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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之中,已经坐满了人。姒玮琪坐在正上方的左手边椅子上,右边的椅子却空着。林坤进去一看,左右两排黄花梨太师椅,两椅间设有一把高脚茶几,左边为首的是七叔公,后面依次坐着长发大爷等几个禹陵的元老,右边为首的是苏幕遮,后面依次坐着宋北柯等人。而陈梓玥、佛姐、程逸芸等人只能站在后面,不能入席。

许倩给在座的各位奉上一盏茶之后,姒玮琪才开口说道:“今日,召各位前辈前来,所为何事已经不需要我再多做介绍了,此案是由宁大娘之事牵连而起,背后之人筹划多年,为了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始终在暗中与我为敌,从中作梗。”

“起初,收藏在南京博物馆的一卷禹陵族谱被盗,我派林坤和小倩追查此事,于是顺藤模瓜找出了表面上是替宁大娘联络赵大猛的中间人,实际上却是同时为冶和平以及幕后之人工作的欧芷,这其中的故事曲折离奇、一波三折,怕是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

苏幕遮闻言之后,说道:“姒小姐,如今这背后别有用心之人,已经搅得江湖大乱,为今之计,只能速速将其挖出,就地正法,才能平息风波。”

“苏老前辈说的不错,只是此番我们行动,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

“姒小姐请讲。”

“第一,冶和平教授失踪,他是除了欧芷之外,了解真相最多的人,他此次失踪正是因为识破了欧芷双面间谍的隐情,所以独自一人行动,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冶教授人在何处,但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是促使背后之人投鼠忌器的重要因素,要想挖出真凶,我们得先找到冶和平。”

苏幕遮听了这话,心中正憋着一股气,一拍桌子说道:“诸位,不是我苏幕遮在这里搬弄是非,这冶和平的确忒不地道,这些年他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也就算了,而今他又把手升到了禹陵来了,我看他这完全是咎由自取。”

骆建芬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反驳道:“苏前辈,我敬你是前辈,但是你说话也请客气点,什么叫做咎由自取,教授一没有针对过你们搬山卸岭、发丘模金中的任何一派,二没有与禹陵有过冲突,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这件事情,教授事先并不是完全之情,分明是欧芷有意向他隐瞒,才使得冶教授冒险独自查询线索,说起来,冶教授也是为了我们两家考虑,不想别有用心之人实现了他的阴谋,才会”

姒玮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点头说道:“骆老师的这番话正是我要讲的,冶教授不惜冒险前去阻止,这说明他与我们而言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但是这也恰好说明一点,那就是冶教授很清楚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否则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重要的线索,对方也不会匆忙行事。”

宋北柯模着山羊胡子,说道:“姒小姐分析的在理,这一点老朽也想到了,这冶和平知道的东西确实要比我们多得多,而且现在看来这闹来闹去,就像是他们小两口在那里瞎闹腾,我

在想这背后的隐情会不会还是跟他们自己家有关?”

“你这是什么意思?”骆建芬一听,又坐不住了。

“哎,你别着急嘛,老朽不过是胡乱猜想的,你不要当真吗?”宋北柯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了,好了,宋鬼眼,你个老不死的,别说这些没用的。”苏幕遮在旁呛了一声。

“第二件事情,是一件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做的各位老前辈都应该清楚1951年发生的那件事情,我刚刚得到的确切消息,这背后之人恐怕真正的目的,是冲着那件事情去的。”

姒玮琪此言一出,在场的那些老人都哗然了,苏幕遮跟宋北柯两人一对视,诧异道:“姒小姐,如果此事属实,那”

“各位不用过于担心,当年之时早已尘埃落地,我想这背后之人是应该是知晓当年那件事的当事人,贼心不死,还想着死灰复燃。”

“哼,好个大胆狂徒,这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没有咽气,这回正好,乘着老夫还有一口气,乘早结果了他,送他归西,铲除后患。”

我在欧芷的那封信里看到过1951的字眼,但是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听姒玮琪说出1951年的时候,看苏幕遮等人的眼神反倒是更加奇怪了,当年想必是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看来这背后的隐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当夜各路人马在禹陵修整,由于此去冢斜不易大队人马同行,但又不得不提防有伏兵,于是,姒玮琪安排苏幕遮带领大队人马在外围策应,同时继续追查线索,并安排卸岭、发丘的人归于禹陵的几位元老统辖,以冢斜为圆心,分别到禹陵和绍兴古城为半径,组成三个铁桶阵,层层设防。

次日,姒玮琪亲率一支小队奔赴冢斜。

小队成员正好是发丘、搬山、卸岭的新一代领军人物,程逸芸、陈梓玥和佛姐,我本不想让陈梓玥同行,但是陈梓玥苦苦哀求苏幕遮,苏幕遮爱徒心切,便同意她代表搬山门前往,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再阻拦。

离开禹陵,上了高速公路,一路无话。就这样,我们各自凝望着窗外,心事重重。或者闭目而眠,看着那些山,那些云,那些天。景色慢慢变化,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窄,每次醒来,都会发现四周的景色越来越山野。

车子开在盘山公路的边缘,再迈一步就是悬崖,前面的视野极好,看着前方一片翠绿的山峰,以及那成片成片的竹林,渐次交叠,中间有条条溪涧隔开,在某个云遮雾罩的山谷中,便会出现一座小小的村落,也许只有大自然能调出如此不同但又匹配的景色,一切云雾缭绕,美得让人颤抖。

“林坤,这冢斜到底是什么地方?”陈梓玥问道。

“那是一座古老而又神秘的村子,我只是听说过它,但是从未见过。”我看着窗外,继续道,“我只知道它跟禹陵的禹陵村一样神秘,甚至说是比禹陵村更神秘,数千年来,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那还真是够神秘的。”陈梓玥点了点头。

“算了,别问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反正很快我们就会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表少爷,你不知道可以问我啊,我可是经常来这里的。”许倩朝我笑笑。

“是吗?”我惊讶道,“那你快说来听听?”

“说来话长,我小时候就住在冢斜。”

我对许倩的生世其实了解的并不多,这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起,许倩在禹陵村虽然人头很熟,但是她却并没有亲人在那里。原来许倩竟然出出自冢斜的禹陵后裔,确实令人想不到。

“倩姐,那我们今天算是送你回娘家了?”林坤笑道。

“只可惜,我很小的时候就搬出去住了,每年也有偶尔回来看看,没想到这一次回来”说着,许倩便有些伤感起来。

这时候,车窗外面便飘起了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便来临了。开始下雪时还伴着小雨,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轻轻地飘扬。然后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不久就只见鹅毛般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地上一会儿就白了。

“下雪了。”许倩眼中泛着一丝晶莹,“我还记得,那天我从家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下着雪,天灰蒙蒙的,在山道上,看着那洁白如玉的雪花落下来,雪花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

“倩姐,你是不是想起了不开心的往事?”

“不,我没有不开心,因为我知道,我离开家,为的是去到大山的外面,见识更多的风土人情,那一天我很开心,我只是想到了我小时候,发现时光真的过得好快。”

只见眼前的雪花像蝴蝶一样调皮,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许倩伸出手去,晶莹的小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上,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

“当年,这里真正是深山老林,现在比当时要好得多了。”许倩说道。

“难怪我总觉的你有种生来的乐观精神,大山的孩子,天生就生性开朗。”

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

空中飘着雪花,像是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一场大雪,让山林一下子进入了冬天,伴着晕黄的车灯,雪花漫天飞舞,落在本就狭窄的山道上,路面越来越滑,车队不得不放慢速度。

渐渐的,一座山村出现在山脚下,从高高的山道上看下去,山村里光斑点点,在沉沉的天幕下显得格外寂静,只听见雪花簌簌不断往下落,偶尔咯吱一声响,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了。

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冢斜古村。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我知道,一场真正的征途即将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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