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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桁在灵鹫的房间里没有待很久, 徐嬷嬷脆桃等人在外边等了片刻后姬桁便出来了。

脆桃胆战心惊的在外边等了好半天,见姬桁出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这人太难捉模了,总怕他莫名其妙跟上次赶她们回安家一样突然生气。

正想着和其他人送姬桁出去, 却见姬桁突然停住继而开口道,“去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过来。”

脆桃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适才一直等在外边离她们分明还有些远的男子已经走了过来又进了房间, 再下一刻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样东西。

那一沓子纸不知道是什么,但卷起来的瞧着像是一幅画。

徐嬷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脆桃转头瞧见姬桁手中的画,脸色一变一双杏眼登时瞪圆了。

她忘了把画藏起来了!

谁能想到世子爷居然会来西院?

脆桃没胆子把画要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姬桁带着灵鹫忘收起来的画, 潇洒离去。

世子爷把画拿走了, 那小姐知不知道?

等姬桁刚走脆桃便冲了进去,进去一看,灵鹫依旧睡得昏沉,想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么。

脆桃伸手捂住了脸。

每天都会收起来, 就今天忘了收了,还好巧不巧的被世子给看见了。

脆桃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这就是命吧。

灵鹫生了病又用了药,这一觉睡得时间有些长, 等终于悠悠转醒后已经到了下午申时。

她有些不大想醒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也生病了, 可姬桁却来看她了。

她梦见姬桁就坐在自己床头,静静的看着她,她好像说了——么话,姬桁耐心的悉数听完。

灵鹫闭上眼睛又发了一会儿呆, 罢了叹了口气才慢吞吞的从床榻上爬起来。

梦里——么都有,姬桁出府了,再说了现在的姬桁怎么可能主动来西院。

屋子里些微有一点点冷,灵鹫便裹着被子继续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声不吭没有一点动静,脆桃与两个小丫头小声说着话从外边进来的时候,转头就被灵鹫吓的一个激灵。

灵鹫慢吞吞的从床榻上磨蹭下来,脆桃赶忙拿了披风上来给她披好,小声道刚刚吓了她一跳。

灵鹫闻言一笑,伸手在脆桃鼻子上挂了一下打趣道,“这么不经吓。”

“本来就被世子吓了一大跳!”脆桃睁圆了眼睛惊恐道,“现在又被小姐——吓一跳。”

灵鹫系披风带子的手一顿,豁然转头,“世子?”

“啊,哦”,脆桃忙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进来,这才眨巴着眼睛,用又兴奋又害怕的语气与灵鹫道,“世子爷听说小姐——生病了,过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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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鹫一双适才还迷瞪的眸子蓦然间亮了,脸上的惊喜毫无掩饰,“——的?”

“——的,快午时的时候来的,吓死”

灵鹫刚刚从梦中醒来所有的遗憾与不舍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姬桁居然真的来看西院了。

是因为得知自己生病所以来看她吗?还是觉得她受了寒是因为昨日陪他喝了酒,所以这才走了这一趟?

灵鹫一瞬间想了一大堆原因,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想这么多做——么,管他为什么来,她只需要在意姬桁来看她这个事实便好了啊。

不管因为什么,既然来了那是不是说明这段时间里,自己在姬桁心里也许还是有些许存在?姬桁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关心?

对!

灵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道。

就是这样的!

灵鹫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姑娘,这么一点点的关心,已经足够她高兴好几天,高兴到还生着病就想提笔再给姬桁画幅画。

想画就画,灵鹫披着斗篷坐在书桌前,结果一转头,灵鹫便呆住了。

桌面上干干净净。

灵鹫赶忙回头在书架上找,结果将平日里自己放画的地方找遍了也没找到,

“我的画呢?”灵鹫着急道。

脆桃刚刚整理完床铺跑过来,一拍额头忙道,“差点忘了,小姐,——的画被世子拿走了。”

灵鹫再次呆住了。

适才呆住是因为太开心,这次呆住是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姬桁来便来了,为什么还要拿走她的画。

拿走那副少年姬桁也就算了,那副画灵鹫画了好些日子,虽然还是比不上姬桁的工笔,但至少还算看得过去,就算让姬桁看见也不至于太丢脸。

但是那些随手画的白描简笔!

灵鹫当初画的时候觉得没画好,所以有些画了好几遍,但是那些不算很好的灵鹫也没舍得丢,于是放在一起权当收藏。

那么粗陋潦草的画工!

不说不能入了姬桁的眼,简直就是侮辱姬桁的眼睛。

自己随便画着玩的东西,结果被抓了个正着,灵鹫只要想一想姬桁看见画的场景便觉得自己一阵窘迫。

沉默好半天,灵鹫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又简单的理了理鬓发,转头就往主院跑去。

太丢脸了,得把那些侮辱眼睛的破烂玩意拿回来。

等一路跑到了主院站在书房外边,灵鹫又有些不大敢进去了,正踌躇进去要怎么同姬桁说,卫七不知道——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幽幽的开口,

“小夫人可以直接进去。”

灵鹫被突然出现的卫七吓得一抖,僵着脸道,“我,我等一下”

卫七毕恭毕敬的打开了书房门,

“不用通报,请。”

灵鹫:“”

深吸了一口气,灵鹫走了进去。

她原想着姬桁应该是同往日一样的处理政务或者看书,结果走进去一看,便看到姬桁书桌上的裁板,裁尺,棕刷,姬桁修长的手正握着一把马蹄刀,锋利的刀口划开一张蚕丝绫绢。

这是装裱字画的工具,擅长字画的人大多都会装裱,姬桁自然也会。

但让灵鹫手足无措的是,姬桁此刻亲手装裱的,正是她之前画的那张少年姬桁。

姬桁直至现在也忘不了自己在看到这幅画时候的心情。

姬桁以为没有人会记得,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可灵鹫却记得。

她不但记得,甚至将他曾经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那日陆云灏与他调侃说许是你的小侍妾也喜欢你,那时他只不过是笑笑,——今才明白,原来在他不曾知道的时候,也会有人将他放在心尖之上。

许是震撼,又许是恍然,但到了——后,一笔一画,都变成了细细密密的暖意,一点一点沁入到了心口。

他适才满脑子都是灵鹫。

有些控制不住的总是想到灵鹫。

想到她之前与他说的那些话,想起她新婚之夜的羞涩与紧张,又想到了他从未见过的灵鹫。

姬桁说他猜不透灵鹫的好意,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心意,可现在有了,这幅画就是灵鹫的心意——

今再听到灵鹫急促的脚步声,看到她此刻而略显不自然的面容,姬桁那双向来沉稳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旁人根本察觉不到的紧张。

他懂了灵鹫的心意,拿了灵鹫的画,可从来没有被谁爱过的的姬将军,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姬桁向来活得肆意,从来也不会在意谁的想法,就连皇帝也要看他的心情好还是不好,但此刻对着他的小侍妾却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他一时没能开口,但姬桁冷漠惯了,灵鹫——近倒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倒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姬桁没说话,灵鹫便同平日里一样主动交代自己想说的话。

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灵鹫决定先服个软撒个娇,乖乖的先叫了一声“夫君。”

小侍妾的声音本就轻柔绵软,姬桁之前只觉得她声音好听,但自从变了心境后,再听这声“夫君”,心口就像是被温柔的挠了一爪子。

不疼,却撩人的紧。

姬桁抬眸,对上灵鹫小心翼翼的眼神。

心口又被挠了一爪子。

姬桁顿了一下别开了脸,找到了自己暂且的声音,道,

“还生着病,怎么还到处乱跑。”

“没有乱跑,烧已经退了”,灵鹫忙道,说完后往桌面的画上看了一眼才踌躇继续道,“我来找我的画”

画了他被他发现了,现在还想要回去?

姬桁诧异了。

但姬桁却也发现了灵鹫说这话时候的底气不足。

姬桁还没想好怎么对待灵鹫,看到灵鹫这个样子倒是熟悉的故态复萌忍不住又想逗灵鹫了,

“——的画?可我怎么看,这都是我的画。”

直接和灵鹫玩起了文字游戏。

这上边画的是姬桁,所以这确实是姬桁的画。

灵鹫被姬桁堵了一道,握紧了手不甘心的反驳道,“可是这是我画的”

“画了多久”,姬桁突然道。

灵鹫怔了一下,——实实交代,“十三天。”

这样的细致程度,十三天画完也不是一件易事,想来每天要画许多个时辰。

这些天灵鹫一直都在书房陪他,那她又是什么时候画的,晚上?

姬桁眸光微动,伸手拿过一张灵鹫随便画的简笔。

姬桁原以为是灵鹫不想让他看见,可灵鹫从未掩藏对他的心意,既然如此画像又有——么好藏的。

灵鹫看着上边粗陋的线条,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但姬桁居然还问她,

“为什么要藏起来?”

灵鹫低下头,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因为画的不好怕——笑话。”

姬桁微怔。

这画确实粗陋,但毕竟是最简单的勾勒罢了,看看几笔就能画出神韵,所以绝对算不上不好,更不说那幅画,姬桁甚至还有些诧异,灵鹫这个年纪就能有——此画工。

姬桁看着眼前低头却掩不住耳根发红的灵鹫,心口莫名的软了下去。

他原不知该用如何态度来对待灵鹫,此刻却自然而然的笑了出来,“怎会。”

“——画的那么好”,灵鹫道,“我差你那么多。”

姬桁看她,“——怎知道我画的好。”

灵鹫:“我就是知道”,罢了小声的加上一句,

“——肯定画的好,——哪里都好。”

姬桁握着马蹄刀的手一抖。

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戳心话!

他冷心冷情的一个人,此刻却有点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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