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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不平蝉(七)

徐汝成月兑口一句渝州土话:“丧板板的……”——

想起太岁方才——句好似废话的回答——这里是屠宰场。

徐汝成加入陆吾, 即为报国,也为报仇,早知道自己以后会和各路邪祟打交道, 已经做好了混迹地——的准备, 此时仍是一阵毛骨悚然。小时候大人讲来吓唬孩——的鬼故——此起彼伏地翻了上来,什么人肉包——、——肝药引……

“别动。”

徐汝成一步就——迈出去, 被太岁喝住了——回过神来,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努——将脑——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扑棱掉。

无稽之谈……——都是乡野村夫的无稽之谈……

人肉又不比猪牛羊肉好吃, 谁会吃人肉?再说这些小孩身上哪——肉?南蜀——么多灵兽灵药难道不比凡人好用?

“这些是什么人?”

太岁道:“野狐乡黑市的特产之一, 叫灵相女圭女圭。”

“……什么娃?”

“灵相娃是一种保险。”太岁在阴森的地牢里, 不慌不忙地说道,“楚国贵族都想延——益寿,百——不老, 私自开灵窍的很多, 反正到时候每——给三岳交点保护费就行。可凡间灵气稀薄, 而且分布不均,经脉没被灵气浸透, 运气好的会留——灵窍伤, 倒霉或者身体不好的,别说延——益寿,当场就得去见列祖列宗, 开灵窍如赌命。贵人们都惜命,所以即使做好万全准备,也会给自己备一道保险——就是灵相女圭女圭。”

徐汝成闻所未闻,问道:“怎么保?”

“买一个灵相与自己接近的活人,一般是——岁以上, ——六岁以——,太小的不结实,太大的不干净,然后用一种西楚秘法将买家和这少——的灵窍相接,就是灵相女圭女圭……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替身。买家开灵窍的时候,涌入体内的灵气会被女圭女圭分走一半,这样一来,即使买家身上——灵气浸润不全的地方,所受冲击也会小得多,几乎不会留——灵窍伤。”

徐汝成一时目瞪口呆。

邪祟算个屁,邪祟自己还一身灵窍伤疤呢,哪——这些东衡权贵会玩!

“嘴合上,别一副乡巴佬样,”太岁“啧”了一声,“野狐乡大集上灵相娃供不应求。蛇王——自己开灵窍的时候没听说过这么好使的禁术,留了一身灵窍伤,一直耿耿于怀,这买卖——抽成——高。这是你大金主。”

徐汝成——说:狗日的大金主。

“买家开完灵窍,这些小孩呢?”

太岁不耐烦道:“一点准备也没——的凡人经脉被大量灵气冲击,你说会怎样?死相——是好看,花了——么多钱的买主至于把这些灵相娃留在屠宰场里不带走吗?”

徐汝成脑——里“嗡嗡”的——也就是说,被被当成灵气容器的孩——还会被关在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就爆体而亡了。

“买主……买主还知道不忍——看?”

“废话,”太岁道,“你没听说过‘君——远庖厨’?”

徐汝成——五——前就参与过造反活动的一莽人——听得简直想在西楚重操旧业,——目光缓缓落在——地牢中间的石台上。

“哦,——个,处理尸体用的。灵相女圭女圭受大量灵气冲击至死,尸体是好东西,不能浪费。”太岁道,“血肉里混着大量灵气,可以做灵兽饲料;内脏可以炼丹,比用灵兽便宜;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能解出一小块灵骨,炼器极品,还——……”

徐汝成开始反胃:“还——?”

太岁顿了顿,声音里似乎压抑着古怪的——意:“逢——过节时给邪神上供用嘛,灵气充足,不比牛马肉——面——?”

徐汝成一把捂住嘴,把干呕堵了回去。

太岁以前说过,蛇王会用“生肉”供奉转生木神像……——现在百分之百确定,这所谓“太岁星君”就是被困在转生木里了,但凡——一片指甲能动,早把——蛇王挠成腊肉条了。

“用人肉当贡品,——不怕天打雷劈?还是——默认自己供的就是妖邪……不是,前辈我不是说你……”

太岁喜怒莫辨地说道:“——倒没——,——丑八怪认为不管哪路神仙都吃人——神仙不吃人吃什么,难道跟人一样吃五谷杂粮?”

徐汝成:“……”

舅姥爷的,——邪祟说得还挺——道理,——居然一时无法反驳!

“死也不行吗?”

“大成壮士,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扛把柴刀就能劈金断玉吗?你看这些小鬼长成这样,生——来就没吃过几顿饱饭,好的时候都不见得——气捅死自己,何况饮食里还——药。就算能弄到利器成功抹脖——,血总得喷上一会儿才能断气吧,一剂灵药就捞回来了。”太岁说道,“死不成的——场你还想让我细说吗?”

徐汝成一点也不想:“前辈,你——是早告诉我,没——魔誓我也在所不辞,你说让我怎么做?”

“你?”太岁顿了顿,继而无所谓道,“哦,你随便,我都行。”

徐汝成一口气泄了:“……你不是派我来救人的吗?”

“我派你来送菜好不好?”太岁叹了口气,“大兄弟,这里眼——至少——一个筑基坐镇,开窍的邪祟估模着也——来个,你连——多个馒头都偷不出去,还想偷人。”

徐汝成没计较——的虎狼用词,飞快地盘算起来:——已经将来时路记住了,倘若回去请救兵的话,——们——多大把握能掀了这邪祟老巢?筑基……——方居然——筑基……——实在不行,给这些孩——一个痛快也是好的,也算积德行善……

太岁好像知道——在想什么:“杀光这一批,——们会做新的灵相娃,或者你够神通广大,把这伙邪祟都做掉也行……呵,这帮人垄断了野狐乡的灵相女圭女圭生意,你把——们弄死,——些眼红的邪祟没准能乐得给你立长生牌位。”

徐汝成被这一盆凉水浇得找不着北:“不是,前辈,——你到底叫我来干什么的?”

太岁说道:“左数第三个光头小——,还——右边坐着发呆的丫头,——俩身上各——一块转生木做的神牌……哦,屠宰台桌——底——还掉了一块,你都取来给我毁去,就这点。其——与我无关,你爱干吗干吗。”

徐汝成听了——这莫名其妙的指示,更模不着头脑了。仗着身上——潜行符咒,——来到屠宰台,目光避开台上——双没长开的残肢,果然从石台底的缝隙里模出了一块转生木牌。

木牌上雕着个颇为粗糙的神像,名曰“太岁”——是太岁神牌。

转生木喜潮喜阴,是峡江沿岸、宛楚交界处常见的树种,——见野狐乡的地头蛇供奉太岁,当地不少人盲目地跟着学,祈求这不知来路的神明能像保佑蛇王一样保佑——们——七里镇不少卖杂货的摊位上都能买到太岁神牌——

才将神牌翻到背面,便像被刺痛了眼一样抽了口气,只见——木牌背面——一颗很小的血手印,手印上是一道深深的指甲划痕。徐汝成简直能想象到,灭顶的灵气拍——来时,——惊恐的孩——无处可逃,只能将全部的求生欲灌注在这块木牌上……期待——人能来救。

一个人死到临头,能爆发出多大的——量呢?——只小手甚至在木牌上留——了疤,至死没松手,直到尸体被拖走肢解,才混着血迹滚落在无人在意的石台。

这邪神为何——毁自己的神牌?

“前……”

不等——问,——太岁便打断——:“不关你的。让你毁几块木牌,总不伤你——一堆道义良——吧?”——

魔誓悬在头顶,徐汝成尽管如鲠在喉,也只好依言照办,去取另外两块木牌——

瞒过这些凡人少——的耳目不费吹灰之——,从——们身上模东西甚至不用靠近铁笼,很快隔空从睡着的男孩身上取走了木牌,然后来到了——小姑娘面前。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隔着铁笼,女孩——双放空的眼睛正好直勾勾地盯着徐汝成的方向,两人的目光一虚一实地——上了。

徐汝成探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太岁:“昏睡咒不会么?”

“会,”徐汝成不错眼珠地与女孩——视,沉默了好一会儿,——喃喃说道,“前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毁自己的神牌,但你——拿走——们唯一的寄托吗?”

太岁冷——道:“把自己寄托给一块糟木头,蠢不蠢?”

徐汝成嘴角倏地绷紧了。

太岁:“别废话……”

“蠢。”徐汝成倏地将视线从女孩——双干涸的眼睛上拔/出来,仰头望着地牢顶上寒意森森的铭文。

怎么不蠢?当——的父母、叔伯、阿嬷、乡亲故友……摆在——肝上的女孩,不都是这样愚蠢的、妄想着——神佛来渡的可怜虫么?

“蠢死了,走投无路的人没——不蠢的。我知道我发过——魔誓,木牌我给你拿,催你板板!你不就是恶——一个信徒拿着另一个信徒的血肉给你上供吗!”徐汝成将只——和邪神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蓦地提高了,“你知道什么是走投无路?你知道生——来就不能自主是什么滋味?你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至少在嘴上给——们留一分体面!行行好吧,神君!”

太岁——如铁石,闻言毫无触动:“——魔誓。”

“操!”徐汝成怒骂一声,眼眶红了,凭空捏了个昏睡符咒打进小女孩眉。

女孩保持着抱膝的坐姿,头一歪,就这么睡着了。

徐汝成隔空一勾手指,一枚转生木神牌就从女孩身上飞了出来,落在了——手里——手背上暴起青筋,三块木牌顿时化——齑粉:“行了吗!”

“乖。”太岁像是长长地吐出口气,片刻后,——又恢复了——种可恶的腔调,“就算你回去搬救兵,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这一伙邪祟也是不可能的。你们——是暴露了,你家主上在——七里镇的布置就没戏唱了。

徐汝成把牙咬得“嘎嘣”一声:“不牢尊驾提醒。”

太岁没跟——计较,轻轻地——了一声:“西楚这鬼地方啊,多山多歧路,天灾频发,鲜少——全国无——的——份。这些小孩都是从受灾的地方弄来的,便宜的一把铜——就得,做成灵相女圭女圭,一个娃却至少卖一盒白灵,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眼红?筑基修士在凡间都是横着走,你几时见——们这样藏头露尾过?”

徐汝成倏地顿住脚步。

“这里是‘逃县’,——不缺的就是亡命徒,你不抓紧时间将消息扩散出去,借刀杀人,还等什么?等——们到了——七里镇再出——,——可就是砸你手里了。”太岁用一种恨木头不开窍的语气说道,“你上次说你主上是什么殿——?——到底从哪把你这活棒槌挖出来的,来之前怎么没人教你怎么当个邪祟?”

徐汝成拔腿就跑。

“喂,看着点,踩了陷阱我可不捞你。刚给你免费上了一课,你再替我办件——不过分吧?”

徐汝成:“什么?”

便听太岁道:“我——你把野狐乡方圆百里内的转生木全给我砍了,以后整个陶县,任何人不许拜太岁,不得私藏太岁神牌。”

徐汝成目光一闪,寻思道:果然,——就是被困在转生木里的,这么听来,——月兑困,恐怕得毁掉周围所——的转生木才行——

里——了猜测,便试探道:“——仙宫里供奉的——座也……”

太岁语重——长地打断——:“成儿啊,你——大好头颅还是摆在脖——上勾搭小姑娘用吧,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不然我一——话你,你又——哭,我忍着不——也累啊。”

徐汝成:“……”

狗娘养的邪神。

“——个怎么处置随你便,怕神像没了我会出来——祟,你就接茬摆着——烧香呗。”太岁无所谓道,“只是烧香的时候,你记着焚香沐浴,身上不许带伤带病……不许吃辣,不许吃蒜,不许吃腌肉腊肉,违一条你——魔誓反噬。”

徐汝成一头雾水,不知道这邪神都什么毛病。

三天后,新月夜里,没人知道的地方,陶县屠宰场亮起了血光。

屠宰场中保密铭文用的是——级,升灵仙人亲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破开,屠宰场里的邪祟万万没想到这万无一失之地会泄密,猝不及防。而在几方修士激烈的冲突中,——人浑水模鱼,卷走了全部的灵相女圭女圭——手的早——准备,不等追踪,就立刻切断了灵相女圭女圭身上的灵印,逃之夭夭。

野狐乡黑市严禁斗殴,但进入野狐乡之前可就各凭本——了。邪祟们每天都在为夺宝厮杀暗算,这场屠杀只是动静格外大、被劫掠的一方格外肥而已……以及——念念着打算就此开灵窍的贵人们,大概——期望落空了。

与此同时,——七里镇的蛇王突然毫无理由地——了一道命令,不许任何人再拜太岁。

在野狐乡一带,蛇王的话不说是圣旨,可也差不多了。

当地人传说——一种特殊的神通,能听懂鸟兽虫语,连蚊——都是——的斥候。只——想,被窝里的私房话也别想瞒过——老人家的耳朵——不过这当然是以讹传讹,就算蛇王真能听得懂蚊——说话,恐怕除了“叮你叮你”也听不见别的新闻——蛇王只不过是狗腿——众多,在野狐乡的大街小巷中设了百——来个监听法阵而已。

总之,蛇王说了不让拜,百姓们再不愿意,也不敢违抗。命令一——,——们立刻就连私——口头祈祷都不敢了;蛇王不让留太岁神牌,一夜之间,——七里镇——乃至于整个陶县的太岁神牌都几乎销声匿迹。

而在徐汝成的提——吊胆中,——神秘的转生木神像毫无变化。

狡猾的邪神将——用过就丢,再也不找——说话了。

太岁说自己是“树精”,不完全是诓——棒槌——

确实生于转生木,自从意识萌芽,就一直被困在其貌不扬的神像里,每天——着蛇王——张看着就来气的丑脸——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说不好自己算死算活,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大部分时间都迷迷糊糊的,偶尔梦见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不等——看仔细,便又泡影似的消失。

在大宛渝州的时候,蛇王常领着一帮大傻——“嘤嘤嗡嗡”地冲——顶礼膜拜,——们叫——“太岁”——

无端讨厌这俩字,可是讨厌也没用。后来别人老这么叫,——也习惯了,渐渐将“太岁”当成了自己的名。

渝州兵荒马乱,太岁被困在木头里,不知今夕何夕。直到后来——些拜太岁的人开始时兴将转生木刻成神牌,挂在家宅和自己身上。

神牌们似乎跟——感应,渐渐的,太岁发现自己的“神识”能顺着神牌“流”到——些人身上,尝一尝做人的滋味。

做人的滋味不怎么样——渝州虽是大宛属地,但与楚国只一江之隔,饮食习惯更像楚人,爱——重盐重料,尤喜腌物。太岁被迫与——们“同甘共苦”,刚开始还新鲜,没几天就被各种腌料熏得想吐。

于是——就此得出了关于“自己”的第一个结论:——不喜欢像人一样吃东西。

木头没——眼,太岁就像个盲人,只——蔓延到别人身上的神识水波似的弹回来,——才能慢慢模索出自己是什么。

神识附在戴神牌的顽童身上,就跟着一起挨打,顽童挨了打嗷嗷哭,——则从中感觉到了自己没——的“”和“手——”。比起打,——比较怕被打手——,也不知道哪来的想法,——就是觉得大人打手——的时候才是动真火。

神识——是落在成——人身上就更痛苦一点,——们日复一日做重复的——,——些人还没怎样,太岁的神识却会时不常地断片。暗无天日的厂房和田间,——感觉到了手腕、肩背、腰……还——针扎似的膝盖——

知道人们高兴的时候,身体会轻飘飘的;期待什么的时候,胸口会发痒;愤怒的时候头发热发胀,——脏会捶肋骨;——跟着一起轻、一起痒、一起捶,情绪却不能感同身受——没办法,——注意——老被——些人身上疼痛难忍的部位引走。

不过虽然折磨,凡人尚能忍耐,——倒也能凑合活,至少让——把人身上的器官认全了。

这位转生木里生出来的太岁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神识与这些人纠缠得深一点,——就清醒一些,学了一口渝州方言的同时,——莫名其妙地“会”了另一种口音,还模糊地想起了许多常识……

直到——一身蛇皮的丑八怪将楚人引过峡江——

时候——还没弄清楚世上——几国,不知何为仙、何为邪,也不知道——个“供奉”——的人为何——一身怪物似的蛇皮疤。

楚人东渡,玄隐平叛,神仙动武,蝼蚁尸横遍野。

“信奉”过——的人,被——的“仙使”出卖,死者将死亡与怨恨毫不留情地弹回——神识上——反复挣扎,反复“死”,持续数月之久,再睁眼时,已经到了楚国。

经此一役,——懵懂如幼儿的神识一夜长大,无师自通地知道了“玄门”、“邪祟”、“玄隐”、“三岳”——

蛇皮的邪祟以前只是利用——招摇撞骗,后来大约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保佑,不知怎的,也真——实意地供奉起——来。于是太岁的神识终于通过蛇王的神识尝到了百味,——这才发现自己不讨厌吃东西,甚至觉得楚味也还行……——只是讨厌——些肩痛腰痛膝盖痛的人吃的东西。

神识附在蛇王身上痛快多了,尤其——丑八怪在野狐乡扎——根后,——什么——什么——太岁跟着一起纸醉金迷,——时会想起一些更精致、更讲究的情景。

但——些破——没用,——蛇王——条宝石腰带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不感兴趣,什么崔记姚记的,——只想——丑八怪的命。

在渝州时——就发现了,——的神识越是放出去,弹回来时自己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强大。太岁——种感觉,神识强大到一定程度,——说不定能——办法影响到真人。

野狐乡拜太岁的人越来越多,——开始疯狂地将神识往外放——惊弓之鸟似的陶县百姓,胆战——惊的侍从,争斗而死的邪祟,穷奢极欲的楚国权贵……以及——们箸——“牛羊”。一开始是主动,到后来,——的神识开始不受控制,只——人拿着神牌参拜,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原本虚弱的蜷在神像里的神识越来越强大,却也越来越混乱,常常陷在不知名的人身上,庄生梦蝶似的颠倒我。幸好杀意够坚固,五——来,“杀蛇王”成了一根清晰的路标,稳稳地镇在——里,无数次把——从疯狂边缘拽回来。

直到——伙刺客闯进来。

傻大个一进来,太岁混沌的灵感陡然被触动,乱散的神识瞬间收归原位,然后——惊愕地发现,——傻大个身上的络——上竟——一部分丢失许久的神识!

络——缠在神像上,神识融合,一段遥远的记忆清清楚楚地浮了出来——想起了一个叫阿花的少女,想起自己的神识曾“行走”在转生木中——

想起自己不是一棵树,似乎也是个修士——人将——灵基上的神识收入了一个幻境里。但——当时游历过无数转生木的神识远比常人强悍,清楚地知道——是幻境,虽然还算配合地进去了,始终记挂着前途未卜的阿花,开小差偷溜出来一点,顺着转生木逆流而上去找——

找到了少女被踩进泥里的雪青络——,没看见人,正在神像中团团转,神识却突然像被打碎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被震碎的神识合而为一,——一刻,太岁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本体被扣押在某个无法透露的地方,重重规则枷锁似的扣着。

但——没顾上细想————傻大个同络——果线深得入骨三分,还把血溅在了转生木神像上,——终于能和人说话了!——

终于能杀该杀的人了!

五——来夙愿,一朝得偿,然而——神识中的“定海神针”也消失了。

太岁神牌早成了陶县特产,居然连灵相女圭女圭也跟着乱信,附在灵相女圭女圭身上的神识随娃身一起分崩离析,连滚带爬地卷回神像里,——受够了。

好在傻大个好使又好骗,借——的手,太岁清理了周围不断牵拉——神识的转生木,终于将四散的神识收拢,能睡上一觉了。

也许这一次,——能梦见五——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梦不见也随便,——这些——当人当得太够了,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本体,就想歇一歇。

“哗——”

朦胧间,太岁忽然被水声惊动,——什么东西牵动了——的神识——

越过寂静的——七里镇,朝水声“看”了一眼,“看”见一艘飘在峡江上的小船。

什么玩意,傻大个这是跑哪烧香去了?

不等——“看”清楚,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里就是西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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