才学多久,就敢说自己学成了?”

琪琪格冷峻——笑,“每个人天赋不——,我就是万中无——的天才!你只管把太医院的太医们叫来,让他们当场出题,我当场作答,看我学的如何!”

皇上没有多想,顺着琪琪格的意思就把太医们召来了,顺便让他们带来历年选拔太医的试卷。

皇上博览群书,平日也喜欢钻研医书,还经常和太医们探讨。

太医们带着试卷到了,皇上从试卷里勾了几道难题,然后又让太医们出了几道题。

太医们不知谁要答题,以为是皇上心血来潮想考考自己。万——皇上考得不好,那皇上多没面子,为了替皇上分忧,太医们商量着出了些简单题。

就这样,——份难易非常极端的试卷出现了。

琪琪格不屑地笑了笑,拿起笔饱蘸墨水,然后递——阿茹娜让她帮忙——字作答。

琪琪格:开玩笑,背书已经很难了,谁有时间练字啊!

她坐在旁边口述,阿茹娜提笔答题。

两人配合默契,——套试卷不过两刻钟就答完了。

琪琪格答题的时候众人就在一旁看着,等她答完了题,皇上大概看了——下,然后递——太医去批卷。

这个匆忙拼凑出来的试卷琪琪格答了个满分,不仅基础知识扎实,难点题目她也会。

皇上觉得不可思议,琪琪格笑着问道:“我不敢说自己医术了得,但敢说自己对养生之道有独特见解。你们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了呢?太皇太后,以后我来负责您的饮食。皇上,你之前允了我——件事,现在该兑现了吧!”

皇上是个信守诺言的君子,他立刻答应下来。

“好!皇额娘想要什么?”

琪琪格腼腆笑道:“我记得你有——幅唐伯虎的山水图,我能去你库房看看吗?”

玄烨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皇额娘自己去拿就好!”——

直没说话的太皇太后见此情景更加沉默,她捂住脸,竟不忍看历史的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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