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七个昼夜。
清晨，“太阳”即将升起，天幕呈现淡淡的苍青色。
海滩上，李凉挑了挑篝火，扔进去几根新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绿果子，也就是“赫尔墨斯之梦”的安眠效果越来越差，尤其最近几天，吃到顶也只能让他微醺。
再加上晚上天一黑就睡，这几天他每天都后半夜醒来，枯坐到天亮，好在白昼时短时长，夜晚却一直固定十多个小时。
窝棚里，李小孩搂着猴子吱吱睡得昏天黑地，海滩另一边，女巫赛奥莉丝裹着几片阔叶同样一动不动。
七个昼夜，一周过去了，李凉没想到赛奥莉丝真沉得住气，除了偶尔吃几个酸果子充饥，一直乖巧地呆在海滩另一边，不说不问，一副愿意等到天荒地老的姿态。
至于李小孩，则让李凉见识到了什么叫演技。
她把一个受惊过度，脑子糊涂的小女孩演绎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整天和猴子吱吱厮混在一起，把小岛当自家后花园来逛。
这算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家三口子带个宠物来这儿度假呢。
这个念头让李凉感觉一阵恶寒。
一个居心叵测的小鬼丫头，一个一米九大高个玻璃心，外加一只喜欢恶作剧的猴，这日子过得真是尿性。
还好，这段时间他也没荒废，把传送门练得极其熟练，并且发现一个非常悲催的事实。
他不停地重复训练，艰难模索，收获的成果很可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常识。
就像如果你不知道勾股定理，但只要你不停地测量不同三角形边长并总结规律，反复计算，总有一天能推导出来同样的公式。
所以，当他总结出“注意力对灵的神奇作用”时，反而相当恼火。
原来灵不仅表现出粒子的特性，有时还像光线一样存在波动性，而性质的转换关键便在于是否被人“注意”。
每当李凉将注意力集中到一簇灵，便能“看”到它们从一粒粒随机移动的小颗粒变得极具方向感和律动感的“湍流”。
原本，双环戒指引动周围的灵穿梭往复，每当李凉召唤传送门时，便会有一束灵分流出来在现实中勾勒一个橙色火圈。
而理解了“注意力”的作用后，李凉便能主动地，更加精准地控制分流出来的灵，提高召唤的效率。
比起第一次加速飞剑，眼下他传送的频率至少提高了一倍。
另外，引导灵漫无目的地在周围移动时，他总能感觉到灵似乎会被某种不可见的东西影响，流动的方向并不完全听从他的注意力指引。
然后……没了。
李凉也不知道研究出这些有什么用，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吱吱~
猴子吱吱气鼓鼓地从窝棚里爬出来，指着自己脑袋上几缕被口水沾湿的灰毛，气得龇牙咧嘴。
“该，”李凉哼了一声，“你倒是揍她啊。”
吱吱两眼冒火，从地上捡起一根没剥皮的绿果子，在空中用力挥舞了一下，表情严肃地冲李凉一点头。
“对，就这么干，”李凉鼓励道。
吱吱转身，举着绿果子，昂首挺胸地走向窝棚。
刚到门口，李小孩钻了出来，打着哈欠拍了拍吱吱的脑袋：“我不吃，谢谢。”
吱吱呆住，站在窝棚门口一脸茫然。
“……”
李凉扶额，这仇让你报的…太失败了。
“爸爸早上好，”李小孩在篝火边坐下，两手托腮，怔怔发呆，小脸上透着一股忧郁。
这属于“脑子糊涂”表演的一部分，过一会儿她就变得非常神经质，和猴子吱吱不相伯仲，李凉已经习惯了，并且还装作完全没有识破的样子。
两人每天的日常就是互飙演技。
瞥了一眼远处的赛奥莉丝，李凉起身向丛林走去。
几分钟后，他在一颗巨大的槐树下停下脚步，橙光一闪身形消失。
同时，槐树树冠微微一晃，李凉突兀出现。
不了解传送门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刚刚通过闪现上树。
挑了根粗壮的树杈，李凉坐下，透过树冠间的缝隙可以看到海滩大部分区域。
最近他每天都要藏在这里，为的就是给那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创造独处的机会。
赛奥莉丝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但李小孩究竟怎么想的可就不一定了。
眼下局面僵持，周围环境又一成不变，一直等下去不是办法，与其等哪天她们私下会晤，不如给她们主动创造机会，看看李小孩会如何选择。
合作共赢也就罢了，如果她有什么其他想法，李凉正好趁火打劫，直接上强硬手段。
前面几天，李小孩每次都要和猴子追逐打闹着冲进丛林，明显在确认他的行踪，而他每次都会提前在固定的地方徘徊，一副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直到今天，李凉感觉时机差不多了。
果然。
半个小时后，李小孩光脚踩着海水，一边和猴子互相泼水一边向赛奥莉丝的方向移动，看似无心之举，其实速度很快。
赛奥莉丝紧张地往丛林方向张望，几分钟后，两人在中间位置会面。
李小孩依旧在和猴子打闹，笑容灿烂，但嘴巴却一直在动，似乎在问一些问题。
赛奥莉丝表情严肃，快速回答。
仅仅两三分钟，李小孩便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很好，”李凉笑了笑，“希望你够聪明。”
闪现下树，李凉又转悠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回到篝火边。
刚一坐下便听到李小孩说道：“刚才赛奥莉丝姐姐找我了。”
看来李小孩深谙真真假假的说谎真谛，李凉倒没什么意外，表情淡然，若无其事地摩挲着指环：“哦，她说什么？”
李小孩双手托腮，怯怯说道：“她想离开这里。”
“那你怎么说的？”
“姐姐说你是伟大的至圣先知，但我告诉她，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会考虑姐姐的请求的。”
“还有呢？”
“还有，还有，姐姐说你的圣域压制了她的路径“转移之谜”，让她没办法实现远距离传送，想要离开这里，她需要帮助。”
“继续。”
“我说，嗯…我还说，”李小孩撅着小嘴想了想，“好像没有了。”
李凉点头道：“去，把赛奥莉丝叫过来。”
等李小孩走远，他撸了撸吱吱的脑袋，轻轻说道：“她很聪明，吱吱，我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