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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番外·前世薛慈死后(if线)[五]

薛氏顶层, 最深处的办公室里。

门被推开,薛正景面色冷淡地从黑暗中走来。他似乎忘记要点灯这回事,只借——从落地窗外透过来的大片月光,开始翻找——被压在抽屉中的一叠叠文件——

送到薛正景手中的, 通常都是经过秘书与律师筛选的、颇重要又急需他决策的合同与文件。虽说这一步骤就筛下了许多工作量, 但最后到薛正景手中的公务数量依旧繁琐得让人头昏眼花。

其实处理完这些,对薛正景而言也不过是消耗个一两天时光。

但正好他最近夜里老心神不宁, 做——第二天醒来便全忘记的噩梦, 便进行了一段诊断疗程, 私人的心理医生建议他应该减——压力和工作量……总之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他只处理了那些标记过的加急文件,其他便任由其堆积在了办公室里。

薛正景这样做是极为傲慢的,但他也的确——这样做的底气。

对别人的事业而言是生——攸关的决议, 只不过是薛正景随手布下的一颗棋子, 就算损失了对他而言也无伤大雅。因为心情不好或是情绪不佳,放置段时间也——了很自然而然的事。

但——在, 薛正景如同——魔一般, 拼命地翻看——那些文档。

月光清亮, 拿来照字却伤眼。薛正景却毫无——觉, 只待眼前微微晕眩起来的时候, 才想起来——打开办公室内的电源。而这个时候,一杳文件落了下来,它——散开在地上,其中一份单薄的仿佛只包裹——纸片的信封也露了出来。

从表面上看,没——任何异样。

但薛正景却似微微恍神了一下。他蹲下.身——信封拿起来,撕开外面薄薄纸片的时候,才看到那简直白得让人心惊的纸面上用黑色墨水写——什么。

——薛慈的——亡通知。

秘书就算再自作主张, 也不敢留下这种要命的东西,他其实送过来了。

薛正景又一直是很工作狂的形象,秘书也不会想到,这不祥的——讯其实从没——落到薛正景手上过。他看——薛总神色如常,知——这对父子平——就关系冷淡,也不过是感慨了一声人情冷暖而已。

我没。

薛正景想。

他其实更卑劣地想,是秘书私自拦截下了这种通知,他才没。

但面前的一切只是确信地向他重复——:是他自己,他没——看那堆送过来的文件,偏偏把这封通知夹在了无数层纸张当中——以他没——见到薛慈最后一面,甚至连葬礼都没参加。

眼前又开始晕眩起来,大概是因为蹲久了血液——些供氧不足。

薛正景站起来,踢开座椅,跨坐在上面,同往常般随性肆意——

了儿子,悲伤也是很正常的事。

薛正景想。

何况他也没——那么难过,只是稍微——一些的……不甘心。

他薛正景的儿子,居然就这样平庸。也不知——其他人会怎么看待他,是觉得他是个连儿子——世都不知——的彻头彻尾的蠢货,还是觉得理应如——,他就是不懂亲情的冷血野兽?

薛正景又突然想笑了。

是这样的。

他本来就是冷血的野兽,早些年为了登位没对那些兄弟留手,怎么会因为——了一个讨人嫌的儿子就难过呢?

薛正景坐在高座之上,十指交叠,门外的大片月光落在他的半身上。

薛浮决定——薛慈迁墓。

薛家其实是——专属的墓园的,历代薛家人都葬在那里——哪怕是那些和父亲——间隙的叔舅亲戚,在——后也都安生埋在那里呢。

薛浮想,哪怕他——兄弟间的关系再不亲近,那也是他的弟弟。

薛慈——生也从未愧对过薛家,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鞠躬尽瘁,既然没犯过什么错,又怎么——不入薛氏的墓园。

这件事薛浮单方面决定后,便告诉了父亲。

他也没想过薛正景会拒绝的事——也果不其然,薛正景答应下来了。

就像是随意批复下一份文件那样漫不经心,看来是不怎么关注薛慈的——后事。

也是,生前事都不关心,哪里会再顾念——后。

薛浮垂下了眼,不知为何,微妙地……——一些愤怒起来。

薛慈刚下葬没个把月,便要迁坟,其实是件很怪异的事。

那些明面上的手续还好办,不管是以薛家的财力还是权势而言,都很快通过了审批。难得反而是暗面一些事。他——这样的世家一向——些忌讳的规矩,比如迁墓前,要请先生来为——者举行往生安魂的仪式。

薛浮不是迷信的性格,对这种事决议也一向强硬。但偏偏听到说这样才不会打搅——者安宁,也为对方祈求一个好来世时,略微犹豫了一下。

答应了下来。

反正也不会碍——什么,求个安心罢了。

先生姓柳,对这样的大主顾也十分恭敬,温声报备了仪式上的一些内容,又说——:“仪式中要用到薛慈——爷的一些贴身物为引,最好是要对他——些特殊意义或是生前挚爱的。”

这个要求其实不算严苛,因为范围宽泛,柳先生以往主持的仪式当中,——者亲属送来的东西就很千奇百怪:手缝的衣物、网球拍、游戏机、还——直接把电脑主机显示器一起拿过来的……但是面前的薛浮,却略微露出了犹豫神情。

“我会的。”最后薛浮答应下来,矜贵地说,“明天送到您那里。”

柳先生这才离开。

而薛浮在送客后,呆坐了一会,才想到……原来他身边,薛慈存在过的痕迹是很——的,手机中连和薛慈的一张合照都没——,自然也没保存过什么贴身物做纪念。

他这么想——,便带人——了薛慈在外的公寓。

既然是薛慈的住——,自然会留下许多——后的遗物。

说来也很奇怪,薛浮知——薛慈——年后便离开了薛邸,住在外面的公寓,但却一次也没——看望过弟弟——

时司机做完登记后驱车驶入,薛浮靠在车窗边,眉头却越皱越深。

平心而论,哪怕放在洲城,这处公寓的环境也是很不错的,但依照薛浮的眼光来看,却不是只简陋两个字——概括的了。想到薛慈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年,薛浮不免——些恼火。

更恼火的还在后面,他——明明是来取薛慈的遗物的——薛浮已经想到,公寓内无人照料,或许哪处都落了灰,要清洁一下,却没想到被告知,那一层已经被主人转售了。

薛浮微微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是薛慈转售的,但那段时间薛慈病得太急……也走得太快了,大抵是没——心思——安排这些琐事的,便立即让人——调查。

薛家底下养——的人,效率当然很快,一下便查清售卖者是薛慈一位特助。

这种欺上瞒下的事,只要手段够,是可以隐瞒许多年的。

自己的弟弟——世,房子还——被一个小助理卖了……薛浮怒火中烧,神色更显得难看冷厉起来。

那——助理很快便被抓了带到薛浮的面前。

助理跟了薛慈那么多年,虽然不常往总公司跑,但也是认得这位薛氏真正的太子爷的,一见他如今的神色,都差点吓尿。但是听到其他人的训话,告诉他做下的事最后——判几年的时候,才醒悟过来,极委屈地叫冤:“误、误会了。”

“公寓和里面一些贵重物品,是我卖出——的不假,但这是薛慈——爷在许久以前交代——我的,也签订了合同,规定了钱款的——向。一切都——据可查,我是绝没——昧下一分钱的!”他被压在地上,仓皇地扶了扶差点掉下来的眼镜,又惊又怕地解释。

薛浮便又怔住了。

他示意其他人放开助理,亲自检查他拿出来的证据。

毕竟涉及到一大笔的钱财——向,助理也自然留下了电子存档,其中手续更十分详尽。签署时间实则在两年前,薛慈——处理遗产的权限交——了他的特助,并且规定了这笔置换后的——金流的——向只——用往救助贫困儿童。

这——特助的——力在薛慈的助理当中,并不算是十分出色的。但从这些身后事的处理上,倒也——看出他的性格很忠直。说是——德水平高或者是胆子小也好,至——这笔资金他确实没留下分毫,由他尽职尽责地周转开,又投入到慈善资金里。

从表面上的账单来看,没什么问题。

薛浮又觉得——些头疼了。

他的弟弟,为什么两年前……开始安排这样详细的遗产——向?

要知——两年前的薛浮刚满二十也没多久,这样年轻却思考遗产该如何处置,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在这样一个详细的遗产规划中,却一点未曾提及他亲人的位置,就好像笃定亲人不会在意他的——亡一样。

不知为何,薛浮——些不悦地抿了抿唇。

他脑中甚至生出一个很疯狂的想——来……薛慈是不是早就不想活了。

早就心存——志。

这个想——很快就被排除在了脑海当中,薛浮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避这个可——,让脑海中塞满了其他的事。

那套公寓被薛浮交代下重新买回来,勉强按捺住火气,薛浮又继续追问公寓当中……原本的那些物件的——向。

其实贵重物件,在助理出示的电子档案中倒是都——记录。比如薛慈之前拍卖会上买回来的那些画、那些雕刻费比原料还贵的玉石摆件、还——光是木料都价比千金的家具之类……到底是薛慈住了这些年的地方,好东西其实不——,只是都被助理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快速处理掉了,钱倒是也老实捐了出。可——在薛浮追问的不是这些还值钱的家具装饰,而是公寓中原本的那些小物件。助理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衣物床被是都烧掉了的,其他些东西,我自作主张捐出——了……”

主要是那些东西不好转卖,公寓又卖出——了,放哪里都占地方,不如遵循薛慈生前心愿,做点好事。

助理说完,便见薛浮的脸色又阴沉下来,顿时大气也不敢喘,心——不会是让他赔吧?!

但这回,薛浮倒也没为难他,让人走了。

其他人也一并——眼色的离开,只——空间留——了薛浮。

薛浮——时确——一些茫然。

仿佛失——了些什么,那股空荡荡的空虚感愈演愈烈。

薛浮揉了揉眉心,脑海烦得——些——胀,某种情绪也积蓄在心中。

他当然……可以把那些捐出——的东西都买回来。

只是这样,也——算作薛慈的贴身物吗?

一个本来很简单的要求,却在薛浮这里举步维艰起来。以前被刻意忽略掉的一些事,也渐清晰起来——

薛父的态度在前,薛浮对这个次弟的态度,其实很难被指摘才对。

算不上兄友弟恭,但也总比其他世家——生过的兄弟阋墙要好。薛浮对薛慈也没多——敌意——或是从心底而生的轻蔑削减淡了敌意,偶尔还会展——出一点属于兄长的温情时刻。

但是在这一刻,——明面上的伪装都被无情地揭破了。

就是这样。

其实他对薛慈一点也不好。

他敷衍,轻蔑,不屑一顾,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没人知——薛大——爷为什么独自在房间中待了那么久,总之当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平——那副高不可攀,冷淡又强势的模样了。

公寓当中的物品既然已经无——收回来了,薛浮才又——往了薛慈——领导的分公司。

其实从时间上来判断,薛慈待在公司的时间比在公寓的时间还多,也应该在办公室内留下很多的私人物品才对。

薛浮以往从来没踏足过这个地方,但其他人都是在薛氏手下讨生活,再眼瞎也不会认不出这位是薛氏大——爷,顿时殷勤地拥上来为他指路服务,哪怕经过的那些员工,也都按捺不住好奇地,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

陪在薛浮身边的,是分公司的总经理,薛慈——世之后,他就是公司内职权最大的人之一。

总经理也是位关系户,更算得上公司“元老”。只是他和其他关系户不同,——力——一些,——以等薛慈——后,他就大包大揽起了公司事宜。

他惯会看人脸色,只瞧得出薛浮心情大概不好。又想了想自己知——的那些传言,比如薛家两兄弟一向面和心不和,这位大——爷是不怎么喜欢自己那位胞弟的,来面对胞弟的旧部,当然也——不出好脸色。

自觉身份危险的总经理只差笑僵了脸,小心翼翼地讨好——:“薛大——,您是来接管我——分公司的吧?我——这里群雄无首许多天,工作效率都下降不——,——在积极等待新领导的统率啊……”

这话其实就是瞎扯,薛慈虽然——世,但他生前——重要工作都对接好了,事项更都一一交代下。分公司——起来,本就和这些原本占——位置的蛀虫没多大关系,按——在的经营模式,就是再顺利运转个两三年也不——问题。总经理这样说,纯粹为了表达一下欢迎新领导的态度而已。

薛浮没什么反应,始终冷冷淡淡的模样,任由总经理笑僵了也不搭话。

可就是这样,平时敢和薛慈对——干的总经理心里也不敢生出一点抱怨来,反而想——薛大——爷——点傲气也是应该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殷勤打动了薛——爷,在后面那一程路,薛浮居然主动开口问了一句:“你叫李束,对不对?”

总经理大感荣幸,一连应了几声,“对对对,就是李束,薛大——你还记——我?可、可真是,荣幸之至……”

薛浮没再回话。

他记得李束,是因为好几年前,薛慈接管分公司的时候,李束和一群被薛慈夺了实权的废物来他这告状,说薛浮不敬长辈,不念旧情。薛浮懒得理这种事,最多嘲讽一声这群人算是哪来的长辈,让秘书赶走了。

也是挺久之后听到的消息,那些人都被薛慈——整出了公司,唯独这个李束被留了下来。或许是终于学乖,夹起尾巴做人了,还安安稳稳待在他位置上领工资,后面羽翼丰满,偶尔——和薛慈作作对。

当时的薛浮也不过是想,薛慈到底心慈手软,做事不够果断。这种敢和上级作对,还嚣张跋扈的废物在他手下,早便被赶走了。

可见薛慈在人脉应对上,手腕——力还差了点——

时薛慈看——旁边喋喋不休的李束,便是极冷淡的目光。

李束还不知晓自己大难临头,见薛大——还记——自己,只当他面冷心善,话匣子打开来,讨好——:“要说几年前,我只因犯了一点小错,就差点被薛慈——爷不近人情的辞退。还是我说我是您当初亲自任命的,他才留我下来。要不是薛大——,我也不会——今——!——以您放心……”他挤眉弄眼,暗示地——:“我这从始至终,都一心向——您!”

他本意是想说,自己绝对心无旧主,甚至还结过仇,是——一心一意迎新主的。却见薛浮的脸色微微——白,质问——:“我什么时候任命过你?”

李束也不尴尬,“好久之前的事了,我和秦羽离、尚源他——那同届进的公司,只是他——了总公司,我则被您调来了分公司……”

薛慈接收分公司前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说是调职,和流放倒差不多。

薛浮早记不清自己处理过哪些人,只——盯——他,声音——些怪异,“……你凭什么说,薛慈不处理你,是因为我?”

李束被问的一愣,还——些尴尬,毕竟自己是狐假虎威,借了薛大——的势。但——时候,——对方以“把柄”,更——拉进关系,——自己人。才解释——:“那可不是,当时人事都和我透底了,说要辞退我,工资多结三倍。我——薛慈——爷的办公室争执一番,我可是您亲自任命的。要想辞退我,也要看看您的面子。于是下月还是照常上班,我一直记——您的好……”

薛浮突然觉得头更疼了。

薛慈居然是因为他,才忍下这样的下属?

他对薛慈,自然从来都是表面情谊——以当然觉得薛慈对他,也是一样的。

甚至不止是一样,薛慈应当更嫉妒他、更恨他才对,毕竟同样是父亲的儿子,受到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可是一个讨厌他的弟弟,会因为一个蛀虫和他——点根本算不上的联系,就隐忍了这么久吗?

不弄——就算好的了。

薛慈也不是没——这样的手段。

可就是……

在接下来的沉默当中,终于抵达了最顶层的、薛慈平时办公的地方。

不管是薛父还是薛浮,他——的办公室都是独占一层的。薛慈倒不是如——,办公室外还建设了工位出来,办公用地自然被减——了许多。

当那扇门被打开时,闷热的空气顿时涌了上来,因为没怎么打扫,还——一些灰尘漂浮,李束和陪在身边的经理——,顿时皱了皱眉,还——些嫌弃。

薛浮的脸色也变了。

他一步便跨进了办公室当中。

不是因为那狭窄空间,一览无余到甚至显得——些简陋的装潢设计,而是那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些桌椅了。

薛浮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力——用力得几乎要——那金属按得陷进肉里。

“……里面的东西呢?”

越是暴怒,薛浮反而面上越冷静地问。

“您说一些公文文件吗?已经……”

“我是说物品!遗物!薛慈用过的那些——”

“那些早就清理掉了啊。”李束简直被薛浮突然——火的模样吓住了,战战兢兢说,“您来之前,特意又清理过了一次。主要这种东西,留——也不吉利,晦气……”

“不吉利?晦气?”门被猛地摔了一下,声响大的震耳欲聋。薛浮的声音几乎已经接近怒吼了:“那他妈是我弟弟的遗物!你——说扔就扔了?那是他留——我的唯一……”

薛浮说——也顿住了。

薛慈其实什么也没留——他。

其他人看到薛浮的眼睛微微红了,都被惊骇住了,心想薛大——爷至于气——这样吗,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薛浮骂了一声“妈的”,猛地一拳就打在了李束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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