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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那从雾中走出的神秘身影是?

“总想着去牺牲自己,然后让别人开心,可别人开心么?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无法让自己开心,怎么让别人开心?”

“你若真的心如止水了,又何必惧怕微风拂过呢?”

“天阙皇都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荣华富贵?”

“为什么武当能做掌教的人,都一个德行?”

静室里,这些话在虞清竹脑海里不停地盘旋。

她一侧头,看到铜镜里映出的娇美女子,那是她,也好像是一座冷冷的冰山,不想和任何人靠的太近,否则冰融化了,就不再是山吧?

“无论如何我要说服他。”

虞清竹霍然起身,她担着这一代的责任和使命,却也担忧着师弟。

若是神医治好师弟也就罢了,但神医都说了,师弟这情况已经不是病了,而是一种命运。

那么,她一定要劝服师弟,让师弟不要再在武当浪费时间了,他该有更好的更快乐更幸福的生活,他还年轻,他还能去做其他事。

想到这里,她转身出了庭院。

庭院里挂着一个鸟笼。

笼子里,是师弟的生母留下的信鸽,说若有急事可以写信通知她。

这只信鸽有着普通信鸽远没有的体积,一双眸子更是闪烁着红宝石般的凶光,皇都虽远,但这样一只凶猛而奇怪的鸽子想必定能飞到。

虞清竹咬咬牙,提笔落款,开始把夏极的情况,还有她的想法写在信里

写完之后,她喂了这鸽子一把米,然后将信纸绑在红眼信鸽脚上,然后放飞。

鸽子“咕咕咕”发出几声如夜枭般的不详怪叫,展翅飞上了天空,渐去渐远。

一身玄袍的娇美道姑站在庭院里,仰望着天空。

而从鸽子的视角,庭院却宛如球笼。

虞清竹心底再度回想起了神医的那些话。

她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去见见他吧。

没多久,神火宫就要确立了,到时候就没时间了。

周围开始变得危险。

去见见他吧。

或许确实该让他回来,哪怕天天留在我身侧,在他生母到来之前由我保护他,有火德星君箓章,不管什么情况,我都可以护住他!

虞清竹走出屋门。

走到通往后山的路。

四名剑修靠了出来。

虞清竹道:“不用跟了,我一个人去后山。你们小师叔独自在后山那么久,也没有遇到危险,我也不会。”

四名剑修有些迟疑,但这确实很有道理,小师叔一点功力都没有,却能在前山后山之间安全往来,那么师姑又怎么会遇到危险?

他们正想着的时候,虞清竹已经飘然走下了石阶,往远而去,好像一片墨云,沉甸甸的。

快要下雨了。

虞清竹走过这条道。

记忆也随着漫步而涌出。

这记忆,有真实世界里,师姐和师弟在这条道上走过的。

也有在黄粱一梦里,她和师弟度过的一生。

她走到一处,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那是一个高丘,她却忽地抿上嘴唇,眸子里闪烁着无穷的复杂。

梦里,白发苍苍的她带着他的骸骨回了武当,然后就在这个高丘上立了一座墓碑。

她又嘱咐后代,等她死了,也一定要埋在这里。

这高丘,被鲜花包围,又恰好被山泉流过,师弟爱喝酒爱钓鱼,葬的地方一定要有水才行,否则多孤单?

她醒来后,明白了那是梦,竟还有些遗憾,若不是梦就好了,不是梦的话她真的就和他葬在一起了。

虞清竹深吸一口气,感到心境有些松动这样的心境,若不平复,怕是无法再执章了。

可话说回来,火德星君好奇怪呀,她都不知道她怎么招出来的也没用观想,也没用念咒,也没需要心境契合,就好像是喊了声“星君,帮个忙”,然后星君就出来了。

思绪胡乱闪着。

不觉已经过了很久。

前山已经不见了。

忽地,

虞清竹顿了顿脚步。

一股奇异的感觉升了起来。

她有过云游经验,又天赋极强,各方面素质都堪称是天才级别的。

所以,她很信自己的直觉。

啪嗒

啪嗒啪嗒

雨水落了下来。

茫茫大山也起了雾,在春雨里,好似一副画卷。

但虞清竹莫名地无法感受到这画卷,而只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冷,光线也黯淡下来,潮湿幽暗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择人而噬的诡物在死死盯着她。

她闭目再睁眼,以一丝气息探出,而动用望气术。

视线缓缓扫过四周。

没有妖气。

但是,虞清竹却感到阴冷感越发浓郁。

怎么回事?

啪啦

她身后的芭蕉叶忽然响了下,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虞清竹猛然抽符,回头,但却见是一个野兔。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野兔而放松下来,反倒是神经崩的更紧了。

这里已经是深山了。

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太极宫的人知道。

即便她被人杀死,肢解,抛尸荒野,或是捕获再行以极刑。

是有什么东西在针对武当,所以盯上了身为武当掌教继承人的她么?

她心底猛地一惊,眼前里猛地浮现出之前俞重山、莫空云狰狞地向自己扑来的情景。

可神医已经检查过所有人了。

但若是连神医也检查不出来呢?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忽地闪过老道的声音,那是武当不知多少年掌教口口相传的话

这句话,化作嘶哑苍凉神秘的低语,在她耳畔带着轻轻的狞笑温柔地呢喃着

“龙,彼岸,三道三魔,三十三天,六座山庄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

那么就意味着不朽宫,醉生梦死宫是存在的。

这两个宫,一个宫的人会不停地夺舍,不停地活下去。

一个宫的人会永远在做梦,成为梦里的人。

他们可能是任何人,可能在任何地方,可能做到任何事情。

可是,他们如何成为梦里的人,行为准则又是什么,又有谁知道?

会不会和这些存在有关?

如果和这些存在有关那么,神医又怎么可能查出来?

虞清竹急忙默念金光咒,一层金光附体之后,她速度快了许多,双手执符,往前匆匆奔跑而去。

她已经不敢去找夏极了。

因为,假如她真的被这些诡异的存在盯上,那么她找到夏极也会让夏极枉死。

小师弟没有力量,他会被那些诡异残忍的杀死。

甚至也如俞重山师侄一般,被控制,而生不如死。

不行。

她不能去找夏极!

不能让夏极受她牵连而死!

虞清竹匆匆而行。

整座大山里,似乎只剩她一个人了。

细雨落下。

山雾越来越浓。

那股阴寒的感觉也越来越深。

虞清竹慌忙地偏离了山道,她无法回头,无法往后山,只能绕向岔路,向荒山野林跑去,然后寻到有利地形后,再想方设法利用符箓斩杀来敌。

可如果敌人不露面,而拖到深夜,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复杂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

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三道白影正在飞快掠动,向她追去。

他们无声无息,而且四肢有着诡异的不协调感。

譬如,走着走着,腿会诡异的弯曲,身体会诡异的扭曲,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前行的速度。

雨水逆风拍打在三道白影脸上,掀开他们的头发,露出脸。

这竟是三个武当弟子。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追来的,也不知目的如何,更不知为何没被神医发现。

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好像正活在梦里一样。

时间已经持续很久了。

天色已经晚了。

暮色早至。

大雾越来越浓。

山林越来越深。

这三道白影眼见着远处的身影速度开始放缓,笑容更加诡异和阴冷。

但忽地他们的笑容僵住了。

身形止住了。

因为

地面上突兀地蓬起一根根黑蟒样的树根。

他们如踩入了蛇窝。

一瞬间,数不清的黑蟒破土而出。

黑蟒们飞快地出现。

如笼子般飞快地笼住地面的“他们”。

飞快地把“他们”拖入地下。

地下传来几声剧烈的抖动,和闷响,如被人捂住嘴鼻的窒息者的挣扎。

那抖动越来越小,越来越深,好像被厚葬在了深土之中。

紧接着,就没了动静

虞清竹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些追赶者太狡猾了,他们不靠近,也不远离,只是远远地吊着,在消耗她的耐力和心态。

可是

她真的没太多力气了,只能寻找有利地形来正面对峙了。

忽地,她身形猛地一僵,寒风吹过,肌肤上如有冰冷的死蛇游过,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她看到不远处的浓雾里出现了一道人形的轮廓。

那轮廓于此时出现,说不出的邪气和诡异。

脚步声,很轻很慢,却如踩在她的心头。

她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而她双手死死抓着符,全身绷紧,向着那浓雾里的轮廓厉声问道:“谁?!!”

“是谁?!!”

来人越来越近,

露出模样,

露出笑容。

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月白的道袍上,

还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

虞清竹愣住了。

而夏极眉眼带笑,温和地问了声:“师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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