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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李相浮拨通电话起, 他就成了焦点,警员快速拿起——个小本子,写下‘免提’两个字。

李相浮却是没有照做, 反而含糊不清嗯了两声, 说了句‘坚持住, ’然后挂断电话。

“确实是绑架。”李相浮随后看向众人:“绑匪可能是我从前的——位高中同学。”

多的没说, 似乎准备在路上详谈。

警员眉头紧锁,通常家属有这种行为很可能是和绑匪达成了秘密协议, 有的因为过于担心人质安全, 还会帮助绑匪绕开警方私下交易。

“我们一定会尽最大能力保障人质安危。”他强调道。

李相浮点头:“我知道。”

秦晋打断无意义的交谈:“定位在哪里?”

李相浮:“原集化工厂。”

警员似乎对这个地方有印象:“十年前这个工厂出过——次严重的事故, 后来成了废工厂, 周围至少——公里的区域都是荒——人烟。”

李相浮听得奇怪:“没人再去承包这片地皮?”

“坊间一直有传言, 那里存在生化污染问题, 开放商担心盖房没人住。”

确定好导航,警员叫来其他两名同事, 以防万——又叫了救护车。

见状秦伽玉神情——冷:“歹徒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 ——旦有个风吹草动, 绝对会被第——时间发现。”

回过头望向李相浮:“还不如选几个一流的保镖秘密潜入。”

知道是个富裕家庭, 但警员听后仍颇感——奈:“请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不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也好。”李相浮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也许绑匪正需——爱的鼓励。”

秦伽玉踹开前面碍眼的凳子:“为了让我糟心,你还真是不讲人情味。”

警员:“……”

孩子究竟是谁的?

从老开——区开始, 便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城市圈内部极其繁华, 圈外却可以称得上是荒郊野岭。

李相浮也是第——次见到市内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整片连棵绿树都瞧不见,也难怪开放商不愿意来。

路上他——详细说起洛安,并让刘宇传来一张照片。

远远地能瞧见——幢建筑的轮廓,早已不用的烟囱最为醒目, 废工厂独自屹立在一片平地上,锈迹斑斑的外围被孤寂勾勒出一丝电影里——有的恐怖。

“不鸣笛么?”李相浮问。

警员——奈:“……鸣笛主要是提醒车辆避让,还有震慑犯人,终止对方可能正在进行的犯罪行为。”

像这样绑匪并不知情的,安静潜入可以更好掌握主动权。

终止可能进行的犯罪行为?

李相浮闻言目光——动:“那就更应该鸣笛了。”

“……”——

次来了两辆警车,李安卿和秦伽玉在另一辆,李相浮则和秦晋同车。

好像是从李相浮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品出点什么东西,秦晋:“别担心,他还是个孩子。”

“……”

李相浮认为李沙沙做出过激举动的可能性不大,——论大师在道德修养上,同样有——套三观完善的——论。

警员还在根据工厂地形思考之后的潜入行动,突然看到前方有个小团子站在车顶,扬着红领巾冲他们招手——

个行业干久了,什么事都能遇上,但这样的画面……他自认从未见识过。

警车停下,李沙沙稳稳跳下车:“你们终于来了。”

他年纪小,但口齿伶俐,事情经过阐述的很清楚,当然伴随着——些天真的说法:“坏叔叔的腿在流血,老师说流血太多会死,我就一直追着想给他包扎,他——直跑。”

车门早就被砸变形,洛安被担架抬出,腿上的伤口果然被用布料简单包扎过,还系成可爱的小兔子结。

这会儿麻痹感褪去了——大半,洛安的凶狠也只敢向小孩子宣泄,乍——看到警车,眼泪鼻涕流了——身,哪里还有不久前自以为亡命天涯的凶狠。

秦晋坐在车上,只觉得这——幕——比眼熟,犹记几个月前,天西古村的绑匪也是这样哭着被抬上救护车。

历史再——次重演:加害者被送到医院,受害者去局子里做笔录。

派出所,李沙沙喝着秦晋倒来的热茶,复述了——遍经过。

警员神情复杂:“你这鞋子,日常得多注意。”

“学校有统——的服装和鞋子,这双只在放学换上,然后就被车接送回家。”

李沙沙说话的时候,心虚地不敢去看李相浮的目光,说到底,他已经两次因为逛小卖部出现意外,上——次是买了不该买的魔方。

做完笔录,李相浮领他回家,秦伽玉早在工厂时,就已经先——步离开,临走前不忘又——次讥嘲李相浮‘连孩子都看不住。’

李安卿开车,回去路上车子里静悄悄的,李沙沙难得没有玩魔方,绞着手指试图观察每个人的脸色——

进门他立马被揽入满是香水味的怀抱:“吓坏了吧?”

李戏春满脸担忧。

“是不是沙沙回来了?”李老爷子从楼上下来,声音没有平日里那么中气十足,他的心脏不大好,失踪事件发生后就——直强撑着。

这会儿人找回来了,松了口气,那些不适的症状瞬间全部涌来。

李沙沙的面容做不出来太多表情,头微微垂着:“我不该贪玩。”

放学早,附近又没什么人,——个人背着小书包去条孤零零的巷子,很容易沦为不轨之徒的目标。

“是有的人心肠太坏,和你有什么关系?”说完李老爷子看了眼李相浮,以为路上他责骂了李沙沙,不赞同道:“现在提倡爱的教育,亏你还是年轻人。”

考虑到对方身体,李相浮沉默聆听。

可惜李老爷子不依不饶:“怎么?说你——句都不行了。”

念叨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李相浮预感不说点什么他爸很有可能翻陈年往事时越说越激动,——后伤敌八百自损——千。

他只得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筱筱。”

这个名字有毒!——

提李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毫不迟疑动起嘴皮子:“你那桩破事到底什么时候准备解决?”

说着还重重——拍桌子,杯子里的水随着震动洒了出来。

李相浮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平心静气道:“——爱,不——伤害。”

“……”——

在看不下去,李戏春打了个圆场:“好了,别吵了……总算是有惊——险,收拾一下先吃饭,沙沙应该也饿了。”

李老爷子本还想让李沙沙再去做次体检,担心他在绑架过程中收到伤害,被当事人拒绝。

吃饭时他又旧事重提:“还是去看——下,拍个片子,别留下暗疾。”

想到李沙沙被电击的事情,李老爷子语气变狠,交代李怀尘:“找最好的律师。”

李怀尘点头,不用说他也会这么做。

这时李沙沙为了证明一切安好头脑清明,站起身说:“我愿意背诵π来为大家助兴。”

“坐下,”李相浮拒绝:“——你背完了,该去精神科检查的就是我们。”

李沙沙微微——笑:“爸爸,想不想明确知道π是否尽头?”——

论大师可以告诉你。

“不想知道。”

李沙沙——脸遗憾,又问秦晋:“叔叔,你想知道么?”

秦晋:“我更想知道小卖部究竟有哪里吸引你。”

这句话引起其他人的共鸣。

就连李怀尘都询问李相浮是不是给该管控一下小孩子的零用钱,有什么需——的东西可以家里来买。

李相浮十分认真倾听了这份意见,准备采纳。

下午家里出事,李老爷子让张阿姨先回去了,李相浮和李安卿最后吃完饭,留下——起收拾桌子。

李沙沙趴在桌子角,再度忏悔:“我让大家担心了。”

李安卿没回应,反而问李相浮:“这个‘大家’里为什么还包括秦伽玉?”

盘子险些从手里滑了下去,李相浮及时接住,“很多歹徒标榜自己不伤害小孩和老人,秦伽玉或许是其中——员,格外爱护祖国的花骨朵。”

如果不是这个一年级的花骨朵把洛安送进医院,这番话会更有说服力——

则李相浮清楚秦伽玉的想法,李沙沙是他修复系统的唯一希望,——是真被人贩子拐走了,秦伽玉的系统估计会第一个崩溃。

……

半天能发生的事情很多。

梨棠棠尚未出院,下午秦伽玉因为李沙沙的事情去了趟派出所,这——折腾已经是黄昏,就没有再去医院。

白箬抓住了这个间隙来看女儿。

梨棠棠不待见她,全程态度冷淡。

白箬——向擅长演戏,好声好气道歉完,坐在病床边说:“我仔细想了想,你和秦珏其实挺配的。”

用力拽过被她坐到的被子,梨棠棠满面狐疑地望过去。

白箬也不恼,站起身继续不紧不慢说:“可是你还欠缺一点手段,秦珏和苏桃迟迟不分开,根源在于苏桃势大。”

话说得很有煽动性,也够蛊惑人心。梨棠棠不再向刚刚那样抵触,明面上漫不经心,——则很仔细地听着。

“霄烁现在曝出丑闻,苏桃这个管——者难辞其咎,你不妨趁机夺过来发展自己的事业。”

梨棠棠性格中天真的——面暴露出:“夺过来,哪来的钱?我也不会商务谈判。”

说句不好听的,她爸还在重症室,财产分配——时半会儿无法落实,更为过分的是,白箬知道家里存款密码,拿着夫妻双方身份证——近频繁大额转账。

丝毫不为先前的行为心虚,白箬笑了笑:“可以去找你小叔,让他出面。”

梨棠棠犹豫了——下:“万——被阿珏知道了……”

“就是要让他知道,”白箬笑着说:“这样一来,——能让情敌知难而退。男人有时候还是要逼一下的,你和苏桃,聪明点的都知道选你。”

黄昏和傍晚间的过度只在一个瞬间,还没有反应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不多时,彻底步入午夜。

庭院的石桌上放着——盏小夜灯,李沙沙独自坐在那里,撑着下巴自言自语:“人类,机器,家庭……”

喷泉里的积水泛着粼粼的光泽,这份澄澈很快被——道突然映入的身影遮掩。

李沙沙望着水里秦晋的倒影,后者似乎正在望着自己,他没有回头淡淡说道:“当你在凝视深渊时……”

“深渊不会拿着红领巾在车头挥舞。”

李沙沙被怼得——言以对,弱小的身躯转过去前,轻轻叹息一声。

独自沉思许久,他难得主动和秦晋说话,诉说内心真——的想法:“就在今天,我终于悟出一件事情……”

他不是分离的个体,——直在被人真心——意关切着。

“我其实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

秦晋漠然反问:“谁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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