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又有消息了吗?”
秋云裳手中把玩着平时束发用的精致铜圈,秋水般的眸子带着希冀看着秋长天。
正在整理行装的老人身躯明显僵了一下,拉上行李箱拉链,转身模着秋云裳的乌黑秀发,慈祥地道:“很快就有消息了,别担心。”
秋云裳轻咬下唇,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中铜圈,低头不言语。
秋长天微叹一声,老眼波澜起伏,竟不知说什么好。
“爷爷这次是去找你何爷爷的朋友,他们可以治好那小子的失忆症。”
“为什么不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这个问题竟然让秋长天不知应该如何解释,半晌,拎起小行李箱苦笑道:“等爷爷回来再说。”
“知道了……”秋云裳的表情显然很忧郁,低着头道:“爷爷,这趟要去哪里?”
“去英国。”秋长天走出房门,看了眼坐在门前晒谷坪上发呆的凌云低声道:“裳儿,你何爷爷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一研究起他的那些破烂起来就对外界不管不顾的.爷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看好这小子,别让他瞎跑,记着,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对着秋长天的背影挥了挥手,秋云裳双眼露出一股深深的哀愁。
凌云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虽然失去记忆,却不代表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我和这家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关系,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我的外公和大舅公?
记忆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除了凌云这个名字之外的东西,一如新生婴儿一般纯净。但,凌云总感觉心底有一种急迫感,似乎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想起什么了吗?”
耳边传来天籁一般的声音,凌云没有回头,仍是看着山顶上的白云苍狗。
“没有……我只感觉我要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就是想不起来。”
秋云裳心情低落得很,见凌云头也不回,没来由地哼了一声。
“与人说话的时候,最好是面对对方,像你现在这样,会给人很没有礼貌的感觉。”
凌云不禁苦笑。
不是不想面对你,是你太漂亮了啊。
在看见她之前,他对倾国倾城这个词的理解只停留在字面上的夸张手法,当看见她之后,他觉得也只有这个词能形容她。
如果……把她往城市的十字路口一摆,那绝对是整个城市的灾难。
事实上,凌云不知道的是这个便宜表妹确实在一个城市里引起过灾难。
说起来秋云裳也是颇为无奈,古语有云,红颜祸水,虽然对女子的立场而言非常不公道,不过也是确实如此,当然这个祸水有待商榷,至少为美色所迷做出来的荒唐事自然算男人的过错,把这过错推到女子身上本就是不公道。但是,以秋云裳的容颜确是当得上‘祸水’。
秋云裳没有上过学,小时候何向西与秋长天就是她的老师,按秋长天的话来说,那些学校是在误人子弟,教者,当以存为先,其次为礼义仁智孝,最后方为治学。
一个人,首要考虑的是生存,何谓生存?比如,在家中遇到地震了应该怎么逃生?在森林里迷路了怎么生存下来?这是广义的生存,狭义的生存是如何在这个社会立足。这些是学校应该主要教的。
其次,一个民族要有自己的信仰,信仰就是一个无形的道德道标,比人心里的道德枷锁还要管用得多,国人信仰有三教,儒,道,释,传承了三千多年的东西不见得全都是糟粕,全都扔掉,导致堂堂礼仪之邦沦为笑谈,课堂内再不见国家文化传承的精髓,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外来糟粕文化。
M国总统尼克松在《不战而胜》这本书中针对炎黄国说过一句很有代表性的话――‘当有一天炎黄国的年轻人不再相信他们老祖宗的教导和他们的传统文化,那么我们M国就不战而胜了。’
秋长天当然不知道这本书,他只知道当今学校里所教导的东西有悖于他所想的,所以,把秋云裳留在家里,以至于十四岁的秋云裳就落得琴棋诗书画,样样精通,对于古代留传下来的典籍皆有涉猎,不得不说在现代这个社会可算是个彻彻底底的异数了。
不过秋长天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每个
孩子,无论男孩女孩,总归是要有些自己的玩伴,孤独成为一种习惯时,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终究落下心病,若非秋云裳从小习武,只怕早就得了忧郁症了。
所以秋长天最终还是决定将秋云裳送入学校,结果这一送就送出了个大麻烦,由于自小习武,年方十四的秋云裳已出落得如同十七八的女孩,甫一踏入市里,就引发了两场车祸,车主无外乎都是类似凌云那样,失神了,车祸自是随之而来,没有办法,秋长天只得把孙女带回村子。
也正是由于这段经历,秋云裳一般不抛头露面,即便要出门也戴上一张面巾,虽然此举引发更多的好奇目光,总好过让人丧命。
“你的身体很奇怪。”秋云裳也没有执着这件小事。
实话说,她非常好奇。
他身上的那些伤口,简直就像把他整个身躯分裂成数块,这种伤势放在任何人身上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活下来。
但是,他却活得好好的,而且那些伤口的愈合速度难以想象的快。
仅从这一点,秋云裳就知道,这个少年的来历绝对有古怪。
所以,对于两位爷爷想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她也没感觉奇怪,她只是隐隐觉得,两位爷爷对这个少年的态度有些奇怪。
似乎是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没可奈何的感觉。
凌云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找不出言语接话。
连自己都对自己这副身体充满好奇,更遑论她。
“爷爷说,在他回来之前这段时间你跟着我,不能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
一言未毕,耳边陡然轻风掠过,凌云瞳孔一缩,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头微微一侧,抬起右手架在身侧。
“碰……”
一声轻响,两只手臂架在了一起。
秋云裳星眸微微一动。
“你练过?”
凌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那是我身体的条件反射?我的动作有这么快?
我练过……功夫?要不然怎么解释?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