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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从何人?”不料窦妃亦有此问。足见此事,非同小可。媵制,上古有之,今汉沿袭。必有大利。否则,如何能沿袭至今。

“尚未得选。”张甯如实答曰。

“甘后择李真多,张姜子入媵。闻吴房君华妁,亦正急觅媵从。”窦妃劝道:“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一主二媵,正当适宜。”

“我出身太平道。世人皆视如洪水猛兽,避恐不及,焉敢与我为伍。”金兰至交当面,张甯遂道破心思。

“原来如此。”窦妃这便了然。诚如张甯所言。天下大乱,黄巾祸首。蓟王曾下令,灭太平道众满门,夷三族。足见为祸之烈。张甯乃右国令女。又与蓟王自幼相伴,寒暑易节,情深义重。蓟王忠义两全,情长谋远。又岂会弃之不顾。然毕竟太平圣女。若冒然与之为伍,焉知蓟王爱屋及乌,还是延祸迁怒。尤其天下仙门,本就因天师道,而与大汉貌合神离,渐行渐远。甚至,如徐州陶恭祖,江东合肥侯,皆大力扶植佛门。其用意,正如先帝立鸿都门学,欲破士大夫垄断。扶立西佛,乃为灭诸夏仙门也。可想而知,张甯择名女仙入媵,不过是一厢情愿,自取其辱罢了。

“华妁媵从何人?”张甯随口一问。

窦妃月兑口而出:“闻。其一名赵爱儿,号‘东华夫人’;其二曰郑天生,号‘含真夫人’。”

果不其然。

“二人皆得仙号。必是我辈中人。”张甯言道。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东华、含真,二夫人,皆在蓟国内外,必广为人知也。

“巫主接神除邪,医主疗伤治病。上古时,巫医不分,本是一家。”窦妃言道:“华妁择名女仙入媵,亦循旧例。”

“二人年岁几何?”张甯又问。

“东华、含真,皆二十几许。”窦妃答曰。仙门二十几许,当真清纯无邪,青翠欲滴。

见张甯无语沉思。窦妃亦无从分忧。陪坐侧席之美人田圣忽道:“妾,却想起一事。”

“何事?”窦妃问道。

“岂不闻‘闭月貂蝉’乎?”田圣掩口娇笑。

“闻鱼梁台上,安贵人托名舞姬貂蝉,救义兄发妻严夫人。时鱼梁台上,明月当空。貂蝉拜月,乞求事成。不料寒风骤起,轻云遮月。说书人言,乃因貂蝉美貌当前,皎月亦自觉形秽。”窦妃如数家珍:“正因有此义举,才令吕布不受所胁,刺董贼于玉堂殿下。”

“正如赵大家(赵娥)十年磨剑,为父报仇。能青史留名,必有义行。”张甯欣然言道。

田圣又道:“圣女可知,当日鱼梁台上,另有几人?”

“骆晹、卢暒,并程氏二姝。”田圣一语惊醒梦中人。

“正是程氏二姝。”田圣言道:“本是宫生弃儿。为大内官程璜豢养。姐妹三人。长姊(姐)程环,次姊程璇,一人曾为司徒刘合妾,一人曾为司隶校尉阳球妻。与先帝食母,远遁江东之小妹程贵人,皆是程璜养女死士。身兼异术,不可小觑。”

“也算是吾辈中人。”张甯转而问道:“二人,今在何处。”

“先前,安贵人,求夫君纳之未果。二人暂居南港云台观。车驾出入王宫,常与安贵人来往。”田圣答曰。

“且引我一见。”张甯当机立断。

‘喏。’田圣,巧笑倩兮,美目盼。

张甯本就是日月星,天师三大女刺客之一。与程氏二姝,巾帼相惜。且不说程氏小妹,母凭子贵。便令得偿所愿,结好安贵人,亦平添助力。

更有甚者,骆晹、卢暒,亦与程氏二姝相善。五大刺客联手,当可护小弟周全。

一石三鸟。

心念至此,张甯遂下定决心。

稍后,车驾出宫,直奔南港,云台观邸。

凡称云台,必然高耸。台上遍植八节长青之木,四时不谢之花。台上邸舍,重楼叠阁,鳞次栉比。云蒸霞蔚,缥缈迤逦。宛如人间仙境。

守丞乃四海令左慈高徒葛玄。多年前,蓟王命陇右四海馆,并蓟国方技馆,合二为一。称四方寺。四方令由四海令左慈,并元素令常林共担。

闻碣石贵人登台。葛玄出馆恭迎。

“拜见甯公子。”

“守丞免礼。”张甯信步闲庭:“程氏姊妹何在?”

“正居蓬莱馆中。”葛玄答曰。

“烦劳引路。张甯以礼相待。”

“不敢。”葛玄恭敬如初。

信步登台,只见碧波荡漾,云雾氤氲。不料云台之上,竟注满清泉。宛如云天碧海。碧海之中,可见东西南北,四座岛屿。岛上楼阁飞架,正是先前仰见。

换言之,云台观邸,泮池环绕。山水相接,水天一色。

乃仿前汉建章宫,太液池而建。

又称“泰液池”。

建章宫,“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名曰泰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

蓟国能工巧匠,又别出心裁。于泰液池中,四仙山上。另起重楼叠阁,十字飞阁。台下仰望,只见楼阁不见山。唯有亲自登台,方能窥见天工巧夺。

蓟王将海外仙山,齐聚云台。其用意不言自明。乃是令天下方士,乐不思归也。

“活水何来?”张甯必有此问。渐台高二十余丈,俯瞰南港渔火,会当临绝顶。非人力可及。

“高台月复中,内藏天车引温泉水,经仙岛礁石下凿暗渠流出。先汇入馆中汤池,再流入泮池。故四季长流,经久不竭。”葛玄道破天机。

换言之。云台,乃是一座机关巨器。

“蓟国营城术,神工鬼斧。”饶是太平圣女,亦由衷而叹。

田圣伴驾身侧,这便耳语告知:“夫君命将作寺,重建广宗,增筑邺城。欲大兴机关之利也。”

“哦?”蕙质如张甯,焉能不知,其中深意。谓“去芜存菁”。与蓟王弃杂说,取杂技,一脉相承。歪理邪说,一概不用。然诸多方技,悉数取而用之。

心念至此,张甯遂得心安。

功过是非,盖棺定论。蓟王善待右国令,甚至不惜罚铜百亿。足以表明心迹。

太平圣女,又有何妨。

蓟王十年如一。

乃是张甯,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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