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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刘预跨据三州,拥十万之众,又立皇太子执掌行台,我观其志不在恐怕日后终为魏武之事。,”祖约有些担心的说道。

“魏武?”祖逖听后,毫不在乎的笑了起来。

“世人皆云魏武挟天子以令诸侯,虚君任事,却绝口不提当时汉室天子沦落蓬蒿之中,除了魏武率军迎奉天子之许昌,其余诸侯哪个不是无暇顾之。”

“向使无魏武,汉末之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称孤道寡!”

听到祖逖这么说,祖约一脸严肃的想了想,说道。

“可是我范阳祖氏世受晋室恩遇,若是以后刘预另有它图,兄长该当如何自处?”

范阳祖氏累世高官,特别是在司马懿父子三人执政时期,更是一直受到司马氏的重用,父祖都曾历任晋王掾属。

“唉,我如今已经四十六岁了,离知天命也没有几年了,可还是依然没有建立什么功勋,只是凭借祖辈余荫历任些官职,这一次征讨胡虏,说不定就是我这辈子壮志得酬的唯一机会了。”

“刘预现在不过二十余岁,以后是否会另有图谋,恐怕也轮不到我来应付了,这后来之事,就交给后来之人吧。”

“我辈之事,就是讨灭胡虏,悬其首级于藁街,一雪前耻!”

祖约听罢,略微思考后也是点头赞同。

“兄长所言确有道理,如今胡虏凶焰赫赫,要是不能讨灭胡虏,整个中原都要易主,管你什么忠臣逆贼,都要做胡虏的阶下囚。”

“更何况,凉州、关中、江东皆是强藩,肯定也不会坐视刘预行大逆之事。”

祖约在最后说道。

不过,听了弟弟最后这句话,祖逖轻抚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

“强藩?但愿如此吧。”

次日。

济北郡,卢子城外秋风猎猎,数千战兵早已经齐聚城外,其中一部分战兵更是已经穿上了鲜亮的衣甲,拱卫着奋威将军祖逖,沿着城内的大街出城而去。

一场气势威严的开拔,在济北郡的卢子城开始了。

因为祖逖是得受假节的将军,所以大军开拔的仪式,是颇为威严的。

数十名身穿鲜亮衣甲的武士,手持着棨戟,在祖逖的前方开道,低沉雄壮的鼓号在旁边奏响。

因为卢子城如今是行台所在,城内的居民比之以前,人数大增。

街道两旁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就是为了亲眼看一看威风凛凛的奋威将军祖逖和那些青州兵。

祖逖顶盔贯甲,骑在一匹骏马上,手持节杖在两旁无数百姓的赞叹声中向城外而去。

护送祖逖的青州兵也都是经过挑选而来的,这些青州兵一个个都是雄壮矫健。

刘预就是想利用这一次机会,向卢子城的百姓和行台官吏们展示青州军的实力,更是想在人们心中加强青州军的与众不同。

夹道围观的人群中,很快就出现了各种的议论。

“这些青州兵,果然都是雄健精神,一点都不似之前的那些丘,都是些下贱。,”

“那当然不同,以前的丘都是些世兵,不过是些另籍贱民,要么就是招募一些亡命盗匪,都是为了钱粮当兵,这些青州兵,哪一个家中不是最少百亩良田,田客数人,根本不愁吃穿用度,肯定与之前的官军不同啊。”

“唉,要这么说,当青州军的兵,可真是好。”

“哼,好什么好,不过都是提着脑袋换来的罢了,更何况私分田亩荫客,完全不顾大晋法度,等到将来天子问罪,肯定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话可不能这么说,以前那些豪贵,不也是多占田亩免课赋税,天子和官府不是也没有怎么着他们嘛!?”

“对啊,对啊,更何况,如今……”另一个人说道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更何况,如今天子都被胡虏给抢去了,还问罪个屁啊。”

“青州军如今是去讨伐胡虏,说不定,以后救回来了天子,还要重重有赏呢!”

“嗯,不错,说的有道理啊。”

“唉,快看快看,这后面来的青州兵,是咱们济北郡的兵!”

顺着这个看客手指的方向,两列穿着铁甲衣的战兵手持着长n,腰携刀剑,雄赳赳的从人群夹道中走过。

这些士兵虽然目不斜视,但是脸上自豪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掩饰,让道路两旁的百姓们都是艳羡不已。

此时,一名围观的体面人,对着周围的同行好友说道。

“什么青州兵,这是咱们兖州济北郡的兵,这济北郡的兵,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叫拔山军。”

“拔山军?”

“力拔山兮气盖世?倒也是意气非凡。”

因为粮草辎重还没有准备齐全,所以这一次,祖逖出征支援平原的行军,只是调拨了周围三郡的天平军、黑云军和拔山军,总共是三千战兵,等到后续粮草辎重准备完毕,还能再继续把兵力增加到一万人。

刘预率领行台官吏,亲自把出征的祖逖送到了济水。

“祖将军,平原之事,就托付给你了,胡虏猖獗暴虐,你一定不要辜负天下士民的厚望,愿祖将军早日快马报捷!”

说罢,刘预就双手递给了祖逖壮行酒。

祖逖也是豪爽,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大将军放心,祖逖此去,一定荡平胡虏,不仅要守住平原,还要多斩杀些胡虏的首级,悬挂在这卢子城门上,以此彰武德!”

“否则的话,我祖逖就入这滔滔河水,不复返矣!”

在祖逖率军开拔,去往平原郡之后,刘预也开始着重督促各州郡的官员,在完成秋税征缴后,要趁着土地尚未冻结,尽快开始兴修各水利沟渠。

因为魏晋时代,哪怕在人口相对密集的青州兖州,依然有大批的荒地没有得到开发,其中的原因除了一部分是因为战乱之外。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各地缺乏水利设施,许多的农田都是紧靠河流。

刘预根据一些模糊记忆,再加上督课农事的官吏回报,就知道明年,也就是永嘉六年,这旱涝之害,依然不会罢休。

所以,刘预想要趁此时机,尽快在各州郡兴修水利,以图明天能在各州郡增加粮食的产量。

因为,一切的根本,都是在这粮食上。

有了足够多的粮食,刘预就能多供养工匠,试制更多的工艺,打造更多的兵器、农具、新奇的货品等。

有了足够多的粮食,就能供养的起更多战兵,毕竟爆发长久的战事时候,只靠军府兵自带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必须有足够多的粮食才能应付。

有了更多的粮食,才能招纳吸收更多的流民,开垦更多的粮食。

所以,在刘预寄予厚望的这个良性循环中,粮食绝对是一切基础的基础。

可惜,根据不少州郡的汇报,在刘预看来大利于农事的兴修水利,却进展的并不顺利。

几名被刘预派去各郡县巡查的官吏,此时正在刘预面前各自叙说自己看到的乱象。

“大将军,不少的州郡官吏,都是催促太急,对于徭役的百姓,动辄打骂,甚至于克扣口粮吃食。”

“克扣口粮吃食?徭役不都是自备口粮吗,如何克扣?”刘预疑惑问道。

那名官吏闻言回答道,“许多的郡县胥吏,都是把服徭役的百姓口粮先统一收缴,然后再按日发放,稍有不顺,这些服徭役百姓的口粮,就要被克扣下来。”

“大将军,不仅如此,许多的郡县在摊派徭役的时候,还擅自加收税粮,像是什么“打狼钱”、“挖渠钱”、“护河钱”等等,各种名目虽然不一,但都是借机敛财罢了。”

刘预一听,瞬间就怒火腾起。

如今的青州郡县官吏,都是之前委派的寒门子弟居多,刘预本来还以为这些寒门子弟,能比高门世家更能体恤民生。

却没想到,这才一两年的时间,这些寒门官吏,就完全变成了这副模样。

刘预冷冷的说道,“这些该杀的蠹虫,都以为今年兴修水利,是给他们敛财的不成?!”

因为最近几年青州编户百姓的徭役非常的少,所以刘预打算今年秋收后大兴徭役兴修水利,既能多为以后丰产增收,又能给让普通的编户百姓日子更好一些,吸引那些豪强隐蔽的“黑户”。

不过,刘预很显然低估了魏晋时代已经盛行的“孔方兄”崇拜,各种的贪污纳贿比之后世,晋代更是厉害。

这个时候,可谓是高门贵族的美好时代,却是升斗小民的悲惨时代。

“大将军,此次巡查了十郡三十九县,其中有为非作歹、贪暴无度的官吏近百人,其中声名狼藉者也有三十多人,几乎每个县都有。”

眼看着刘预的脸色非常阴沉,一旁的祖约说道。

此时的祖约,已经被任命为度支曹从事,这些徭役税赋的事情,正好是他负责。

祖约说完,就把一份名单递到了刘预面前。

刘预把名单看了一遍,上面列着的名字,基本和刘预另外派出去暗中查访的结果一致。

看完手中的名单,刘预点了点头,对祖约说道。

“祖从事,给你两军甲兵,就按照名单上,把这些贪官污吏,全给抓起来,对于其中贪暴尤其劣者,事急从权,该杀则杀,万勿姑息。”

“对于敢隐匿财货的贪官污吏,只要有举报有功,则与之平分。”

“遵命,大将军!”

祖约立刻兴奋的拱手领命,在刘预轻轻的两句话后,祖约瞬间掌握了这些倒霉蛋生杀予夺的大权。

对于这些借着兴修水利的徭役,横征暴敛的这些贪官污吏,其实根据宽松的晋廷律法,就算是被举报查证,也不过是可以花钱赎买的轻罪。

但是,刘预对于这种事情,却不打算轻轻放过,就因为这些贪官污吏,许多受苦的百姓,开始对于兴修水利的事情也产生了强烈的抵触,甚至于怀疑正确性。

对于这种疲于一时,却有利后世的事情,刘预可不想落得一个“隋炀帝修大运河”一般的骂名。

所以,这些借刘预的名义,敛财的贪官污吏们,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在安排好了人手,处理这些贪官污吏后,刘预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本来,刘预任命这些寒门子弟为郡县官吏的时候,还想着能比高门世家子弟好一些。

如今看来,这些寒门子弟中德行才干具备的比例,也并不比高门世家强多少。

“这样看来,要是在寒门庶族和高门世家中选择的话,不过是选一个相对不太烂的罢了。”

“一旦有了权力,不管是寒门,还是世家,都是一样的表现。”

对于这些庶族和高门子弟,刘预原本的信任度就不高,如今更是大大减低。

忽然,刘预灵光一闪,想起来后世流行千年的“科举制”。

作为历史课本上,大书特书的“科举制”,刘预忽然对其有了极高的期盼。

“不知道,要是通过科举选拔官员的话,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呢?”

一想到,要是广开科举选官的话,刘预不仅可以解决官吏的问题,还能解决人才和阶级的流动问题,刘预就有些兴奋起来。

这可是提前数百年的“人才选择法”,要是一旦实施,肯定会取得非常好的效果。

毕竟,这集聚了数百年人才选拔经验的“科举制”,可是比魏晋“九品官人法”强大太多了。

刘预刚有了这种想法,还没有来的及找手下幕僚掾属商议,只能暂时自己再琢磨琢磨。

过了一会儿时间,牙门军督将李丰疾步匆匆的来到了刘预面前。

“大将军,你让我查的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蛋,还真的有问题,都没有费啥力气,一见到我露面,就全都招了!”李丰恨恨的说道。

“现在人在哪里?都有什么人在那里?”刘预问道。

“就在牙门军的后营房中,除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兄弟,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李丰立刻小心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亲自审一审,这个背叛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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