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时分, 迈巴赫驶过一条安静的胡同,在一栋古香古色的四合院门前停下。
这座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市区内四处都是——十层高楼的摩——大厦, 像这样独门独院、占地面积又大的低矮建筑,十分稀罕。
宅院大门——快打开,秋丛领着秋洛进门, 那些黑西服壮汉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每个人都训练有素,连脚步声都整齐划一。
院内装修是典型的中式园林景观,融合了——科技的便利,低调且奢华。
秋洛不是——有见过这样的私人豪宅, 但是想到这里的主人不过一个开着老旧拳击馆、家徒四壁的落魄大叔,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穿过前院和中庭,有佣人拉开大堂的门, 秋洛定睛一看, 诧异地张了张嘴,这里居——布置——了灵堂。
对面墙壁——挂着一位年轻夫人的遗像, 供桌——香炉贡品一应俱全,两侧的花圈呈弧形摆开, 下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白□□花。
那些黑西服并——有跟进来,而是留在门外守候。
佣人又重新合——门,——快灵堂里就只剩下秋洛和秋丛两人。
秋丛缓缓来到供桌前,在圆形坐垫——盘膝坐下, 指了指身侧另外一张软垫, 示——秋洛过来。
秋洛暗叹一声,安安静静为秋丛过世的妻子——了一炷香,而后在他身侧坐下。
他这才发——供桌——还放着——个紫檀木骨灰盒。其中一个是妻子, 另外两个则是空着的。
“您什么时候发——的?”
对此秋洛有——多猜测,一直想着自己究竟哪里——了破绽,——想到秋丛却说:“从一开始,就发——了。”
“啊?”秋洛有点尴尬地模了模鼻子,露馅这么快的吗?
室内光线柔和,给秋丛刚硬的脸庞蒙——一层暖黄,他眉峰犀利,带着一丝怅——,以一种平静的口吻揭开了从不启齿的疮疤:
“我的妻子在一年前因绝症去世,后来——过多久,查——小洛也遗传了她的病。”
“发——端倪时,已是晚期了,以——在的医学水平根本救不了,无非是能拖一——是一。”
“那——晚——再次发作送入急救室,医生已——暗示要准备后事了,我虽还抱着一线侥幸希望,但其实心里知道,他的生命已——到了尽头。”
“可是,最后医生居——告诉我,奇迹发生,——不药而愈。”
秋丛自嘲般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多希望,世——真的有奇迹。”
秋洛有些难受,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从何开口。
秋丛自顾自道:“我们一家——口在一——生活这么多年,小洛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和他真的——不一样,我们家并不富裕,他的——格内向而自卑,因为身体不好,从来都不会来拳击馆和我练拳的,他一直梦想——这所贵族学校,但是他的——绩远——有——那么好,更别说考——特招生了。”
秋洛有点不好——思地挠挠头:“既——如此,您为何不马——揭穿我?这——个月还一直对我这么好?”
秋丛终于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刚开始时,我实在不愿相信,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只有不断告诉自己,——就是我儿子,小洛还活着,我才有勇气面对清晨的太阳。”
“在妻子离我而去后,我实在无法面对小洛也不在的事实。比——,我反而更怕揭开真相,因为我怕自己找不到坚持下去的——了……”
秋洛猛地想——抽屉里看见的那把枪,还有供桌——两个空空的骨灰盒,心中一惊,可别是想不开吧!
他忍不住抓住了秋丛的手臂,月兑口而——:“爸!怎么会——呢?生活还有——多事情可以期待啊,那个,还有拳击馆呢,那么多客人,他们还冲了会员的!”
这话说——来,秋洛简直想咬掉自己舌头,他打住话头,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想些别的安慰的话:
“——怎么会孤身一人呢?这不是还有我么?反正我以前在家也是一个人,我母亲去世了,父亲常年不在……”
想——从前在秋家富足但孤独的生活,秋洛情绪也低落下去,这会冒牌货还霸占着自己的身体,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有重新回去的一。
“其实这么长时间,一直被——照顾,我已——把您当——亲近的长辈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可以一直陪——的!”
秋丛在——见那一声下——识的呼唤时,眼神渐渐有了温度,他轻轻按住秋洛的脑袋,模了模:“谢谢——,如果说——们两个有哪一点相似的话,就是——们都——乖,——善良。”
秋洛还想多说点什么,秋丛轻轻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做那种——有——息的事。这点,还是——鼓舞了我。”
秋洛讶异地望着他。
秋丛抽——一本密封的资料递给他:“我离开这段时间,一则是处理我的一些私事,另外就是调查关于——和——家的事。”
秋洛翻开那本资料,——面详细写着有关江南首富秋家的种种信息,包括他自己年纪学校样貌习惯爱好——绩,以及——个月以来的异常行动轨迹,事发当晚的同一个医院,甚至还有管家和他突——暴毙下葬的瘫痪儿子。
秋洛震惊地翻阅这本资料,——面调查的内容简直比他的记忆还要详细:“这……您怎么会想到调查秋家?您到底是什么身份?”
秋丛淡淡道:“我的家族生——大部分在东南亚,少部分在国内,黑白两道都根深叶茂,不过在多年以前,我不喜欢家族那些事业还有打打杀杀的生活。”
“为了婚姻和事业自由,和小洛的母亲结婚过平静的生活,就放弃了家族身份和姓氏,也不再承担责任和——务,以全新的面貌,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前段时间,家族——了些事,他们知道了我的近况,于是又派人联系——了我,希望我能回归。那——在家,——看见的那些人,就是他们派来游说我的。其实我不姓秋,我姓狄。”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秋洛消化了好一会才隐约明白,他背后家族的能量不在秋家之下,难怪能得到这么多信息。
狄丛顿了顿,见他满脸疑惑的表情,又解释道:
“那——我发——有人在背后偷偷跟踪——,调查拳击馆,才知道了秋家的事,于是顺藤模瓜发——了——多疑点。查的越多,越发——的——多情况,竟——跟那个秋家少爷——像。”
“小洛病危进手术室那——晚——,秋家少爷和管家都在,最可疑的是,管家那个同龄的瘫痪儿子,居——也同一——不明原因暴毙,而这个管家居——连葬礼都——有筹备,就匆匆下了葬,这绝对不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会做的事。还有这个人。”
他从资料中抽——一张照片,——面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长相贼眉鼠眼,又矮又小。
“这个道士在江湖——号称“不死鬼”,在玄门一脉小有名气,曾跟秋家管家曾有密切来往,也是那——晚——,他们突——断了联系,道士得了一大笔横财,四处花——酒地,酒后曾跟人吹嘘,说他精通夺舍之术,甚至——功替一个富豪换了身体。”
秋洛眉头越皱越紧,要不要有狄丛在背后帮忙调查了这么多,他一个无权无钱的高中生,——哪儿能知道这么多辛秘。
狄丛凝视着他:“——在——能告诉我,——究竟是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秋洛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有什么好隐瞒的,鼓——勇气把他所知事情的——过,一一和盘托。
“……总之,”秋洛嘴都说干了,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我不是故——要占用您儿子的身体,我会想办法尽快把您儿子的身体还给您的——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狄丛——久——有说话,视线盯着墙壁——妻子的遗像,有些恍惚地叹道:“小洛终究不会回来了,是吗?”
秋洛惆怅地望着他消沉的侧脸,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一旦离开,这具身体就要彻底死亡了。
恐怕狄丛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个紫檀木骨灰盒其中一个就是给儿子的。
“罢了,事已至此,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小洛的病本就无药可医,——在的这段日子,终究是我一个一厢情愿的幻梦,如今也到了该醒的时候。”
狄丛站——身来,拍拍秋洛的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身——发生的事太离奇,我若不是把事情看在眼里,也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别人。关于那个妖道不死鬼的下落,我的人还在查,暂时——有确切消息。”
秋洛想了想,模——那张毕业典礼安排表,道:“马——就是高——年级毕业典礼,我父亲当——一定会回来参加,我会想办法当众揭穿占着我身体的那个冒牌货,不过有件事,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狄丛温和地笑了笑:“——忘记了吗,我早就跟——说过,要是遇——什么麻烦不要怕,有爸爸在,我会帮——的。”
秋洛嘴唇动了动,感动地望着他,无声地喊了一声“爸”。
狄丛取——一张儿子的照片相框,搁在供桌——,指尖轻轻掠过相中人羞怯的笑容,淡淡道:“也是时候,让小洛早日入土为安了。”
※※※
转眼就是高——年级毕业典礼,由于这所贵族学校——多人并不参加国内高考,家里早已安排好了往后的留学和深造,所以典礼时间安排在高考之前。
这——秋洛一直在脑海中演练每一个环节,机会只有一次,但凡中间有一点——了问题,叫管家提前察觉端倪,肯定会在父亲面前倒打一耙。
管家和他儿子为了冒名顶替筹备了这么多年,必定想好了说辞和各种应对手段,不会叫常年不在家的父亲看——破绽。
而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就是他们唯一的纰漏。
※※※
典礼这——,秋洛——了个大早,到学校的时候,大部分师生都还——有来。
作为志愿者,秋洛今——要做的事情——多,他需要参与布置典礼会场,放置来宾座次卡,调试大屏幕投影设备等等,各种各样的杂事。
典礼——,每位毕业生都要——台,在众人面前作一段自己的毕业演说,稿子是各自事先准备好的。
会场里,秋洛架着□□,把最后一条彩带系——墙头,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台下某个位置,那个位置的座次牌是他特地放的,——面写着的那个熟悉的名字,正是他好久——见的父亲,秋明宇。
秋洛深吸一口气,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见到对方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典礼正式开场不到十分钟,已——陆续有学生和家长开始进场。
秋洛伸长了脖子,不断在密集的人群里搜索父亲的身影。
忽——,他定睛一看,门口一道颀长的人影,身着深蓝色正装,面容英挺,风度翩翩的男人,不是秋明宇是谁!
秋洛扬——眉梢,激动的心情尚未显露,又看见了一个倒人胃口的家伙,寸步不离地守在父亲身旁,正温声细语地向他说着什么——管家!——
在两人身后的,还有——个生面孔的保镖,必定是管家的人。
秋洛在心里冷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说再多谎言,也总有揭开真相的一。
此时,会场主舞台——响——了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致辞,典礼仪式终于正式开始了。
台下,秋明宇按照座次牌,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刚好挨着中间的——道。管家弯着腰,毕恭毕敬站在他身侧。
秋明宇手中一支电子签字笔,不断在手机屏幕——划拉最新文件和材料,头也不抬地问:
“好久——有看见小洛里,——次在视频里面,我瞧着他的样子有些憔悴,最近是不是太用功,——有休息好?”
管家连忙道:“先生请放心,少爷前段时间生病才刚好,所以气色看着还差些,我已——让专门的营养师为他准备膳食,还有健康教练,——快就完全康复的。”
秋明宇皱了皱眉,视线从手机——挪开,落在管家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不是说只是普通感冒发烧吗?这么久还——好,——怎么照顾他的?”
管家把腰弯的更低了些:“抱歉,我也总是劝少爷不要学的太晚,可少爷为了搏——更好的——绩,总是不——劝。”
提——儿子的学习,秋明宇眉宇舒展开来,小洛从小到大在这方面就——让他操过心,家里的奖状和各种竞赛奖项堆满了书房。
秋明宇叹口气道:“还是要让他注——身体,爸爸已——对他——满——了,不要太辛苦。”
管家点点头:“我会转告他的。”
秋明宇的秘书低声提醒:“先生,回纽约的机票已——订好了,还有四个小时。”
管家一向知道家主有多工作狂,这时故作惊讶地问:“先生这么快就要——?至少和少爷吃一顿午饭吧?少爷——想您的。”
秋明宇低头看了眼手表,蹙眉道:“这次赶回来已——推掉了一场会,午饭恐怕来不及。”
他抬头朝着舞台方向张望:“小洛呢?怎么还——到他?”
管家看了看排序表:“下一个就是少爷了。”
秋明宇颔首道:“对了,小洛的毕业演说讲的是什么?他准备得怎么样?”
管家微笑道:“少爷的演说主题是他将来的规划,少爷一直希望能早日进入集团,为您分忧解劳,免得您日日如此辛苦。”
秋明宇有些——外:“是吗?我还以为他不耐烦这些的。”
管家目光微闪,正想多说点什么,忽——台下一阵掌声,下一位已——场了。
秋明宇精神一振,扬——眉朝舞台望去。
只见“秋洛”一身整洁的校服,缓缓——舞台一侧,在演讲台——站定。
秋明宇已——有大半年——有亲眼看见儿子了,他两只手攒在一——,双腿交叠靠坐在椅背里,面——不由泛——微笑。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儿子的步伐似乎过于缓慢了,难道是因为病了一场尚未恢复的缘故吗?
此时此刻,台——的贾尔孜内心紧张到了极点,他知道台下就坐着秋明宇,这个可以决定自己和父亲前途命运的男人。
是否能彻底瞒过他,完全取——真正的秋洛,顺利进入集团公司,——为真正的秋家继承人,——败就在今日一举了!
贾尔孜呼——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进入礼堂,他总觉得自己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浑身无力似的,精神也格外萎靡不振。
贾尔孜压下内心不安,展开自己的演讲稿,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忽——,他背后的巨大投影屏幕闪烁了一下,整个画面一变,演讲标题竟——变——了《那些年,母亲为我讲过的童话》。
下方的演讲内容,赫——是讲述自己的母亲为了哄他睡觉,给他讲述童话故事的回忆。
第一个故事,是一个心术不正的怪物,伪装——人的样子,潜入国王的城堡,打扮——王子模样,企图欺骗国王把王位传给自己。
与之不匹配的是,一无所觉的贾尔孜还在念他的演讲稿,台下的的议论声纷纷扰扰,搞得贾尔孜不明所以,难道是他的演讲讲的不好吗?为什么台下的人都在笑?
台下,秋明宇看到投影屏幕——的内容,眉头一点点皱——来。
这个童话内容——简单,真正令秋明宇疑惑的是,故事压根不是母亲讲述的!
由于他的夫人去世的早,小时候秋洛吵闹着要母亲说睡前故事才肯睡觉,秋明宇为了哄他,都是自己亲自——编的,小小的秋洛还会把每一则故事记下来,其中便有假扮王子的故事。
秋洛记——那么好,怎么可能把父亲说——母亲?
秋明宇怀疑地看向管家:“怎么回事?不是说小洛的演讲内容是他的未来规划吗?”
管家的脸色在看到大屏幕——播放的童话时,就变得异常难看:“一定是控制台——了纰漏,我这就去查查。”
管家用眼神示——身后——个保镖,沉着脸匆匆朝控制室——去。
他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背后一定有人搞鬼,他必须趁着家主还——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将这件事处理干净!
控制室里,秋洛的精神高度紧张,他快速替换了冒牌货的演讲电子稿后,第一时间离开了控制室,他前脚刚——,管家就匆匆带人赶到。
秋洛确认已将管家从父亲身边引开后,立刻从后台一路急行,——后端——事先准备好的茶水,径自从中央的——道,——向秋明宇所在的位置。
他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抬头凝望着父亲,将手里一张提前写好事情——过的纸条,连同茶水一并递给他。
他抑制着颤抖的嗓音,压低声音情不自禁叫了一声:“爸!我才是秋洛!——忘记——给我讲过的童话了吗!”
秋明宇浑身一震,惊诧地看向他,——乎以为自己——错了。
与此同时,管家已——带着保镖赶了回来,他发——了秋洛,整个人气急败坏,满脸的老皮都在发颤:“快,那小子是个骗子!跟少爷有仇,快抓住他!”
秋洛咬牙,狠狠瞪了一眼管家,把纸条往秋明宇手里一塞,扭头拔腿就往外跑。
管家内心掀——了惊涛骇浪,他千算万算,——算到真正的秋洛,居——有死!
心思电转之间,他已——想好了——套说辞,无论秋洛刚才跟家主说了什么,他都能咬死了这人和少爷有私仇,偷了少爷的日记本,故——挑拨离间,胡编乱造企图讹诈好处,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管家一边指使保镖追人,心里暗下决心,只要在这里让真正的秋洛永远“闭——嘴”,这件事就彻底到此为止了。
谁知道,他和——个保镖刚追着秋洛跑——礼堂,迎面却撞——个身穿黑西服的壮汉,他们个个都是练家子,论身手一点都不比秋家保镖差。
管家惊骇莫名,又急又气,这些人究竟从哪里冒——来的,为什么帮秋洛?
“——们是什么来路!给我让开!知道我是谁吗?——们惹不——!”
“哦?——说谁惹不——?”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管家身后响。
管家霍——回头,一只手笔直伸过来,猛地握住了他的脖子!
管家脸色涨红,只见对面的男人身材极为高大,胸膛的肌肉把——衣撑得鼓——,手臂犹如铁箍,根本挣月兑不掉。
而那个疑似秋洛的少年,正静静站在他身边,目光晦暗地盯着管家。
“都给我住手!”
就在双方剑拨弩张时,——廊——一声呵斥突如其来。
秋明宇大步流星从礼堂——来,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条,在他身后,秘书提溜着“秋洛”的衣领,不动声色地制住了他。
管家带领的保镖们一下子顿住,面面相觑,这个情况实在古怪,他们都不知道——谁的了。
秋明宇——有理会脸色惨白的管家和贾尔孜,视线死死盯着狄丛身旁的秋洛,嗓音嘶哑,满脸震惊:“——面说的是真的?——究竟是谁?”
秋洛浑身激动发颤,再也忍不住,冲他呼唤——声:“爸!我是秋洛,是——从小放在掌心里的秋洛!母亲临终前让——好好照顾我,不要老是只记挂工作,——忘记了吗!”
一夜失去所有身份,每——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时,——在哪里?
被同学欺负,孤立无援时,——在哪里?
独自一人守着破落的屋子过生日时,——又在哪里?
秋洛越想越委屈,满心酸楚,鼻尖一皱,抬手揉了把发红的眼眶:“——都多久——回来看过我一眼,——说我是谁!”
秋明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低声喃喃:“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