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 谭旻并没有完——信任他。
毕竟在事业心点满的谭大人周围,也——是事业心强的。
一心追老婆的他确实没怎——过。
可是,眼前的吕元柏却让他不得不信。
不仅因为吕郎君已经慷慨激昂的描述了一遍自己的追妻漫漫史, ——因为——人许诺可以让谭旻的人继续留在他身边监视。
当然, 吕元柏说的没有——直白,而是满脸羞涩道:“我一介——人, 手无缚鸡之力, 什——不会做,万一真的出了事儿我只怕是护不住塔娜, ——要请谭大人的人帮忙的, ——有如果草原上出了什——事情, 也可以及时告知大人。”
谭旻在脑袋里翻译了一下——
是找他要了免费的保姆保镖加信使。
想得挺美。
换——人,谭旻一定觉得——人胆大包天,居然敢使唤自己的人。
可是一想到他的目标是追老婆……
深吸一口气, 谭大人淡淡道:“人可以派给你,但是他——只会做分内之事,如果有多余的事情, 你自己付赏钱。”
吕元柏立刻点头答应,笑得眯起狐狸眼。
他——吕家什——缺, 就是不缺钱。
他也是在用——种方式对着谭旻表达自己的善意,与其——暗地里监视, 倒不如主动请过去。
明面上总比暗处的好应对。
而他也知道,谭大人知道自己的潜台词, 只是不愿意跟他计较——
看起来, 谭大人真的是——好人。
但吕元柏却不知,谭旻只是不想继续听他痛陈追妻历史罢了。
于是两——人就在——种“我知道你知道”和“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的心照不宣中,重新返回了婚礼现场。
此时两位新人已经抵达了大殿, 正在对着周王行跪拜礼。
周王已经掩饰不住老态,可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温和,总是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却是笑得眼角褶皱加深。
烟花满天,灯火璀璨,随着一声“礼成”,周围祝福声一片。
吕元柏不由得轻声感慨:“王上看起来很满意——门亲事啊。”
但谭旻却淡淡道:“满意谈不上,王上惯是宠着灵韵公主,一直不太高兴她嫁给外国人,如今只能说能因此拉近和班奎的距离并不算亏罢了,你以后也要注意不要过多谈论驸马,也不要过多来往。”
吕元柏好奇:“为什——呀?”
谭旻笑了笑,语气平静:“万一哪天柯利弗辜负了公主,王上必然会亲手提刀砍了他,别溅你一脸血。”
吕元柏:……——
王室婚姻,——真是,彪悍呢。
虽然——话题带了点血淋淋,可也算是打开了话匣子,谭旻——和吕元柏闲聊起来——
是和草原相关,不过却有意识的绕开了塔娜。
吕郎君倒也识相,没有再提,只管在心里默默补充自家族长有多棒。
等两位新人——簇拥着离开了大殿,吕郎君掩饰不住自己的羡慕,轻声道:“不知道我何时能修成正果。”
谭旻随口道:“祝你早——心想事成。”
吕郎君有了——玩笑心思:“大人如今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可有什——计划?”
谭旻瞥了他一眼。
吕元柏以为自己——话唐突了,立刻就想要告罪。
没想到谭旻却回答了他:“我有我爱的对象。”
吕元柏愣住:“……啊?不知道是哪家贵女?”
本来——想问问为什——不结亲,是不是——没追到,可是转念又想,人家谭大人乃是百官之首,少年英才,品貌双——,和自己可不一样,怎——会月兑不了单?
正迷糊着,就听谭旻笑道:“不是具体的人,而是——天下,我的愿望不过是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吕元柏有——愣——
话如果是写——章的时候,他也是会说的,而且——会引经据典说得漂亮。
但是如果问他是不是真的——想的,可能是真的,到绝对不是——虔诚,也不会——当成人生里唯一的一件事。
偏偏眼前——人用——样平常的语气,说出了最坚决的话。
吕元柏生不出质疑,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人没有骗人,而回想着谭旻的过往,——能——觉——人也确实是——做的。
或许,——就是真爱国。
字面意义上的。
而接下去的数——,——城内——是一片欢腾,不仅是庆贺灵韵公主大婚,也是给了自己一——热闹的由头。
喧闹过后,一切重归正轨。
但是吕元柏却没有按时离开。
或许是——谭旻的话刺激到,已经变得有——懒散的吕家郎君突然刻苦起来,——去——城里面的学校报名,准备开始研习电力相关基础知识。
鉴于他是——转理工,——以一切——要从头开始,只怕要留下好——子。
吕元柏舍不得离开塔娜,但他也知道,草原距离——城遥远,自己肩负着教化重任,总要好好学习才能帮的上忙——
以他选择留下,为了避免伤感,甚至没有在原定时间去火车站送行。
万万没想到,塔娜也没有离开。
当吕元柏走进教室,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坐着本该已经踏上归途的女族长。
相较于其他学生的统一校服,塔娜的穿着随性很多。
皮衣皮裙,波浪长——披散而下,脸上未施粉黛,偏黑的健康肤色也不是周国的传统审美,但五官无可挑剔,特别是眉眼,艳丽中透着凌厉,惹得班里无论男女——不自觉地往她那里看。
塔娜也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会儿正用惊叹的神情环视教室。
等瞧——在门口呆立着的吕元柏后,立刻露出笑容,对着他招手道:“你来了呀,吕——学。”——
称呼让吕元柏又是一愣。
之前——是喊夫子的,现在突然喊起了——学,——……怪好听的……
于是,吕元柏犹豫片刻,走过去坐下,也笑着说了句:“你好,塔娜——学。”
然后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件挡太阳的薄衫,直接盖在了女族长光洁漂亮的腿上。
塔娜有——疑惑,想要掀开,结果就听吕元柏道:“——是挡一挡吧。”
“为什——?”
“冷。”——
话让不少偷偷旁听的人——面面相觑。
大夏天的,你说,冷?
脸呢?
偏偏塔娜就吃——套,在她心里,自家吕先生就是——细心人,而且身子瞧着就单薄。
怕是他自己畏寒,——觉得自己也冷吧。
左右——薄衫也不厚,塔娜——没有拿下去,反倒关切:“你没事吧?实在不行,换——位置,——里临窗,你莫要吹了风。”
众人扭头看窗户。
嗯,暖风。
吕元柏则是露出了——温暖柔弱的笑容,轻声道:“我没事的,没有那——娇气,咳咳。”
众人:……——就有点做作了吧。
塔娜:“那我给你挡一挡。”
众人:……行,是我——没眼色了,上——课——要吃狗粮,呸!
好在吕元柏并不准备演的太过,等班里的——学——在讨论接下来的课程并且开始温书的时候,他就笑着岔开话题:“你怎——没有回草原?”
塔娜和他最熟,说起话来也格外自在:“我找仙人问过,——里教的很多东西我学了也是有用的,过来听听也好。”
吕元柏笑笑,半真半假的轻声道:“我——以为族长是放心不下我。”——
本来就是——说笑,虽然是真心话,可是他没指望得到回应。
没想到,塔娜却回答了,而且毫不犹豫:“确实也是为了陪你,之前答应你了,在——城,我会护着你的,人要言而有信。”
吕元柏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想说,自己身边有谭旻派的人,安——无虞。
他想说,就算真的担心,总不至于非要自己留下。
他想说……
可到底,什——没说。
吕元柏很知情知趣,无论塔娜想的是什——,结果——是一样的——
人念着自己呢。
真好——
谭旻盖章为恋爱脑的吕郎君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忘记维持自己优雅柔弱的人设了,脸上笑的好似嘴角要上天。
塔娜则是环视四周围,兴致勃勃地问道:“——是什——呀?以前没——过。”
吕元柏难耐住了激动的心情,一样样为她讲解。
如今他——在的是——城乃至周国最综合的学府。
并不想其他地方一样叫学堂或者书院,而是叫“大学”。
名为丹心。
而里面无论是校舍建筑——是内部装修,——是按着仙人标准来的。
单单——学堂打眼看去就和琅云学生印象中的教室大——小异。
有黑斑,有课桌椅,——有电灯吊扇。
此时的塔娜就昂头看着那——吊扇,一脸认真:“那——会不会掉下来?”——
确实是之前没有人关注过的事情。
学堂里面的学生——齐齐昂头。
塔娜比划了一下:“要是掉下来,应该杀伤力挺大的。”
思索片刻后,开始下意识地往后躲。
而刚刚进来的授课夫子有——哭笑不得,急忙安抚道:“放心吧,不会的,加固十分牢靠,而且做了安——措施,四周围——有链子连接,哪怕松动了也能拽住,你——是国家栋梁之才,周国不会拿你——随——当消耗品的。”——
位夫子显然很有威望,很快众人就放心下来。
倒是塔娜多看了他两眼,好奇地小声道:“——是谁?看着好年轻,瞧着不过舞勺之年。”
吕元柏也轻声回道:“——位是岳允郎君,德昌郡郡守的幼子,之前曾经因为——了疫病——送去了琅云仙境,在那里治好了病不说,——学到了不少知识。”
“什——知识?之乎者也?”
“不,是加减乘数微积分。”
塔娜:……
虽然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而岳允也知道——位新来的——学在看自己,但他只管好脾气的笑笑。
因着年纪尚轻,——子也不高,——以他在讲桌后面垫了——又宽又长的凳子,——会儿正站上去,才显得高。
然后就用戒尺瞧瞧讲桌,互相问好后——准备回头写板书。
但就在——时,有——人跑了进来。
开门,吕元柏——现是熟人。
而那位郎君为了不迟到,一路小跑,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了,脸上直冒汗,一片涨红。
岳允倒也没说什——,只是比划了三根手指就让他进去了。
塔娜不解:“什——意思?”
吕元柏道:“下课以后领三下手板,——是学校的规矩,迟到,早退,不做功课,上课分心,——是要挨手板的,而却不允许让书童——领。”
塔娜着实没想过——有——一遭。
要知道,她以前没上过学,唯一一次正经读书的机会——是跟着吕元柏——
人显然不会打她的。
现在……
塔娜迅速将手放到身后,坐姿乖巧,脑袋里一直在想着要怎——让自己能无痛无灾的结束学习之旅。
自然没——现那位迟到的郎君已经走到了他——旁边。
吕元柏抬头看,显然是认识他的——
位就是自己的——桌,该坐在自己旁边的。
可现在……
吕元柏悄无声息的往旁边靠了靠,手肘偷偷碰上了塔娜柔软的手臂,他立刻坚定了神情,对着——桌道:“能不能换——座位?”——
位郎君倒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一打眼就知道——生了什。
可他却摇摇头:“我——是喜欢——里。”
吕元柏平静道:“五十两。”
“我习惯坐——里了啊。”
“一百两。”
“要不我搬——椅子坐你——旁边?”
“黄金。”
“好的,成交,我突然觉得坐在后面也挺好。”
说完,他就乐颠颠的走到了另一——空位上,只留下了众人惊叹的看着吕元柏。
只能说,有钱真好。
一百两黄金买——座位,值得吗?
值得!——
带来的是爱情!
校园恋爱不香吗?
香死了!
而丹心大学——样的学府不单单在周国有,在齐国也是有的。
或者说,丹心大学的不少老师就是去齐国进修过的。
明面上总是互相较劲的齐周两国其实早有在私下里互通有无,虽不至于如胶似漆,但也算得上是并肩而行的伙伴了。
周国为齐国提供电力相关技术支持。
齐国为周国培养相关理论人才。
一——抓实践,一——抓基础,两不耽误,相辅相成。
又过了数月,当天凉下来时,齐国大学第一批高等人才毕业。
参加毕业典礼的人不少,昆景明作为名誉校长,——时也是学生——心中护身符一样的神仙,自然是要出席的。
坐在他旁边的——是齐国的公子筠——
会儿喊齐国太子更为合适。
看着台上整整齐齐的站着的几排学生,傅筠坐在台下,微笑鼓掌。
他很清楚四周围有画家,——有用一摁就很大声音的相机的照相师在等待捕捉细节,得以明——报,——以傅筠的每——动作和每——表情——是恰到好处。
务必要给自己的百姓——最证明和最积极的印象。
而作为他的王妃,有着绿眼睛的唐娜却没有陪——
会儿她正在——楼的包厢里,抓着炒熟的栗子,耐心得剥着吃。
和她——桌的是正在齐国的几——琅云学生。
沈乔并没有吃板栗,而是靠在窗边往外瞧,伸手接了一片落叶,轻声道:“一叶落知天下秋,又是一年春天啊。”
何依依闻言,——停下了拨弄流苏的动作,笑着道:“怎——了?你怎——也有了感怀伤秋的心思。”
沈乔回道:“倒也不是,只是数一数,我——来到——世界又过去了一年,时间当真是快,”她顺着另一侧的窗户往礼堂里面看,“你瞧瞧,如果不告诉你——里是哪儿,只怕轻易——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异次元。”
何依依也顺着看下去,认——点头——
礼堂无论是建筑风格——是整体装饰——和他——熟悉的差不多。
稍微不——的大概就是更具有齐国特色,没有太多冷色调,而是用了不少纯白颜色。
但在灯光下却不觉得刺眼,而是格外柔和。
不得不说齐国人在艺术方面的造诣着实优秀。
唐娜作为原住民,其实经常听到“异次元”——词儿。
一开始不明白是什——意思,后来渐渐懂了,大概——就是仙人对凡界的称呼。
故而——会儿也没有多问,只管将剥好的板栗放进嘴里,咬碎了,抿着满口馨香,就着茶咽下去,然后用带着明显班奎口音的普通话道:“若是仙子——觉得——里好,就不要走了,我在宫里孤单的很,除了和仙子——说说话也没处去了。”——
话引起了两位女——学的注意。
她——在桌前坐下,何依依先开口问道:“你在宫里没人陪你玩儿吗?”
唐娜老实摇头。
何依依:“为什——?”
唐娜:“她——总是话里话外试探我什——时候给傅筠找侧妃,我不乐意,她——就不高兴。”
沈乔眉头微皱:“我记得你家太子说过,他想要效仿琅云传出来的规则,推行一夫一妻制啊。”
唐娜耸了下肩:“有点困难,那——王室宗亲虽然没明说,但我觉得他——总是担心未来的王会是——绿眼睛的。”
何依依:“那你准备怎——办?”
唐娜:“不理了呗,然后等傅筠继位。”
沈乔不解:“他继位,就能给你撑腰了?”
前班奎侍卫长、现齐国太子妃唐娜认真回道:“倒也不是,我只是查过,若是我做了王后,后宫里就以我为尊,到那时候谁再给我说三道四,我就能直接砍了,应该比现在舒服。”
何依依、沈乔:……
很好,很社会,不愧是你。
而就在——时,底下的毕业典礼已经正式开始,掌声雷鸣。
在一片掌声中,灯光璀璨,在琅云人看来很老式的照相机的闪光灯闪成一片。
但正因如此,口袋里的微小振动和“叮”的一声就有——难以察觉。
沈乔是练舞出身,平常穿的裤子总是比较贴身的,——会儿的感觉也要更明显。
于是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
很快就看到了上面的一条信息——
信息不——于以往的那种群——消息,或者是任务完成的一句话通知,而是一封正正经经有开头有结尾有标题的。
更像是封电子信。
系统倒是难得如此郑重其事。
于是沈乔——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管伸手点了一下消息。
打开来,就看到了最开头的几——字:
‘亲爱的秦始皇——学,你好。’
沈乔:……
亏系统——记得——老梗——
几年了,改名审批——没成功,系统的执行效率真的没谁了。
但她倒也没多计较,很快就顺着往下看去——
封信看起来也是群——的,不单单给了沈乔一——人,因为信件中有着明显重复和替换的痕迹。
只不过是——每——人单独的成绩单拎出来。
就像是沈乔,仔细的写明白了她执行过那——任务,完成了哪——成就,积分几何,花费几何。
一桩桩一件件,——写得清清楚楚。
或许就是因为——样的详细,倒是让沈乔心中萌生了——猜想——
猜测,让她的心跳猛地加快,耳朵里——是一片鼓噪。
因为完成的任务太多,大大小小——标了出来,——以显得格外长。
沈乔索性直接划到了最后。
果然,在最后,用加粗字体写着几行字。
【恭喜你,在你和其他师生的共——努力下,任务完成十分出色!】
【系统——积攒能量即将达到满值。】
【马上进入传送倒计时,预计三十天完成。】
【提前祝福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