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就。
等将来年龄大——, 想吃一口冰棍儿雪糕的，牙酸牙痛，肠胃也受不。
但现在正当年青, 这些东——就可以敞开——吃。
陈美兰带——齐松露——地方, 又跟阎三爷商量——房租, 本来——约——明天一早搬家的，但阎三爷——热情, 忙——阎——山前些年给自己送的铺盖被褥全搬——出来，热情的邀请，让齐松露今天晚上就住在这儿。
上——的棉花被子，松松软软的褥子，这都——阎——山给三爷送的。
但三爷人懒，不喜欢收拾, 总喜欢在被子上揩鼻涕, 在拖鞋里吐痰，陈美兰嫌脏，从来不进他的院子，那些——东——就一直堆在屋子里落灰。
齐松露自己也没铺盖, 索性也就暂时先不回批发市场——，打——水，找到扫——笤帚, 扫炕擦窗户，收拾房子。
再借美兰家的——阳能热水器洗个澡。
陈美兰——齐松露去洗澡——之后就从三爷家出来。
晚风凉凉，村口的大喇叭里一直在放《黄土高坡》, 一遍又一遍的循环。
她于——趁——夜风，提——网兜走到村口，先在小卖部里挑——七八支雪糕, 顺路逛到夜市上，见黄桃刚——上市，又称——些黄桃，买——大个——瓜，正愁这些东——重，自己怕——要提不回去，——觉得身后一轻，回头一——，阎肇替她提过——网兜。
提——一篓子水果回家，陈美兰边走边聊，跟阎肇讲齐松露要住到阎三爷家的事情，再——阎——山想从公账上捞钱，自己——那五千块要回来——的事。
阎肇——轻轻唔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进——门，阎肇洗黄桃，削皮，杀出半个——瓜，——中间的心儿剜——，削成块放到碗里给陈美兰吃，皮子上的则自己啃。
对——，现在——六月中，阎佩衡说米兰七月份肯定会来还钱——
阎佩衡说的特别笃定，陈美兰虽说心里一直在怀疑米兰会不会炒股赔钱，但终归不——说出来，于——简单的跟阎肇说——一下，说米兰再过半个月就会来还钱。
说完她才发现，今天晚上才九点半，还不到几个孩子睡觉的时候，他们居然已经睡觉——？
而且阎肇居然——电视机又搬到这屋来——？
家里有个——录相机，——阎肇从公安局带回来的，——要经常——案件的录像带，索性没还回去，一直放在家里。
示意陈美兰坐到床上，阎肇打开——电视机。
孩子们早睡——，有冰镇过的蛋糕，有水果，坐在床上——会儿电视，难得的享受。
带——肥皂清香的，给阎肇两——大手拍的软软的棉絮，坐上去居然比上辈子陈美兰别墅里几十万的床垫还舒服。
这当然不——棉被舒服，棉被再舒服，能比得过十几万的进口床垫？——
她现在还正当年青，身体很——，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怨气和不甘，才会觉得舒服。
人活的永远都——一股精气神。
但就在这时，阎肇拿起一盒《普法录像》放录像机里。
陈美兰端——一大碗水果，顿时又给阎肇惹生气——，而且比给阎——山惹得还生气，她气的整个人都发抖：“阎副局长，差不多点吧，我——杀人——还——放火——，大过生日的，你给我放这个？”
大过生日的，阎肇又要给她放普法录像？
阎肇背对——陈美兰，耳根子后面发白的地方迅速红——一下，低声说：“据说现在——多女同志也去录像厅，而且喜欢——这个。你不——说上次那种你不喜欢，你喜欢——港台的？”
陈美兰刷的就坐直——，耳朵都像兔子一样竖起来。
上回阎肇拿——一盒普法录像回家，没想到给人耍——，里面装的——大a片。
当时她还曾笑——说，女人不喜欢——那种，喜欢——香港拍的，既有剧情，角色也长的——，当时她——指的——《玉女.心经》、《鱼玄机》之类的片子，确实既拍得——，而且还特别香艳。
该不会——她生日，他今天跑录像厅，没收来——几盘三级.片给她——吧。
这跟阎——山偷衣服给她穿相比又能光明正大多少？
“三级.片吧，——不——三级.片？”陈美兰立刻坐正——，——阿姨的棺材板压不住——，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
现在电视剧不多，每个假期重复播的必定——《红楼梦》和《——游记》。
而且港台那些红极一时的三级片，比如《鱼.玄机》、《玉蒲.团》，在将来可就被封禁，销毁——
阎肇的耳朵越来越红，陈美兰觉得猜准——，蹬——脚说：“快点啊，赶紧。”
“阎小旺，你出来干嘛？”阎肇突然一声，吓的陈美兰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窗外随即传来小旺既无辜又害怕的一声，小小的，充满恐惧：“爸爸，我上个厕。”
“上完赶紧去睡觉。”阎肇厉声说。
陈美兰跟做贼一样，起来——窗帘拉的严丝合缝，确定一点光都不会透出去，这才又提心吊胆坐到——床上。
两辈子，这其实——她——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三.级片。
阎肇大概也有点紧张，不过还——跟陈美兰解释说：“司机小刘说，这——目前女同志最喜欢——的片子，他专门从没收的录像带里给你翻出来的。”
陈美兰想装害羞吧，装不出来，水果，雪糕齐备，心里忍不住感叹，小刘个做司机的，这方面还挺厉害，居然知道女同志喜欢——港台的，还真——个妇女之友啊。
电影片头一出来，陈美兰随即傻——眼。
爆炸体的‘赌神’二字横空出世，刷的出现在屏幕上。
紧接——，——服革履，帅气逼人的周润发上场——，陈美兰哇的一声，这可——她们这种——阿姨心目中永远的男神啊。
虽说没有三级片——，但俩口子完完整整欣赏——一遍由周润发和刘德华主演的《赌神》。
周润发出来，陈美兰的偶像就——他，刘德华出来，立刻，她觉得她可以抛弃周润发，跟刘德华远走天涯。
当然，这时候她可没——见，阎肇时不时——她一眼，目光冷到像要吃人一样——
完电影，也该睡觉——，阎肇突然问陈美兰：“现在的女同志——不——都喜欢男人穿——服？”
电影里的周润发和刘德华——装革履，确实帅气。
“要不我给你买一套？”现在最流行的就——皮尔卡丹，其实版型——没有将来那么——，但——阎肇除——工作服，就——有一单一夹两件夹克衫换——穿，不行给他做一套。
他这种身材要穿上——装肯定——，毕竟虽说肌肉狰狞，但穿衣显瘦，穿——装，可不就要这种身材。
“不用，过阵子会有一笔奖金，我就不交给你——，我自己去买一套。”阎肇关——灯，要睡觉。
不过他手一伸过来，陈美兰就说：“今天不行，我累，我过生日，我不想……”
平常——夫妻不吵架，——生活和谐，夫妻间该做的事情，——要阎肇有要求，她向来不会推拒。
有时候她特别累，也不舒服，而且阎肇在那方面经常让人发烦，但她——他平常爱干活都忍。
但今天不行，今天她过生日，她就想由——自己的性子来。
一个女人，至少生日这天得——自己而活吧。
阎肇倒也不强求，闷——会儿，突然说——句：“蛋糕，我买的。”——
以今天那个蛋糕不——大哥买的，而——阎肇买的？
那——什么当时他不跳出来承认，而且一个栗子蛋糕得十块钱，他每周——拿十块钱的零花钱，钱呢，难不成也——借来的？
“我也不——圆圆长的像阎星才娶得你。”又过——一会儿，阎肇说——一句。
合——这几天他一直气不顺，——她说他——圆圆才娶——她的原——？
这——个男人吧，脾气怎么这么别扭，——什么他的脾气居然比小旺还要别扭？
呼的一声，陈美兰学——小时候的小旺打——个呼噜。
阎肇猛得翻坐——起来，揭被子来——，显然不相信她会睡的这么快，他还想——聊聊的，她这就睡——啦？
陈美兰立刻又——一声呼，一声又一声，匀匀的打——呼噜。
让他别别扭扭，让他有话不——说，活该，她就要装听不见。
她胆小不敢动手，但她要活活气死这个黑脸活阎王。
……
再说津东分局这边，查小混混查到目前已经退休在家的——局长头上——，而且越查孙怒涛就越气愤。
就比如曾经的马副局长马.凯和范振华，全——米局长一手提拨起来的。
米局长自己没儿子，——有一个闺女，嫁给——王定安，而王定安，退伍的时候——个小兵蛋子，——些转业的连级干部都在慢慢熬年龄，等升职，他就跟坐——火箭似，一年一升，这绝对有问题吧。
孙怒涛决定立刻向上汇报这件事，让市局的领导们知道案件情况，——手调查米局长。
退而不休，从曾经的公安局长到如今的混混——大，黑帮头子，也就怪不得总有——百姓骂，说公安和混混——一家——吧。
当然，要——案子报到市局，也有麻烦，市局目前那些领导大多也——米局提拨的，他们最多——冷处理，随便查一查，让米局交待几个典型的大混混，——让他就此收手就完。
米局——在市局干——几十年的——局长，真——他定性——黑——大，市局几十年的荣誉就没。
但还——得往上报，事关治安，城里混混那么多，不报不行。
结果阎肇却说不急。
而且他给孙怒涛递——一份案卷档案，说自己准备先查查这个案子再做决断。
孙怒涛接过档案一——，——83年严打时，唯一的女流氓齐松露的判决书。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女流氓，那——时代造就的冤案和悲剧而已。
一个女人被打成女流氓，这事儿说大不大，对——会没有任何影响，但说小也不小，——毁——一个女人，让那个女人从此被打进道德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这个案子已经结——，当事人也没闹过，阎肇重提——干嘛？
当然，值得一提的——，齐松露的丈夫就——王定安，而在妻子被打成流氓期间，王定安宣称自己生病——，没有去保释她。当时有规定，必须亲人才可以保释犯——流氓罪的人。
王定安不仅自己没有去保释齐松露，甚至没有通知岳父岳母去保释齐松露。
这就致使齐松露成——唯一一个没有亲人保释的女同志。
这才——她被定性流氓罪的关键。
岳父岳母——直到齐松露被打成女流氓，游街的时候才知道的，丢不起那个人，当时就跟女儿断绝关系。
后来王定安跟齐松露离——婚，同年，过——几个月，他就跟米局长的女儿米芳结婚。米芳倒——个很普通的女性，会计专业毕业，目前在邮政储蓄上班，——邮政储蓄一个分——的小——长。
这种事情要不摊出来说，案卷一合，就那么过去。
可要摊出来说，这不就很微妙——？
“你要重新调查83年女流氓的案子？”孙怒涛问阎肇。
阎肇说：“您先回家休息吧，这个案子我先私下查一查。”
……
陈美兰在发现阎肇借钱给她买——个蛋糕之后，她一周就会在阎肇的钱夹里装五十块。
他中午要在外面吃饭，平常见——人还要让烟让茶，他自己不吭声，但物价一直在涨，一碗泡馍都要八毛——，一周给他十块钱确实有点少。
但她更气的——，他怎么就一直不吭气。
要再过十年，她还——给他十块，那他岂不要饿死在外面？
再说工程方面，不说陈德功一直迷信于美兰的能——，阎斌——越跟——美兰干，就越发现她处理关系处理得。
也没见她天天在外头喝酒，请客吃饭，她跟崔敏的交往，甚至——送——一束花而已。
但那束花让东方集团的业务格外顺滑，他们做——32万的报价，里面本身有2万的溢价，就——要对方来砍的。
不过东方集团根本没砍价，直接就通知陈美兰过去签合同。
这个合同一签，会有12万的预付款，等这笔钱拿到手，陈美兰就能——秦川集团——有的账目全部结清。
再——近半年一直欠——的，陈德功的，黄正德和阎斌，他们的工资一次必发放。
这也算——生日收到钱的——兆头。
签完合同之后，陈美兰让阎斌开——三蹦子，去批发市场帮齐松露搬家，本来，她以——阎肇他们逮——几十个混混，街面上应该已经消停——，没想到齐松露就一晚上没守——，等——二天去批发市场搬家的时候，雪糕被人偷光——，冰柜也被人捣坏——，她的小门面给人捣——个稀巴烂。
最后俩人——那个坏掉的冰柜从批发市场给搬——回来。
“这——王定安指使人干的吧，对不对？”陈美兰问齐松露。
齐松露皱——一下眉头，却对陈美兰说：“我原来跟你说过吧，当时王定安和阎——山在一个舞厅里跳舞，——有人找人给我带——个话，说——舞厅的具体位置，而且还言之凿凿的说他们叫——小姐，在嫖.娼，我才喊你去的，对不对？”
当时确实——这样，有人带话给齐松露，说阎——山和王定安在一个舞厅里嫖.娼，齐松露勃然大怒，才去抓人的。
齐松露无奈的叹——口气，又说：“我一直在怀疑，给我带话的那个人就——他现在的妻子米芳，他们应该早就认识，而且王定安估计早就不想要我，想跟米芳结婚，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去的时候刚——他们走——，警察来——？”
顿——顿，她又说：“就现在指使混混们欺负我的也不——王定安，而——米芳，你要见——那个女人，你就知道她——什么不肯放过我。”
听起来有点荒诞，也很离奇。
但很可有真相就——这样。
王定安小伙子长得挺帅，原来又当过兵，嘴巧会说，尤其——会献殷勤，当初跟阎——山一起混——会的时候，喜欢追——他们跑的女孩子可不少。
阎——山能找胡小眉，王定安——什么不能找米芳？
陈美兰从来没听说过米芳这个名字，当然也不知道她到底——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米局长——混混们的——大，他的女儿肯定也——个人材。
能叫王定安狠下心肠，舍弃长的这么漂亮的齐松露，愿意二婚的女人，应该长得特别漂亮，说不定还——妖艳火辣的那种。
对——，她还——二嫂米兰的堂姐。
据说跟米兰关系很不错，在市委党校附近的邮电——上班。
人嘛，都有八卦心肠，陈美兰还挺想见见那个米芳的。
能契而不舍的逼——齐松露，誓要——她赶出——平市，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恨？
就说事情巧不巧，陈美兰正想——呢，传呼响——，她一——阎肇单位上的座机，就用家里的坐机回——过去：“有事？”
“……兰，你下午没事吧，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今天——周一，大家正当上班忙的时候，阎肇哪来的闲心要出去走一走？
“去哪儿？”陈美兰于——问。
阎肇在电话里说：“你先到我单位楼下再说。”
这会儿下午三点，离接孩子还早，陈美兰于——坐——个公交车，赶到公安局分局的楼下，借外面的公用电话打——个传呼，转眼阎肇就下楼。
他——上班要穿公装，几乎没有买过便衣，总共的便装就两件，一单一夹，两件夹克衫，这会儿穿的就——一件单夹克。
津东分局离市委党校不远，阎肇带——陈美兰一路步行，边走边说。
就说巧不巧，刚才齐松露还在念叨，说米芳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阎肇正——也在查这个案子，当然，他——公安，可以从公安那儿调内部历年的资料，还可以通过审问问，还原83年严打时的案发经过。
据阎肇说，当时这个案子就——津东分局处理的，——有人先打电话举报，说某个地方有卖.婬嫖.娼活动，分局的公安才去抓的人。
当然，恰逢严打，一旦被抓，全——流氓。
举报人的电话号码在机务科能查到，这已经不——巧合，而——故意——，——那个电话号码就——米芳现在——在的，邮电——的。
其实这事儿已经很明白——，当时的报案电话就——米芳打的，她先找人带话给齐松露，说王定安在□□，让她去抓，再打电话报案，让警察过去抓嫖，继而转——王定安从舞厅里给——拉出。
阎肇现在让陈美兰去趟邮电——，则——，米芳的档案阎肇调不到，他这种形象又不可能进去跟米芳聊天，他想让陈美兰进去跟米芳聊一聊，问一问她的履历，确定一下，83年的时候，她在不在这个邮电——上班。
“不要紧张，就当成一次普通的攀谈就行。”头一回让妻子帮自己调查案子，陈美兰还没紧张，阎肇倒——有点紧张：“你越放松对方越容易信任你，你一紧张，对方很可以就警惕——，米芳的父亲就——公安，她的反侦察能——肯定特别高，对——，你还需要一个理由，你先想一想，找个理由再进去？”
阎肇还在追——问，陈美兰拨腿，已经进邮电。
她——谁，兴达施工队的总经理。
而在银行业，拉存款永远——每个小储蓄——最大的追求，对于那些小——长来说，陈美兰这种包工头就——他们的女乃女乃。
进去之后还需要多说什么吗？
陈美兰笑——走到一个柜员面前，才刚刚自报——家门，说自己——个包工头，想咨询一下大笔存款的利息问题，那个柜员立刻回头喊——一声：“米——长，快来，这儿有个大客户。”
转眼，一个女人从旁边的铁门里出来。
远远就伸出一——手，咧嘴笑——，朝——陈美兰走——过来。
“我叫米芳，你——？”她问。
这个女人身材大概一米五五的高，特别胖，肚皮上有两圈赘肉，牙齿黯黄，皮肤松驰，漂亮跟她完全不沾边，陈美兰多——一眼，都觉得于她来说——种残忍。
她原本以——米芳整天欺负齐松露，自己应该长得很不错。
可现在才明白，她自己长得——丑，齐松露——漂亮，才——她哪怕抢——男人也不甘心，非得要——齐松露给欺负死的原。
陈美兰——过米兰的照片，长得非常漂亮，真——没想到她的堂姐会长成这个样子。
听完陈美兰自报家门，米芳顿时咧嘴一笑，握——她的手使劲摇——起来：“我——米兰的堂姐啊，米兰——你二嫂，咱们——一家人呐。”
她的牙龈肉特别厚，牙齿还有点龅牙，而且牙龈肉——紫黑色的，笑的时候嘴里弥漫——一股口臭，熏的陈美兰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