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将军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原来是一缕假魄寄生,这手段除了你也没人会使了,韩终,你意欲何为?”
这虚无飘渺的人影正是李立秋,他对着白玉将军耸耸肩,笑道:“屠将军别误会,我当前在做的事与昔年大王之愿没有半分偏离。”
“是吗?那为何不亲至?”
李立秋无奈地道:“我说我遇到一个比李斯还要诡计多端的丫头,而她所安排的一切甚至要比大王昔年安排的还要来得完美的话,你信吗?”
白玉将军微皱眉头,手微按剑柄,冷哼道:“笑话!倒是你这句话让本将军有些疑惑。大王所谋之事已彻底湮灭,为何突然两千年后,先是来了个一身玄门术法比你还要高明几分的家伙,走了之后,又来了这么一群人,而这群人,更是带着什么东西来了?”
说着,白玉将军转头看向凌云。
李立秋苦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不好说,屠将军你只要明白一件事,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安排,你别节外生枝为好。”
白玉将军抿着的嘴角微弯,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在本将看来,节外生枝的可是一些心怀诡魅之徒与那些域外邪意!不过,大王说过,你韩终一定会将他要做的事真正完成,本将也不好说什么,却也要替大王补补缺漏!”
说罢,他倏然欺身前探,一指穿入凌云眉心深处,说也奇怪,此时的凌云却是一动不动,任其施为。
一指入眉,刹时凌云眉心那枚紫符绽出恐怖的紫白相间的波动,不过片刻,白玉将军硬生生从中扯出了一团夹杂着紫白光纹纵横来去的微小气团。
一直看着白玉将军动作的李立秋先是迷茫了好一会,等到看清楚白玉将军手中的气团后,像是突然想起这玩意是什么一般怪叫一声,就想扑上前去,护在白玉将军身侧的八名血玉将军早有准备,刀枪并举,刹时就将李立秋围死。
李立秋一脸的惊惶失措,急声道:“屠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那玩意放回去,万一泄漏出半点,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玉将军托着那团气团,转头静静地盯着李立秋,笑道:“韩兄何必这么惊惶,莫非心里有鬼?”
李立秋惊惶之色一收,肃然道:“大王所托之事,从来不敢或忘,何来心中有鬼!”
“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此物?”
李立秋沉声道:“万一他出了差池,大王所谋之事皆成空,屠睢,你可担待得起?”
白玉将军哈哈一笑道:“韩兄,忘记告诉你了,在此地守禁的两千年时间里,我可是学会了不少东西,我能看到未来的一些东西,如果少了这玩意的话,有些人可能会节外生枝……我觉得还是别让那些事发生为好。”
说罢,抬掌一震,但见那团气团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无数紫白相间的纹路疯狂舞动,仿佛一从从激浪间的水草。随着玄光,竟然炸出一团看不清形状的紫雾,紫雾一现,一股极其诡异的枯寂气息汹涌四散。
李立秋老眼陡然睁得滚圆,瞳孔深处浓得几乎要迸出眼眶的惊慌汹涌而出,苦的是八名血玉将军将他困得死死,而他
又不是本身亲至,假魄的这点能力根本无法对抗血玉将军。
“等……等等……屠将军,有话好说……别……”
白玉将军微微一笑,指尖一弹,紫雾一分为三,几乎瞬间就跨越了空间,直接穿入李腾龙与李立秋的眉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腾龙只感觉一股无法言述的恶寒自眉心而入,瞬息之间直达四肢百骸,身体并没有半分异状,但,若是细细感觉,却隐约能察觉,自己的身躯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只有自己能感觉到的枯寂气息。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那个看起来要比玄道子强上非常多,甚至能与老师比拟的老头……到底又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与埋藏此地近两千年的人俑熟稔?而他,为什么又如此惊惧此物?
一连串的疑问冒出脑海,李腾龙想,如果丽莎在的话,或许她一下就能想清楚其中来由吧。那假牛鼻子说她已经出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等等!刚才那白玉将军俑好像说过……有一个玄门术很高明的人先我们之前来到此地,莫非他说的就是老师?
做完这一切后,白玉将军看着脸色忽青忽然白的李立秋,淡淡地道:“以韩兄手段应该知道这东西的来头,不论洪荒之上,抑或昔日之年,亦或当今之世,除了谋算这一切的人出面,否则,这联命之咒是无论如何也解除不了的。唯一可行之道……”
说着,白玉将军眼睛微眯,看向李腾龙与一脸惊惧发懵的玄道子,缓缓抬手指着凌云,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们不想魂飞魄散,连魂灵都难以留存的话,那么,最好祈祷这位少年安然无恙地完成他的使命,否则,他死,你们亦亡。”
说罢,指尖一弹,李腾龙只感觉束缚着的力量悄然消失,来不及做其它,连忙急声道:“且慢!你刚才说……”
“放肆!”
“将军面前,鼠辈安敢无礼!”
接连几声怒喝,几名血玉将军气势爆发,作势要给李腾龙一个教训,白玉将军瞥了李腾龙一眼,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沉声道:“虽然本将已经身亡,然,大王将此地托付于本将,那本将便是此地军领,擅闯禁地,若非此子在,尔等早已人头落地,念在尔等护符有功,本将便网开一面,休要得寸进尺!”
李腾龙丝毫不理会白玉将军言语中的咄咄逼人,不管不顾地接着道:“将军您刚才说在我们之前还有一位玄门术法高手进入此地,可知他往何处去了?”
“嗯?”
白玉将军闻言倒没有发怒,扬了扬眉角,沉声道:“汝是他何人?”
“他是我的老师。”
白玉将军颇为意外地认真看了眼李腾龙,眸子深处露出一丝赞赏。
“为救师命,亲涉绝地,好一个忠孝之人,汝之师,能为不差,三载前,潜入此地与吾谈了半载,吾送他去见他想见的人了,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去哪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几名血玉将军又是眉头大皱,白玉将军倒是神神秘秘地笑了笑道:“有朝一日,汝等或许也会到那里去,当然,若是到不了哪里,则意味着尔等已是死
人一个,对于死人,知与不知,没甚区别。”
说罢,转头看向玄道子与李立秋,淡淡地道:“韩兄,不说些什么吗?”
李立秋脸色青白交加,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这两辈子都为了同一件事奔波劳碌,此心天地可鉴,屠将军如此待我,我无话可说。”
倒是玄道子有些畏缩地嗫嚅道:“这……这位将军……何……何谓联命之咒?”
不等白玉将军发话,那边李立秋已经接过话头,长叹一声道:“小子,知道诅咒吧?嗯,这姓屠的刚才就给我们下了一个诅咒,这个诅咒与凌云这小子有关,如果他死了,那与他有所关联的,甚至是有因果关系的人都会死去,想活命的唯一可能,就是保护着这小子,完成他的使命,当使命完成后,诅咒自然消散,我们也得以存活,皆大欢喜,是也不是?屠将军。”
白玉将军抚掌笑道:“韩兄说得一点没错,所以,诸君还是尽心尽力为好。”
“诅咒……”
玄道子怔住了,原本还算好的脸色在这一刻也变得青白交加起来,半晌,嗫嚅着嘴唇:“难……难道……这……才是我的死劫所在?”
“死劫?这么说也未尝不可!”白玉将军听到这个词后,脸色稍变,眼睛也眯了起来,淡淡地道:“若是此事不成,放眼于世,怕是无有一人能活,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罢,,看了眼凌云,笑了笑,转身道:“大王之命吾等已成,两千载岁月,汝等与吾背负了太多,是时候离去了。”
几名血玉将军身形微震,刹时,一股铁马金戈的沙场气势席卷四方,恍惚间,一个个都化为了沙场点兵的大将。
“誓死追随将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声声低吟,一首‘秦风.无衣’渐行渐远,孤悬天穹,八道血玉将军四方拱卫,偕之同歌,声音越来越淡,最终,一声轻响,白玉将军崩为漫天碎片,八道血玉将军同时化为漫天血雾,消失不见。
白玉将军一消失,李立秋就转头盯着眼前的人。
准确的说是盯着玄道子。
“没想到此趟之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差池,小子,如今大伙的命数都寄于凌云一身,老夫假魄一分,无力帮忙,你小子别藏着腋着了,最好是赶紧出去,晚了,此地就崩毁了!”
“出去之后,老夫会来找你们!”
说罢,李立秋的虚淡身形化为一缕清烟消散无踪。
李腾龙先是细细回味着刚才的一番变故,突然回神,转身一把揪住玄道子。
“你是不是有办法能出去?”
玄道子哭丧着脸,抬头看了眼即将崩碎的天穹,无奈地道:“妈的!师父辛苦半辈子攒下的那点家底一朝乌有!你说老子好好的不窝在家里,出来凑的什么热闹?”
“有办法就快点!晚了就来不……”
李腾龙话音未落,陡然,天塌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